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了把脸,蓦地想起两年前的巷子里,当着她面杀人的顾西洲。
那天以后,许知意再没睡过一个好觉,一闭上眼睛,就是一滩刺眼猩红的血迹,还有叶三死时睁大的双眼。
一年后她全家被杀,她顾不得害怕,缩在娘和奶妈的尸体下躲过了一劫,打那后,她也就不怕死人了,只是偶尔梦到曾经的一些景象,醒来时满脸的泪。
何汐说那是她娘在梦里守着她,才不做噩梦了。
估计着沈岳桓他们差不多说完了,许知意才往回走。还没到包房,几个满身酒气的混混挡住了她的去路,为首的胖子满脸横肉,邪笑,“哟,这小娘们长得真水灵。“
许知意注意到他们别在腰间的枪,眼睛寻着逃跑的路。
“我们大哥跟你说话呢,哑巴啦?“一旁的秃头男凑了上来扯住了她的胳膊。
“放开我。“许知意大力挣了一下,刚往后退了两步,那群人便围了上来,他们闹得动静挺大的,有几个客人路过,都挺害怕胖子拿在手里炫耀的枪,没人敢管闲事。
许知意想逃,胖子揪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揪了回来,“性子还挺烈,一会看你还能不能烈起来。“他边说着,边掀她的衣服。
许知意瞅准机会狠狠咬了他一口,胖子吃痛放开了手,许知意瞄了个看起来最弱的人,猛地将他一撞,那人没有防备,竟叫她跑了。
许知意飞快跑回包房,将门掩住。沈岳桓和陈全还在谈论,没在意她回来。许知意松了口气,她刚坐好,门猛地被人踹开,胖子的力气很大,震得头顶上的吊灯都晃了晃,灰尘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沈岳桓当即收了声音,身体后倾,房间的光线很暗,他避开灯光,轻易将整张脸隐匿于黑暗中。陈全的身份比许知意还要敏感,很明显沈岳桓并不想被人认出来。
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许知意心一揪。
陈全起身挡住了胖子打量沈岳桓的视线,扯着两分客套的笑“我说,走错门了吧。“
胖子故意扬了扬手里的枪,枪口指了指许知意,“这个小娘们咬了老子,还把我兄弟撞伤了。“
沈岳桓侧过头注意到许知意旗袍上的褶皱,没吭声。
陈全吐了嘴里的烟,笑意更甚了,“怎么个意思?”
胖子不耐烦,枪口对准了陈全,“我要人你不给?”
陈全的笑意更盛了,典型的皮笑肉不笑,“我说了不算,得听我们大哥的。”说完,他微微侧身低头请示沈岳桓,后者的脸色一寸寸往下沉着,许知意跟了他六个多月,从没见到他眼神这么凶狠,甚至透出两分杀意。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寒意森森的字,“放肆。”
话音刚落,陈全拔枪对准了胖子,“你他妈算个屁,还敢动我们大哥的女人?”
胖子毫不示弱的举枪回对着,他想看看陈全口中的大哥是谁,还没上前一步,陈全举枪高过胖子头顶,“你要是还没活够,我劝你别往前走。“
胖子身后的人也纷纷举起了枪,跟陈全杠上了。
因为要见沈岳桓,陈全带的几个人都在楼下守着,就算听到动静上来了,也不敌胖子人多。
许知意有些担心的看着沈岳桓,他倒是平静,从容的掸了掸身上落下的烟灰,只是眉间戾气不散。
今天的事沈岳桓不露面解决不了,可要他露面,也就暴露另一个身份。许知意心惊胆颤,她知道,不管今天的事怎样,她招惹了这么大麻烦,一定不会好过。
包房内鸦雀无声的对峙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乱,胖子的马仔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他面色慌张,附耳在胖子旁边嘀咕着什么。
胖子忍不住唾了一口痰,“什么?洲哥的女人?”他上下打量了一圈许知意,“我怎么不知道洲哥带了女人过来?”
马仔又说了几句,胖子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似乎是对方说了一句狠话,他急忙收了枪,眼有不甘的看了眼许知意,“我们走。“
陈全将枪往口袋一揣,“这几个人恐怕是外地的,连我都不认识,怕是给大哥提鞋都不配嘞。”
“谁传的话?”沈岳桓单刀直入。
“好像,是顾西洲的人。”陈全挠了挠后脑勺,纳闷道,“这顾西洲,从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啊。”
他的每个字都让许知意心惊胆颤,片刻沉默后,沈岳桓开口命令道,“脱衣服。”
许知意脸色刷的白了下去,她不敢违抗,慢腾腾的解着旗袍扣子,后赶来的手下和陈全都傻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嫌她动作慢,沈岳桓伸手一扯,单薄的衣裳刺啦一声碎开了口子,他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扔在了地上,怒吼道,“都背过去。”
许知意想解释,沈岳桓一脚踩在她不着寸缕的后背上,“顾西洲为什么插手?他说你是他的女人,你跟我之前和他睡过?”
许知意拼命摇头,无力的重复着,“我没有,我没有……“
“许知意,“他喊她的名字,脚下加重的力道,”你最好别骗我。“
在南城沈岳桓一向以暴力出名,不仅是对敌人,还有手下的兵,罚的极重,又有手段,连他父亲沈大帅征伐大半生,也忌惮他的手段。今天,许知意才真正领教了他的恐怖。
泪顺着她的脸颊吧嗒吧嗒流到地毯上,她抽搭着,口齿不清,“没有,没有……”
他用鞋尖挑起了她的下巴,“你跟过谁,我都会彻查。”
“桓哥,嫂子她……”陈全背着身刚要开口求情,沈岳桓侧目,一记寒光如利剑般射出,压迫冷冽,陈全哽住,马上改口道,”许姑娘她应该不敢骗您,怕是顾西洲的诡计。“
沈岳桓收回脚,许知意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抱住了他的腰,比起疼,她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被抛弃,害怕堕入地狱。
沈岳桓毫不怜惜,反手一巴掌,她不堪重力,跌坐在地上。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狼狈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哭的这么惨。沈岳桓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将随身的大衣扔在她身上。
“穿好。“
他先一步出了门,许知意不敢怠慢,裹好衣服跟在他身后。
“盯紧顾西洲,他在南城折腾起什么水花我不管,但他敢动我的,一定让他横着走。“沈岳桓叮嘱。
“放心吧桓哥,前几次和他交手是我大意了,这次他敢再犯一定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