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不好了。
郁棠忙对徐萱道:“宋四太太前两天来家里拜访,我以为她会来你们家喝喜酒。”
徐萱知道郁棠不太懂京城一些社交的惯例,今天又是她长子的好日子,听郁棠这么说,也就没再责问那管事的嬷嬷,挥挥手让她退了下去,道:“宋四太太怎么突然来了京城?她找你了?是有什么事要你帮忙吗?”
郁棠想了想,觉得她身边若是有一个能让她全然信任,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徐萱算是一个了,遂也没有隐瞒,把宋四太太想给宋七小姐说门于宋家有利的婚事告诉了徐萱。
徐萱听得直撇嘴,道:“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这是想学武家,也得愿意拿出那么多的银子给女儿做陪嫁才行啊!”
但宋家比武家要好点吧?
宋家好歹是读书人家。
郁棠笑笑没有吭声,拉着徐萱去看孩子。
徐萱就带她去了因怕吵着孩子而专程收拾出来的暖阁。
郁棠很是稀罕,抱着孩子看个不停。
徐萱笑眯眯地坐在旁边的贵妃榻上,道:“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生一个呗!”
郁棠顿时有点泄气,见孩子眼皮耷拉着一副想睡觉的样子,就把孩子交还给了乳娘,坐到了徐萱的身边,怅然地道:“我也想啊!可就是没有!我想找个大夫看看,可遐光不答应。说有女子三年无孕的,我这是自己瞎折腾。我就想,难道要等我三年之后都没有孩子再去找大夫看吗?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在京城。还是京城的大夫厉害一些吧?还可以请到御医。”
她把裴宴想带她去登泰山的事告诉了徐萱。
徐萱大笑,道:“既然裴遐光都不急,你急什么。说不定裴遐光觉得你没孩子正好,你们夫妻可以到处走走看看。等有了孩子,丢着吧挂心,不丢着吧带在身边又不方便。”然后她说起了自己,“我之前想,生孩子就生孩子,家里有这么多人看着,还要我动手不成。等孩子生下来才知道,那是谁带着都不放心,我娘都不成,我一眼看不到,这心里就空落落,像少了什么似的,根本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样……”
两个人说着贴己话,直到有管事的嬷嬷进来说黎夫人和张夫人过来,徐萱要去待客,她们才从暖房出来。
就这样,徐萱还安慰她:“武家和彭家联姻的事你不用担心,还有裴遐光呢!再不济,还有裴启明。你放心,官场上的事他们比我们都要敏感的多,不会出现你担心的事的。”
郁棠点头,从殷家出来的时候,裴宴还在外院喝酒,她等了一会才等到裴宴。
不过,裴宴神色如常,靠近了才能闻到淡淡的酒味,可见喝得并不多。但她还是关心地上前扶了裴宴一把,道着:“你还好吧?”
裴宴应该心情很好,借着靠近她的时候还飞快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低声笑道:“我挺好的。让你久等了。临出门的时候被殷明远拉着说了点事。”
郁棠没有问是什么事。
如果裴宴想告诉她,自然会告诉她。
她和裴宴上了马车。
晚上摒退了屋里服侍的,郁棠枕在裴宴的肩上,裴宴和她说起这件事来:“殷明远接到殷浩的信,觉得武家和彭家联姻可能与上次我们买给他们的海舆图有关系。武家有船手,宋家能造船,彭家有能走船的船长,这三家联合起来,的确是有点麻烦。”
郁棠不由就紧紧地握紧了裴宴的手臂。
裴宴就捧着她的脸“啪啪”地亲了几下,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谁又怕了谁?”
