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放开我,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男人炽热的气息打在敏感的耳边,青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他无甚底气地推晏无意:“不要闹。”
“唉,男人都是如此无情的吗?”晏无意假模假样地叹道:“才拿去了奴家珍藏二十余年的清白,现下又如此决绝。”
“.......” 温述秋又好气又好笑,“你再混说试试,到底要干什么?”
晏无意松开怀抱,又去拉青年的手:“不干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好了,” 青年扣着他的手腕,笑道:“多大的人了,不知羞。”说罢他又开始仔细描摹辨认手中的图纸,以期找到临近的城镇。
“真敷衍啊。”晏无意无奈地说了一句,便转而喜滋滋地拉着那只修长的手了。眼前的人在认真地感受着手下地图的线条,而他的目光也从未有一刻离开过青年。怎么看哪里都这么顺眼呢,晏无意另一只手摸了摸胸膛,那里每回只要一想到‘温述秋是他的’这六个字,就开始狂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开心似的。
“咱们下午大概就能到罗城镇,晚上就在那里休息吧。” 青年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又道:“风向变了,今晚恐怕要下雨。”
“罗城镇,” 晏无意勉强从激动的状态之中脱离出来,闻言疑惑道:“那里不是改名叫安远关了吗?”
“嗯?” 温述秋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可地图上写的是罗城镇,也许是近几年才改的罢。”
“大概吧,” 晏无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掂了掂手中的空壶,“希望镇上有好酒,我这壶已经空了好久了。”
两人前脚刚走,几个骑着马的壮汉后脚便跟了上来。他们不敢上前,便只远远看了一眼二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打赤膊的高大男人,他鹰般的双眼直直锁定在前面两个着浅色衣衫的身影上面,半晌之后转过头,操着一口晦涩的怪腔调叽里咕噜地对旁边的几人说了些什么。
随着眼前的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几个大汉也结束了他们的对话,分头行动起来。
日落时分,晏无意和温述秋二人到了罗城镇附近。他们仰仗轻功在身,并未奔波,所以看上去十分闲适。
“上次来这里还是五六年以前,” 晏无意把包袱往上拉了一下,又小心地牵住身后青年的手,带他绕开了脚下的石块,“那会刚巧也是九月份来的,我记得罗城人老是载歌载舞的,当时总觉得他们这么开心傻乎乎的。后来才知道这地方虽不总是风调雨顺,但胜在里面的人安居乐业勤劳本分。”
光是听他描述,温述秋便生起了无数期待的心思来,他笑道:“可有你认识的人?”
“没,我只待了两天就匆匆赶往三千镇了。” 男人紧紧盯着路上,随意道:“印象比较深的是卖酒的那个老板娘。”
“怎么说?” 青年怔了一下,转头望向他。
晏无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样说似乎很容易引起误会,顿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你可别多想,那老板娘见我还是个半大小子,提点我不少。”
“你想到哪里去了,” 青年摇了摇头,拂开他的手轻巧地绕开一个尖利的石子,小声嘟囔道:“我就是好奇。”
温述秋提着自己的包裹,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倏的跑远了几步,然后站定笑吟吟地看着呆立的男人:“对你过往的一切都好奇,想知道你喝过哪里的酒,见过怎样的人,行过多远的路,穿过什么样的衣裳。”
说完之后,他似是又觉得这样的话有些大胆,便垂下了长长的眼睫不去看男人。
晏无意看到了那软软的眼睫,好像一路要痒到心底似的。真是意外的直率,他以拳抵唇,忍了半天才让自己嘴咧的不那么明显。
“想这么多做什么?” 他其实也有些羞窘,过了好半天才回道,“不是说、不是说还有很多个以后吗。”
两人隔着几步路,端的是情意绵绵。晏无意正想趁着这么好的时机要点‘好处’呢,却听青年忽然放低了声音道:“你有没有听到人声?”
人声?晏无意凝神侧耳听了听,见耳边除了呜呜幽咽的风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顿时面色也沉了下来。他们离罗城镇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记忆里热闹的吆喝声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此时都归为了寂静。
“罗城是个大镇,南来北往的枢纽之一,不可能这样安静。” 晏无意也压低了声音,“恐怕里面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变化。”
能让近万人同时闭嘴,怕不是什么细微的变化。
“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男人皱紧了眉头,他心知青年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受不得劳累,所以能当看不见的事他便不想去管。
只是......
“当然要,”温述秋打断他的度量,直接说道:“罗城镇若真如你说的那样是重地,此事便事关朝廷。这外面仍然干净,并且我也没闻到药材的味道,所以并不太可能是突发了瘟疫。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遭遇敌袭。”
“况且,” 他又放软了声音道:“我知晓你想去,我虽体弱但也有武功在身,定不会拖累你的。”
“我没说你是拖累,” 晏无意头一次有些踌躇,气闷地挠了挠脑袋:“就是有点害怕。”
温述秋愣了一下,不由得笑开了。男人见他笑了,顿时有点羞恼道:“你莫笑了,我就是害怕了怎么样?要是真有危险怎么办,我找谁说去。”
“无意,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也不可能一辈子受伤。”青年伸手,准确无比地摸了摸男人的头:“但是,我向你发誓,务必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晏无意看着青年白皙的脸,含笑的认真神色,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点了头,然后两个人就一同进了罗城镇。大街上十分安静,临街的店有些破败,但还是能看出来有人在这里。
.......
.........
反应过来的晏大侠忽然觉得夫纲不振,看着秋秋的脸自己怎么就跟被灌了迷魂药一样呢?他刚打算说几句严肃的话,好让秋秋知道自己也是很威严的,就被青年一把捂住了嘴。
“嘘!” 青年显然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一把将晏无意拽到了拐角处,“有人来了。”
晏无意仔细听了一下,似乎有四道不同的心跳声,便镇定道:“来了四个人。”
“莫出声。” 温述秋微微弯下腰,抽出物归原主的白玉簪,警惕地注意着前方。
来人逐渐近了,晏无意扫了一眼,忽然皱紧了眉头。他安抚地拍了拍青年的背:“来的人是高家军的人。”
那几人身上穿着绣有高字的号衣,腰间挂着高家军的环首刀,五官周正,步伐端方。晏无意微微眯眼,他看到那几个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身手应该不错,但走路似乎有刻意隐藏起来的意思。
他可以放重了呼吸声,果不其然那几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何人在此处?”几人飞快背靠背,警觉地注视着四周。
“几位将士,”晏无意走出来,大方地行了一礼:“我兄弟二人来罗城镇寻亲,不想此处的人都不愿出声,不知是何缘故?”
那几个人并未放松警惕,其中一个小胡子皱眉问道:“你说你二人是来寻亲的,亲属是何名姓?在罗城镇何处?”
“我们姨母姓蒋,是聚福酒家的老板娘。几年前见了一面之后,就没来过了。”晏无意半真半假地编了个谎。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几个人的面上顿时松快了下来。小胡子收了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找个地方说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