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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风眠全部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开车上,闻言挑了挑眉, 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不是说只能听见我心底的声音吗?”
  祁风眠至今都不知道云露星所谓的第二个异能是真是假,但他一想到对方的异能是只能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 一方面是为对方异能的无用而惋惜, 一方面心中却忍不住生出一丝隐隐欢喜。
  他们两人对彼此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云露星的第二个就验证了这一点,要不然,为什么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内心呢?
  祁风眠不按套路来, 云露星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她还在思考自己该说什么时, 祁风眠便轻轻笑了一声,极有耐心的陪她演了下去,温柔询问道:“月亮说什么了?”
  祁风眠的声音很好听,如清泉般清冽干净,其中却又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云露星便不生气了, 她偷偷笑了一下,随后努力板着脸,装出严肃的模样,控诉说:“月亮说,你刚刚骂我了。”
  祁风眠便知道她那时灵时不灵的异能发挥了作用,听见自己骂她笨蛋了。
  他唇角上扬,眼眸温柔似水,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轻声问道:“月亮是笨蛋吗?”
  云露星说的月亮当然是她自己,她又被骂了笨蛋,瞪着眼看祁风眠,控诉说:“你又欺负我。”
  她说:“我觉得自己最近聪明多了。”说着,云露星生气了,她决定不跟祁风眠说话了,她要继续装睡!
  祁风眠故意问她:“我说月亮,你为什么生气呀?”
  云露星不说话了。
  祁风眠又慢悠悠地说:“我心里千万句爱你,无时不刻不在爱你,月亮却只听见了笨蛋这一句。”
  他侧眸缓缓望向云露星,眼眸深情又缱绻,神情认真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说:“你说,她是不是笨蛋?”
  云露星怔怔看着祁风眠的眼,心中的那点郁气消散无疑。
  月光暗淡。祁风眠侧着身,鼻梁高挺,五官俊逸,扬眉望向她时,桃花眼中清楚的盛满了她的倒影和缱绻诚挚的爱意。
  云露星想,祁风眠真好看呀。
  被这样的人注视着,无论多少次,她都会感到羞涩。
  云露星小声推卸责任,说:“哎,我也不知道呢。”她心想,反正她说是月亮说的,又不是她。
  祁风眠轻轻笑了一声,回过头,说:“笨蛋。”
  云露星缩着小脑袋不说话,她想,反正祁风眠说的是月亮,不是她。
  莫名背锅的月亮不想说话。
  重复的风景和漆黑的黑夜,云露星望了一路,终于厌倦了。开始她还会托着腮看祁风眠开车,后来困意袭来,她便抱着祁风眠为她准备好的小枕头,靠着车窗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一点都不担心有怪物从窗户突袭。虽然祁风眠总是骂她笨蛋,但她知道他是不会让怪物伤害到她的。
  云露星悄悄睡着了,祁风眠余光睨了她一眼,勾了勾唇,不动声色的调低了轻柔的音乐。长时间开车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加上周围环境氛围也算不上好,但祁风眠一点都不烦躁。
  他甚至都没有皱眉。
  上辈子他独居别墅,同样需要来a市基地附近交换物资。所以这条路他并不陌生,但他选择交换物资的时机还要靠后几个月,所以这一世他并不确定a市交易基地是否已经存在,所以才会想要找人证实。
  所以对于这条路,祁风眠并不陌生。相同的目的地和终点,相同的风景和行驶方式,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并不是独身一人,他的身边陪着云露星。