郁棠不解。
裴宴就悄声对她道:“我们家毅老太爷那边有位表兄如今在西安府为官,我和殷明远商量过了,过几天就把他调到京城来。二兄在户部,他不好去户部,但到刑部或都察院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郁棠听着精神一振,又有点担心这位裴家表兄的能力。
要知道,彭家在都察院可花了不少的心思。
裴宴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含笑道:“我这个表兄,自幼丧父,从小是在我们家长大。只是裴家人多眼杂,这位表兄入仕之后,表面上的往来不多。他和殷浩是同科,殷浩对他的能力人品赞不绝口。二兄在户部入职之后,我就给这位表兄写过一封信,问他是否愿意入京,他很快就回了我的信。不过是之前事情太多,京城又没有太合适的职位,这件事就暂时放下了。现在正好,彭家不是和武家联姻了吗?我们就安插一个去刑部或是都察院。最好是都察院,正好和彭屿打交道。”
郁棠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她安心歇下了。
等过了中元节,临安那边也有信过来了。
先是毅老太爷。他在信中喝斥裴宴一顿,说裴宴不应该和裴彤分宗。可事已至此,他骂过之后又开始吩咐裴宴怎样安置裴彤。
他老人家不仅反对把裴老太爷的私产均分给裴彤,还单独写了一封信给裴宣,狠狠地骂了裴宣一通。
郁棠因为担心老家的长辈误会裴宴,把裴彤分宗的事怪到裴宴的头上,知道临安来信,还讨来看了看。
结果她发现,毅老太爷虽然言语严厉,但在关于怎样安置裴彤的事上,却比裴宴兄弟苛刻得多,颇有些既然不是裴家人了,就不用管太多的意思。
郁棠很是意外。
裴宴笑道:“长辈们虽然喜欢多子多孙,但更希望兄弟齐心。”
郁棠点头。
裴宴却多看了那信几眼。
毅老太爷也是个十分精明能干的人,当初他父亲去世的时候,毅老太爷就几次把他们兄弟俩叫去问他父亲到底是怎么去世的,他们兄弟俩实在是没脸说出大兄行径,这才没有落下口实。但后来他父亲除服时,毅老太爷看着他们兄弟两人不停地叹气,他隐隐觉得毅老太爷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因而裴彤分宗的事,他老人家才只是轻描淡写地在信上骂了他几句,之后又担心他还顾着手足情深对裴彤太过宽和,斩草没除根,留下祸害。
这些他不准备告诉郁棠。
自武家和彭家结亲,郁棠当着他的面什么都没有说,他却感觉到郁棠心弦一直绷得很紧,这对郁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只有尽量地安抚她,让她平静下来。
他就拿了裴老安人的信给郁棠,道:“姆妈也有点伤心。让我们早点回去。大嫂那边,她老人家说,会尽快让人送他们来京城的。”
兄弟阋墙。
最伤心的是做母亲的了。
郁棠一直担心着裴老安人,闻言立刻接过了信。
裴老安人语气还挺冷静的,但想想也能猜到她的心情了。
郁棠叹气,商量裴宴:“张家那边的事也差不多了,裴彤他们分了出去,老安人伤心之余肯定也觉得寂寞,你要是实在走不开,要不我先回去?”
裴宴想了想,道:“要不让姆妈也来京城?家里的人问起来,就说想看看裴彤。然后我们直接从京城去爬泰山。”
郁棠眼睛都亮了,道:“我们陪着她老人家散散心也好。”还催着裴宴快点给裴老安人写信,“只是不知道她老人家愿不愿意和大太太一起同行?”
裴宴不以为然,道:“路上要对两个月,我怕姆妈人还没到,先气病了。”
这话也太刻薄了。
郁棠拐了拐裴宴。
裴宴不说了,让人去给裴彤那边送信,告诉他大太太大致什么时候会来京城。
郁棠则盘算着裴老安人来了之后住哪里。
二太太和裴宣知道这事,也很高兴,两口子还抽了个工夫过来,和裴宴夫妻商量,让裴老安人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他们去和秦家重新商定裴丹的婚期,等裴丹出阁了再回去。
时光就在这悠闲中到了八月。
郁棠养的那些桂树眼看着陆陆续续都开出了黄色细小的花苞,裴府东院到处弥漫着桂花馥郁的花香。
郁棠偶尔过去一趟,回来还得洗头洗澡,换身衣服,怕薰着裴宴了。
裴宴没有察觉,他只是很高兴地告诉郁棠:“我们家那位表兄,调到都察院任了佥都御史,品阶虽没有升,却调到京城来了。他这几天就会携了家眷进京,我派了人去通州接他,还想邀请他和我们家一起过中秋节,你觉得如何?”
