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蓁见状便笑道:“瞧你把它吓的。”
那鹦鹉听了裴蓁的声音眼珠子乱转,突然说了话:“王妃,富贵安康。”
“嘴倒是巧。”严之涣轻哼一声,把架子放在桌面上。
裴蓁微微一笑,也拿了个瓜子来逗它,喂了几颗后,便道:“明争暗斗。”
那小东西马上接话:“兄弟阋墙,明争暗斗,兄弟阋墙。”
严之涣先是一怔,随即脸色阴沉下来,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由紧握,手背青筋暴起,冷笑道:“这话总不会是在府里学会的吧!”
裴蓁一笑,软声道:“府里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听说是淮阳大公主送给圣人赏玩的。”
严之涣忍不住骂了一句:“狗屁,借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送了说这样话的畜生给皇祖父。”
“是呀!她不敢,可这小东西偏就说了这样的话。”裴蓁冷笑一声:“这是借畜生的口说人话呢!”
严之涣沉默一下,突然屏退了众人,凑近裴蓁身边道:“成国公已死,余家人不日也要扶棺进京了,皇祖父的意思是封我为亲王,等三年后让我驻扎蜀地。”
裴蓁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成国公就这样没了,之后脸色一白,咬牙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刺杀成国公。”这简直是为了权势连命都不要了。
严之涣摇了摇头:“不是我下的手,是成国公的二弟余副总兵。”说道这,严之涣轻叹一声:“我眼下有两个选择,一是等皇祖父圣旨下来后直接以亲王的身份入主朝堂,二是不等三年后,我现在就请旨去往蜀地,如此既能避开与三王相争,又能趁此机会积攒实力,等日后……”严之涣话未说尽,便低头望着裴蓁,若他是孤家寡人,自是做第二个选择,可他如今有妻有子,怎舍得冒如此大险。
裴蓁神色一动,不用过脑已知严之涣打的是什么主意,若能直接握手兵权,哪怕不在京中也不愁将来不能成事,只不过,这样的选择险之又险,便是成事也不够名正言顺,少不得要在后世背上骂名,可大丈夫又有何惧,岂能因后世骂名就畏首畏尾。
“请旨去蜀地。”裴蓁不假思索,一字一句的说道。
严之涣眼底露出一丝惊色,显然没有料到裴蓁会作出这样的选择,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他去了蜀地,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可谓是把身家性命都压了进去,一旦真到了破釜沉舟的那一日,若事败,不但是他,便是德宗大长公主那一脉都会受到牵连。
“成大事者岂能瞻前顾后,我都无所惧,你又有何忧。”裴蓁红唇一翘,笑了起来,凤目却有寒光流闪。
我都无所惧,你又有何忧,严之涣念着这句话,忍不住大笑出声,那笑声既响亮又快活,甚至从屋内传至屋外,透出豪气万千,那双狭长而幽深的眼眸更是尽显傲然之色,更似有天下尽在他手的俾睨之势。
第89章
显昭帝一道圣旨似一道惊雷, 一瞬间让整个朝堂之上的人都反应不过来,严正则甚至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跪在大殿中央接旨的严之涣,目光中闪过一道阴寒的杀意, 整个人似如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身体绷紧,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显昭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嘴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似乎不知他这一道晋封严之涣为亲王的旨意于众人而言意味着什么,直到退朝后, 尚有人琢磨不透这道旨意的由来。
“大哥好本事,古人云娶妻娶贤果然不错。”严正则冷笑一声,言谈之间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似乎认为严之涣晋封亲王是因为德宗大长公主之故。
