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举办婚事,大家私底下议论纷纷,谁要结婚啊!贺家人口简单,只有一个人还没有结婚。
“不会吧!是那个无种的。”
这可真是好比深水炸弹,炸的圈子里目瞪口呆的,不会是假得吧!于是谣言四起。
是真的,这么大张旗鼓地办婚事,这还能有假的!要是假的这玩笑可就开大发了。
收到结婚喜帖的人都有些懵,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打开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更是震惊!这喜帖,竟是老人家亲笔!
为了孙子和孙媳结婚喜宴,老人竟然亲自写了喜帖,邀请宾客。时间是腊月二十三,地点在京城国家宾馆,落款的署名是老人家的亲笔!
京城身居高位的人,有些是认识老人笔迹的。即便不认识的,也知道这定然不是玩笑——谁敢开这样的玩笑?拿着贺家长子嫡孙婚宴开玩笑,还敢署老人家的大名?
这件事是真的!
有心人士看看新娘的名字!
“那是谁家姑娘啊!”
京城这疙瘩地,大家谁不知道谁啊!问了半天,都没查不出是谁家姑娘来历!
有些认识新娘的,一副早就料到的他们的jq,一副终于结婚了。
“不知道,肯定是小门小户的。”
“不知道谁家卖女求荣啊!”
“对哦!嫁到他们家,那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还没婚礼呢!就搅得私底下的八卦风起云涌的,在这样的情形下,婚礼如期举行。
贺军尧和方默南的婚礼在国宾馆最神秘的宴会厅拉开了帷幕,虽说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和国宾馆均已经解开神秘的面纱,部分对民间开放,并承办民间的婚礼酒会,但有些地方却永远是普通人眼中神秘的禁区。
宴会厅大理石铺地,四周的明柱和壁柱用桃红色大理石镶砌,庄严肃穆,此时却又衬托出一股子喜庆,华灯闪亮,蓬荜生辉,两根两米多高的红色巨烛伫立在婚礼台两旁,衬托出一股浓浓的婚宴背景,还有高挂在婚礼台旁直径过两米的大红灯笼,晶莹剔透的香槟塔,墙上那盛开的九朵红牡丹,无不营造出一种浓烈的喜庆气氛。
婚礼台上还有三位美若天仙的少女在弹奏着古筝、琵琶等古乐,筝笛交替,丝竹声声入耳。
宴会厅中政要云集,将星璀璨,出席婚礼的宾客只有一百余人,但每一个走出去莫不是跺跺脚四方乱颤的人物,别看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哪一个不是声威赫赫?此时各个兴高采烈,愉快的交谈着,这场婚礼对他们的意义更像一个老朋友老战友叙旧的聚会,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或许很久很久没有一条丝带能将他们像今天这样串成一条线,回首往昔,笑谈江山。
今儿贺老是最高兴的,他所在的军方那边端坐了满满两桌将军,还真是将星云集,那明灿灿的两桌将军肩章能闪花人的眼睛。军队和政界有一定的联系,却又自成一家,有其独立的游戏规则,派系的划分远不如政界复杂,大多是历史沿革下来,从最早的一方面军到四方面军的几个派系,到后来的几个野战集团军派系,建国初期,主席就对军队方面的山头倾向进行过强烈批评,但古今中外,包括西方民主国家,军队由于其特殊性,派系的存在都是不可能避免的,而且军人有军人的原则,在遵守最高游戏准则的前提下,派系的存在也无伤大雅。
“小门小户!我看女方的客人,来历都不小啊!”
“可是,怎么会没有听过女方的大名呢!”
