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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没走出去几步,就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实在怕自己还没出小区就躺倒了,只得放弃靠自己,转而场外求助。
  程靖森虽然人在公司,电话却接得挺快,林未光原本都做好打不通就去找何恕的打算,没想到听筒刚挨到耳畔不久,便传来熟悉男声——
  “什么事?”
  听到他的声音,林未光忽然有些委屈,想掉眼泪,也不知道是不是烧得脑袋不清醒,特没出息。
  她蔫蔫地,捧着电话道:“有事,大事,我要难受死了。”
  程靖森刚从会议室出来,旁边下属还在报告工作情况,被他示意先暂时闭嘴。
  程靖森当然知道她是夸大说法,却也听出她声音中的异样,蹙眉问:“你现在在哪?”
  “在家啊。”林未光有气无力地回他,“我觉得我可能发烧了,家里是不是没有体温计和感冒药?”
  “有体温枪。”程靖森跟她说了个位置,“你测下现在多少度。”
  林未光噢了声,随后像是起身行动,背景音较方才嘈杂些许。
  不多久,她便有个回信:“三十八度四。”
  对面默了默,像是没想到她烧成这样。
  “家里没有备用的药,你先去休息会。”他道,“等我回家,很快。”
  林未光只汲取到关键词“药”,明白这是不需要自己出门了,便迷迷糊糊地嗯了声。
  她没多余精力说话,既然已经解决了送药的事,就挂断电话,在沙发上坐着等。
  等着等着,眼皮子忍不住开始打架,她艰难抗争半晌,终究不敌困意,躺了下去。
  疲惫地阖上眼,她忽然感到很强的无力感,忍不住眼眶发酸,也不知哪来这么多难过。
  她叹了口气,埋住脸,放任自己跌进浓烈睡意。
  第33章 33
  程靖森回来时, 林未光正可怜兮兮地缩在沙发上,睡得并不踏实。
  兴许是因为冷,她将自己蜷成一团, 脸颊挨着靠枕, 即便意识浅薄, 她眉间也紧紧拧着, 显然是难受至极。
  眼尾隐隐泛红,给人一种哭过的错觉,程靖森并不觉得小孩儿这么脆弱, 猜测应当是发烧烧的。
  在叫醒她和亲自动手之间, 他权衡两秒, 选择了后者。
  他略微俯身,手臂探过她腿弯,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往她卧室走去。
  似乎是隐约察觉到什么, 林未光哼哼唧唧地动了几下,给自己寻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 脸侧抵着男人脖颈。
  因为正发着烧, 她呼吸的温度也较平日要高,悄然洒在他颈窝,灼热感在裸/露的肌肤上层层递进,近乎是滚烫的。
  程靖森将她放到床上,又拿被子将她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来。
  他找来体温枪,重新给小孩儿测了一次体温,发现就这么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居然又升了。
  程靖森轻蹙起眉, 他没照顾过人,更想不到整天活蹦乱跳的林未光一生病会这么严重,实在头疼。
  他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先按照说明书用量冲泡好,又确认过温度适宜,才把她叫起来吃药。
  林未光烧得不算太厉害,但单凭不安分这点,实在让人难以应付,也不知道这么难缠的性子,小时候究竟怎么被带大的。
  程靖森连哄带骗地喂她喝完药,林未光起先并不配合,但好像知道自己不舒服,还是勉为其难地饮下。
  “好苦。”她撇嘴,脸色不虞,“我记得退烧药有甜的,你给我的这个怎么这么难喝?”
