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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九九也不是故作可怜的小朋友,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头时又是一眼墨汪汪的大眼睛,陈老师,别生气,这个给,你。
  九九从背带裤的兜里摸出一只棒棒糖,塞到了陈乙的手里。
  陈乙这才发现,九九的裤子和衣服都很新,和昨天旧旧的甚至是膝盖打过补丁的裤子截然不同。
  不过那位土豪老板每年都会给小朋友们购买物资,陈乙也没多想。
  谢谢九九。陈乙笑了一下,见这颗糖还是自己喜欢的柠檬味,眉眼都弯了弯,九九真好。
  九九摇摇头,不是九九、好,是哥哥告诉我,陈老师不高兴、给颗糖就能、笑起来。
  一下说这么长的话,吞吞吐吐的,还有些许的咬字不清,陈乙竖起耳朵,微微颔首凑近。
  然后就听九九说完了最后一句,所以、是哥哥好。
  哥哥?陈乙可没听九九叫过谁是哥哥,听起来很亲昵的样子,不等他多问,就听皮鞋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
  抬头一看,陈乙的表情一下就晦暗了一些,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
  邢子墨尾音上扬,听不出情感,叫我?
  就算埋着头,陈乙还是能强烈的感觉出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头顶,后颈,还有唇上。
  余光里,邢子墨蹲下来,西装裤的空隙被绷紧,看起来就很不舒服。
  陈乙还是别扭的把玩手里的糖,没吭声。
  倒是九九转着头看两人,松开一只手去拉邢子墨的手掌,甜甜的叫道:哥哥。
  就算差了一岁,为什么叫他陈乙是老师,叫邢子墨却是哥哥?
  难不成邢子墨如此恶劣的还胁迫小朋友改称呼不成,人家小朋友才五岁,邢子墨好说歹说都二十四了,真不臊么。
  不过,他做的事总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就像那份就差签字的协议。陈乙这样想,心就更加沉。
  小九,你说一个比你大很多很多的人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你会怎么办?邢子墨道。
  九九自然听不出话里的意有所指,没有回答,只是又抛出一个问题,陈老师?
  邢子墨没出声,就等于默认了。
  陈乙:
  很多是多少?
  谁他妈说我生的闷气?
  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点数?
  你说是就是吧。邢子墨可能是看见了陈乙脸上的表情微变,语气里带了点笑意,小九你说
  陈乙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拍拍九九的脑袋,强扯出一丝笑意,九九,我要去工作啦,待会儿再来找你玩儿噢。
  九九乖巧的放开自己的手,点点头。
  真乖。
  冉森旭刚拍完一个场景,正在补妆,陈乙主动过去找安姐问了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陈乙从没这么想要去整点儿活来干,很遗憾,安姐都发话让他去休息休息,最后收场的时候会很累。
  啊,邢总,你好点了么?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我们这刚拍完一组。
  安姐笑着朝陈乙身后的人招呼,五分钟就开始下一组,这儿是最佳位置。
  陈乙愣了一下,疑惑安姐口中的好点儿是什么意思,没忍住往后看去。
  邢子墨目光从陈乙脸上擦过,面无表情道:听说他昨晚病得快不行了。
  陈乙很快转回头,找了个小马扎坐下。
  安姐转头看了看坐着翘大腿喝饮料扇风的冉森旭,都不好意思提起来,看着人高马大的比组里的小姑娘都柔弱,是,昨天是病了。今天好得彻底,我都快怀疑他昨天是装的,难为邢总您还连夜亲自跑一趟了。
  冉森旭耳朵可尖,头也不回的说道:背后嚼人舌根算什么君子,有种挡着我的面儿说啊。
  安姐看着他这幅样子气得不行,又不好意思在老板面前发作,带着点咬牙切齿道:我说的话就没怕你听见过,邢总为了你这广告,连夜开车来都开病了,你良心过得去么你!
  紧接着,她又走过去,说到兴头上也不顾形象了,暗戳戳的在冉森旭肩膀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小声但铿锵道:起来给老板打招呼啊。
  冉森旭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道:他病了关我什么事儿,因为什么发烧了他自己心里清楚。我要是别人,都不得多看他一眼!
