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废物。”男子用力甩下衣袖,难道还要他亲自请云王随他离开。
“住手。”背后传来一声大喝,男子猛停下了步伐,转身望着众多士兵,眼中一片茫然,皇上已收回了云王的兵权,怎还会有士兵前来援救。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远处走过,金冠束发,脚踩银靴,面容俊美,淡红色的双唇微薄,澄澈的眼眸异常寒冷。
“昭远候。”男子不禁瞪大了双眸,梁昭怎会在此,昭远候不是一向生性淡泊,连在朝堂中亦未曾多言过几句,又岂会牵入朝堂纠纷。
梁昭看向翎霖微点了点头,翎霖亦点头回礼。
“侯爷,我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带王爷进宫审问。”男子的气势尽退,他走向梁昭微低头道。
“云王到底是堂堂王爷,你又岂能如此无礼相待。”梁昭背手冷声道。
“确是在下之过。”男子低头哈腰的说。
“既然你说奉皇上之命,那圣旨又何在。”梁昭逼问道,他微抬手示意一旁的侍卫围上来。
“这仅是皇上的口谕,并无圣旨。”男子微楞了一下,二殿下命他前来带走云王,何曾想到昭远候会突然前来,看来今日人他是带不走了。
男子看着身侧逐步逼近的侍卫,梁昭凛冽的寒光,额上涌出一丝冷汗,硬碰硬他免不了会吃大亏,还是尽快逃脱为妙。
“云王所陷大案,满朝文武皆异常重视,皇上又岂会随口一说,大人莫不是记错了吧。”梁昭无意将王府院中弄得一片狼藉,他见面前之人已有退意,便设了一个台阶。
“侯爷提醒的是,我最近记性不好,是弄错了,还望侯爷见谅容我回府去取圣旨。”男子低下头不敢看向梁昭阴沉的面容,话音刚落他狠抽了自己一下,既然侯爷已无意再追究,他又怎能再提及此事。“今夜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下打扰王爷了,此事还是改日再议吧。”
男子带着身侧的众侍卫慌忙走出了府门外。
梁昭微勾嘴角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未想到堂堂二殿下拉拢得皆是这般奸诈怕死之徒,若是能成大事也怪了。
他抬头看见远处一道黑影,张口道“出来吧。”梁昭离开时,林琛再三要求跟随其身侧,他担心刀剑相碰恐误伤了林琛便没有答应,未想林琛竟然偷偷跟来了,幸好未发生任何事,不然就算王爷无意责怪他,他亦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林琛从林间走出,看着梁昭微怒的面容,步伐稍顿了一下,小声道,“对不起。”他多日未见王爷,心间异常担忧,又如何能安稳的留在府中。
“日后不许在这般冒险了。”梁昭张口叮嘱道。
“好。”林琛点了点头,大步走向翎霖,“王爷这几日您没事吧,那些在门外看守的侍卫有没有为难您。”
翎霖微笑了一下,他们敢为难他,至少也要顶着他周身散发的寒意走上前,但至今尚还未有一人敢如此。
还未待翎霖回应,林琛再次开口道,“您有没有按时用药,我离开的时候有些匆忙,倒也忘记叮嘱那些侍女了。大夫开的汤药虽未有太大良效,但皆是保健身体,一日也不可落下。”
翎霖不觉有些无奈,但听着林琛唠叨的声音竟未觉有一丝厌烦。
梁昭看见林琛颇为亲昵的站在翎霖身侧,而他好似被隔绝在外一般,心间溢出一丝妒意。
他站在旁边许久看着林琛仍喋喋不休的关切着,不禁重重咳了几声。
林琛方才停下了话音,双腿因久站而略有一丝麻木,露在衣袖外的指尖早已冷透了,“王爷,外面冷,您现在的身体受不住寒,我们进屋再说吧。”
梁昭看着林琛的背影,拧紧了精致的秀眉。
“此番多谢侯爷及时赶来。”翎霖侧身看向梁昭。
林琛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竟将梁昭给忘在一旁了。
“只要王爷平安无事,我就放心多了,”梁昭微摆了摆衣袖,“王爷,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侯爷请讲。”翎霖张口道。
“侯府管家因父亲病逝需回乡守孝三年,我见林琛颇有才干,想将他留下做管家,”梁昭看着一脸诧异的林琛道,“京城王府管家炙手可热,王爷总不缺林琛这一个管家吧。”
翎霖微笑了笑,亦未出声拒绝,“林琛在王府中多年,与我虽名为主仆,但实已兄弟之情相处,本王确不舍得放林琛走。但若林琛甘愿留在侯府,本王亦不会有所阻拦。”
“谢王爷。”梁昭见翎霖松口,面上流出一丝喜色。
“林琛,你可愿前去侯府。”翎霖开口问道,他虽未曾直接询问过林琛,但林琛与梁昭在私下的那些小动作,他皆是有所了解。
