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下的她,像一只漂亮的小孔雀。
傅棠舟心里清楚,他的女人不光是漂亮。
漂亮只是她众多优点里最浅显的一条罢了。
台下掌声雷动,顾新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各位来宾,大家上午好,我是顾新橙,”甜美的女嗓经由话筒被音响扩大,回响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今天,非常荣幸能邀请到各位嘉宾、媒体、同行朋友,共同见证易思智造最新的研发成果——人脸识别技术。”
她眼神明澈地注视着台下,神态自若地提起近来发生的一系列公众质疑事件:“相信在座各位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的人脸识别技术到底是在造福人类还是为祸人类?我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漾开一丝甜笑,“前段时间,我去逛超市,遇到一个和家长走失的小女孩。”
场下听众聚精会神,只有傅棠舟会心一笑——是他俩一块儿去的,这是他和她的小秘密。
“还好超市里没有坏人,她的父母第一时间通过超市广播寻找她,最终我把她平安地送到了父母身边。然而,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像她这么幸运。”顾新橙话锋一转,用多媒体遥控器切换ppt,“根据三方权威机构的估计,我国每年被拐卖的儿童多达七万人,总数量更是高达几十万。”
这么庞大的数据令人心惊,现场来宾大多为人父母,他们最听不得这种消息。
一提到人贩子,人人都恨得牙痒痒。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女童的照片,顾新橙说:“这个孩子名叫萌萌,这是她三岁时的照片,而她在四岁那一年被拐卖了。”
这张照片年代久远,异常模糊,女孩儿的面孔也很稚嫩。
“她的父母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她,但距离她被拐卖,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即使萌萌从父母面前路过,他们也很难认出她就是他们走失多年的女儿。”顾新橙不疾不徐地说,“孩子的相貌发生了变化,是寻回走失和被拐卖儿童的难点之一。”
“萌萌从西部被拐卖到某沿海发达省份,若要凭人力寻找,恐怕是大海捞针。然而,就在十几天前,我们通过最新的人脸识别技术,找到了萌萌。”顾新橙的话让场下听众欢欣鼓舞。
“这是易思智造利用人脸识别技术模拟出的萌萌相貌,这是萌萌现在真正的相貌。”大屏幕上出现了两张相像的照片,这两张照片逐渐重叠,相似度竟然高达90%,在场听众纷纷惊叹。
“我们和公安部门合作,将萌萌的人脸数据导入系统,她出现在公共场所,被镜头监控到,经过警方的再三确认,这就是已经和亲生父母分离了八年的萌萌。”
利用人脸识别技术,帮父母找到被拐卖的孩子,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大大的善举。
“不仅如此,我们还从公安部门调出了一部分潜逃十年以上的罪犯照片,通过人脸模拟和识别,目前已有一半逃犯落网。”顾新橙的语气非常自信,“剩下的那一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演讲刚进行到一半,听众们就情不自禁地开始鼓掌。
傅棠舟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新橙,她的脸在聚光灯下,熠熠发光。
而他眼里的爱意,快要满溢。
“几年前,我去参加ai行业峰会,有一位嘉宾的演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顾新橙说,“他在演讲中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如何让ai帮助人类未来更加繁荣,而非被其压制呢?”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看向傅棠舟,他笑容浅浅,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给出的答案是友善的ai,价值观和人类一致,并且愿意和人类并肩作战的ai。”顾新橙说,“时至今日,这句话一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那时的她,刚和傅棠舟分手,不愿听他的话。
可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一直都被他所吸引。即使是分手以后,他也在另一个方面悄无声息地影响着她。
“人工智能只是一种技术,我们该提防的不是这种技术,而是使用技术的人。”顾新橙说,“技术的善恶属性会随着使用者而改变,我们利用技术去做善事,那么它便是善的;如果人类不约束自我,让恶意膨胀,那么越先进的技术,就是越可怕的帮凶。”
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对于一项新技术,人类必须收敛自身的欲望,否则必将招致祸害。
易思智造今天的发布会,扭转了舆论局势——争论的焦点,不应该是技术,而是技术的使用者。
在演讲的最后,顾新橙说:“易思智造将和公安部门、民政部门长期合作,为寻找失踪人口、抓捕逃犯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持,这是我们回馈社会的公益行动。”
“在此,我也恳请在座的各位同行心存善意。不要放任人工智能为祸社会,而是利用人工智能做善举。我们不仅是竞争对手,也是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ai行业的发展需要每一位同行的支持,谢谢大家。”
顾新橙冲台下深深鞠了一躬,场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她抬头的时候,特地向季成然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场了。
发布会结束后,网络上引发了新一轮的思考,网友们纷纷对易思智造竖大拇指,表示日后一定会支持易思智造的产品。
这场发布会的召开也为易思智造迎来了无数机会。试问,这样一个有善心、有格局的企业,怎能不让人放心呢?
至于致成科技,顾新橙已经没有闲心关注它的后续了。
她最近忙着接商务合作,有时候一天得谈七八笔,她已经快忙疯了。
每一个加班的深夜,傅棠舟都会在公司楼下等她。
他监督她不准加班太久,要早点儿回家休息,身体最要紧。
你看看,现在他又到楼下了。
顾新橙迫不得已收拾东西,小跑着下楼——他跟她立了个规矩,她迟到多久,晚上在床上就得加时多久。
起初她还不信,有一次足足磨蹭了快俩小时。
当天晚上傅棠舟把她折腾到三更半夜,她不得不跟他求饶,说她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好恨,说好的男人三十岁以后就不行了呢?根本就是在骗人。
顾新橙踩着高跟鞋走到地下停车场,昏昧的灯光下,傅棠舟颀长的身影笼上她的心头。
她微微一笑,跑了过去,傅棠舟伸开手臂,将她抱进怀里。
他身上依旧是熟悉的雪松香气,清冷而萧瑟,却令她心安。
“饿不饿?给你买了点儿宵夜。”他说。
“傅棠舟,”顾新橙不满地抱怨着,“我跟你在一起以后,已经长胖好几斤了!”
他嘴角衔着一丝坏笑,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揉:“长这儿了?”
她立刻捂住,羞恼地跺脚:“不准乱摸!”
“好,不摸了,”傅棠舟将她带回车里,门一关上,他继续说,“回家慢慢摸。”
他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车子驶上熟悉的建外大街,车窗外的景致和几年前相比,变化不大。
满街华灯,车水马龙,沿街风光,美不胜收。
这里是北京。
顾新橙转过头,看向傅棠舟。
他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灯光汇聚成一片火海,映入他深邃的眼眸。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看她。
两人沉默以对,又相视一笑,早已形成默契。
顾新橙抬起头,苍穹之上,明月皎皎。
这些年,分分合合,跌跌撞撞,她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事可以努力,有些人却不行。
能走到最后的,其实一开始就是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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