  说这话时,冉森旭冲陈乙挑了挑眉。让人严重怀疑他是个算命的,说话藏着玄机,得让人猜,让人意会。
  安姐按他头,说什么你。
  不过陈乙倒是领了这算命的情,一下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就陶腆那性子,冉森旭和邢子墨认识,指不定在昨天给他发完了照片之后,转头就询问了冉森旭来龙去脉。
  陈乙没看手机,不知道后事如何陶腆有没有告知他。
  也不知邢子墨此时的表情如何,只是沉默半响后就往导演那个地方去了。
  没一会儿,冉森旭也上了战场,扛着被安姐骂的不情愿脸。
  陈乙摸出手机,微弱的一两格信号,让他有点惊喜。
  没一会儿,微信就弹出来聊天框。
  继昨天陶腆给他发过那张照片后,接连又来了几条表示十万个震惊。
  显然是立马就去问了冉森旭,得到了让人安心的答案,才说是虚惊一场。
  原来真的是因为工作,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的,只是先一步走了,后脚就被陶腆误会。
  陈乙回复了无奈和笑哭的表情,又出于姐妹礼尚往来的情谊,偷拍了几张冉森旭的现场图,嘱咐他不要传出去。
  陶腆很快就回了消息,又是长久的土拨鼠尖叫,接连的骚言骚语。
  陈乙选择性的过滤信息,看到了邢子墨发来的几条信息,皆是在信号最差的阶段。
  【墨:今天和赵亚维谈工作上的合作。】
  【墨:几点下班?】
  【墨:不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墨:想吃什么?】
  【墨:市区一点也不冷。】
  几条信息间隔时间不相同,半小时一小时两个小时的都有,甚至最后一条在凌晨快一点的时候。
  陈乙猜,那时候他应该在开车来的路上,感受到了气温差。
  而且,邢子墨一开始就说清了行程,陈乙却还在一个人默默生气误会他,直到人来了也还是暗自感到不爽,甚至是想拒绝沟通。
  多少就有点不坦率了。
  比起邢子墨,陈乙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孩子气了。
  嘴里的糖换了一边包裹着,嘴里是浓烈的柠檬味,又酸又甜,像他此时的心情。
  陈乙的拇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眼睛渐渐失焦。突然,手机一震,一条新朋友的申请弹了出来。
  名字是一个英文名olivia,申请里写得明明白白,对方也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
  简明扼要的:我是赵亚维。
  陈乙的心跟着手颤抖了一下。
  陈乙。一道声音在头顶出现,这次的心不是颤抖,而是晃动,带来一片潮湿的电流,侵袭了全身的血脉。
  陈乙嚼着糖,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结果手掌就被一把抓住,温热宽厚的手附上他的,一旋转,十指交握。
  邢子墨走在前面,看不清表情,牵着陈乙到了学校后面的榕树下。
  茂盛的树叶带来一片阴影,笼罩住两人,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陈乙的视线从起身开始就不曾离开邢子墨,此刻亦然。邢子墨的眼底有些青黑,显然是没睡好,嘴唇也不似平常的红润,是不是因为生病。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想着,这张带着病气的唇就附上来,贴了贴他的软唇。
  浅尝截止。
  邢子墨克制着,怕生病传染给陈乙似的,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又分开,只不过两人的距离更加近了。
  我来这里,不是看你生气的。邢子墨的声音带着点训斥,教诲,却又极其温柔,你真以为我的耐心很好?
  陈乙从没认为他的脾气好过,仗着有一张帅气迷人脸就对别人的嘴为所欲为。
  他把嘴里的糖拿出来,愤愤得盯着邢子墨,那你还哄我干什么?
  这颗糖就是证据。
  邢子墨否认不了,就用更加强硬的语气叫他的名字,陈乙。
  陈乙睫毛一颤,轻轻的垂下,竟然觉得委屈起来。
  你不是要和别人成为婚姻关系么,那你就不应该亲我。陈乙嗫嚅着想把话说尽,坦率一把,而嘴唇因为吃过糖而显得格外的诱人,吸睛极了。
  当替身就够人受的了,第三者绝不可能。
  臭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
  邢子墨:臭渣男?嗯?嗯嗯嗯?
  感谢追文么么叽
  28、第 28 章
  第28章
  陈乙尽量控制着自己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就是这份刻意,传到邢子墨的口中就彻底带着六分撒娇三分埋怨,剩下一分是一闪而过的委屈。
  一天的时间,陈乙对于这件事其实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甚至反省了自己,这下邢子墨又问起,那点压制的火气就透着缝隙喷发出来。
  替身都还能忍,偏偏这渣男死性不改,一边在夜里散发魅力说着骚气的情话,不让陈乙走,那股劲儿就跟少了他这个暖床的就睡不着似的。
  如今却又一纸合同,要和白月光结婚?
