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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拥着亲自的手臂紧了紧,他轻声道:“薇儿,过些时日,我大概会出京镇边。”
  “什么?”
  郑玉薇大惊,她倏地坐直身子,瞪视男人,“镇边?”
  她双目圆睁,胸脯起伏片刻,方抿唇道:“那,那我与晖哥儿呢?我……”
  说着,晶莹的泪珠已落下,她万分委屈,自己来到此地,好不容易寻获一个心心相印的爱人,如今竟要分离。
  历来外驻武将,只要品级到了足够高度的,基本上妻儿都会留在京城为质。秦立远作为今上心腹,出京镇边,必定是一方大员,那么郑玉薇母子怕是不能随行。
  夫君捧在手心疼惜,儿子可爱健康,现在家中亦无糟心人事,她高兴还能往娘家跑跑,郑玉薇正觉小日子舒心惬意,怎料突遭这么个晴天霹雳。
  她心里难受极了,眼泪控制不住落下,晖哥儿见了,有些懵然,他顿了顿,挣扎着要往母亲怀里扑去。
  秦立远慌了,他松开手,让儿子扑过去,随即展臂,将娘俩儿一把抱住。
  “薇儿,薇儿别哭。”他抬手,把妻子的泪水抹去,急道:“不是这样的。”
  他知道妻子为何落泪,垂首亲了亲她的粉颊,“我怎舍得离开你跟儿子。”
  “那……”郑玉薇疑惑,止住泪,仰脸看着男人,她怀里的晖哥儿有样学样,也回身看着父亲。
  两个最重要的人这般定定看着自己,秦立远心内柔情万千,臂弯收紧,方轻声解释此事。
  新帝登基大半年,朝堂的事已上了轨道,他能腾出手来,关注京外。
  古来兵权乃重重之重,皇帝如今第一要务,便是要将所有军事力量掌握在掌中。
  也不是说如今京外的武将有异心,但总有些地方不如皇帝的意罢了。
  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滇蜀之地,边境地势复杂但十分重要,偏偏那地儿,四六两位皇子的母家影响力巨大。
  两位皇子母家在滇黔之地经营几十年,即使前些年被先帝召回京任职,这回夺嫡失败,又被连根拔起,但两家深植两地已久,皇帝不汰换上自己人,怎么能放心。
  最理想的方式,便是皇帝遣派人出去,然后滴水穿石,慢慢将这些人全替换下来,再提拔起新的大小将领。
  这个人,非今上心腹不可。
  今日早朝后,皇帝领着一干肱骨小议时,便提及了这事儿,他流露出来的意思,这个出京的人选,便是从潜邸几名武将心腹中挑选。
  秦立远能力品级都是几人之最,皇帝也最属意于他。
  郑玉薇不愿与夫君分离,男人又何尝甘愿,如今人选未确定,他固然可以将其他人推上去,但秦立远当时一听这事,便心中一动。
  男人在小议散后,主动求见了皇帝。他请旨出京镇边,皇帝欣然,秦立远表述了一番忠心为国、勤于皇事的决心后,末了,他跪地请求道,陛下深知臣也,臣难舍妻儿,此趟不求加官进爵,但却只求陛下垂怜,允许他携妻儿上任。
  当年秦立远苦心求娶郑氏,成亲后只爱妻一人伴在身侧,潜邸一干人没有不知道的,此事还成为众人调笑他的话柄,这事皇帝自是清楚。
  皇帝笑道,历来镇边大将,妻儿留京虽常事,但也非毫无例外。他对这群伴随自己多年,一路共甘共苦的心腹们确实足够宽容,还打趣了一番,说该反的,一家老小压在京里都会反;但若不反的,自不论何事都忠心不二。
  郑玉薇听到此处,眼前一亮,急急问道:“那陛下答应了?”
  秦立远微笑点头。
  他跟随皇帝多年,对其为人颇为了解,因此才会主动请命,若不然,他肯定会把其他人推上去。
  “那太好了!”郑玉薇欢欣雀跃。
  她读过很多游记,知道边境之地,民风大多较京城开放甚多,在京里女子需谨言慎行,但在边地不必如此,贵妇人们,甚至能在夫君忙碌时,呼朋引伴出门玩耍。
  而在京城,不论哪家夫人,都不能流露出惦记游玩的心思。
  一句话,便是虽不及现代,但也比严谨的京城好多了。
  小妻子笑靥如花,美眸陡然闪亮,可见是欢喜极了。秦立远目光柔和,面带笑意。
  很久以前,与妻子高谈阔论时,他便留意到,她说到各处风土人情、逶迤景色时,总是格外的兴奋,秦立远当时便知道,她是极喜欢这些子东西的。
  当时一听到皇帝说起此事,他便立刻忆起。
  秦立远笑道:“滇蜀势力错综复杂,要顺理成章打开口子,还要一段时日,或一年半载亦未可知,薇儿欢喜得太早。”
  “那正好,”郑玉薇更高兴,她对夫君笑说:“咱晖哥儿还小,待得一年后,不就正正好么?”
