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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聚集在前厅,云姜在此借住多日,遇见这种事,免不了要去看看。
  厅中围了一圈人,云姜到时正好听大夫道:“还好送回得及时,再晚些,这腿就不好接了。不过这段时日也要好好养着,稍有不慎,落下腿疾就麻烦了。”
  杨夫人瞬间流下泪来,“这种时候,你怎么还去胡闹,居然、居然……哎!就是想去为你讨个公道,为娘也没有那个脸面啊!”
  阿瑶的眼泪也扑簌簌流下来,围着的仆人们小声交谈,似乎都知道此事缘由。
  “令公子怎么了?”云姜迈入厅中,她的到来,让这里瞬间安静许多。
  杨府人都知道,借住的这位小公子身份不凡,是主簿都要小心对待的人物,见到他都是既敬且畏。
  杨夫人有些难以启齿,遣散了仆从,才把事情来由娓娓道来。原来杨二招惹了个姑娘家,让人家当众说出心悦于他的话,但这姑娘是许了人家的,几个月后就要成婚了,这不,男方的亲弟弟闻言大怒,当场就和杨二打了起来,这弟弟用的是狠劲,身手好身份又高,有不少人在拉偏架,杨二就被打成了这样。
  听到亲娘埋怨自己,杨二不满大喊,“娘,你要信儿子!我和那乔姑娘根本就不熟,谁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杨夫人根本不信,恨恨点他额头,“姑娘家的名声何其重要!若不是真有什么,她何必这样说,难不成就是为了特地污蔑你?”
  “那谁知道呢……”杨二嘟囔,也是一肚子委屈,平白无故挨这一顿狠揍,谁都不好受。
  云姜听了,若有所思,“哪府的乔姑娘?”
  杨二对上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形容狼狈,便低着头回,“就是卫大将军府上的表姑娘,和卫大公子定了亲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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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正值国乱, 杨二并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何况他兄长都未成婚,他急个什么。他和那位乔姑娘不过是见了几次面, 还是因着以前和卫晨一起外出游玩的机会结识的。卫晨道那是他尚未过门的嫂嫂, 也是他的表妹, 杨二再混不吝,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心思。
  这段时日,卫晨不知发了什么疯, 似乎和人闹了矛盾, 满脸烦躁, 还总是用一种怀疑敌视的目光看人。今日清晨,杨二正在凑热闹听人讨论京中局势,碰见卫晨二人经过, 就给他打了个招呼。岂料卫晨突然冲了上来,指着他对乔姑娘道:“是他吗, 就是他?”
  杨二满脸茫然, 又听乔姑娘回, “对,就是他, 我心悦之人, 阿晨对不起, 都是我的过错, 你不要迁怒他人。”
  话落的瞬间,卫晨的拳头已经狂风骤雨般落在了杨二脸上,他来不及思考,只能奋力反击,最后被打断了腿。
  这会儿, 杨二慢慢地回忆起来,惊觉自己是做了替罪羊啊!那乔姑娘准是和什么人有了奸|情被卫晨发现,她不想交待出奸夫,就随手指了他!
  杨二交待着来龙去脉,越说越委屈,“娘,其他胡闹的罪名我也就认了,但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儿子也是懂的,儿子不是那样没有礼节不知廉耻的人!”
  杨夫人听罢,也是大为吃惊,有点信了他,她知道小儿子的为人,如果真是他所为,在家人面前不会还抵赖着不认。这事当真稀奇,那乔姑娘到底是何许人物,还能这样随手指认人?
  饶是她禀性温柔,也受不了儿子被这样毒打一顿,怒道:“等你父亲回来,你再把事情完完整整复述一遍给他听,咱们上门讨个公道去,就算那是卫大将军之子,也不能这样随便打人!”
  云姜听罢,大概明白杨二是为卫晨顶了锅。估计卫晨发现了乔玲心有所属却不是兄长卫息,怒而追问,乔玲慌不择人,便选了杨二这个倒霉鬼。
  阿瑶小姑娘见了她,眼泪落得更凶,被她轻轻拍了拍头。
  “让翁公子看笑话了。”杨夫人垂首擦了擦眼泪,“也是这孩子不懂事,交友不慎,平白惹了这场官司。”
  这话就是已经怨上卫家了,云姜笑笑只道没关系。她之前曾有意无意说过几次,让卫息注意乔玲,他到底是没放在心上,也有可能是母亲乔氏的缘故,让他无法对表妹有什么怀疑。
  乔玲此人……云姜皱了皱眉,留了块令牌给杨夫人,告诉她可以把它交给杨琳,具体怎么做杨琳会知道的。
  回屋的路上,云姜又回忆了下有关卫息表妹的这段剧情。很多剧情改变了,但乔玲的心思肯定不会变。在剧情里,子玉是发现了乔玲对卫晨的心意,然后以此蛊惑乔玲,让乔玲对卫息下了药。
  事情再转弯,在乔玲这儿,终究以另一种形式爆发了出来。
  这会儿,卫息却不知有没有闲心再去处理这件事了。
  子扬学会写第一首诗的时候,云姜得知消息,少帝在上朝的时候,公然出手伤了长义王,斥他“狼子野心,妄图谋逆!”。少帝出手得非常突然,朝中大半官员都没反应过来,待事情发生后俱是骇然,眼睁睁看着长义王冷笑拔出短刀,一言不发,随后一队甲士迅猛如鹰,从殿外冲到长义王身边,护送他离开了朝堂。
  杨琳说这件事的时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大概以为云姜是长义王的人,便直接道:“阴氏糊涂,陛下糊涂啊,眼下北境正处交战之际,南方生乱,四处不得安稳,正需要王爷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才能稳住朝堂,避免雍朝大乱。若让王爷和朝堂离了心,后果不堪设想。”
  边说,杨琳边观察这位翁公子的脸色,他十分好奇这位的身份,能让王爷值此动乱之际叫他好生保护的人,定然不是寻常人物。
  然后,他听到翁公子问,“那,文相现在如何了?”