  “程靖森,你真的没生活常识。”她嗓音哑着,嘀咕道,“你买的什么药啊,买之前不看制作材料吗,我怀疑有黄连。”
  程靖森:“……”
  眼前这人是病号,他懒得同她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不置可否:“是吗。”
  林未光受到质疑,当即心生不满,第一想法便是证明自己说的的确是实话。
  程靖森不知道她心思,全无防备,正欲把人给塞回被窝,也就在此时,意外横生。
  他不知病中的林未光哪儿来的力气,忽然就攀住他的手臂,倾身凑了过来。
  同时,她另一只手抬起,环住了他的脖颈,将他压向自己。
  程靖森还未有所反应,唇角便倏然贴上一抹温热。
  那感觉太鲜明,还含着几分没来得及消散的药香,在唇齿间弥漫氤氲,存在感格外强烈。
  他徒然僵住。
  脑中仿佛有根弦就此崩断,在他下意识伸手捏住对方下颚的瞬间,程靖森倏然清醒过来。
  原本向自己贴近的力道,被改为朝外。
  程靖森有些呼吸不稳,然而林未光被挪开脸后也没乖乖躺回去,而是顺势靠在他的肩头,攥着他衣袖的手纹丝不动。
  若不是因为知道她不清醒,程靖森几乎要以为这小孩儿是故意为之。
  “林未光。”他将她摁回去,神色不虞,“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林未光这会儿脑袋不灵光,在乎的点与他完全不同,正儿八经强调:“药真的是苦的。”
  程靖森也是真的服气的。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觉得自己要跟一个烧糊涂的人较真,才是真的可笑。
  “行了,闭嘴。”他无奈地将话题终结,替她掖好被角,“你赶紧睡——”
  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未光毫不客气地打断:“我骗你的。”
  程靖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对他笑,十分坦然:“我就是想亲你,我想很久了。”
  “……”
  小孩儿打起直球来简直要命,尤其是在犯浑这方面,程靖森最拿她没辙。
  头疼地啧了声,他正欲随意敷衍过去,林未光却像知道他想法,继续坦白:“我说我忘了,也是骗你的。”
  明白她指什么,程靖森眸光微沉。
  “叔叔,你拒绝了我,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忘的。”她轻笑,懒怠而无谓,“不过,你不用躲我,也不用想着怎么把我引回正途。”
  “我还年轻,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我要遇见的人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轻松自若,半眯的眼中却是冷的。
  “程靖森。”她唤,语气恰如先前,他拒绝她时一般温和——
  “我凭什么要等你?”
  程靖森难得哑口无言。
  而林未光说完这些,像是觉得累了,便神态如常地摆摆手,自行钻回被窝,将自己裹了起来。
  她翻了个身,背朝向他,低声:“麻烦你照顾我了,我睡一觉就好,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言罢,她阖上眼,开始任困意泛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短暂几秒,或许几分钟,她才隐约听到卧室房门被关闭的声音。
  终于只剩下她自己。
  林未光睫羽轻颤,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脸浅浅埋进被子中,没有再动弹。
  -
  高考后,全国考生迎来了学生时代中最漫长的暑假。
  将近三个月的假期,看着光鲜,其实等最开始的新鲜劲儿过去,到后期也不过如此。
  之前,她借着酒劲儿跟程靖森表白,后来又借着生病跟他撂狠话,过程曲折并且十分戏剧化,但好歹最终结果如她所愿。
  两人相安无事,相处方式一如往常。
  也可能是因为她当初话撂得太绝,程靖森便真以为她拿得起放得下,没有刻意回避或者冷待她。
  林未光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叹息。
  反正一个开始退缩,一个原地驻足,心照不宣地将某个话题埋藏,这事儿便也就这么过去了。
  六月底,高考成绩公布,林未光查了查自己的成绩,分数显然是超常发挥,出乎意料的高。
  但她已经有了爱丁堡大学的offer,国内高考成绩其实没什么太大用处,便去年级群里围观别人的情况。
  毕竟成绩出来就该填报志愿,年级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她悠闲窥屏,顺便打听了楚沅和程铭逸的情况。
  楚沅正常发挥,超一本线三十多分,能投档她原定的心怡大学,毫无压力。而程铭逸是体育生,早就清楚自己往后安排,成绩看的过去即可。
  熟人里,林未光最不用操心的就是谢仃,毕竟早在他们备战高考时,这人就已经确准踏进a大美院的校门,高考成绩于她影响不大。
  她看着年级群里的那些名片,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最终都要各奔东西,去不久的将来闯一个全新天地。
  ——我是真的毕业了啊。
  十九岁的林未光如是感慨。
  接下来,又是个全新环境,一段全新旅程了。
  -
  爱大是在九月份开学。
  程靖森本就在英国有十来年的居住史,且手底生意海内外皆有,他在哪儿待着都一样,便与林未光一同前往海外。
  林未光嘲笑他这长辈身份是越用越顺手,居然还跟过来搞“陪读”这套。
  程靖森气量大,不与她计较。
  然而落地后,林未光才得知程靖森压根没打算所谓的“陪读”,他们俩一个在伦敦一个去爱丁堡,单程飞机都得一个半小时。
  说近倒也近,说远也真挺远。
  毕竟异国他乡,程靖森不放心林未光自己去报道,便索性陪她一起过去,送往学校。
  林未光身穿橘色bf风t恤,搭黄蓝撞色格纹阔腿裤,踩着双同色系高帮球鞋,往校门口一站,便十分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