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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瑜手劲居然还挺大的?
  而后,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场景, 那个优雅贵气的少年和眼前的人逐渐重合,好看的眉眼依旧清隽动人, 但那种不断想要靠近的冲动却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跟着消失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在饿极了的时候, 坐在树下等那颗最大最香甜的苹果掉下来,等了很久以后,苹果终于落到手心,却又不想要了。
  嘶盛铭风忍不住轻轻地抽了一口凉气。
  难道真的是距离产生美?还是我这人天生就喜新厌旧?欸等等, 这个新又是谁?
  他还在这儿满头雾水地胡思乱想, 那边林瑜和林渐西已经聊上了。
  小西, 既然礼服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现在跟我一起回去?口吻是很温和的询问。
  唔哥你先走吧, 我和风哥约好了要一起去吃好吃的。
  林瑜垮起个批脸, 登时就有点不大乐意。但他到底不是什么封建大家长,自然不会过多干涉弟弟的社交自由, 所以还是点了头:那行, 吃完了就早点回来。
  嗯?在我手上抢人?
  盛铭风一听, 骨子里那点叛逆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恐怕早不了,晚饭以后我还要带他逛夜市,逛完夜市还要吃夜宵。他一手插兜, 说话的语气懒洋洋的,眼神却很锐利,怎么, 都这个年代了,你们林家还有门禁啊?
  林瑜眉头一皱:小西明天还有实习。当然需要早睡早起,才能保证充足的休息。
  所以今天才要放飞自我,劳逸结合嘛。金发青年轻笑一声,吊儿郎当的样子帅气又欠揍,长臂一伸就想揽过身边青年单薄的肩膀。
  不料林渐西反应更快,一个侧身赶紧躲开他的动作,然后凑到林瑜跟前乖巧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早点回来的。
  等把人高高兴兴地哄走了,才气急败坏地回头指责盛铭风:你干嘛跟我哥那样说话啊?
  盛铭风顿时心里搓火,语气不善道:我说话不一直那样吗?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林渐西一听更不高兴了,当下就扭过头不再理他。
  哦豁,现在是有了亲哥哥,这么多年罩着你的老大就可以扔了是吧?金发青年半个身子斜靠在沙发边,沉着脸喝了一大口苦咖啡,简直郁闷坏了。
  如果之前有人告诉他,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什么人和林瑜呛声,打死韩沉非他都不相信。可是眼下,他居然为了这么个小没良心的做了这么幼稚的事,真是活见鬼!
  更见鬼的是,看到林渐西鼓着脸气呼呼的侧脸,他居然还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心虚理亏,甚至不受控制地想主动示好。
  咳盛铭风握拳抵住下唇假咳一声,然后直起身子冲青年招招手,走吧,带你去买多色冰激凌,晚了可能就卖完了。
  青年白皙的耳朵动了动,面上故作无谓,暗地里却拿眼角悄悄斜了他一眼。
  顺便再买点上回那种小蛋糕。他又继续加码,语气像大灰狼诱拐小绵羊。
  要三个。这下倒是回得飞快。
  呵,得寸进尺。
  盛铭风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嘴角却翘了起来:三个就三个。
  和凯莉打了声招呼之后,两人就开车去了离工作室几公里的武林夜市。说是夜市,但其实天还没黑,古街两边的摊点就已经摆了出来,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盛铭风穿了身低调的行头,戴着能遮住半个头的渔夫帽,巨大的黑口罩把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好看锋利的眼睛,自以为就能在人群中畅通无阻。
  然而事实证明,他显然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辨识度和知名度,所以林渐西才刚从店主手里取过一支硕大的多色冰激凌,正准备去找小蛋糕呢,就听到来自后方的窃窃私语。
  诶诶你快看,这不会就是那个大明星吧?
  你说盛铭风?
  是吧,你也觉得像。
  不能吧,他这么红,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不怕别人追吗?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另一个人不服:可他旁边那个帅哥,不就是跟盛铭风一起上节目的那个朋友吗?
