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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崇归摸了摸她的头发:“既然戚博舟不是你的生父,那我让怀化将军认你做个义女,有我和他撑腰,父皇不会怪罪。”
  而且这样一来,戚绵从一个小散官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二品武将家的小姐,怎么也当得起太子妃的身份了。
  戚绵不意他想的这么周到,瞳孔因惊讶都微微睁大了,但唇角已经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心中那丝忐忑不安消失的无影无踪。
  祁崇归轻笑一声,却忽然想起什么:“你还记得你生身父母吗?”
  一直知道戚博舟不是她父亲,却忘了想她原本的身世。
  戚绵怔然片刻,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只是十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我。”
  从前有莫毅管着,她也没有机会去打探生身父母过得如何,后来去了楚国,她在夹缝中艰难周旋,更没心思想这些。却没想到在今日,祁崇归全为她考虑到了。
  能认回来自然是好的。戚绵想着,眼神有些发亮:“我离开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北地一位富商家的仆婢,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祁崇归想了想,道:“如今北地还未收回,倒不好冒然过去。你把你记得的都告诉我,我派人去北地一趟,为你找寻。”
  戚绵眼神更亮了:“真的可以吗?”
  祁崇归有些好笑地点头,刮了刮她的鼻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直都是你在骗我啊,小混蛋。
  戚绵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才把自己记得的事一一说了。祁崇归当即去了正堂,叫人过来吩咐几句,然后折身回来。
  他坐到床边,拿起药瓶,撩开了她的上衣:“现在可以让我给你腰上涂药了吧?”
  第63章 启程
  戚绵脸上一热, 没有吭声。她允不允的,他不都已经开始了吗?
  祁崇归低头, 指腹细细在她腰间的青紫处打圈,小心而温柔。
  戚绵一开始还怕他不老实,身子紧绷一会儿, 发现他只是涂药, 便渐渐放松下来。
  祁崇归收起药瓶, 从怀中拿出帕子, 将指尖擦拭干净, 戚绵看过去, 眼尖的发现帕子一角绣着的“绵”字。
  “这是我的帕子!”
  祁崇归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还记得呢?”
  “当然。”
  戚绵想起从前他有意无意想戳破她女儿身的事, 故意毁她眉毛, 还从她这里要走了帕子擦手, 说好了要洗干净还她的,结果留到现在!
  她盯着他修长的指, 疑惑道:“前些日子我怎么没见着?”
  “之前一直让李化收着, 这几日你不见了, 才找出来。”祁崇归道。
  戚绵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不至于睹物思人,可这些天辗转难眠, 全是靠着这一方丝帕的慰藉, 才能好受一些。
  他把帕子贴身放在胸口,就好像她也在一样。
  李化的声音在屏风后头响起:“殿下,要传膳吗?”
  “传吧。”他应了一声, 把帕子又收回怀里,起身从一侧的凳子上拿了件棉衣,向她伸出了手,“起来吃点东西。”
  戚绵皱皱眉头:“我累了。”
  她在野外一天一夜,本就疲惫不堪,刚泡了那么舒服的澡,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祁崇归弯下腰,一手撑在她的腰侧,温声道:“先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我再陪你睡觉。”
  “……”她哪里说要他陪着睡觉了!
  戚绵瞪他一眼,身子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只露出一个脑袋:“我真的困了,不想动。”
  祁崇归沉默不语,片刻后,他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先躺着,一会儿我喂你。”
  戚绵:“……”
  戚绵眼睁睁看着他把床帐放下来,然后李化带着布膳的婢女走进来,把吃食一一摆在桌上,等到他们退下去,他才又把床帐挂起来了。
  戚绵只好不情愿地坐起来,倚靠在床头。
  祁崇归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碗,他拿汤匙舀了一勺肉粥,递到她的唇边:“吃完了再睡。”
  戚绵实在是不习惯这样被他伺候,她伸了伸手,想要接过粥碗,却在看见自己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时顿住了。
  ……好像自己确实不太方便。
  祁崇归轻笑一声,也不催她,戚绵抬眼看看他,犹豫片刻,终于硬着头皮吃了这勺粥。
  “绵绵,”祁崇归声音温和,看着她说道,“在我面前,你不必拘谨。寻常夫妻间能做的,我们也能。现在你受了伤,做事不太方便,理应我来帮你。”
  祁崇归大概也能明白,那些前尘旧事,戚绵之所以一直不敢开口跟他提,还是因为她有些怕他,两人的身份横亘在这里,她谨慎一些是难免的。但他不希望她这样。
  “等我们成了婚,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心里想什么、有什么事都应该跟我说出来,哪怕是些不好的事,我都不会怪你。知道了吗?”
  戚绵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心下动容,低低的嗯了一声。
  祁崇归这才满意颔首,继续舀一勺粥喂她。
  等戚绵吃完,又漱了口,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了。
  戚绵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祁崇归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先睡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戚绵应了一声,然后看着他叫人进来收拾桌子,转过屏风出了房门。
  戚绵闭上眼睛,在心里哼了一声。刚刚还说陪她呢,转眼间就跑出去了!
