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讲究的不就是一个心诚则灵么?
骂几句算什么?
万一以后真进了师门,那肯定得被骂更多啊!!
曾斌浩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想着。
……
蝙蝠小子休息了没多久就又开始练习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只来了曾斌浩一个人,又或许是他没把曾斌浩当人,总之,蝙蝠小子今天的练习并没有刻意回避谁、也没有藏着招儿。
曾斌浩觉得自己仿佛只是众多空气中的一缕。
但看着看着就觉得心痒痒。
他的心可太痒了。
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叫嚣着:“我也要飞啊!!”
……
又蹲了几分钟。
曾斌浩十分郑重地把板子放在了自己的脚下,敛神摒息地踩上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曾斌浩在滑板上拧巴了好几下,最终还是因为重心不稳而掉下来了。
又这么尝试了好几遍,他还是站不太稳,但总算是能站起来几秒。
曾斌浩正准备吆喝着让蝙蝠小子来看一眼自己的进步,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蝙蝠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曾斌浩瞄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芜湖,一点半了!
他收好滑板,小跑过去,把那罐被蝙蝠小子丢弃的啤酒拆出来喝,边喝边走回家。
第二天还来蹲。
曾斌浩就这样每天抱着一瓶尖叫来、每天抱着一瓶原封不动的尖叫走,风雨无阻地坚持了两个多月。
可怜巴拉的人儿终于得到了蝙蝠小子的一个正眼。
蝙蝠小子一看就是个狠人。
再一看,还是一个狠人plus。
曾斌浩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许嘉实对他说的那两句话。
“我玩的跟你不是同一种板。”
“别蹲了。”
“……”
曾斌浩心里顿时有千万只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边奔腾还边朝着蝙蝠小子吐口水。
好家伙。
不是同一种板你踏马早点告诉我啊!!
非得憋整整两个月才肯说吗!!!
硬了硬了。
拳头硬了!
曾斌浩怒不可遏地扬起一个笑来,语气咬牙切齿、态度恭恭敬敬。
“那么,您玩的是哪一种呢?”
“……”
曾斌浩确实是那时候才知道,滑板居然还分为单翘、双翘、蝙蝠、游龙、漂移、蛇板等好几种类型,并且各有专业板和玩具板之分。
他还以为这些花里胡哨的款式就像有人喜欢穿风衣、有人喜欢穿夹克一样,都是表面问题呢。
没想到里面还有路数。
曾斌浩当时买那块蝙蝠板的时候没想着要省钱,小金库小出了一把血。
结果现在还没用几回呢,就又得重新再买一块儿了。
多悲哀啊!
心痛窒息。
……
曾斌浩家里是做生意的,家长不能在身边陪着,零花钱难免给的多一些。
他又不缺钱,本来也不是个小气的性子,从他请小蛇们吃饭的举动就可见一斑。
不过,自从开始玩儿滑板以后,曾斌浩的生活就变得越来越拮据了。
普通玩滑板的人可能不费钱。
但是,一旦当玩家达到“发烧友”级别的时候,无论哪一种爱好,那必然都是烧钱的。
一向以人傻钱多还很大方著称的曾斌浩开始走上了逐渐变抠的道路。
滑板就是其中的罪魁祸首。
但是没办法。
他想要跟许嘉实学滑板,就必须得买一块儿和他一个类型的才方便教学。
现在国内的极限运动太缺乏了,大师级别的人物少之又少,甚至连书籍和视频教材都很难弄到,真心喜欢、真心想学的话,基本只能靠自己摸索着往前走。
虽然曾斌浩行动上还暂时是个菜鸡,但是他的鉴赏能力很强。
曾斌浩以前也看到过一些人玩滑板,少年的有、青年的也有,但是却从没有一个人给他的感受像许嘉实这么惊艳。
惊艳到,他一个就差把“懒”字纹在脑门儿上的人居然能一次不落地坚持着天天在广场上蹲许嘉实。
这还只是蹲而已,人家都没同意教他。
并且,谁也说不准许嘉实以后到底会不会教他。
但是曾斌浩觉得,就算许嘉实真的不收徒,自己天天把他当做教学视频资源来研学的话,那也是赚的。
这可是免费教程啊!!
热爱或许是命中注定的。
至少对于曾斌浩来说,确实如此。
自从在广场上蹲许嘉实开始,他床也不赖了、游戏也不上瘾了,甚至连写作业的时候都不跟老师对着干了。
永远在骚动的地头蛇居然很神奇地转了个性,变得能够静下心来了。
和几条小蛇们生活中的交集也越来越少。
他们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
而他在变好。
曾斌浩把这都归功于是许嘉实给他带来的改变。
渐渐的,虽然许嘉实还是不肯收徒,但也会在休息时间跟曾斌浩说上几句话了。
有时候关于滑板,有时候关于自己。
两人大约也能算得上是双箭头的朋友关系。
曾斌浩开心到当场就从飞驰的滑板上摔了下来,手上蹭破了一片还是笑呵呵的。
……
c市不怎么下雪,倒是雨天居多。
曾斌浩原本以为许嘉实雨天就不来练习了,后来才知道,雨天的时候,他便会把练习时间提前,到比较远的室内滑板场地里练习。
c市的室内滑板场地条件不算很好,不如室外的野生场能玩的花样多,许嘉实在那边通常是练基础。
虽然曾斌浩很讨厌下雨天,但他非常喜欢下雨天的室内滑板场。
那是他能和许嘉实学到最多东西的时候。
曾斌浩玩滑板比许嘉实晚了好几年,技术上和他相差了一大截,平时在广场的时候,许嘉实利用楼梯、扶手、平台等等野生道具飞来飞去,他都只能眼馋地流口水,然后乖乖低头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最基础的ollie。
但是在室内滑板场地里,许嘉实练习基础的时候,他也能在一旁跟着学,甚至有时候还能得到他的亲手指导。
两人就这样练着。
在曾斌浩蹲到第四年的时候。
拜师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点着落。
许嘉实当时正在准备第二年的国赛,并答应如果国赛上拿了名次的话,就收他当徒弟。
曾斌浩乐坏了,跟追星似的跟过去给他应援,就差做一个手幅和灯牌大喊“哥哥加油”。
许嘉实不负众望地拿下冠军,曾斌浩乐颠颠地拜了师,自此一口一个师父地叫,像只见人就开屏的孔雀。
许嘉实就是他的屏,炫耀得不行。
那时候,曾斌浩的基础也已经打了五年,对于各种高难度的技巧,许嘉实都对他倾囊相授。
两人当时约定的出师要求是曾斌浩在国赛上拿到名次。
曾斌浩在赛场上想给吕奇点颜色看看的时候,完全忘了这茬。
一不小心就拿了个第二。
赛后,曾斌浩再次屁颠屁颠地跟着许嘉实叫师父的时候,许嘉实瞟了他一眼,淡声说了句“出师了”。
曾斌浩很矫情。
曾斌浩矫情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