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墨卿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非他们起了邪念,要屠杀奇蛇取其元丹,何至于将其激怒,最后惨遭横死?这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为何要怪罪到奇蛇身上?
墨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宗里怎会平白无故出现一条两百年的奇蛇?常言道,无风不起浪。这传言究竟是从哪里而来,墨卿实在想不通。
七日后宗里传来消息,他们捉到了奇蛇,此刻正关在地牢里。
他不知道等待奇蛇的是什么,但他不忍心就此将它推入深渊。
“我本打算将真相告诉白铁,却听到他与风无极的对话。”墨卿说着,一边看向连漪,观察她脸上的神情,却发现对方面色平静,便继续道,“风无极逼问白铁,那蛇是否与连漪有关,白铁犹犹豫豫着不开口。风无极再问,宗主知道为何不说,刻意隐瞒,难道不知后果。白铁还是没有回答风无极的问题。直到风无极要走了,他才告诉他,自己曾在禁地见过连漪与一男子幽会一事,但当时天色已晚,他并不清楚那人样貌,加上时隔太久,故而不敢贸然相告。”
墨卿看见连漪笑了,随后听她说:“是,就是白铁亲口告诉风无极的,我不知道他此举究竟意欲何为,但后来我知晓了,也不过是他徒劳罢了。”
玄青辞不解,思索片刻后问道:“他将真相告知风无极,却不想被风无极反将,是这样么?”
连漪含笑道:“不错。”
玄青辞又说:“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要告知风无极,这对他来说简直百害而无一利。”
“错。”连漪否认了他。
玄青辞奇怪地看向她,重复道:“错?哪里有错?”
连漪没说话,是墨卿接的话:“当然错了,昔日在青潭宗,连漪夫人的地位真可谓是一夜倾城,直指宗主。”
白铁将此事告知于风无极,为的是让青潭宗的人不再效忠于连漪,好将那买卖之权收回来。自从连漪与赤岚宗联姻,按照宗规,连漪当得以财权。白铁自是顺从宗规,但日子久了,连漪一家在宗里的地位日益渐长,最后竟与白铁相当。白铁当然心生悔意。
若是能借此将连漪处以极刑,别说是财权,就连连漪一家都会被连根拔起,从此在青潭宗再无一席之地。
可是他低估了风无极对连漪的感情,更低估了连漪。
连漪从风无极的口中试探出此事确是白铁所说,便告诉风无极,何不趁此将白铁取而代之。
“我本就已经强弩之末,但我即便是死,也要拉着那个背叛我的人一起死。”连漪说这话的时候,平静得令人感到可怕。
玄青辞看着她,问道:“后来呢?”
“风无极借以骗婚的理由,威胁白铁交出宗主之位,否则便发兵攻下青潭宗。妖界众所周知,赤岚宗赤蟒一族骁勇善战,我青潭宗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连漪回道。
“他就这么轻易地拿下宗主之位?”玄青辞不可思议道。
连漪笑了:“那日出面的可不是风无极,而是赤岚宗宗主。”
“赤岚宗宗主开口,可不是玩笑话。千年前一条雪山蛇闯入赤岚宗偷取焦兰花,虽说当日便还,但宗主开口不日便会攻入雪山蛇宗族,结果……全族上下一千三百余口,只剩下了宗主一个。”墨卿解释道。
玄青辞倒抽一口气,说:“白铁被关进了地牢?”
连漪点了一下头。
玄青辞捏着手里的茶杯,思索道:“那……你后来没有将真相告诉白铁?”
墨卿回道:“白铁将此事告诉风无极后,不日便传出连漪身怀有孕在家休养,故而不见客的消息。我猜想那是风无极在软禁连漪夫人。想到主掌你刑罚一事的还有老族长那些人,我便得了机会,找到了他们,可……”
老族人与宗主乃是同辈,何况此事事关重大,老族人从墨卿口中得知真相后,转头便告诉了宗主。
墨卿在宗坛等待许久都未曾等到老族人回复,心生疑惑。然而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出来的不仅有老族人,还有宗主白铁,以及十来个守卫,一个个手里拿着三叉戟,像要将自己也关起来的样子。
“此人与那孽畜同谋,杀害我族族人,按照族规,当处以极刑,给我抓起来!”
墨卿立马开始反抗,他知道自己是被白铁污蔑,但若是无人知晓真相,便不会有人救他,更不会有人救那条可怜的奇蛇,于是他当下所想,便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哼,果然是帮凶,还想着逃。”
他终究只是一条修为低浅的幼蛇,被白铁一道术法劈中后没了意识。
后来在地牢中醒来,却见一条被剥去了一身蛇皮的蛇,正奄奄一息地瘫在冰冷的地上,吓得墨卿当场脸色煞白,魂魄都快被吓没了。
“我怎么不记得你来过地牢?”玄青辞嘀咕道,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墨卿幽幽地看向他,说:“你昏迷多日,自是不知我进过地牢。”
墨卿在地牢中待了三日,每日看着奇蛇蔫蔫地瘫在地上毫无声息的样子,便悄悄给它渡气,可心里却并未因为自己给它吊着命而感到稍加安慰,反而越发愧疚,若非自己当时软弱,那些人不至于将那邪念付之于行动,奇蛇也不至于被活生生剥了皮。他心生一计,决定逃出地牢,去寻家人。
看见被冠上“帮凶”的墨卿突然归家,其父立马就带上一家老小准备离开青潭宗。
墨卿心里焦急,一边看着他们收拾细软,一边将当日的真相全盘托出,然而他并没有得到爹娘任何支持,反而被父亲抓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