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跟你父母谈得怎么样?”她问道。
梅琳朝她皱皱鼻子:“我不知道,应该没什么事吧。我大姑真的是脑子有病!居然说我哥是凶手!我哥怎么会杀人?”
他至少偷了烟土。她心道,至于他是不是杀了周子安就不得而知了。
“姑婆,姑婆,”梅琳推了推她,“你千万不能把昨晚的事告诉我父母。”梅琳提醒她。
她点点头。
“你这里有没有张小姐的照片?”她问道。
“我有啊。”
“能不能拿来给我?”
梅琳困惑不解地看着她,“姑婆,你要张小姐的照片干什么?”
“昨天是谁跟我说,只要愿意替她保密,就什么都答应我的?”她笑着反问。
梅琳撇撇嘴:“好吧。这是小事一桩。我去拿给你。”
她跟梅琳一起走向二楼梅琳的房间,在楼梯口,正好碰到阿泰匆匆奔上顶楼。
他回来就是来拿他的宝贝的吧。不知道他发现那东西已经不翼而飞,会是什么反应。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心头一紧。
唐震云翻遍整栋房子都没找到那批烟土,他怎么会想到,那东西其实根本不在房子里,而是被捆在树杈上。只要站在顶楼房间的窗台上,手朝上一撩,就能拿到那东西。昨天半夜她站在窗台上朝下望的情景,她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
“找到了吗?”一想到阿泰去了顶楼,她就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现在急于要离开这里。
梅琳终于从抽屉的最里面找出一张张慧真的单人照来。
“谢谢。”她的心怦怦跳,她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的手心开始出汗了。
他一定是发现了!他一定是发现了!他就是偷烟土的人!毫无疑问!但他会是凶手吗?如果他不是?夏秋宜有必要买一栋房子来堵住夏春荣的嘴吗?
她拿了照片离开梅琳的房间时,差点跟阿泰撞个满怀。
她来不及细想,连招呼也没打,就从阿泰身边走过,飞快地下楼,直奔花园。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夏宅。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确实偷了烟土。然而他到底有没有杀人,这一点她不确定,所以现在还不是跟他狭路相逢的时候。她虽然从未敲诈过谁,但她知道,干这种事,如果准备不充足,很可能会玩火自焚。
她奔出夏宅,叫了一辆黄包车,“去东门路。”她知道那地方离夏宅并不算远。
黄包车夫吆喝了一声,开动了。
她坐上黄包车后,忍不住回头望。谢天谢地,阿泰没有追出来。
阿泰砰地一声关上了梅琳的房门。
“哥,怎么了……?”梅琳看着哥哥,后者的怒火让她莫名其妙。
阿泰瞪着她妹妹。说实在的,他不相信他这个娇生惯养,肥硕又任性的傻妹妹会爬上窗台,偷走他藏在树杈上的烟土。她没这胆子,更没这份聪明才智。但他还是要试试她。
他打开妹妹的衣柜,“这里面哪件衣服,你最喜欢?”
梅琳困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好吧。是那件红色的,张小姐说我穿了像茶花女。”
好吧,茶花女!他从衣架上拉下这件衣服,转身就走。
“哥,这拿着我的衣服去哪儿?”
阿泰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梅琳跟了上来。
“哥,你干吗拿我的衣服?你要把我的衣服拿到哪里去?”她在他身后不住地问。
他没回答,一脚跨入张慧真的房间,等梅琳进门后,他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梅琳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哥,你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把我的衣服拿到这里来?”
他没搭理她,打开窗户把那件衣服往外一丢,那件衣服正好挂在了树杈上。
“好了,去把它拿回来。”他对她说。
她看着他,一股怒气涌上了她的脸。
“这个家的人是怎么回事?都疯了吗?你为什么把我的衣服丢出去?你的脑子是不是灌粪了?”