  夜市人流密集,周围议论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两人见势不妙,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便默契地朝同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因为怕走散了,情急之下,盛铭风还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腕,肌肤相接的瞬间,柔软的触感立刻就在他心里蹿起一阵酥麻。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那次在科大的礼堂,他被学生认了出来,两个人也像今天这样一路疾行,人群纷杂声音喧嚣,好像要逃到天荒地老似的。
  只不过现在,被拉着的人换成了林渐西。
  你快点啊,跑不动了?盛铭风忍不住催他。
  噢噢好。林渐西一边被拽着往前狂奔,一边又要留心手上摇摇欲坠的冰激凌,顾此失彼慌慌张张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干脆啊呜一口直接把冰冷的奶油整个儿塞进了嘴里!
  现在可以跑了!他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哼哼了几声,一脸得意。
  盛铭风:
  两人东拐西绕,好不容易避开人群,跑到一个没什么观光客的废弃小公园,终于松了口气。
  嘶林渐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牙齿和口腔都快被冻住了,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叠声叫唤:好凉好凉!
  盛铭风凉飕飕地斜睨了他一眼,觉得他完全是自作自受,笨死了,你就不会先把冰激凌扔了啊?一会儿再买就是了。
  因为是风哥买的嘛,我不舍得扔啊。青年软绵绵地笑起来,口气像是抱怨,又像是在撒娇。
  少来这套,你就是嘴馋!盛铭风已经看透了这小子口不对心的滑头,当下就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可是心脏还是不争气地漏跳了半拍。
  谄媚的奉承话被当场戳穿,林渐西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嘴巴一抿,那点淡粉色的奶油就沾了唇瓣一圈,连嘴角白皙的皮肤上都有。
  就像是雪地里的一点落花,漂亮粉嫩,引人注目。
  盛铭风看得口干舌燥,本能地舔了舔嘴唇,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下意识地倾身上前,整个高大的身躯都靠到了青年面前。
  两个人距离很近,彼此的气息在沉默中交换,然而面对这样荷尔蒙浓郁的迫人侵略,林渐西却毫无所觉地不躲也不闪,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
  怎么啦?
  盛铭风没有回答,手一抬,大拇指就轻轻拭去了青年嘴角那点奶油,平时脾气那么不好的人,这会儿动作轻到像是生怕把人弄疼了。
  嗯,嘴唇果然挺软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下一刻,他就被指尖滚烫的温度和胸口突然加速的心跳吓到了,惊得瞬间弹开来。
  脏死了!盛铭风匆匆丢了张湿纸巾过去,很狼狈地偏过头看向别处掩饰自己的失态,语气十分恶劣:你自己擦擦。
  哦。林渐西完全不理解他突如其来的脾气,不过毕竟早就习惯了,还是乐呵呵地接过了纸巾,勉强胡乱地擦了两下之后,又抱着大大的脆皮蛋筒继续啃,咔呲咔呲快乐地像只仓鼠。
  这里还没擦干净呢。盛铭风指了指嘴角,忍不住嫌弃地睨他一眼:林渐西,你现在好歹也是豪门大少爷了,这方面也不跟你哥学学。
  林渐西却撇撇嘴,理所当然地道: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少爷嘛。
  他自顾自埋头啃着冰激凌,动作虽然不算粗鲁,但也着实谈不上多优雅,更不像什么养尊处优的小王子,和他哥哥林瑜完全不同。
  而且这人还傻乎乎的,又贪吃又好骗,就算偶尔生气也能很快被哄好,但有时候又有点小聪明,简直是阳奉阴违的一把好手。
  盛铭风很努力地试图在心里挑刺一番,可是挑完刺之后再一看,青年挺翘的鼻尖微微耸动,眼角眉梢都是满足的笑意,白里透红的脸颊就像一颗多汁的水蜜桃还是该死的可爱。
  甚至,手已经再次不自觉地朝那人的脸伸了过去。
  风哥你干嘛?青年凉凉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脑中奇奇怪怪四处滋长的念头。
  于是盛铭风登时就尴尬地收回了手,但视线却依旧不舍得从林渐西带着点笑意的面上移开。
  砰,砰,砰
  心口跳得很快。
  那一刻,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期待了那么久的苹果掉下来之后,忽然就不想要了。
  不是苹果不够好,而是他心里,早已经住进了另一颗水蜜桃。
  暖风吹过,花香袭人,气氛黏腻,盛铭风张了张口,忽然就想说点什么,而就在这时候,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了。
  林渐西把蛋筒最后的部分吞进肚子,掏出手机一看,立刻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是路闻风烘焙店的店长,郑宇凡。
  风哥我先接个电话哦。他乖乖地向盛铭风报备了一声,却没急着接,反而拿着手机越走越远,朝园子深处走去。
  接个电话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金发青年没说话,却忍不住狐疑地眯了眯眼,盯着青年瘦削的背影沉下了眸光。
  而林渐西在离开盛铭风的听力范围之后便按下了接听键,几乎是在接通的那一秒,男人带着喜悦的嗓音就立刻传了出来。
  渐西,谢天谢地你还愿意接我电话!
