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娜挂了电话之后整个人气得恨不得冲去国外揍他一顿,反正她每次给柳丞哲打电话,都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真是疯了!
“娜娜……”
陆橘靠在床上,指着字典里面的一行,“我昨天跟慕倾袂谈到给孩子取名的事情,觉得‘星、辰’两个字还不错,你觉得呢?”
两个奶妈分别抱着孩子去喂奶了,陆橘一个人坐在床上,倒显得有些孤零零的样子,齐娜压住内心翻腾而起的种种情绪,笑着走过去,伸头看了一眼,“嗯,我觉得不错啊,慕辰,慕星,正好两兄弟!”
“既然你这个干妈都这么觉得,那就取这两个字吧。”陆橘的手指轻轻拂过字典,眼底泛起一点笑意。
星辰两个字仿佛在发光。
齐娜看着她这幅样子,鼻头几乎控制不住就是一酸。
伸手将字典从她手里抽出去,认真地对她道,“小橘子,你能不能开心一点啊?要不然你告诉我该怎么让你开心一点?你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陆橘微微诧异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迷惑道,“我……怎么了吗?”
齐娜怎么忍心给她照镜子,人家坐月子的时候,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都是越来越胖,小橘子倒正好相反,这个月子坐的越来越瘦,整个人都快要瘦成纸片儿了。
齐娜吸了吸鼻子道,“没怎么,你依旧是那个最美的你!”她岔开话题,“对了,九儿九月份就要去小学报到了,你这个当妈的,到时候能不能亲自去送啊?”
“去!”
陆橘打起精神,笑了笑,“原本九儿可以再念一年幼儿园,可这孩子非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只有小孩子才念幼儿园……”
齐娜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话本来是一个叫甄琉的小孩儿说的,就是跟九儿同班的那个。”
陆橘微微睁大眼睛,“是他吗?”
“是啊,”齐娜点头,“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人小鬼大,他们那个年龄本来就是该念幼儿园的,就算上了小学也还是小孩子啊!”
陆橘微微一笑。
齐娜看了看时间,“行了,一会儿你们家那口子也来了,我先去幼儿园接九儿去!”
“辛苦你啦!”
“不辛苦!”
齐娜潇洒地挥挥手,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接送九儿,不止她,慕凌菲和林非禹也接过,甚至还有沈清秋。
原本接送九儿的事情慕家都有司机来负责,但是因为陆橘住院,他们经常顺便去接了九儿一起去医院。
只是接孩子的人隔三差五地换,让幼儿园的老师颇为头痛就是了。
沈清秋在过完年之后回了一趟东南亚,随后便一直都呆在帝都,计划在帝都发展,齐娜听说慕倾袂好像有想法让沈清秋来挑慕氏的大梁。
齐娜觉得慕大总裁是真心有魄力。
那么大一个集团,说给就给,就为了回家陪老婆孩子,这也算是真爷们儿了。但后来似乎是被沈清秋给拒绝了,现在双方是合作关系。
下午的阳光温暖而美好地照耀着,已是盛夏,枝头鸟鸣,繁花紧簇,争先恐后地在这个恰如其分的季节绽放自己的美丽。
陆橘静静地呆坐在床上。
她需要静养,这样才会加快身体的康复。
可是人一旦静下来,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陆橘一会儿想,被抱去喂奶的那两个孩子会不会乖?如果哭闹的话可怎么办,一会儿又想,她错失了九儿从婴孩儿一点点长大变成小女孩儿的过程,现在又无缘给这两个孩子哺乳,是不是她天生母子缘分淡薄。
始终都没有办法好好见证一个孩子的成长。
一会儿又想到到现在还不肯露面见她的父亲,她原本以为自己给彼此留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可是直到现在,父亲还是没有出现,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着想着,眼泪就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地往下流。
有时候就连陆橘自己也会奇怪,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爱哭的一个性子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拼命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没有用,铺天盖地的黑暗里难寻一片光明,竭尽全力向前方奔跑着的时候,包裹在四周的还是黑暗。
“为什么哭?”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问她,她听见自己的回答。
“我没有哭,只是眼睛在掉眼泪。”
慕倾袂发现了她的情绪异常,又请胡兰医生给她做心理疏导。
当天下午,就带陆橘回了家。
慕辰和慕星被抱到了婴儿房里,由奶妈和女佣去照顾。
陆橘坐在阳光玻璃房里,看着环绕四周的花朵,朝着灿烂的太阳伸了伸手。
手有些苍白,细瘦,仿佛能透过阳光看见里面青色的血管。
慕倾袂带她在这儿呆了一会儿,又带她去了钢琴房。
“为什么来这里?”陆橘有些迷茫?
慕倾袂指着那架华丽至极的钢琴,旁边还放着那架柳丞哲送来的水晶钢琴,无论是哪一台钢琴,自从陆橘怀孕之后,就无人触碰过。
“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吧,”慕倾袂揽着她,“不要闷坏了。”
陆橘下意识地抬了抬手指,却发现手指已经开始僵硬了,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顺利地爬完一个音阶。
“不要,”陆橘下意识地抗拒,“我想休息。”
慕倾袂忽然道,“还记得你之前找我预支工资,我要求你必须达到三个条件吗?”
陆橘迷茫地看着他,幽深的黑眸,一如一年前她刚来慕宅的时候。
慕倾袂指着钢琴,“我现在要行使第三个条件的权利了,第三个条件,我要求你,找回自己。”
你说。
人怎么可能会弄丢自己呢?
那这个人该有多不小心呀。
可是我们在这世间所体会到的种种负面情绪:迷茫、困惑、愤怒、焦躁、自卑等等等等,都是因为,不小心弄丢了自己呀。
弄丢了的自己,要赶快找回来。
胡兰医生跟慕倾袂说,陆橘给自己的心里暗示和压力都太重了,在怀孕期间,她不停地告诉她自己,她是一个孕妇,是肚子里孩子的妈妈,做任何事情都要以肚子里的孩子为先,完完全全地将自己当成了一个‘生育机器’,失去了自我的生育机器。
而孩子出生之后,这样的思想负担便开始转换,毕竟孩子已经不在肚子里,可她的思想早就已经形成了固定模式,猛地改变,就会让人产生种种负面的情绪。
要让她知道,她不止是孩子的妈妈这一个角色。
她在很多领域,都是不可或缺的。
慕倾袂靠着门边,看着陆橘的手指在琴键上抚摸,淡淡地加了一句,“九儿九月份的入学典礼上,会有一名家长作为家长代表上台致词,并展示才艺。”
陆橘的手停在钢琴上,不抱什么期待地问,“你该不会想说,这个人是我吧?”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愕然和迷茫。
慕倾袂点头,“是你。”
“啊?”
陆橘哭丧着脸,“可是已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啊!”
“如果你不想给你那位石老师丢脸,最好就拿出点干劲儿来,”慕倾袂看着她被迫生动起来的神情,薄唇微微一扯,“否则……”
否则什么,不用他说。
除了每日必做的产后康复锻炼,陆橘几乎整日泡在了琴房里,慕凌菲有次过来探望,听着悠扬的钢琴声,有些担心,“她才刚出院没多久,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让她一直待下去,才是累。”
慕倾袂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我们继续说婚期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