既然是一个船上的人,自然是越亲近越好。
郁棠欣然应诺,主动道:“我去和二嫂商量,看到时候怎样招待他们一家子。”
裴宴笑着颔首。
第三百八十八章 鬼胎
二太太这些日子正在整理自己住的东边宅院,见郁棠过来,忙拉了她去看:“你觉得收拾得怎么样?要不要再添点什么东西?”
裴宣裴宴兄弟两个商量过后,准备裴老安人进京后,就住在这里。
墙重新粉过了,院子里的花木也重新修剪了一遍,还添了一些黄梨木的家具和紫檀、鸡翅木的屏风,就差挂上帐子铺上坐垫,人住进来了。
郁棠笑道:“二嫂辛苦了。我瞧着这边和婆婆在老家住的地方陈设都差不多,婆婆肯定会满意的。”
二太太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我就怕她老人家住不习惯。北边的气候和南边可差得太远了。”
的确,老安人到京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那今年多订些炭。”郁棠帮着出主意。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郁棠才提起来意。
二太太听了自然是高兴,笑道:“我就怕二老爷在京城为官,挡了其他兄弟的官路,如今有个表兄来京城做官,彼此有个照应,太好了。”然后问起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有,问要不要帮着租个宅子,“毕竟远道而来,有些事不太方便。”
郁棠笑道:“遐光说那边的管家会提前几天到,已经安排舒先生帮着接待了,想必这些事情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二太太听了神色微动,道:“你们到时候准备去通州接人吗?”
郁棠道:“您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二太太笑道,“我就是想,这天高气爽的,家里该忙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你们要是去通州,我也跟着过去你们那新宅子里住几天,透透气。”
郁棠哈哈大笑,道:“是送礼的人太多了,二伯又不让收,您怕得罪人,干脆躲出门去吧?”
临近中秋节,裴宣又管着盐引的复查,虽说裴宴早就言明了在家里不谈公事,可架不住裴家盘桓江南数百年,故交太多,最近一段时间,来家做客的人快把裴家的门槛都给踩断了。
二太太讪讪然地笑。
郁棠也来了兴致,道:“要不我和遐光商量商量,我们提前几天去通州?”
二太太笑道:“到时候我也带着阿丹和阿红过去。”
郁棠爽快地应了,还派了管事提前去了通州安排相关事宜。
宋四太太带了武大太太来拜访郁棠。
郁棠拿到拜帖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地问来禀告的小厮:“你听清楚了,宋家四太太是来拜访我的?”
这段时间多是来拜访二太太的。
小厮忙恭敬地道:“小的问清楚了,说是来给您和二太太送请帖的。”
郁棠恍然。
这段时间只顾着忙家里的琐事了,倒把武小姐出阁的事给忘记了。
她请了宋四太太进来。
武小姐并不是长房的女儿,但来京城处理她出阁事宜的是武家的宗妇,也就是江家大少奶奶的生母武大太太。
能生出江家大少奶奶那样的美人,武大太太也是个相貌极其出色的女子,宋四太太向郁棠引荐了武大太太。
武大太太直夸郁棠漂亮,并没有因为自己和郁棠的母亲差不多年纪而对郁棠有所怠慢,可见是个十分会做人的女子。
两人客气地见了礼,分宾主坐下之后,武大太太亲自拿了喜帖给郁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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