  不过她实在是累极,躺了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
  黎青在次日傍晚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戚绵。伺候的人跑去问季明涵拿主意,季明涵心道,知道你对戚绵的心思,殿下怎么会允许呢?
  不过他还是不能擅专,只好又去求见祁崇归,问他要怎么处理黎青。
  祁崇归愣了一下,都差点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没有性命之忧了?”祁崇归眉头微蹙,语气颇有些不悦。
  “大夫说只要好好休养一阵,就能痊愈。”季明涵在心里暗暗为黎青捏了把汗,看看,太子果然是不想让他活的,恐怕这刚治好,就又要被赐死了。
  祁崇归唔了一声:“他说什么没有?”
  “他说他想要见戚大人。”季明涵说完,觉得距离黎青的死期又近了些。
  果然祁崇归沉下脸,顿了片刻:“既然救过来了,就让他离开吧。”
  自生自灭而已,也不算他杀的。
  季明涵心道果然,正要拱手应下,却突然从一侧传来了戚绵的声音:“殿下!”
  二人的目光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戚绵不知何时从内室走出来了,一只手上还缠了臃肿难看的纱布。
  祁崇归起身朝她走了过去,拉住她没有受伤的右手:“你怎么过来了?”
  戚绵抿抿唇,看着他道:“殿下,你既然救他了,为什么又要让他在伤势这么严重的时候离开?”
  那这救没救,有什么区别吗?
  祁崇归眼底掠过一丝狼狈之色,一时失语。没想到自己使坏心思,就被她碰了个正着。
  季明涵站在一侧,尴尬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戚绵晃了晃他的手:“你昨天才说了要救他,等他伤好了再放他离开的。”
  “我是这么说过。”祁崇归面色不善,皱了皱眉,“可他不安生。”
  竟然还妄想见你,贼心不死。
  戚绵知道他生气什么,想了想,她便侧过头对季明涵道:“劳烦季兄转告那人,就说是我说的,他害我至此,虽然最后关头救了我一命,但也只是功过相抵,如今我救了他,便是两不相欠了。等他伤养好之后,就赶紧让他走吧。”
  季明涵愣了愣,看见一边的太子默认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拱手应是,然后便退出去了。
  戚绵身子前倾,主动抱住了祁崇归,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但是我担心放他走之后,会让他与晋帝那边联系上,再生事端。所以放与不放,还是看你的意思吧。”
  总归黎青是活下来了,她也就不用再背负那沉重的血债。
  虽然是黎青强加给她的。
  祁崇归怔了怔,她话里维护之意实在太过明显,再次成功的安抚了他的情绪。祁崇归也伸出手臂,环抱住她的脊背,不确定道:“戚绵,你是不是又在哄我?”
  “……”戚绵瞪眼,又好气又好笑,暗道大概是自己之前瞎话说太多了,如今正儿八经说出心里话,他反而不太信了。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她无奈道,“如果以后他再作乱,或者做出什么危害社稷的事,你尽管处置他,我绝不拦着。”
  “好,”她言辞实在恳切,祁崇归听着,眸中不觉带了笑意,“我听你的。”
  *
  又过了六日,前线那边传来消息。晋帝收到莫毅的人头之后,在第二日退兵了。
  如今这天气本就是寒冬,不适合打仗。冀州城墙又坚固无比,晋帝久攻不下,还失了国师莫毅,军心大乱。这种情况下,晋帝能坚持得下去就有鬼了。
  英王已死,世子被俘,晋人也退了兵,就算卷土重来,也要等到明年了。不论如何,祁崇归这一趟冀州之行算是收获颇丰,收拾整顿一番,也该回丹阳了。
  皇帝还在等着他回去汇报成果,而他,也迫不及待地想回宫与戚绵完婚。
  黎青被留在兴阴县养伤,他的一举一动,自有县令盯着,发现异常之后,传书报给祁崇归。
  祁崇归带着百十亲信,先行一步启程。英王留下的三十万军队,被移交给奚良掌管。至于怀化大将军与他麾下的二十万大军,会在整顿之后,赶在年前回到丹阳。
  一直到离开,戚绵始终没有去见黎青。
  马车上,祁崇归再次给她手上的伤处换了药,包扎好。冬天的伤口好得慢,但经过这么些天,也已经结了痂,只等着痂皮落下,长出新肉,就算好了。
  离回到丹阳,路上怎么也得耽搁十天左右,估计等到那时候,戚绵的伤就痊愈了。
  祁崇归掀开帘子看了看外头,说道:“天快黑了,一会儿我们进城,找个地方歇脚。”
  戚绵点点头。
  祁崇归从一旁拿起水袋,刚打开盖子,打算递给戚绵的时候,马车却突然颠簸了一下,急急地停住了。
  昌进有些慌张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七爷,遇到山匪了!”
  戚绵一惊。祁崇归挑开车帘,往外看去。
  只见车队前方,围堵了一群身着貂皮大氅,面目凶恶,浓眉粗须的大汉,瞧着像是劫道的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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