……
*
新娘休息室中,方默南一袭大红色中式礼服,深衣广袖,尽显女性的婉约柔美,眉眼中尽是幸福甜蜜的笑意。
而围着她的是程世贵他们,他们都来了,且带着老婆孩子都来了,不过孩子留给保姆们带了,这种场合小孩子太闹了,即便他们都乖乖的,在这里还是太拘谨了。
程家老爷子和何家老爷子也来了,还有韩家夫妇。
“早知道我结婚的时候,穿中式礼服了。”何淑慧看着方默南身上的礼服眼馋道。“看着南南,才体会到,‘虹裳霞帔步摇冠, 钿璎累累佩珊珊。’情景了,想到古时的那些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出阁女子,极是羡慕她们,在人生最幸福的那一天可以装扮得如斯华丽,缨络垂旒,玉带蟒袍,下面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一如心中漫溢的幸福。”
虽然没有凤冠,却也漂亮极了。将所有的发丝进行中分后,沿着中分刘海界限的向两侧分别编上麻花辫,一抹淡淡的娇媚气质油然而生,用碎钻发饰横跨额间,整个造型尽有着倾城的美感。
程世贵狗腿道,“喜欢的话,做一套了。”
“又不能穿出去!”何淑慧摇摇头道。
“没关系,在家穿。”程世贵想想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穿给他一人。
何淑慧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满脑子想得什么?脸颊一朵红晕,不在理会这茬!越说他越来劲儿。
方默南他们则抿嘴偷笑。
“哦!新娘这里好热闹啊!”沈穆清一脸夸张地说道。
“老大,你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新娘今儿好漂亮啊!”陆五拍着贺军尧的肩头道。
“该罚,该罚,新娘子平时也很漂亮的。”六子调侃道。
陆五一副认罚的模样。
“来,来,照相!”艾伦背着相机咔嚓,咔嚓的捏着。
一群人纷纷围着新娘照相。
艾伦朝程世贵使了个眼色,程世贵严肃地说道,“军尧,你要是欺负了我们家的老大,小心我们合力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贺军尧认真且严肃的回道,对于南儿的这些朋友,他们真心希望南儿好,所以才这么认真回答。
程世贵和梁子他们相视一眼,几个人齐齐地打着拍子唱道,“军尧、老大一定要听好了噢!‘噢!我会是你的好男人!我知道我一定会是,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得到了你,我将成为你的爱人,我保证我会是个好男人。”
沈穆清他们一下子愣了,随即爆出笑声。简慧心这些女性们,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们还真是……谢谢!”方默南眼圈顿时红了,仰起头来,笑着道。
“少爷准备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厉青峰急匆匆地跑过来道。
“南儿,我在外面等你。”贺军尧不舍地松开她的手,转身朝外面走去。
“那我们也出去了。”程世贵他们也呼啦啦地全走了出去,等着观礼。
方爸则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南南!”
“咦!老爸,怎么舍不得我啊!”方默南起身挽着方爸的胳膊打趣道,“你们不是少了个女儿,而是多了半个儿子耶!”
女婿是半儿嘛!
方爸想着刚才在卫生间听到的,他就是卖女求荣的那个父亲,恨不得现在拉着她就走。
不过一丝理智克制着自己,南南是神医,也许早就知道了,也许治好了……有些事,还是当面问清楚的好。
“你们先出去,我和我女儿说两句话。”方爸挥手让她身边的人退下。
待人走后,方爸居高临下的看着方默南严肃地问道,“南南,你知不知道军尧他的身体,有不妥之处吗?”
方默南抬眼,看着如此严肃地方爸,随即笑了,显然老爸听到了不好的传闻。
“你笑什么?如果真有不妥,你可得考虑清楚了。”方爸接着又道,“这婚咱不结了。”
“咚咚……”急促地敲门声传来。
“请进!”方默南侧头朝们外喊道,然后又看向方爸安抚道,“老爸,别担心,这件事你问老妈就知道了。总之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推门进来的人看向方家父女道,“吉时已到,方先生、方小姐请准备一下。”
方默南挽着方爸地胳膊拍拍他的手道,“老爸,笑笑,相信我,没事。”然后举起右手道,“我保证!我发誓。”
宴会大厅里,灯光倏地一暗。
气氛也随之安静,只听见一些人转身的窸窸窣窣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台上一侧。
一袭戎装的贺军尧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台上,英挺冷峻,带着一身极北冷风般的气息,如雪般清冽,亮如白昼的灯光都化不开周身清冷气质。他站在礼台上,对于在场人的注视,视而不见,漆黑如墨的双眸,紧紧凝望着大厅门口。
当欢乐喜庆的音乐声响起时,宾客们刷地转头!
