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宓一听,气得磨牙,当即把所有人打了一顿。
众人反应不及,被一个能飞的小女孩打了满头包,还给栽种在了土里,只露出一颗头,痛哭流涕。
坏人,不知道她父君,还敢骗她!
“开花再放你们出来!”
阿宓只好自己找,她走走停停,飞到困倦。
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困,趴在一个小镇子镇口的树干上睡着了。
阿宓被狗叫声吵醒。
她低眸,看见几只大黄狗围在树下,凶恶地叫。
她好奇地瞅瞅,这些大黄狗和妖魔界的魔犬有些像,又不太像。
阿宓转眸,看见一个灰衣男子背着一些猎物,从树下路过。
她咬着软软的手指头,好奇偏头去看那人。
他很高,又高又瘦,像一支挺拔清冷的翠竹,灰衣并没有折损他身上的气质,是个在人群里一眼能看到的人。
阿宓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觉得和惊灭、儆せ褂醒魔界其他人都不一样。
阿宓身上的魔器引起黄狗们的不安,一整个镇子的狗叫声几乎齐齐响起。
男子顿住脚步,若有所感,回眸看向“祸源”。
镇子口那颗古老大树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你知道我父君吗?”
第128章 相见
男子抬眸看了她一会儿, 从她漂亮精致的小衣裳,看到她足踝上系的铃铛,面无表情说:“不知道。”
说罢, 他转身就要走。走了好几步, 男子皱眉回头, 他放下猎物, 捡起地面上的石子, 赶走围在树下的恶犬。
恶犬狂吠一会儿,灰溜溜夹着尾巴离开了。
阿宓依旧在打量他, 他生得很好看,对于凡人来说,是一种近乎靡丽的容貌。
高瘦匀称的身材, 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肌肤,眼尾上挑,唇近乎嫣红。这样的相貌却并不显得女气, 反倒有几分轻视世间的凉薄感。
男子冲她伸出手:“下来。”
他虽然不笑, 阿宓却从他身上感知到了善意。
她以前听惊灭说故事,凡间的夜晚小孩是不能出门的, 会非常危险, 也不会有小孩子在树上过夜。
这个人在关心她。
她伸出短短的胳膊, 落在他怀里。
抱住她的男子顿了顿,怀里的团子又香又软, 仿若一个暖呼呼的面团。
他神情有几分古怪,把她放在地上。
小团子很矮,努力仰起头看他, 那模样颇为可爱,也有些好笑。
“天快黑了, 你爹娘呢?”
阿宓想了想:“娘去了很远的地方,父君……爹爹死了。”
魂飞魄散用凡人的说法,那应该就是死了。
男子沉默了片刻:“天黑以后镇上不安宁,你爹娘都不在,家里总有仆从,去找他们。”
小团子一看穿着就是大富人家的孩子。
她身上的璎珞圈和珠串均价值不菲。
阿宓摇头:“我离家很远很远了,这次要出来找到爹爹,把他一起带回去。”
他捡起地上的猎物,冷淡地应:“随你。”
阿宓好奇地打量他肩上扛着的猎物,是一只颇为瘦弱的鹿,鹿嘴上的血迹尚未干涸,滴答的血迹把地面沾染得濡湿,皮毛完好无损。
她自小便胆大,半点儿不觉得血腥,饶有兴致看了几眼,男子带着鹿离开了。
阿宓只好自己在镇上闲逛。
天色暗下来,家家户户亮起烛火。
阿宓嘟囔着:“惊灭说,凡人不能飞,也没有法术,所以我不可以在他们面前飞,会吓坏他们。”
她漫无目的走了许久,说来奇怪,心头有种奇异的羁绊和眷恋,让她不肯轻易离开这个地方。
阿宓边走边扳手指细数规矩:“也不可以闯进别人的屋子。”
镇子街头摇摇晃晃来了几个醉汉,阿宓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阿宓。
几个人同时呆了呆。
就在他们嬉皮笑脸准备过来的时候,月光下黑色的影子从身后笼罩住阿宓的身躯。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酒醒了不少:“是他,快走快走。”
阿宓低头看着自己小身板被笼罩,回头,身后站着黄昏时遇见的那个年轻男子。
他蹙眉盯着她。
阿宓眨巴着湿漉漉的眼,无辜极了。
许久,他附身把她抱起来:“别在街上晃荡,明日带你去官衙。”
阿宓乖巧点点头。
阿宓身上有一半魔的血脉,魔天生桀骜,臣服于力量。
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即便是惊灭也不一定能让她听话,可是眼前这个人,让她莫名觉得亲近。
男子抱着她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亮着烛火的屋子。
他把她放在板凳上:“坐着等我。”
没一会儿,他拎着灯笼进来,在桌子上放了一碗肉粥:“吃吧。”
小团子津津有味地吃肉粥,两边粉嫩嫩的腮鼓起,糊了半张小脸。
他靠在门口,眼神怪异地看着她。
他也不知今日怎么了,从来不管闲事,可是当看见小女孩被镇上恶犬围住,他忍不住把恶犬全部赶走。好不容易回了家,准备睡觉,心里却总不安宁,出门找人,还破格带了回来。
小团子吃饱喝足,糊着脏兮兮的脸,一本正经问他:“我叫澹台梓宓,大家都叫我阿宓,你叫什么名字?”