严之涣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目光平静的有些诡异, 望着严正则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一般。
“我还没有恭喜二弟不日也要娶一贤妻进门了, 说起来,二弟才真叫人羡慕,有妻有子有宠妾,这样的日子又哪里是我比得上的。”
严正则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 严之涣的恭喜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讽刺, 谁不知道江家三娘子就是一个破落户,虽是安乐侯府长房嫡女,却幼年丧父, 如今的安乐侯也不过是她的二叔父罢了,且只在朝中挂了一个闲职,更不用那江三娘的外祖家因科举贪墨一案被流放到房县,这样的女娘又怎配为太孙妃,卫皇后实在欺人太甚。
“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德宗大长公主养的一条狗罢了。”严正则冷笑连连,神色轻蔑的看着严之涣,眼底满是恶意。
严之涣却是大笑一声,突然逼近严正则,抓起他的衣领,冷笑道:“二弟你却连做一条狗的资格都没有,如今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乱吼。”说罢,大笑着扬长而去,他十五岁入京卫指挥司,初次蜀地之行更是手染鲜血无数,身上的气势绝非严正则这样在京中养尊处优,吟弄风月的人可以相比的,况且,眼下他春风得意,欲望与野心几乎毫不掩饰。
他嚣张又能如何,时至今日,他为何不能嚣张,当初那样处境他都不曾弯下脊背,更不用说是如今了,他所想所要,已近在眼前,他有妻有子,他所爱之人愿以身家性命相托,他又有有何可惧。
“太嚣张了。”围观的众臣不由摇了摇头,看着皇太孙被新出炉的锦川王气的浑身发抖,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严正则恶狠狠的回头望去,见众臣神色各异,却再没有以往见到自己时的恭顺,心下冷笑,这群抬高踩低的狗东西,总有一日他会让他们知晓后悔两字是如何写的。
时至今日,严正则尚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一枚棋子,太子妃王氏却在得知严之涣晋封为锦川王后摔了手上的盖碗,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原以为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谁知竟是一匹饿狼,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趁着他尚幼时就把他给了结了,一念之差,仅仅就走错了这一步,就养虎为患了,不,不仅仅是一步,最错的一步是错失了裴蓁,严之涣若没有娶了裴蓁为妻,他又有何可惧。
“王氏呢?”太子妃冷声问道,她已狠毒了王蓉娘,这个毁了她儿子前程的贱人,若不是她,二郎怎会落得要娶江家三娘为妻的处境。
白妈妈知她又是要为难王蓉娘了,心下一叹,口中说道:“正在偏院念经给您祈福呢!”
太子妃冷笑一声:“有她这样的搅家精在,念再多的经又有什么用,只怕她不是在为我祈福,而是在诅我早些死吧!”说到此处,她又是冷笑连连:“她既如此喜欢念经,就让她跪在院子里大声的念给我听。”
“她到底生了庶长子,您这样不给她留脸,对王家也交代不过去,更何况,皇太孙瞧了又该心疼了。”白妈妈温声劝道,忍不住苦笑一声,这王蓉娘还真如太子妃所言是个搅家精,自从她进了太孙府,不知挑的皇太孙和太子妃吵了几次嘴,往日里那样孝顺的皇太孙都让她给挑唆坏了。
“我给她留脸她就有脸了吗?她作出那样下作的事情京中谁人不知。”太子妃讥诮一笑:“当初若不是念及父兄我又怎会留她一命,只可惜她贪心不足,竟想坏了我与二郎的母子情分,她,实在留不得了。”
“要不给皇太孙纳几个美妾?老奴瞧着皇太孙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身边多些人伺候,说不得就对王氏没有那般上心了。”白妈妈低声说道,不敢想若王蓉娘真的死在了府里,皇太孙会作出怎样的事来。