“我不愿。”林琛稍犹豫了一下后缓缓道。他长期留在府中与梁昭打情骂俏在外人眼中看来又算什么,或许梁昭并不甚在意,但他已经年近而立了,他不愿在如此下去,心间渴望能有一个安稳的家,纵然不爱亦无妨,但他会用心待那个人的。
“为什么,难道这些时日你留在侯府中住的不安稳吗?”梁昭急声问道。
“人皆在屋檐下又有何区别,侯爷,我已经倦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您请回吧。”林琛的面容有一丝暗淡,或许会有些不舍,但短痛后就会渐渐麻木了。
“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梁昭大声道,不就是一句承诺吗,只要林琛愿留在侯府,他随时都可以说出。
“那等侯爷先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再说,我不希望侯爷是在冲动下说出此言,”翎霖看着梁昭颇有些激动的面容,“或许你并未当真,但有人却深深印在了心底。”
“天色不早了,侯爷请回吧。”翎霖看着沉思中的梁昭,不知他可否点醒梦中人了。若梁昭无意,或许对林琛是一种深深的伤害。
☆、第 110 章
第110章
夜色漆黑,寒风愈加凛冽,远处微弱的光芒似遥不可及,偌大的西门只有零散几个侍卫站在原地把守。
衣衫略有些单薄,双肩微微颤抖,紧握着刀柄的指尖深深缩在了衣袖间。侍卫凝望着远处黑洞洞的一片,神情略有些绝望,不停的在原地踱步着。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怎么换班的人还未到。
“要不,我们回去吧。”微弱的声音似被寒风掩住了,他已尽职尽责,而换班的侍卫尚未赶到则非他们的过错。
“我们身为皇宫守卫怎能擅自离职,再等等吧,或许他们只是有些耽搁了,一会就能赶来。”队长面容严肃的开口道,然挺直的双腿已有些麻木了。
“我们都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侍卫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况且皇宫守卫森严,又有何人敢大胆闯入,他们不过离开一夜罢了,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侍卫见队长望向远处的双眸,转身想偷偷溜掉。队长张口想喝停侍卫,未想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是换班的人来了。”侍卫面露出一丝喜色。
队长听着整齐有素的脚步声,心间隐隐有一丝不安。
远处的火把照亮了他的面容,大片士兵齐齐站在他面前,中央走过一道颀长的身影,他看着二殿下冰冷的面容,忙俯身行礼,“属下参见二殿下。”
谦芃绕过面前的侍卫直走向宫门。“二殿下,您这么晚进宫是有何事?”队长小步追上谦芃的身影。
“你敢拦二殿下吗,让开。”一旁的人厉声道,用力将队长推倒在地上,大量士兵齐齐涌入。
西门空空荡荡毫无阻拦,路上偶尔见几个提灯的太监亦皆被砍倒在地上,尚未来得及发出一丝声音。
谦芃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到未发现程靖竟是这般的人才,看来他日后要好好嘉奖程靖一番。谦芃大步踏上台阶,如今他将成大事,只差一步便能登基为帝俯瞰天下。
袖下的指尖用力握紧,心间冷哼一声,老东西事到今日皆是你咎由自取,他多年在朝堂中颇有政绩,而却得不到那人的一丝肯定,反而那人眼中只有一事无成的谦茗。既然那人迟迟不肯立太子,那就怪不得他用自己的实力来争取了。
“皇兄这么晚了,来宫中有什么事情?”谦茗从一旁的走廊间缓缓踱步,淡色的衣衫似被深夜染得漆黑异常。
“自然是找父皇商谈事宜。”谦芃微蹙秀眉,他本以为会畅通无阻,未料半路杀出谦茗,不过这样也没事,他正好将弑父的罪名推在谦茗头上。
“夜色已经深了,父皇早已睡下,皇兄还是改日再来吧。”谦茗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士兵,面上毫无一丝惧意。
“若我执意要闯入呢,你又认为拦得住我吗?”谦芃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动手,他冷冷的看着谦茗单薄的身影,一直缩在府中的小皇弟竟不顾安危的站出来了,他到未发现谦茗与父皇的感情这般深厚。
士兵冲至谦茗面前,暗中突然跃出几十道黑影,虽是众人齐齐涌上却未占到一丝上风。
谦芃拧紧了眉头,“让你的人退下,否则我绝不会在顾念手足之情。”
谦茗冷笑了一声,“皇兄眼中只有皇权,又何曾顾及过,恐怕待你事成之后亦不会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