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蛊一生只能用一次。因为,使用焚情香的那一刻,鸟儿就会爆体身亡!
它迸飞的血肉会成为催命的毒香,无药可解。闻到香味的人会沉醉其中,七窍流血而死。
更有甚者,此毒遗祸无穷,一人中毒,毒血飞溅,又会令更多的人丧命……
十六年前,金陵谢家满门老小,就是死在毒娘子的焚情香下!
无药可救,回天乏术!
闪电又是一亮,石桐宇一剑贯穿莫风止的心窝,脸上却没半分开心得意。
瓢泼大雨浇在他苍白的脸上,热泪也跟着洒了下来。
小青是他和苗苗一起养大的鸟儿,虽然种了蛊母,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真正用上。
这是他们对娘亲最后的念想和牵绊。
毒娘子身为三苗蛊师,却为一己私情,滥杀无辜十恶不赦,尸骨不得入棺木下葬,更不能享受祭祀,只能挫骨扬灰撒入湘江,直到江水洗尽这一生的罪孽……
苗苗刚记事的时候,常常哭着问他——
为什么别人家都有爹爹和娘亲,她一个都没有?
他无言以对。
后来,美厨娘她老人家不知怎么也知道了,捉了一只幼鸟来,说是娘亲那只白尾鹞的后代,给他们兄妹养着……
电闪雷鸣中,石桐宇站在垂死的莫风止身前,厉声质问,问出心中最大的困惑——
“你老实说清楚,苗苗当初为什么没用焚情香取你性命?!”
焚情香乃苗疆三大禁蛊之首,其厉害之处,就算身为伪宗师这样的绝顶高手,都会中招,无一幸免!
宗师以下,必死无疑!
只有晋升真正的宗师境界,天人合一,内外贯通,才能免疫三大禁蛊。
莫风止就算炼化了血沿檐的紫府泥丸,也才是伪宗师而已,怎么也不可能逃过焚情香!
那么——
苗苗被他偷袭所伤,既然没立刻身亡,为何没取他性命?
焚情香可不比失魂引,种了蛊的鸟儿和主人心念相通,一念既出,便可立刻发动!
惊蛰那天,小青还一直跟在苗苗身边,血案发生后,莫风止甚至还用小青传了信给黄一铭。苗苗如果想杀他报仇,在昏迷之前有无数次机会,为什么……
莫风止听他问出这句话,居然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他柔声答道:“你问我啊?我猜,是她舍不得吧?她总说我像你,到底是哪里像了?我才不像你这么弱!”
连绵的雨声中,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也不知是想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
“对了,你知道吗?苗苗送了姻缘锁给我呢,她是不是喜欢我啊?”
“小乔说,姻缘锁是苗家姑娘许姻缘的意思,真的吗?苗苗居然这么喜欢我?”
“她还给我取名字,说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所以让我叫‘风止’,说是祈盼我从此一生平安顺遂的意思。”
电光忽闪,石桐宇看见他笑眸弯弯,稚气小脸上泛出病态的潮红,连眼尾下的滴泪痣都兴奋得发红。
那种天真的残忍让人不由自主一阵心悸。
石桐宇突兀地打断他:“苗苗……既然对你这么好,惊蛰那天,你又为什么打伤她?”
笑容从那张小脸上消失了。
莫风止瞪大眼睛,五官又开始向外渗血,脸孔模糊成一片厉红。
良久,他又笑了,笑声阴冷,再没了刻意的天真无邪。
“谁叫她想废我武功!”
他大口喘气,恨意如潮水,涌现在他咬牙切齿的话语中。
“我只不过跟着血沿檐的时候,被迫无奈杀过几个名门正派的蠢货。那帮人找上门来,听说那老怪物死了,居然还不肯罢休,还要找我算账!”
“老怪物活着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敢来找?欺软怕硬罢了,要我说,干脆全杀了灭口了事!可苗苗居然答允他们,废了我的武功,以后由她看管我再也不滥杀无辜!”
“凭什么?”
“我吃了多少苦,才在那老怪物手里活下来,轮回诀的功法,也是好不容易才学全了的。再说炼化了老不死的紫府泥丸,我已是伪宗师,早晚会是真正的宗师,到时候谁还敢让我看脸色?”
“这种时候,想废我武功?”
“做梦!”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他身体深处爆发出来,莫风止忽然站了起来,眼睛血红,双掌齐齐击出,正中石桐宇胸腹之间。
电闪雷鸣下,他双掌击出,虽是伤重无力,雷助声势,却似有天地凛凛之威!
石桐宇心旌摇荡之际,又是重伤之身,竟是整个人都被他打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他伸手在地上胡乱摸索,本想抓住什么支撑一下,没想到一下子摸到了梁御风冰凉的手。
他悲从中来,紧紧把那只手握在手里,一时也忘了要爬起身,只觉世间再没什么可以在乎的事了。
莫风止中了焚情香,必死无疑,眼下不过是垂死挣扎。
他大仇得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