  活着的云露星。
  而不是那个只能待在别墅的地下室,冰冷的尸体。
  祁风眠想,这样就很够了。
  对他来说,已经非常足够了。
  ——[我爱你。]
  没有云露星的声音,这一路安静的有些令人烦闷。祁风眠看了眼睡熟的女孩,又忍不住看了眼悬挂在道路斜前方的月亮。
  他想:“我爱你。”
  害怕怕你不能听见我的爱。
  所以一次又一次,千万次,直至你听见,听见我诚挚的声音,看见我跳动的心脏,触碰我飘渺的灵魂。
  我的身体,我的每一个部分,我的所有,它们都在说——[我爱你。]
  ……
  车停在了,昏昏沉沉的云露星被祁风眠抱回了屋。远远望去。别墅内里一片昏暗,老吴和张天才两个没心没肺的早就睡了。
  忽然,祁风眠感到四周有其他东西在靠近,停滞数秒后又很快消失。他没有放在心里。
  五阶无论对于异能者还是怪物而言,都是一个坎,无论是进化还是其他方面。他成为高阶异能者后,别墅四周便不再需要风筝人和泥人傀儡巡逻了,因为怪物会感受到高阶异能者的威压,有智商的怪物会自动避开这一片区域,去其他地方觅食。
  但这并不代表这里会绝对安全,因为还有一些智商不高低阶怪物无法感受到威压,以及土生土长在这里,无法挪动的植物系怪物。
  第二天,云露星决定去楼顶给自己复制几个西红柿吃。西红柿富含丰富的维生素,美容养颜,酸酸甜甜异常开胃。
  所以尽管云露星现在已经可以复制其他东西了,但西红柿依然是她的小零食之一。因为附近都没有果树,末世后的水果简直是奢侈品,云露星便私自把西红柿升级为“水果”了。
  云露星迫不及待地去采摘新鲜的西红柿,然后就被对方咬了一口。
  是真的咬。
  她手指还在滴滴答答滴血,但云露星都顾不上喊疼,而是瞪圆了眼,看着那株弄伤了自己的西红柿。
  原本正常的西红柿植株变异后长大了数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异常粗壮的根茎穿透了花槽,旁边其他几株西红柿被它的根茎碾碎,死伤了一大片。
  这株西红柿的枝叶上满是锋利的倒刺,能轻易割伤路过的人,但最奇异的是,这么大一株西红柿上满满当当结了许多果子,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干,使其垂落至接近地面。
  正是因为西红柿与地面距离太近,使得云露星在采摘西红柿时,都没有发现西红柿秧叶上裂开了一道非常隐蔽的缝隙,像是一张嘴。
  咬了云露星后,云露星的手指滴落的血液被这张嘴贪婪的吸收,有一些落到了地面,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引得泥土中的根茎兴奋的挪动起来。
  云露星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失去了血液来源,西红柿上的嘴失落地闭合,隐约能看见内里蠕动的红色的肉泥。
  ……
  这西红柿大约是不能吃了,如果有人凑近,一不小心被咬几口,再加上地面那不断挪动的粗壮根茎,到时候谁吃谁还真不一定。
  云露星看了眼楼顶花园,发现刚刚大约是她睡得有些迷糊,没有发觉西红柿的异样,现在才发觉不过是短短几天而已,花园变化很大,一部分植株承受不了污染物的侵蚀,没有变异,直接枯萎衰败,看上去病怏怏的大约也活不久了。而另外一些则像是变异的西红柿一般成为了怪物,开始渴望血肉的味道。
  云露星当然不会自己处理这株西红柿,她下楼去找去找创可贴了。祁风眠不在,不一会儿,老吴和张天才带着泥人傀儡上来了。
  看云露星的伤口就知道,这些变异植株的战斗力并不弱,张天才的风筝人大约是排不上用场了。几人很快清理掉了一批植物,留下小部分还未变异的植株。
  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但大家的神情都不是很乐观。现如今絮状物的侵蚀无孔不入,土壤和水源里含有大量的絮状物基因,目前这些看上去还算正常的植物变异成吃人的怪物只是时间问题,也许用不了多久,这里不会剩下一株正常的植物。
  他们也可以选择将植株移植到室内,用干净的纯净水浇灌作物,但先不说空气中无孔不入的絮状物如何避免,最主要的是他们目前拥有的水并不能负担这些作物的种植。
  除了植物,那些是由祁风眠亲自移栽回来的花也都枯萎了。
  随着污染的蔓延,温室中脆弱的花也不可避免的被污染,但大约是因为它们一直隔绝在温室中,没有接触污染,所以这些郁金香没有变异成嗜血的怪物,而是变得萎靡不振,不久后就会衰败。
