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史德威是史可法的义子,说起来此人与顺平郡王一系还颇有渊源”
(顺平郡王,尼堪刚刚追封孙传宇的爵位)
“哦?”
“顺平郡王曾为大同边军的夜不收,而史德威也在大同当过边军的夜不收,当然了,他俩人年岁相差太多,不可能照过面,当史可法在扬州以江南督师的名义组建自己的标营时,其中就有史德威,由于史德威年纪轻,但年轻有为,而史可法又没有儿子,便收了同姓的史德威为义子”
“史德威加入瀚海军后,立即以优秀的素质从原明军降将里脱颖而出,当时一起投降的还有史可法手下的大将单长庚,但单长庚由于年岁太大并没有被我国列入现役,说起来这单长庚在当时江南一带与黄得功、庄子固号称三杰”
“这当然指的不是他们的统兵能力,而是武艺,黄得功曾经在骑战上击杀过张献忠手下的大将、蒙古人黑沙,还有他的义子张安国,单兵作战能力在江北四镇中首屈一指,他手中的铁鞭更是一绝”
“而庄子固自从离开河南总兵许定国后,运气不错,加入到了朱慈烺亲手打造的十大营新军行列,还是最受器重的总兵之一,他是辽东人,曾在那里与黄得功一同从军,他的流星锤、马槊与黄得功的铁鞭不相上下,在朱慈烺的十大营中,只有他的大营是骑兵,就是他的遮护,朱慈烺才能顺利南下,否则,单凭方国安那些浙江兵,朱慈烺能否从容走到广东还是一个问题”
“再就是史可法身边的单长庚了,此人是一员猛将,铁枪加流星锤,单兵作战能力几与黄得功、庄子固并驾齐驱,投降后也是由于年纪太大退役了,眼下他实际上成了史可法府中的管家,对了,单长庚以前是宿州副将,还有锦衣卫百户的世职”
“眼下微臣就单说这史德威,他加入我国后不到四十岁,自然成了我军的一员,眼下正在李思恭大营里担任旅指挥使!昨晚,他还是镇守城隍庙这一段内城城墙的将领!”
尼堪却摇摇头,“依照我国的规制,就算李思恭的军团里有一些前明军降兵,肯定是不会拨到史德威名下的,就算有一些,以我国的训练、纪律、薪饷发放规制,他们对于史德威本没有人身依附关系,这么大一段城墙,还有太平门,他史德威何德何能全部遮掩过去?”
“陛下,问题就出在这里,由于是内城城墙,值守的士兵也只是少数,不可能将一个旅的士兵全部放到城墙上紧挨着城垛盯着内外,在承平时期,只会在城门楼上放置一个班的军力,而有城门的地方就有城门楼,太平门左右各一里地的地方实际上只有太平门上的城门楼里有值守的士兵!”
“按照军中的规制,若是有事情发生,在大营里值守的士兵会在第一时间登上城墙协助值守,在战时,城门楼下的藏兵洞也会有值守的士兵,一半是一个连,他们会在最快的时间从藏兵洞一侧的甬道登上城墙,一般情形下,藏兵洞是空的!”
尼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个班驻守在城门楼,但昨晚由于是特殊时期,连军团司令李思恭都亲自出来值守了,史德威完全也有可能亲自带人驻守城门楼,这样的话,他让身边的人休息,自己亲自值守的情形还真有可能发生”
“是的,陛下,一般来说,旅长身边会有一个班的亲兵,这些亲兵都是他们自己挑选的,完全有可能都来自以前的明军,这样的话……”
“慢着”
尼堪完全兴奋起来,似乎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若是卜世仁手下那些人,包括戏班子什么的都从城隍庙后面撤到了藏兵洞,然后经过藏兵洞上到城墙,然后通过吊篮来到外城,可玄武湖上并没有船只啊?”
“陛下,外城玄武湖两侧已经成了达官贵人的居所,他们只要进入任何一处府邸藏起来就是了,其中前明官员的府邸至少有几十处”
“外城各处城门都盯紧了?”