  “文相……他老人家如今被看守在府中,大理寺那边,还在调查那位前朝皇室后裔和文相的关系。”
  听到子熙,子玉的呼吸不可避免乱了一点。
  待杨琳离开,云姜的目光,掠过了欲言又止的子玉,对子扬道:“那只信鸽,给我。”
  落笔之前,云姜细思了有半个时辰,脑中浮现了魏隐对她允诺时的神色,有一瞬间犹豫,最终,还是把这封信传给了卫息。
  接到信的时候,卫息不可谓不诧异,他这段时日忙得焦头烂额,但也在暗中关注魏隐的行踪,自然知道魏隐在四处寻找可以改命的高僧和解毒的名医。
  结合以往他对陛下的种种疑惑,陛下的真实身份,似乎在一步步浮出水面。
  但说实话,他不在意这些,无论他/她的身份是什么,无论他/她和魏隐曾经有过什么关系。他真正熟悉的,就是他/她,而非陛下这个身份。
  “统领,陛下今夜要调五百人去大明宫。”
  卫息回神,面无表情道:“近日皇宫各处防守增派了人手,回禀陛下,就说人数不够。”
  属下一呆,对陛下这么不客气的吗?但见卫息脸色,思及近日京中形势,就默默把劝谏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那今夜还要去大理寺吗?”
  “不去,今夜我有事办,你带人守好宫门,落锁后不管进出都不能放人。”
  放下这句话,卫息迅速回了卫府一趟,没有惊动家人,迅速去书房拿了些东西。临出门时,看到自己身上大概有四五日未换的外衣时,踟蹰片刻,见时辰尚早,还是摸回了房中,简单沐浴一番,刮了胡茬,换了身衣裳。
  云姜在信中约定的时辰是亥时三刻,但刚到亥时,卫息人已经到了杨府门外。担心打搅了陛下休息,他四下望了眼,随便跃上一处屋顶,冷风里默默坐下,等了三刻钟。
  云姜见到卫息的时候,他身上的凉气还没散透,像从冰渣里冒出来一样,浑身透着寒意,“你……不冷吗?”
  “不冷,练武之人,习惯了。”卫息一如既往得话少,“夜里不好备马车,陛下准备怎么去?”
  “像以前一样,你带我吧。”
  卫息毫无意见地应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再次把陛下抱在怀中的一瞬间,浑身肌肉是多么紧绷。为了避免让陛下发现,他在很努力地慢慢放松下去。
  “……陛下瘦了。”夜风中,他的声音被吹过来,带着沙沙的感觉,云姜弯唇笑了下,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开口,“你这口吻,活像个老父亲。”
  “……”卫息不说话了,事实上他的确是有意无意模仿了每次回府时母亲对他说的话,再者,在他的感觉中,陛下的确瘦了。
  云姜不再取笑他,在摇晃中睁眼,只能辨别出卫息冷峻的下颌,看得久了,又注意到他略带红色的耳尖,应当是被冷风吹的。
  她抬手,帮他将领口竖好,却被卫息飞快地避过,甚至差点在跳跃中掉下了墙头。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他停下,解释道:“臣……没想到,一时不习惯。”
  “嗯,没事。”云姜表示并不介意,顺口问道,“你表妹的事,如何了?”