太子妃摇了摇头,冷声道:“这府里已经够乱了,在闹得不安生就真成了京里的笑柄了。”说道这,她突然抬头看向了白妈妈,笑了起来:“不过你这主意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裴蓁既已有孕,大郎身边也没个人伺候了,我个做嫡母的也该尽些心,给他挑上几个美妾在身边服侍了。”
“您何苦寻这个不自在呢!早些年您也不是没有往那边送过人,又有哪个落得了好下场。”白妈妈见太子妃眼底的兴奋之色几乎要溢出眼底,神色扭曲,状若癫狂,忍不住红了眼眶。
太子妃脸上的神色似哭似笑,眼神更加阴狠:“不过是几条贱命罢了,只要能给那小狼崽子添些堵我这心里总能痛快几分。”
“太华县主那样的性子,您前脚送了人过去后脚就会被发卖,又能添什么堵呢!让卫皇后知晓了这事,少不得还要寻了您的麻烦。”白妈妈轻声劝道。
太子妃却是微微一笑,眼底寒光闪闪:“我不给他添堵,卫皇后也不会放过我,我何苦又要便宜了他,要说一般的女娘自是能由得她发卖,可有若寻一个与大郎生母相似的呢!我就不信他会让裴蓁说卖就卖。”
白妈妈一怔,随即道:“那样的人莫说不好寻,便是寻到了,谁又能把肖似生母的人留在身边伺候。”
太子妃淡淡一笑:“不能留下身边伺候,却能留在府中,这已足够了。”太子妃说完,下颚微微一扬,一如既往的高傲,似乎刚刚白妈妈瞧见的状若癫狂的人不过是她眼花而已。
“二郎呢?可是又去了那狐媚子院子了?”太子妃看了眼沙漏,眉头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许是还没有回来,皇太孙一向孝顺,若回了府必然会先来给您请安的。”白妈妈温声说道。
她话音刚落,严正则便进了门,口中笑道:“还是妈妈了解我。”说着,凑着太子妃身边,温声道:“母亲,我刚去给您买了福季斋的糕点,现在还热乎着呢!您吃吃看。”
太子妃却不吃他这一套,一手把他挥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今都让一个庶子压在你的头上,尚不知自己错在哪了,倒还有闲心去买糕点。”
严正则脸上的笑意一僵,随手把糕点递给了白妈妈,说道:“母亲非要在这个时候给我再添堵不可吗?他算什么压在我头上,不过是仗了德宗大长公主的势罢了,这又是什么有脸面的事。”
“糊涂,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局势,你真以为圣人会因德宗大长公主而晋封他为锦川王不成?”太子妃冷喝一声,眼底露出了失望之色。
严正则冷笑一声,神色轻蔑的说道:“母亲难不成以为他是仗了自己的势不成?若不是他娶了裴蓁,皇祖父又岂会多看他一眼。”
“你倒知道他娶了裴蓁让你皇祖父高看了他一眼。”太子妃点点头,冷声道:“那你还作出那样的糊涂事,若是当初裴蓁嫁给了你,如今受人艳羡的岂会是他,蜀地之行,他又怎会如此顺利。”说到蜀地之行,太子妃忍不住一掌拍在了案几上,恶狠狠的道:“你以为当初在蜀地坠马是谁的手笔,若你当初听了我的话,又岂会有他出头之日。”
“事到如今母亲还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您以为德宗大长公主的狗是那样好做的?我堂堂皇太孙,又凭什么要对她们低声下气。”严正则听了太子妃的话怒气涌现眉梢,厉声说道。
“好一个皇太孙,你以为如今你皇太孙这个身份还值得你引以为傲不成?”太子妃怒火盈于眉睫,脸色阴沉的骇人。
严正则听了这话却是一怔,随之嘴角勾起:“母亲也如其它人一般想是吗?您也以为我这辈子要仰人鼻息过活了?您也太小看我了。”
“你想让人高看你一眼,你也得做出一件值得让人另眼相看的事来,二郎,一步错,步步错,时至今日,你不能在糊涂下去了,王氏留不得,那孩子更不能留下来。”太子妃手指掐进掌心,阴恻恻的说道,对于王蓉娘的孩子,她连一个名字都不屑一唤。
“母亲,那是儿子的长子。”严正则眼底闪过一抹惊色,咬牙说道。
太子妃淡淡一笑,目光平静无波:“那不过是一个庶子,日后你会有嫡子,更会有很多庶子。”
“嫡子?母亲是指望江三娘哪个破落户生下嫡子吗?”严正则讥笑一声:“我倒不知道江家的血脉要高贵于王家的血脉了。”
“江三娘?”太子妃冷冷一笑:“她也配,她若能活着进太孙府,我倒是要高看她一眼了。”
“母亲想如何做?”严正则眼底渗出寒意。