“放心吧,陛下,虽然我等一无所获,但依旧看紧了,外城之中,钟山以南的区域城门是常闭的,而在北面靠近长江的观音、上元、佛宁三门已经被我司看起来了,玄武湖附近就是太平门,他们不能通过外城出去,只能再次回到内城,而玄武湖到长江边上,内城城墙还有三门,它们是神策门、钟阜门、金川门,但他们都属于北大营的范畴,是郭天才亲自镇守,作为李思恭部的人员不可能让他们从那里回到内城,于是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哦”
王文慧摊开了一张南京防御图,这是按察司最新绘制的。
“陛下,在李思恭大营的后面,内城城墙前面,城隍庙西北,还有一座小山,叫荡舟山,山中本来有一座寺庙,叫感恩寺,也是明国开国皇后修建的,与城隍庙同时修建的,但自从明末以来,这里逐渐荒废了,如今只是空庙一座”
尼堪哼道:“不用说已经被那些城狐社鼠占据了”
“正是,陛下,若是微臣猜得不错,他们不是在玄武湖西南处民房里,就是没有出城,而是来到了感恩寺”
“不”
尼堪摇摇头,“感恩寺太明显了,卜世仁已经见到了按察司的人,他是知道按察司的能耐的,肯定不会将人员放到孤零零的感恩寺,若朕猜得不错的话,一定是先藏在民房里,然后等风声过去后从太平门回到内城,或者在史德威值守城墙的时候通过吊篮回来,无论如何,你赶紧派人去探查一下感恩寺!”
“是!”
王文慧出去了,半晌就回来了。
“陛下,如果他们还藏在外城靠近玄武湖西南侧的民房里的话,那目标实在太大了,符合条件的有几十家”
“那就先从最近的几家查起,他们人数最多,不可能长途跋涉藏在中间或者末端的民房,只能是在附近的,对了,你太平门最近的房舍都是谁的?”
王文慧眼睛大亮,“陛下,最靠近太平门的地方,头一间就是吕潜的”
“第二间呢?”
“倪元璐,第三间是参加过我国科举考试,出身辽东的年轻官员,他不可能的,倪元璐原本是明国的户部尚书,由于年纪太大,并没有跟着南下,他倒是也有可能”
“那个士子是谁?来历如何?”
“他叫王元,是我国四川总督王文奎的儿子,今年三十岁,王文奎是浙江人,年轻在山海关游玩时正好碰到皇太极的劫掠大军,后来被阿敏从永平带出了边墙,后来便一直在清国做事,他的儿子完全是在我国的小中学堂、军政学校历练出来的,不可能投向那些人”
“他怎会在玄武湖边住下了?”
“陛下,那里以前就有大量的房舍,应该是他购买的”
“王文奎是浙江那里人?”
“东阳,倒是与那美洲的许都同籍”
“投降明官中,还有谁是东阳人?”
“这……为,微臣一时想不起来了”
此时,正在一旁服侍的全为国说道:“这一节奴才倒是知道”
“哦?”
“那处宅子原本是前兵部尚书张国维的,可巧了,王元王大人娶的就是张国维的女儿,张国维南下后并没有任职,但也到了南京等待起复,但朝廷一直没有启用他,后来我大夏一统宇内之时,张国维也没有主动投靠,他是东阳望族,也是有些身家的,直到五年前,王元王大人在应天府任职并结实了张国维时,张国维才返回东阳乡下居住,这处宅子就让给他的女婿了”
“王元先后担任句容县县令,现任应天府通判”
“愈发有趣了”
虽然天色已经明亮起来了,但尼堪却一点倦色也无。
王文慧却说道:“陛下,虽然您曾经说过按察司不要过多涉入官场,但对于官员们的风闻还是要关注的,根据微臣的了解,这王元除了与张国维有些勾连,以及在句容、南京任职,从未去过他家乡东阳,寻常也只与科举同学往来,他能够娶张国维的女儿还是因为一事……”
“哦?”
“他的父亲在永平失陷于阿敏之手后,他的家族就在东阳成了过街老鼠,虽然王家已经将王文奎开除族谱,但王家从此在东阳士林的名声也是一落千丈,我国一统之后,王家的名声虽有所缓解,但依旧不如以前,而张家却是东阳士林首领,王文奎通过与张国维联姻,已经将王家的名声渐渐恢复起来了,但要说到王家投靠东林一党完全不可能”
“那就只能是吕潜和倪元璐喽?可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形下如何进入他们家里查访?”
“先不说这些,这是靠近内城墙的几家,在玄武湖的南端应该也有人家吧,还有在以前大理寺等衙门附近也有人家吧”
“陛下,由于玄武湖南端紧靠着城门,那里是没有人家的,但是在靠近前大理寺等衙门附近自然是有人家的,最有名的自然就是史可法了,他的宅邸紧挨着大理寺,因为他曾经担任过南京刑部尚书,南京南京刑部衙门就在大理寺附近,但要从太平门到史可法宅邸至少有两里路,沿途有太多的人家了”
“但如果是坐船呢?”
“那都是可以,从太平门附近的玄武湖码头可以直达大理寺码头,也就可以直达史可法宅邸,陛下,您的意思,可吕潜等人的嫌疑也躲不掉啊”
“可当晚史可法为何出现在玄武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