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里一堆繁复琐碎的事，浸泡在水里就会好很多。
游了两叁圈，趴在泳道线上休息了会儿，想着这圈游完了就上岸吃点东西。
掉头往回去的方向游，游到扶梯那儿，忽然看到右边泳道跳台上坐着个人正看她，扭过头，和那人目光对上。
怔了下。
有点诧异。
眨眨眼，想装作没看见，一脚登上扶梯，却被他从后叫住。
“嗨。”
顿了下。
“好久不见。”
焦一月爬梯的动作滞住，沉默了一阵，扭头看他，“……嗨”
“游得挺快。”他笑笑，露出久违的好看的笑容，一瞬间一切恍若昨日。
焦一月目光游离到别处，“还好。”
“一起游一圈？”
盯着眼前银亮的扶手，上面倒映着自己的虚影，“不用了，我上去了。”
“一圈都不行么？”他用失落的语气，“遇都遇见了。”
“……”
说实话焦一月不喜欢逃避。
从小到大坦荡惯了。
而且只是游一圈，又不干别的。
“游就游吧。”
跳台的人看她又转过身，弯唇露出笑，手撑着两侧，跳进水里。
甩了甩头，拂去眼睛里的水，游到旁边泳道线上，“我数321。”
“嗯。”
两人做好准备，把泳镜从头顶拉下来，互相看了眼。
然后倒数，数完一起扎进泳池。
之前轻松自如的感觉消失了，游了会儿，看着超前自己好几米的沉桐，焦一月心里有点迷茫，又有点不知所措。
一个往返下来，稍微有点气喘。
趴在边上休息了会儿，登上梯子走出泳池，随手拿了张毛巾披在身上，躺到边上休息区的椅子上。
身后沉桐跟了上来，坐到她旁边。
两人没说话，一个喝着水，一个看手机。
焦一月抬头环顾了圈四周，没见到谢汝可人，就拿出手机问：大姐你人呢？
谢汝可秒回：我在释放。
焦一月：？？？
谢汝可：厕所。
焦一月眉头皱起来。
这人故意的吧。
早不上晚不上，偏这时候上。
瞥了眼旁边沉桐，叹了口气，回：那你快一点，我在泳池休息区这边等你。
两人的独处格外尴尬。
不过可能只有焦一月尴尬，旁边沉桐看着手机，看不出有什么不自然的情绪。
“听歌吗？”他玩了会儿手机，忽然抬起头问。
焦一月摇了下头，“不了。”
“你在等人吧。”
“嗯。”
他露出笑，“那就一起打发时间吧。”
然后递给一只耳机给她。
看着已经支到自己面前的耳机，顿时有点进退两难，瞥了眼厕所出口的方向，犹豫了下，接过来。
好久没有和他一起听歌了。
两只耳机连着两个人，关系一下子微妙起来，没那么陌生了。
听的是什么歌她也没分辨出来，只觉得听了会儿，还蛮好听，然后就听他跟着歌声一起唱。
“每个人都会做错，错后应该怎么做。”
“也许是我的理由，也许是我不将就。”
“少数的人知道该怎么走，超过一半的只会点着头。”
“天知道这片海要游多久……”
歌声进入末尾，焦一月摘下戴着的那一只耳机。
低头沉思一阵，抬头去看沉桐，用闲聊的语气：“我听说你下学期要转重点。”
“听谁说的？”
“我看到你期末成绩了，考得挺好。”
沉桐一笑：“你还挺关注我的。”
“少自恋。”焦一月白了他一眼，“这事班里没人不知道的。”
“是，的确老师跟我说过我这个分下学期可以转重点了，不过我没答应。我可能要去北京。”
焦一月愣了下。
前半段听得她还没什么起伏，后半段……是要转学走了的意思吗？
低下头，没再说话。
“还有个事……就是这段时间里，我想了想，还是要郑重和你道个歉。”沉桐说，把手机里的歌关掉，“焦一月，对不起。我不应该什么话都不讲清楚就冷落你。”
焦一月目光飘到别处，眨了眨，“不用了，已经过去了。”
“我不应该逃避。”他没听她的，又补了句。
“……”
“我以为我已经能做到在你面前游刃有余，结果还是做了伤你心的事。我很抱歉。”
“那，你还喜欢我么？”她问。
沉桐愣住了，随后回过神，点点头，“怎么了？”
“其实，也没有到朋友都做不成的地步。”焦一月站起身，在厕所的方向看到了谢汝可的身影，又看了眼他，“认错态度很积极，暂且能够原谅。”
然后就听到耳边一声清亮悦耳的笑：“好啊。能做朋友我就已经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