太子妃抬起头来,眼底渐渐染上光亮:“一个丧父的嫡长女怎么配为太孙妃,卫皇后以为她给你选了这样的亲事我们就得吃下这个大亏,她打的好算盘,也得瞧瞧我让不让她如意。”说道这,太子妃嘴角缓缓勾起,眸底寒光闪烁,阴柔的嗓音带着笑意:“一个死人,我倒是瞧瞧如何成为太孙妃。”
“二郎,你听母亲一句劝,有王氏在,有那个孩子在,不会有功勋之家的女娘肯嫁进太孙府,只有除了这个祸害,你才能成就大业。”太子妃一字一句的说道,扣进掌心的指尖一松,端起了小几上已经凉掉的茶饮入口中。
“母亲,您何必要把所有事情都扯到蓉娘的身上,况且,稚子何其无辜。”严正则微拧着眉头,沉声说道。
太子妃嘴角勾了勾:“好一个稚子无辜。”她语态似有笑意,下一瞬却沉了下来,手上的盖碗想也不想便朝着严正则掷了过去。
严正则被砸了个正着,虽未曾伤到却也狼狈不堪,他眼中闪着怒火,忍不住抬头望向太子妃,心头的火一压再压,才勉强压下了几分,说道:“母亲这是何意。”
白妈妈惊呼一声,拿着帕子想要上前给严正则擦去溅到脸上的茶水,太子妃却是冷冷的出了声:“就让他这么呆着,也醒醒他那被勾的失了窍的脑子。”
严正则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脸色一阵青白,牙齿咬的吱吱作响,好半响,才吐出了一句让太子妃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的话来。
“母亲就这般瞧不上儿子吗?连儿子喜欢的人和子嗣都如此入不得您的眼。”
太子妃听了这句话心里发冷,眼底也带出了冷意,她这一生事事要强,却不想最后竟栽在了自己儿子身上,或者说,栽在了一个女娘的身上,她的好外甥女,竟把自己儿子迷的失了心窍,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二郎,你可知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为何?”太子妃看着严正则,缓缓问道,语调平稳没有丝毫起伏变化,可那双眼却透着与之不符的癫狂之色。
严正则迟疑了一下,似乎是被她这个样子所惊到,嘴唇阖动,半响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以为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是没有把那狼崽子给弄死,可就在刚刚,我才发现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当初把你给生了下来。”
太子妃的话像一头挥舞着利爪的猛兽,把严正则的心抓的千疮百孔,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似乎没有办法相信这样一句话是由她的口中说出,他眼底带着悲凉之色,渐渐又被怒意所取代,挥舞着手臂,脸上癫狂的神色与太子妃如出一辙,厉声道:“母亲就非要逼我手刃亲子不成?”
“我给你两条路选,一是除了王氏母子,我为你除了江家三娘,二是,你保下王氏母子,从此你的事我再不过问。”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太子妃哪怕说着诛心的话,也不忍见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严正则摇了摇头:“母亲,您别逼我,蓉娘母子我不能动,只除了这件事,您的话我都会听的。”
太子妃听了此话,扭过了头去,挥了下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消沉:“你下去吧!从此我的话你再不必听了。”
严正则迟疑了一下,不由看向了白妈妈,白妈妈则是先摇了摇头,之后冲着太子妃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上前说些软话,严正则却是一再犹豫,最后冲着太子妃的方向一拱手,之后与白妈妈道:“还请妈妈劝着母亲一些,只除了蓉娘母子的事,余下的事我绝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愿。”说完,缓缓的走了出去,一步三回头,似在等太子妃开口一般,可直到他走出厅堂,太子妃却再也不曾开口唤他。
“您这是何必呢!因王氏伤了母子情分实在不值得。”白妈妈温声劝道,一再叹息。