  敢情陈乙不仅得偷偷摸摸的当个暖床的,还得委委屈屈做保姆?
  真他妈敢想啊,什么便宜都让这渣男给占了。
  越想越气,陈乙责怪自己当初太单纯,让他那双眼睛给骗了去,放下了心中的成见逐渐对邢子墨有了改观。
  这下可好,不知羞就算了,还笑?
  陈乙看着邢子墨微微颤抖的肩膀,真的是肺都要炸了。他一把推开邢子墨,不等那句「狗渣男」骂出声,就听见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
  陈乙,你真可爱。
  陈乙紧着的眉头松了一度,心脏那儿跟小鹿踢了一脚似的,转念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愤愤道:你别转移话题。
  尽管邢子墨脸上的笑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嘴角还是悬浮着往上抬。他的视线从陈乙的瞳孔慢慢下滑到嘴唇出,落定。
  如果我要瞒着你,一辈子你都不会知道。邢子墨揽了一把陈乙的腰,声音低沉。
  陈乙怔愣,一时竟忽略掉了腰上的痒意,这话什么意思?
  邢子墨将手指插进陈乙的头发里,软软的发质摸起来很舒服,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我没签字就代表无效,没人能做得了我的主。
  他又低低的笑了一声,虽然没等到我亲口告诉你,但你的反应我倒是没料到,这么能生气。
  陈乙:我只是在为我的未来考虑。
  邢子墨淡淡笑道:那现在考虑好了?
  陈乙小声的咕哝:没有。
  他别过脸,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邢子墨身上隔着衣料那火热的体温穿过来,一把把人推开,揉了揉泛红的耳朵。
  要说解释,邢子墨这些话并不能完全算是解释,却莫名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其实陈乙不用多想,心里很明白,邢子墨不会撒谎。
  不论对方行为如何霸道,说话如何让他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陈乙都明白,他对邢子墨已经不属于讨厌的范畴了。
  刚才更是心中明知道邢子墨本性可能是一个渣男,却还是为他的「背叛」感到生气,难以忍受。
  明明已经坐实了渣男的名号,在陈乙的心底,却认为这不该是邢子墨做出的事情,甚至是想为之开脱,觉得邢子墨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陈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心说是不是他的宽容心已经受到邢子墨的影响变得没有底线。
  可恰恰是这样,邢子墨又一次给了他惊喜,打破了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憎恶,倒显得陈乙有点心胸狭隘了。
  可狭隘归狭隘,可替身终究是替身。
  陈乙从没抛弃过这个身份,也不由得认为邢子墨为自己做这么多都不那么单纯了。
  那份合同只是个开始
  或许,邢子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心心念念许久的白月光吃醋生气的呢?
  一点点的付出就把你收买了吗陈乙?他自问,也太廉价太容易得到满足了。
  若是将邢子墨一切的行动都赋予目的性,就可以解决很多想不通的问题。
  突然就悲从中来了。
  陈乙不动声色的将腰上的手拿下来,手心摩挲到了邢子墨手指上的有些硬的茧,你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不过一场小病,邢子墨的声音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当回事,原本想趁着气氛卖两句可怜,却见陈乙眼底染上疏离,改口道:没有。
  那就行。
  手上的力道骤然松开,陈乙冲邢子墨点了点头,不经意把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两步,视线越过邢子墨看向他身后。
  他一下笑开来,蹲下朝那个方向敞开怀抱,九九,你怎么在这儿呀?
  九九见人发现了自己,便从转角的墙后走出来,有些怯懦的看着两人。
  她虽然年纪小,却不傻。班上的花花和壮壮两人为了一个吃得太少一个吃得太多,吵架后就是这个样子的,虽然还站在一起,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是真的高兴。
  九九抿唇,朝陈乙走去,把小手放在了对方的手掌心,开口道:陈老师,哥哥还没有把你哄好么?
  陈乙的笑容凝固,心想着孩子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一时竟有些语塞。
  没想到人小小巧巧的,长得可可爱爱的,看着也是腼腆的性子,怎么一说话就这么能行?
  陈乙突然失笑,捏了捏九九的脸蛋,陈老师可没有这么小气,那颗糖很甜的。
  这句话是对着九九,却像是意有所指般的说给某个人听。
  邢子墨一顿,低低无声轻笑了一下。
  九九抬头,望着看向邢子墨,把另一只手冲他摊开,哥哥。
  邢子墨伸手过去牵住,却被往前拉了两步,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只软软绵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