一道灯光亮起,清晰的看见大厅门口的新娘父女。
方默南挽着方爸的手静立在大厅门口,在灯光里微笑,她清澈的双眸回望着礼台上的男人。
她在他记忆里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每个新娘都是最漂亮的。
何曾见过如此盛装的她,挽着爸爸的胳膊,一袭大红色的广袖深衣曳地礼服,静立在红毯的一头儿。耀眼的灯光也不及她的宁静婉约韶光,发间的碎钻也不及双眸的璀璨。
只一眼,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眼中只有那如琉璃般清澈地双眸。两人隔着长长的红毯,各自静立在灯光里,彼此凝望着对方。
情深无悔,携手一生。
让人诧异地一幕,新郎走下礼台,方默南看着一身戎装,一步步走近的男人,忍不住眼圈湿润了,握着他伸出来的手。
方爸倾身上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这不合规矩。”
“老爸!这是我的婚礼。”声音中恣意、狂妄!
言外之意,按他的意思办!
方爸无奈地松开了方默南,“小子,我把南南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方爸绝不承认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而是为了不耽误吉时!他这么阿q的想着。
“是!”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包涵无限的情意。
气鼓鼓地方爸把空间留给了一对新人。
音乐轻扬,灯光随着两人缓缓移动,似时光在渐渐走近。忆往昔,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有的是象流水一样绵延不断的感觉;没有太多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有的是相对无言眼波如流的默契 ……
在陌生的人群中,在迷失和彷徨间,两人却始终安详而从容 --- 因为他们知道,冥冥之中,自有一双属于他(她)的双手,它们紧紧地握住彼此,陪着走过所有的阴天和所有的艳阳天,直到一生一世。
在他们平凡的生命里,本来就没有琼瑶式的一见钟情,没有那么多甜蜜得催人泪下、痛苦得山崩地裂的爱情故事:在百丈红尘中,他们扮演的只是自己,平平凡凡地生生死死的普通人。于是他们珍惜爱情,珍惜迎面而来的、并不惊心动魄的感情。
*
方爸鼓着腮帮子,坐在椅子上,方妈好笑地看着方爸,“木已沉舟,你还在气什么?”
“对了,那小子身体没问题吧!”方爸小声地问道。
“呃……”正在看着红毯上的新人的方妈回过头来,“我说呢!有的人的目光那么奇怪。”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方爸咬牙切齿道,被方妈不着痕迹的一把摁住,“他爸,姑爷的婚检健康报告在我这里,没问题的。”
“你没骗我。”方爸挑眉问道。
“瞧你说的。”方妈没好气地说道,“别忘了南南也是我的女儿。”
当司仪宣布贺军尧和方默南正式结为夫妻时,会场中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
“喂!婚宴结束了,你说咱们怎么整老大!”艾伦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狡黠地眨眨眼笑道。
“艾伦,有本事你就整!”杨帆朝二位新人那边使了个眼色,这样的场合,即便是洞房花烛夜也闹不起来。
“唉!”韩志谦遗憾地叹了口气道。
*
程世贵这边还想着怎么闹新人呢!在婚宴结束后,新人送完宾客后,早就离开了。
京城郊区,烈士陵园内,新鲜出炉的小夫妻站在墓碑前。
寒冬腊月,北风凛冽,然而今天意外没有一丝风,暖暖的冬日照着令人微醺。
两人还是一袭盛装,此时跪在墓碑前。
“爸、妈,我们结婚了,我带媳妇儿来看您们了。”简单直白的语言,他的手从始至终的牵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方默南抬眼一笑,反手凭空出现两杯茶,红彤彤的茶杯,金灿灿的双喜,茶水里放有完整的红枣和莲子,表示好意头,年生贵子之意。
“爸爸,喝茶!”方默南跪在地上双手捧杯奉茶,上半身成鞠躬状,然后倒在了地上。
“妈妈,喝茶!”
跟先前一样,郑重地完成敬茶仪式!
贺军尧起身也拉起了方默南,两人相依相靠,手牵着手,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男女的照片,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一刻胜过千言万语。
“走吧!”贺军尧脱下军装照在她娇小地身上。
隆冬季节,寒风如刀,因为她的执着敬茶,无奈中他只能准许,然而他却不愿冻着她了,一刻也不想。
他的好意,她安心地受着,其实以二人现在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了。
两人牵着手转身,走下台阶,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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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淡淡的一种感觉,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没有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也没有魂断蓝桥 --- 只是一种手牵着手、并肩漫步的感觉。
他们说婚姻是一座围城,进去了的想出来;而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坦坦然然地一起走入围城里,互相扶持着,把许许多多毫不动人的日子走成一串风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