“白子骞。”
白子骞领她到一个房间:“这是我娘生前住过的地方,你今晚歇在这里,明日我带你去县衙。”
阿宓点点头。
过了许久,他伸手,把她小嘴上沾的饭粒拿掉。
阿宓抬头看着他,突然有几分眷恋的感觉。
如果她父君还在,会不会也这么温柔地对她呀?
阿宓躺在床上,棉絮是白子骞白日晒过的,带着阳光的气息。凤凰一族的幼崽成长缓慢,不比苏苏在壳中养了万年,破壳后百年便能成年,阿宓的成长徐徐渐进。
她并不需要睡觉,可是养成了睡梦中吸收灵气的习惯,很喜欢休息。
第二日天刚亮,阿宓听见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院子里似乎来了人。
阿宓趴在窗前看,看见一个穿着麻衣的妇人骂骂咧咧走进来:“白子骞,听人说你猎了一头鹿,这种好东西你也不知分些给我们家,还妄想娶我们家冬雁,鹿呢?”
白子骞冷冷看着她。
妇人见他不答话,已经知晓他是个什么性子,推开他,去他屋里寻。
“你以为你一个穷小子,读了几年书,就配得上冬雁了?不进京赶考,要功名没功名,猎来的东西也不知分与我们家。前几日李员外上门来提亲,我就该答应把冬雁许给他,也好过把冬雁嫁给你,跟着你过苦日子。”
白子骞冷笑了一声,没说话,冷眼看妇人无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找鹿。
“鹿你藏哪儿了?”
妇人推开门,没找着鹿,结果看见窗口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阿宓叉腰说:“鹿是他的,为什么要给你?”
妇人看看阿宓,又回头看白子骞,脸色一变:“好啊你,在外头都有这么大的女儿了!呸,你等着,我这就告诉我家冬雁去。”
白子骞一个人习惯了,差点把阿宓给忘了。
柳母一说,他这才发现阿宓的眉眼确实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他蹙眉。
柳母跑出门外,喊道:“这天杀的白子骞,在外头和野女人生了孩子,乡亲们来做证……”
白子骞冷道:“闭嘴,你再胡说试试!”
他抽出挂在屋外的弓箭,对准柳母。
柳母平日里泼辣,白子骞又一副冷淡厌世的态度,哪里见过他发火挽弓。
想到这人连黑熊都不怕,柳母立刻噤了声。
“你、你等着吧,我这就找里正评理去。”
常乐镇有个规矩,重承诺。
白子骞家当年还没有没落的时候,和柳冬雁指腹为婚,原是柳家高攀,后来白子骞双亲出了意外,白家飞速没落。
柳冬雁作为镇上数一数二的美人,柳母很希望女儿退婚,嫁个有钱员外。
可惜常乐镇这种地方,她敢退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一直拖到现在,柳冬雁都要十七了,还没让两人成亲。
柳母脸皮厚,借婚约为由,时不时上门来顺走些东西。
这回可好,若证明了白子骞孩子都有了,退婚理亏的人就成为白子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