  提到这件事,卫息的眼中飞快掠过什么,又恢复如常,他很平静道:“没什么,母亲带弟弟来杨府赔罪后,回去就解除了我和表妹的婚约。”
  中途的是非曲折,被卫息一笔带过了。事实上,这个亲事解除得并不容易,在澄清了杨二的误会后,弟弟卫晨非要查出表妹心悦的那个人是谁,将家中闹得鸡犬不宁,母亲那几日心情也很不好,既觉得对不起他,又觉得没有顾及表妹的心情,郁郁之下生了场大病。
  卫息那会儿忙于公务,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这些家事,见母亲因此沉郁,就用了些小手段去逼问表妹,表妹起初不承认,后来被吓到了,才哭着说自己一直心悦卫晨。
  听到表妹说出这话的时候,卫息发现自己内心竟然丝毫没有愤怒,反而异常得平静,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他想,表妹既有这个心思,二人的婚事就不必再勉强了。
  果不其然,经过他的劝说和表妹的哭诉,母亲最终答应了解除婚约。至于今后表妹会如何同弟弟表明自己的心意,卫息就不管了。
  婚约解除得如此迅速,其中夹杂了他多少的小心思,却是卫息自己也说不清楚的。
  云姜倒是为他高兴,“那很不错。”
  卫息这样的人,单单因为这样的事被毁了,也太可惜。如果这件事再没进展,云姜也准备插手的。
  “这很不错”四个字砸在卫息心里,又有了不同的意思。他闷声不吭的,脚下速度更快了,带起呼呼的风声,以致云姜后来都只能把头埋在他胸前,用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文相被关押在府中的这段时日,完美诠释了“人走茶凉”一词,他被爆出与前朝有关的秘闻后,从前和他亲近的一派官员中,竟没有多少怀疑的,大都义愤填膺和不可置信地表示出“竟不知文相是这种人”的意思,不落井下石者,已经算好了。
  纵然深知官场只是名利来往,并无多少人情,但关在家中的这段时日,文相还是忍不住苦笑。他为了避免意志消沉,干脆在府中带起了小孙儿。
  这个时辰,文相府里大部分人都睡了,他伏在案前边咳边写着甚么,忽然感到烛火一晃,回头,屋内竟多了两人。
  第45章
  云姜在文相府里待了半个时辰, 卫息一直候在屋内,感觉在陛下的话语下,文相黯淡的目光陡然明亮了许多。
  两人没有避开他, 卫息把云姜的交待听得一清二楚, 也因此, 离开文相府邸后,他忍不住道:“即使陛下什么都不做,长义王也会安排好一切, 陛下何须自己劳累?”
  “如果是你, 你会吗?”
  卫息得到了一句反问, 而后他就明白了,在这方面陛下和他是同一种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他人手里。
  见时辰尚早, 云姜想法一转,直接开口让卫息带她去宫里转一转, “不要用别的方法, 就光明正大带我进去, 用披风兜住我就行了。”
  虽不知她的打算,卫息依旧二话不说地应了。
  马蹄嘚嘚的深夜, 行驶在这条熟悉的道上, 云姜想起了当初离开这座皇城时的场景, 那时的她只单纯随着心意出去透透风罢了, 又何曾想到时局变化如此之快,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禁卫军负责护卫宫廷,包括各处宫门,卫息回京后以雷霆之势迅速掌握了整个禁卫军队伍。在如今这种敏感时刻,他的命令甚至能越过天子之令, 而无人敢不从。
  所以,当卫息策马出现在宫门抬手时,不久前才拦过带着天子令牌的阴家人的守门侍卫,二话不说立刻开了门,也不敢多问,只在心里忍不住嘀咕:卫统领深更半夜也不知打哪儿来,瞧怀中人那身形,竟像是位娇客。
  一路畅行,少许来往的宫人见到卫息皆停步问安,毕竟,都知道如今皇宫实际由卫统领掌管,而把持朝政的长义王,对此也毫无意义。在禁卫军中,陛下的话,还不如卫统领的话管用。
  卫息在他们面前,像阵风一样吹过,无人知道他身边站的,才是真正的少帝。
  越往大明宫行走,遇见的宫人也越多。这个时辰了,大明宫依旧灯火通明,喧闹非常,丝竹弦乐之声不绝于耳,间或,还有女子的娇声笑语。
  云姜没看见几个眼熟的面孔,卫息低声给她解释,假少帝入住大明宫后,阴太后为了避免暴露,把大明宫所有人都换了个遍。来喜七巧等几个云姜用惯的人都无事,被魏隐安排在了其他宫做些清闲的活。
  “这个人……”云姜听了会儿,露出微妙的神情,“太后那儿对他就如此听之任之?”
  卫息摸摸鼻,似乎觉得和她讨论这个有些奇怪,“臣猜测,应该是宁国公授意。”
  宁国公他们想早点弄个“储君”出来,对于这假少帝的行为,当然不会制止。换在以前,可能他们还不会这么急切,但如今少帝是假的,朝中局势又明显向魏隐一边倒,整个雍朝动荡不安,他们想另辟蹊径,夺回大权。
  见云姜拧着眉,卫息小声提醒,“陛下,如今宫中已有了三位美人,一位贵人,还有一些已经被幸过的宫女。”
  云姜:“……”这个,魏隐从没和她说过。
  所以她回到这个位置后,还得面对一后宫的“她的女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脸色太好笑了,卫息这一刻竟没忍住唇角翘起,要知道能看见陛下神色有波澜,那可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后面有时间尽量一章多码点
  无更的时候其实都有在文案最上方写,不过好像有小可爱没看到,这两天是出门去了,没时间码字,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