太子妃凄凉一笑:“他糊涂,糊涂呀!他也不想想有那王氏母子在,就算江三娘没了,他又能娶得上什么好人家的女娘。”
“皇太孙是一时被她所蒙蔽,您好好和他说他总会明白您的心意,那哥儿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不管换做是谁,都不会忍心下手的。”白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为太子妃拭着眼角流淌出的泪水。
“他只想到他的不舍,却也不想想我让他手刃亲子心里可就好受,我再不喜那孩子,他也是我第一次孙子,那孩子身上更流淌着与我一样的血脉,我为了他连父兄的埋怨都不在乎了,他却依旧要护着王氏母子,实在让我寒心。”太子妃低声说道,双手捂着脸,吸了好几口气后,才把眼泪逼了回去,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眸再次睁开时全是阴冷之色。
“王氏母子绝不能留,找个机会送她母子上路吧!”太子妃淡声说道,哪怕再是寒心,她也得为儿子铲除路上的障碍,宁可让他恨自己一时,也不想让他日后仰人鼻息过活,甚至,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第90章
世人皆道显昭帝重女色而轻权势, 实际上显昭帝后宫中高位的妃嫔并不多,除了淑妃和徐昭容是在潜邸时候就跟着他的老人儿外,只有卫皇后和常乐县主因身份贵重而册封为贵妃与柔妃, 余下的妃嫔皆在美人之下,再得宠至多也是美人这一封号,更不用说以显昭帝喜新厌旧的程度, 往往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严之涣从未认为显昭帝重女色而轻权势的君王,相反, 他认为对于显昭帝而言,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也不过是把玩之物,又岂能是权势可以相比的, 若不然,宫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美人垂泪到天明了。
“我来。”严之涣从秦四玖手上接过盖碗,送到显昭帝身前, 姿态恭顺。
显昭帝侧目看了他一眼, 嘴边露出了些许笑意,接过他手上的盖碗,呷了一口后,摇着头道:“大郎, 你这是给朕出了难题呀!”
严之涣垂目一笑:“这世间的难题在皇祖父面前都会化解于无形。”
显昭帝嘴边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只是眼底透出的目光却平静异常,他伸手隔空点了点严之涣,与秦四玖道:“瞧瞧, 大郎的嘴也学的和蓁娘一样,像抹了蜜似的。”
秦四玖干笑一声,不好附和这话,若是说的别人,他自是会说长乐郡王,不,现在已是锦川王了,他自是会说锦川王和王妃接触多了,自然就像了,可他知显昭帝的心思,知道所如此说,显昭帝心中必然不悦,这样的话自是不能说出口。
显昭帝显然也没指望能从秦四玖口中得到什么话,笑了几声后,他道:“留在兵部不好吗?”这是他为严之涣择的路,以他如今亲王的身份继续在兵部任职显然更为顺理成章,也可与三王抗衡,三年后,再去往蜀地,如此淬炼之下他将是自己手中的一柄利剑,他意之所向。便是剑锋所指之处。
“孙儿听闻回纥已蠢蠢欲动,似有妄念,蜀地北连陇地与西海,若回纥真有异动,正好可从北边攻入蜀地,如今余家人已在回京的途中,蜀地并无大员镇守,孙儿请旨前往也是想为皇祖父镇守蜀地。”严之涣抱拳说道,避开了显昭帝的问题,而是直指眼下显昭帝最为忧心的一点。
召余家人回来,固然可让蜀地脱离余家人的掌控,可实际上也有一弊端,显昭帝最为忧心的一点便是该派遣何人去往蜀地,他不在让蜀地在出一个余家,三王显然不在他的设想范围内,以他之谨慎,决计不会让三个儿子脱离他的视线范围内,可派别人去,帝王无所信之人,唯有可用之人,如今的朝堂上,显然让显昭帝可择出的可用之人不多。
显昭帝笑了一声,似有悦色:“大郎倒有豪气万千,这一点与你父亲极其相似。”
严之涣撇了下嘴,直言道:“孙儿觉得与父亲并无相似之处,若要说像,孙儿倒觉得与皇祖父更是肖似。”他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更值意气风发之龄,那股少年人的锐气在他身上彰显的可谓是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