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观靠坐在椅子上,双脚架在桌面,身体拼命的往后仰倒,只有两根椅子腿着地。
他把一团废纸扔向废纸篓,结果扔到了外面。
他气得“啧”了一声。
程进从后面经过,故意踢了一下他的椅子腿。
高观瞬间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他抬头怒瞪着程进,“干什么呢你,摔死老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程进冷眼瞧他,“有事干了。”
“真的!”高观兴奋的跳了起来,“我都快闲的发霉了!”
“某个小渔村的码头上发现了一只从海上冲过来的行李箱,几个孩子好奇的打开来一看,被吓得屁滚尿流,你猜里面装着什么?”程进说这话时,也带着几分兴奋。
高观眼睛一亮,“尸体?”
“准确来说,是尸块。上头把案件分到我们这一组了,过去看看吧。”
程进带头走出了办公室。
高观立即像哈巴狗一样跟上。
法医和刑警一般不会组队出动,但程进的情况非同一般,他和高观在警厅里都是被边缘化的人物,这两人做事经常犯规,但身后又有靠山,警厅不能辞退他们,也不把他们降职,于是只能让这两个不守规矩的人组成一队。
没想到,这种排挤的方式,反而造就了一对黄金组合。
两人都不照套路出牌,反倒可以破获各种悬案。
于是,警厅每次遇上疑难案件,都会默认的丢给他们两个解决。
如果连他们都解决不了,那只能说案子特别复杂了。
两人先是驱车来到码头,然后坐小游轮赶到渔村。
他们穿着便衣,渔民们一时不知道他们是警员,直到看见他们亮出警徽,这才纷纷让路。
高观走到一块空地,行李箱已经被渔民们给拖上了岸,箱子盖的拉链已经被拉开,但是盖子合拢着。
周围全是围观的渔民,甚至还有小孩子。
高观驱散他们,“别看了别看了!警方办案呢!”
但渔民们都不肯走,高观也没辙。
程进蹲到行李箱边,带上手套,轻轻打开箱子。
这一瞬间,周围围观的渔民都往后倒退了几步。
里面的气味太臭了,海风一吹,简直要命。
高观拿起领带,捂住自己的口鼻。
程进倒是很平静,比这个更臭的他都闻过。
箱子质量很好,里面没怎么进水,塑料袋裹着一块块腐烂的尸体,一部分已经在塑料袋里腐烂成了液体状。
“怎样?你看出什么来了?”高观隔着领带含糊的说道。
程进说:“得把箱子带回去才行。”
程进检查了一下拉链,上面没有破损,之前一直是拉着的,是几个小孩子不懂事才把它拉开的。
“这种拉链质量很好,一旦拉紧,可以起到防水作用,一看就是名牌货,估计要好几万一只,用这么贵的行李箱抛尸,凶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程进这话其实是在自言自语。
高观看向海面,转头询问渔民,“平时都有什么垃圾飘过来?”
渔民们想了想,说:“对,经常飘来一些医疗废物,非常的恶心。”
“医疗废物?”
“什么手套啊、针筒之类的,有时还有尿垫,怎么可以随便往海里扔垃圾,怪不得我们出去捕鱼都捕不到,鱼都被这些污染物给毒死了。”
渔民还说,打捞起来的垃圾都会堆到岛上的垃圾车里。
高观过去看了看,在里面翻出一张印有标签的垫子:北燕台疗养院。
高观对着这个垫子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跟着程进一起,把行李箱裹上一层保鲜膜,然后带回警厅。
验尸间里,两人都穿上了塑料防护服,脸上戴着口罩。
高观站在旁边,眉心紧锁,双眼写满了抵触。
程进小心翼翼的把行李箱里面的塑料袋取出来,他发现,这些裹尸体的塑料袋,原本是一块很大的塑料袋,但是被裁剪成一小块一小块。
程进把尸块一点点的从塑料袋里取出,整齐的摆放在验尸台上。
气味太可怕,带几层口罩都阻挡不住这种味道,除非带防毒面罩。
高观几度想要作呕,但他强忍着。
程进观察了一下,说:“目测死了4年以上了。”他是根据多年的验尸经验直接做出来的判断。
“这么久?”
“都已经成干尸了。不过我还得用仪器检测一下才能下定论。”
程进取了样本,在旁边的仪器上做着细微的分析。
半小时后,他给了高观一个笃定的回答,“死者的死亡时间起码是3年前到4年前之间。”
“死者是男是女?”
“这里的尸块只有手臂和大腿,从手指和脚趾的骨头关节来看,偏向女人。”
“其他部分不知道在哪里。”
“现在来看看这个箱子。”
程进把行李箱摆到另外一张台面上,喷上试剂,然后提取上面的指纹。
他把指纹交给指纹库的同事,让他们去对比一下。
这道程序需要一点时间。
程进趁这段时间,把尸块放入药水里存放起来。
高观还在观察那个行李箱,“你怎么知道这箱子要几万块一只?”
“我家有一只。”
“没想到你会用这么贵的行李箱。”
“因为耐用。”
高观看了他一眼,“这箱子不一定是凶手的,也可能是死者的。”
程进平静的说:“这个凶手不是冲动作案,既然他这么放心的把箱子扔掉,就不会在上面留下任何的痕迹,那些指纹,八九成都是渔村里的人留下来的,他们在打开行李箱时,不小心把指纹蹭上去了。”
“你又知道凶手不是冲动作案?”
“包尸体的塑料布是从一整块裁剪成一小块的,说明这些塑料布曾经用来铺过地板和墙壁,不然,也没必要买这么大块的塑料布,而且,尸体分尸的手法非常的老练,都是捡着关节的位置来切割的,用的是电锯和剔骨刀这类专业的器械,一个冲动作案的人,怎么可能把分尸的工具准备的那么齐全。”
听到程进这么一番推理,高观有些不服气,“只靠几块腐烂的尸体就导出凶手作案的手法,也就你们法医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