  秦立远眸色更柔,夫妻二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郑玉薇抬头看着秦立远,她自是知道男人极疼自己的,粉唇凑上前,在他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晖哥儿见了,拍着小肥爪大笑。他仰了仰身子,昂起小脑袋,也学着母亲,在他老子另一边脸上,使劲地亲了上去,给糊了一脸口水。
  秦立远一把将这母子二人搂紧,脸上的笑再也压抑不住。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娇柔的女声低低道。
  “嗯,”男人应是,“我也是,咱们一家在一起,到处走走,也不分开的。”
  傍晚的阳光映照在窗棂子上,为软塌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辉,两大一小紧紧偎依,幸福萦绕。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等京城诸事妥当后,男女主领着胖宝宝,就要出京旅游去了!哦不,是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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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一个月后, 秦府大摆宴席, 庆贺嫡长子弥月之喜。
  秦立轩夫妇作为孩子的嫡亲伯父母,自是要早早登门的,男人如今手握重权,冲着他的面子, 张秋词命人送出帖子的人家,都上门来了。
  这个满月宴很是热闹。
  郑玉薇没有带晖哥儿来,他还小, 就留在家里以免折腾了。
  晖哥儿如今八月大了, 更伶俐了, 早上见爹娘出门不带他,可不高兴了,哭声能把房梁上的浮尘给震下。
  他出生后都很乖巧,喜笑不喜哭,这么一下子,他老子可心疼坏了, 忍不住跟小妻子商量,要不, 把孩子带去?
  郑玉薇也心疼, 不过她还是坚定拒绝了。
  带孩子赴宴, 总是难免被众人逗引一番的,摸一摸抱一抱肯定有,这人多手杂,细菌自然多。这么大点的孩子免疫力相对差, 而这年代大夫对儿科的能力较差,这么喧闹的环境,还是能免则免吧。
  道理郑玉薇早与夫君说过了,只是男人心疼孩子罢了,如今再被拒绝,秦立远只得吩咐李嬷嬷把晖哥儿抱回去。
  晖哥儿聪颖又敏锐,他一见李嬷嬷笑着走上来,马上搂紧他爹脖子,哭声又大了几分。
  父子二人难舍难分,郑玉薇觉得自己跟李嬷嬷成了恶人,硬要分开人家爷俩。
  只是恶人还是要当的。
  李嬷嬷哄着晖哥儿,快步进了屋,秦立远夫妻硬着心肠,急步往外走去,再留片刻,怕是会绷不住。
  “晖哥儿聪明,知道要出门玩耍呢。”张秋词问过此事,笑着说:“大嫂不带他来他不依。”
  郑玉薇笑笑,道:“改天再带他来看弟弟罢。”
  她抬头看了看张秋词怀里的小婴儿,那白胖宝宝嘴里吐着奶泡,难得没有睡觉,睁着一双眼睛。
  郑玉薇笑了,这小子足月生产,可真够胖的,两个腮帮子鼓囊囊,眼睛都给挤成一条缝,不过眼珠子倒滴溜溜转得灵活。
  张秋词笑着把襁褓递过来,“伯母给抱抱咱景哥儿吧。”
  这孩子取名景,秦立轩也看哪个字都不好,最后跑到兄长跟前。男人这回也不纠结,直接大手一挥,给取了一个景字。
  郑玉薇接过大红襁褓,手上便是一沉,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给抱得稳稳的。
  她咂舌,这小子贼胖,得有晖哥儿两个多月时重了。
  她啧啧称奇,笑道:“咱景哥儿胖小子,可比哥哥胖多了。”郑玉薇抱着半响,又说:“抱到前院给他伯父瞧瞧罢,侯爷跟景哥儿还没见过面呢。”
  郑玉薇在景哥儿洗三已见过一次,但洗三礼男人们是不进来的。
  张秋词欣然,立即说好,让唐嬷嬷领着乳母,一行人小心护着孩子往前院去了。
  景哥儿在前院呆了一个多时辰,回来时已经睡了,刚好张秋词忙于宴席,便让乳母将孩子抱了回去。
  弥月宴热闹了一天,直到日近黄昏,方送走了全部客人。
  “大哥大嫂回去了么?”
  张秋词回了正院,略略梳洗换了衣衫,刚坐下抱过儿子,便见秦立轩进门了。
  “嗯,”秦立轩点头,“大哥大嫂刚回了。”
  秦立远夫妻是秦立轩嫡亲兄嫂,不算外人,一起招待宾客,因此最后才出门回府。
  秦立轩语气一派自然,他与兄长感情甚笃,此事再正常不过。说话间,他便来到妻子身旁坐下,伸手逗弄儿子。
  妻子在他心中地位日益重要,爱屋及乌,这孩子秦立轩亦欢喜得很,加上又是嫡长,更高看一眼。
  张秋词闻言点头,秦氏兄弟感情好,方是她所期待的。
  “夫君,”张秋词眼神微微一闪,唇畔扬起温柔笑意,她轻声道:“倩儿妹妹触景伤情,今日怕是难受的很,夫君不若去看看她。”
  妻子贤惠,秦立轩心下烫贴,只不过,今日是嫡长子满月,按照规矩,他必须歇在正院,否则便扫了妻子脸面。
  因此,他想了片刻,还是摇头,“这不大妥当的。”
  张秋词一笑,嗔道:“咱家就几个人,也不怕人说三道四,夫君无需担忧。”她目带柔光,“夫君心疼咱娘俩,我自是清楚。”
  妻子再三劝说,秦立轩也确实担忧周文倩,他于是答应了,温言说了几句后,便起身往外行去。
  目送秦立轩身影离开,张秋词收回视线,将孩子小心交给乳母,淡淡吩咐道:“今天早些歇吧。”
  忙碌了一天,她也累了。
  ******
  自分家迁府后,周文倩便告别小跨院,搬进一个朝向极好的大院落。
  这院子位置极好,一点不偏僻,这本是好事,不过在今天,却并非如此。
  秦立轩嫡长子满月,府里大排筵席,戏酒齐备,热闹非常。
  隐隐的喧闹声,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旦角忽高忽低的婉转唱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周文倩。
  这份荣耀本她也有,可偏偏功败垂成。
  她生的长女,比张氏之子仅大了一天,且又是庶出,一般情况下,两孩子的满月会一起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