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拉到窗前,“看,你最喜欢的衣服在那里,如果你不去拿,没多多久,上面就会沾满了鸟屎……”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尖叫。
“去拿回来!去!”他推了她一下。
“你干吗?”她怒道,“我要去告诉爸妈,我……”
“如果你敢去告状,我就把这件衣服撕成碎片!”他站在她身后,把她往窗外推,她吓得脸色发白,双脚拼命踢他。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仍把梅琳往外推。她就算再肥硕也是个女流之辈,眼看着她的半个身体已经在窗外了。
“你干吗不站上去?你的裙子就在那里?为什么不去拿回来?”他问她。
“啊——妈,妈——”她吓得尖叫起来。
他把她拉回来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切!没用的家伙!怕成这样!你不是踩上去过吗?”他笑话她。
她抬起眼泪纵横的脸,愤恨地看着他:“神经病!你这神经病!谁说我踩上去过?我干吗要踩上窗台?我有病是不是?”她一边说,一边冲上来拼命捶打他,“混蛋混蛋!神经病!赖麻皮!十三点!臭瘪三!”
他把她一下子推开,笑道。
“我来的时候,发现了脚印。不是你?还会有谁?”
“脚印?”她好像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她惊慌失措地跑到窗台前查看,“没有啊,哪来的脚印?”
妹妹的反应告诉他,她一定有秘密。他决定激她一激。
“可能是我猜错了。如果不是你,就是有小偷来,我去告诉爸。”他说着就要去拉门。
“别……”她拉住了他的手。他看着她,“不是你,就是小偷。家里出了小偷,当然要告诉爸妈。你说呢?”
“哥……”
她眼里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害羞和恐惧。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缩回手,走到屋子中间。
她犹豫了片刻,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他在床边坐下。
“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来过,但他不会偷东西的,他不是小偷。”“你说的朋友,意思是——情郎?”
她害羞地点头。
他压抑着怒火,盯着他妹妹,谁能想到,他妹妹这样的肥女也会有秘密情人。
她真是不知羞耻!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小偷。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激动吗?我在那棵树上藏了件东西,可今天进门,突然发现不见了。这个房间只有你有钥匙。”
“还有芳姑。”她急不可待地提醒他。
“张慧真走后,我记得你让芳姑不要随便来这个房间。我看她是不敢来的。”
他盯着她的脸,迫使她只能灰溜溜地低下头,“所以只能是你和你的朋友。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他是邮差。”
“邮差?”
“他不会偷你的东西。他不会偷任何人的东西。他是个诚实的人。他妈生病了,买不起肉,我想给他钱,他都不肯收。”
妹妹急于要为自己的情郎辩白,“哥,他真的不会偷东西的。”
笃笃笃,有人敲门。
他打开门,母亲站在门口。
“什么事啊,吵吵嚷嚷的!”母亲怒道。
“没什么。我跟她开玩笑呢。”他挡在门口,不让母亲进来。
“你胡闹什么!”母亲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梅琳,“没事欺负她干什么!”
“谁让你们冤枉我的!”
母亲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隔壁人家的儿子,我才懒得管你!别闹了!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母亲又小声骂了他两句,作势打了他两下,才离开。
他关上门。梅琳可怜巴巴地坐在床上看着他。
“你在这里跟他见面,他是怎么瞒过门卫的?”他问道。“他爬墙进来的,然后再爬树上来,但他不会偷任何东西。其实张小姐走后他才来,他来的时候,我都在这里,我得给他开窗,要不然他怎么进来啊。我是看着他从下面爬上来的,也是看着他走的,他没有爬到树上面去过。哥,你为什么要把东西藏在树上面啊?”
“这你别管。现在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就没别人来过这房间。所以不是你,就是他。告诉我他的名字。”
梅琳一副不情愿开口的样子。
“你想让爸妈来问你吗?”
她连忙摇头。
“他的名字。”
“骆宾。”
“他在哪里上班。”
“他就是我们这带的邮差。啊!”梅琳忽然眼睛一亮,抬起了头,“哥,还有一个人来过这里!”
黄包车行进了一段路后,夏英奇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大多数黄包车夫好像都会习惯在固定的地方等生意,她决定赌下运气。
“停一停,停一停。”
黄包车夫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