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霜正好撞见气咻咻出去的白羽,还当笑话儿说给玉疏听:“他这是怎么了?素来心比天高的,刚刚却跟小孩
子置气似的,看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现在正是烈火烹油一般,谁能得罪他?”
玉疏抿着唇没说话,衔霜已奇道:“竟是你得罪了他不成?”
玉疏想起方才种种,迟疑了片刻,才说:“霜姐姐,你去给我招几个面首罢。”
衔霜的笑意凝在了脸上,仔仔细细打量着玉疏平静的侧脸,见她实在不像是开玩笑,方道:“殿下是下定了决
心,要效仿三公主么?”
玉疏反笑道:“有何不可?”
她莹白如玉的脸上全是恣意疏狂,看着似乎无一丝阴霾。衔霜叹了口气,握着她冰凉的手,温声问:“三公主
养面首,是因为她开心,她快活。殿下,你呢?”
“如今这是你的封地,美人在侧,面首三千,你想怎样,便能怎样。可是你真的快活么?”
玉疏默默看着衔霜。她的眼瞳格外的黑,因看不见,所以看着人的时候,便显得格外的幽深,许久之后她才幽
幽说:“我为何不快活?”说完又有点赌气,哼了一声,“有人能娇妻爱子陪伴在侧,这不立刻就赶回去陪着了。
我不过养几个面首罢了,快活得很呢。”
衔霜噗嗤笑了,“你呀,从小儿就是这样,口不对心,死要面子活受罪!”
笑得玉疏有点脸热,觉得臊,臊过之后又是心伤,半天才说:“何况……”她迟疑了下,“一则是我的身体,你
不是不知道。二则白羽那里……我又何必耽误人呢,他那样小。”
衔霜有心劝她,又知道自己劝不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站起身来,道:“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下午便把人送
过来,让他来服侍殿下,好不好?”
玉疏其实原本也只是个提议,被这一激,当下便点了头。
谁知衔霜动作这样快,下午便把人送来了。五个风姿各异的美少年,各有各的好处。
“风姿各异”是衔霜说的,反正玉疏看不到,只听声音,倒是没有难听的。这五人纷纷行礼之后,便凑到玉疏
近前,也不敢坐,又还没有摸清她的脾性,只是在旁边小心服饰。
殊不知玉疏已快被熏倒!这五人身上的衣物都熏了香,单独闻或许不错,只是什么花香、果香、木香、檀香……
五个人这么几重攻击,玉疏差点没立即被熏晕过去!
苍天呐!这便是置身花丛中的代价么?
玉疏坚强当着万花丛中过的那只蝴蝶,无力地挥了挥手,皱眉道:“离我远些,喏——”她指着不远处的椅
子,“去坐。”
几人不敢违背,便都去坐了。
玉疏本以为鼻子暂时歇了口气,谁知耳朵又遭了灾。
这个说:“听衔霜姑娘说,殿下喜欢骑马和鞭术,我近日恰巧练了一套鞭舞,愿请殿下一观。”
玉疏:……
这人真不是见她看不见,所以来嘲讽她的罢?
好在不用她吐槽,自然有人反唇相讥:“明知殿下的眼睛看不见,你还提此诛心之言,是何居心!这样的人,
怎么配来服侍殿下,怎么让殿下开心?!”
玉疏:不不不,听你这么说我的眼睛,我也不怎么开心的!
这两个已经横眉竖目了,但到底不敢在她跟前公然造次,气氛一时寂寂,又有人立刻抓住时机,柔声道:“殿
下,我家中自幼行医,我也跟着学了些针灸按揉之术。殿下如今不便,不妨让我替殿下按压眼周穴位,或许能好受
些。”
玉疏:不了不了,无福消受。不然让他上前来,岂不是还要受好久的熏?
见玉疏都无动于衷,便有一个说:“殿下,我不才,口拙不大会说话。”玉疏听了,正心下一松,又听他
说:“不过好赖学了十数年古琴,如今总算能见得人了,殿下也无需费神,便躺着消磨消磨时间也罢,不知殿下可
否赏脸一听?”
玉疏想咆哮:你这哪里不会说话了?!
玉疏以前只听过三个女人一台戏,哪里知道五个大男人的戏,更是聒噪得紧。玉疏烦得两耳冒油,听还有个
人“殿下”两个字已出了口,急得她忙坐起身来,愤愤朝门外喊了一声:“霜姐姐!”
衔霜哪里放心,一直守着呢,里边这场大戏她看了个全,闻言便进来了,笑道:“殿下可是看中了哪位公子,
今天是留一位呢……还是留几位呢?”
玉疏生无可恋躺着,“不要了。”
衔霜故意奇道:“真不要了?”
玉疏磨牙道:“不要了!”
几个少年郎大惊失色,一个个想来求情,还有两个哭出声来,仿佛在哭千古第一负心汉。
衔霜简直笑得止不住,挥手示意人带出去了,才笑道:“怎么,殿下都不中意,那我明日再挑好的来?”
玉疏恨恨道:“霜姐姐一定是故意的罢。都……都不好!”
衔霜无辜道:“什么故意?这话我却并不知道。”
她止了笑意,认认真真地道:“究竟是他们都不好,还是殿下心里已提前认定了,他们就是不好呢?”
衔霜沉沉叹道:“毕竟殿下的好……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做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