  郑宇凡简直是喜极而泣,两手托着手机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很急切地询问道: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老板找你已经找疯了,燕城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林渐西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语气淡淡地回道:郑哥,我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来找我,也不要试图打扰我的生活了。
  嗯?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重,于是郑店长眉头一皱,当下就决定当一回理中客和事佬了。
  渐西啊,我知道老板之前对你有些忽视,也确实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他现在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也都会改的。
  人总是这样的,容易感动却也擅长遗忘,不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郑宇凡显然已经忘记了当初对路闻风三心二意行径的愤慨和不满,忘记了对林渐西默默付出的感动,只看到眼下路闻风心痛欲裂喝酒喝得昏天黑地。
  曾经意气风发的温润青年如今十分颓唐,情绪发作起来比当初喜欢林瑜的时候还要过分,简直是不要命的程度,连医嘱都不听。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理所当然地,心软了,甚至忍不住就对林渐西生出了一点埋怨。
  之前不是那么喜欢吗?怎么现在就能狠下心来,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那么难过?
  是人总会犯错的,他都为你要死要活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原谅他呢?
  渐西,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郑宇凡看了眼醉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在喊着小西的青年,叹了口气:至少,至少跟他把话说清楚,再怎么样也不能说消失就消失啊。
  闻言,林渐西眼底不禁划过一丝嘲讽:我们之间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且从前的那些事,相信郑店长应该也还记得。
  你告诉我,我每天换着花样给他精心准备的那些补汤,他真的喝了吗?
  郑宇凡心虚地攥紧了手机。
  他生日的时候我提前准备惊喜,他准时赴约了吗?那么多次承诺,他哪次兑现了吗?
  郑宇凡咽了下口水。
  他喝醉酒的时候我悉心照顾,可他心里想的是谁?嘴里喊的又是谁的名字?
  这些问题实在太过犀利,郑宇凡一下子就噎住了,愣了半晌,才很苍白地辩驳道:可是他现在真的只喜欢你
  我不相信。林渐西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我没办法相信一颗可以一分为二的真心。
  但是他
  郑哥,他忽然哽了一瞬,然后语气萧索地叹息一声道:我给过他机会的。
  郑宇凡哑口无言。
  虽然俗话说劝和不劝分,但也有句话叫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今天这事,确实是自己冲动了。
  他心中内疚,嗫嚅着道歉:对不起渐西,你们的事,我不该插嘴的。
  没关系。林渐西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却平淡,把电话给他,好吗?
  呃好好,你们聊你们聊。郑宇凡大喜过望,当即就松了口气,连忙把自己的手机交给旁边喝得快人事不知的大少爷,还狠狠推了他一把。
  是渐西的电话,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小西!路闻风一下子清醒过来,啪地夺过手机,紧接着浓重的酒气几乎要透过手机的听筒传到青年的耳边。
  然后就是久久的沉默,林渐西是根本懒得说话,路闻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些日子,青年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烘焙坊自然是不会去,深蓝的李经理说他已经辞去兼职,咖啡厅的工作也不要了,就连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咖啡师Kevin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现在是暑假,学校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去他住的地方蹲守,却听说他已经搬走了,所以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路闻风已经是濒临崩溃,而在这个时候终于又有了林渐西的消息,所以胸口堆积的情绪简直像是海上滚滚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平复下心情,沙哑的开了口:小西,那天你让我去灯口街134号买灌汤包,我去了,可是那个地方已经拆了门牌号,也没有这家店了。
  他顿了顿,语气故作轻快:可你猜怎么着?我在那里新盘了店面,重新挂了招牌和门号,还是134号,还卖灌汤包!
  所以你看啊,只要有心,没有什么东西是没办法复原的。
  说到这里,路闻风似乎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很认真,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郑重和谨慎,像在说服对方,更像是在稳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