  尽管猜到了这个结局,但当云露星看见枯萎凋谢的郁金香时,她还是很难过。这些郁金香是祁风眠为了满足她的愿望,在深夜里找回来的。
  他们决定要埋在花丛中,然后在这些花中盛开。他们约定了墓志铭,就在温室的一角,那里甚至还摆放着她们深夜从山上找来的墓碑。
  但一转眼,承载了他们期望,见证了他们回忆的郁金香没能抵挡住污染物,枯萎了。
  云露星心里闷闷的,祁风眠不知何时回来了,他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说:“没关系,以后还会有的。”
  他可以再去找找,总会为云露星找到其他的花。
  云露星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她拉住他的手,声音闷闷的:“不用。”
  云露星从小就对人类缺乏共情,她更喜欢和大自然的事物,天上的云,森林中的树,飞翔的鸟。
  祁风眠以为云露星是因为花凋零而难过,但不是这样的。她说:“世界上有很多花,但是它们都不是你送我的那一朵。”
  上辈子,祁风眠弄丢了那块云露星的表,那块表陈旧廉价,但他却因为这件事,而在自己的身体上刻上无法磨灭的纹身。
  以前的云露星很不理解他,甚至在这一世去商场找了很多表,通通送给祁风眠。
  她以为祁风眠失去的是一块表,后来她才直到,那是一种意义,是一段回忆,是片状的爱。
  她难过地看着枯萎的郁金香,小声说:“我难过,是因为它们是你送给我的。”
  那是祁风眠深夜去给她找的花,那一天过去了,就不会再有。
  也许以后祁风眠还会送他很多花,但都不是那一朵了。
  祁风眠摸了摸她的头,忽然说:“你想留下它们吗?”
  云露星怔怔地看着他,祁风眠微笑着说:“虽然我不能让它们重新活过来,但让我替你留下来这一刻吧。”
  他去找张天才要了画具,悠悠坐在一旁,对花丛中的云露星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完这句话,便认认真真地替云露星画画了。他画的很仔细,浓墨重彩,一点一滴地画着自己心爱的女孩。
  她与他送她的花。
  云露星站立于将谢未谢的郁金香之中,她看着祁风眠,她难过的心逐渐安静下来,她心中的烦恼和郁气,一点点平息在了祁风眠的画笔中。
  她忽然不想留在这片郁金香之中,她走到祁风眠身边,蹲下,捧着脸安静地看着对方。
  祁风眠的皮肤白皙,他的唇很漂亮,拿着画笔的手指修长白净。他穿着简单的衬衣,干净的像是一道夏日的清风,又像是一棵矗立于森林中的挺拔松木,云露星嗅了嗅,仿佛闻见了清新的松木气息。
  祁风眠画了几笔,轻轻抬眼,对身旁的云露星说:“嗯?”
  云露星忽地笑了起来,她双手捧脸,蹲在祁风眠身旁,嘟嘟囔囔地说:“我不想呆在那里。”
  她说:“我想呆在这里,呆在你的身边。”
  她在意的不是花,是祁风眠送她的花。她在意的不是画像,是祁风眠为她画的画。
  云露星在意的,自始至终都是祁风眠。
  其余所有都是锦上添花,是点缀,如果可以,她想要拥有,但若要选择,她当然会无数次如同这一次一般,奔向祁风眠。
  祁风眠勾了勾唇,画画时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矜贵和含蓄。
  云露星蹲在他身边,顿累了,就从旁边找出一个小凳子,坐在祁风眠的身旁。坐久了,她就将头靠在祁风眠的肩膀上。
  她没有耐心,但她依然呆在这里。
  祁风眠对她纵容的要命,即使云露星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影响了他画画,他也不生气,只是好脾气地让她改一改姿势。
  云露星不愿意,他便不再劝阻了。但即使他现在拖着云露星的姿势有些滑稽,即使他画上的模特早就变了位置,但他依然很认真的在为云露星画画。
  因为他承诺了要替云露星“留下”这些花。
  他答应云露星的事情,不管对方只是随口一言,亦或是并不在意,他都是要做到的。
  不然的话,他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唯一呢?
  几个小时后,祁风眠画好了画。画中,女孩黑色的长发柔顺披散在肩,她手中捧着一束郁金香,置身层层叠叠的花海中,朝着前方浅浅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