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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景生:“……”
  江小鱼:“好啦好啦,快开车,我们还得去接团子丸子呢……”
  傅景生捏了捏江小鱼的包子脸,笑着开动车子。
  这么多年,江小鱼的包子脸始终没有消下去。
  江小鱼抗议:“别再捏啦,这么大的人了,捏起来羞不羞啊。”
  傅景生:“捏我老婆羞什么?捏一辈子我也不嫌弃。”
  江小鱼好想说‘我好嫌弃哦’,但是那话怎么也说不出,反而嘴角牵出一抹喜滋滋的弧度。
  当晚,两人上床睡觉,傅景生破天荒的没有折腾她。
  那一晚,江小鱼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被蒙上一层阴翳,永远不见阳光。而到了晚上,天空会有轮起一轮血月,将天际染得血红血红的,给人的感觉格外不详。
  画面一转,她来到一座大的府邸里,这个府邸上面写着修府,在一间破败的小屋里,她看到了一个正在打坐的小孩。
  鬼使神差的,江小鱼觉得这就是她的傅景生。
  这个时候的傅景生大概五六岁大,面黄饥瘦,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大。这张脸和傅景生的脸一点相像的地方也没有,但那双眼睛却让江小鱼笃定,这就是傅景生。
  看到这般瘦小的傅景生,江小鱼心疼。
  她看到过傅景生在傅家小时候的照片,白白嫩嫩的,在这个年纪,打扮的像个清贵的小公子。
  正想着,那小屋的门砰的一声被踹了开。
  四五个小孩出现在小屋门前,为首的少年有一双像猫一样的竖瞳,泛着血红,大概十岁左右。
  他身后的几个小孩亦是竖瞳,只是眼里的血红深浅不一,看到地上坐着的傅景生,眼里闪着赤裸裸的恶意。
  不知为什么,江小鱼看到这一幕,心都揪了起来,她上前,想要把傅景生拉起来,拉起来逃离这个地方。
  为首的少年:“哟,小杂种,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修炼呀,就你这个资质,修炼一辈子也入不了门,只有被我们当血食的份。”
  傅景生垂眸不答,身子更是连动也不动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
  “修天,这小杂种不理你。”修天身后一个八岁小孩见状,恶狠狠的道。
  修天竖瞳一缩,血红更深,他迈着轻扬的步调,一步一步走近傅景生,围着傅景生转了两圈,忽的对身后人说:“诶,对了,刚刚母亲要了个血食,你们要不要告诉这个杂种,血食是谁呀?”
  江小鱼心中一缩,她心里居然诡异的出现一抹愤怒与恐惧,她看着小小的傅景生慢慢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并不是竖瞳,是正常的瞳孔,中间是黑色,边缘泛着一点点浅红。
  修天与他对视,眼里的恶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呵,有点胆子嘛,敢和我对视。”他微微弯腰,几乎是诱惑般的说,“想不想知道这一次我母亲的血食是谁?”
  傅景生死死的盯着他,修天笑了。
  “也不是谁,恰好你也认识,嘶,叫什么来着……”
  “修天,好像叫什么奚梦之……”有个小孩笑嘻嘻的回答了他。
  那一刻,江小鱼敢肯定,她看到了傅景生眼里倏然蹿起的血红。
  他喉咙里泛出一声低吼,尔后猛的推开修天,拔腿跑了出去。
  外面在下雨,血色的雨。
  江小鱼跟在傅景生身后,她数次去拉傅景生,心中一个念头,她要阻止傅景生前去,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可是,无论她如何拉扯傅景生,她的手都如空气在他身上掠过。
  “傅景生!傅景生!”江小鱼大喊,最后她猛然想起,在这里,傅景生叫修罗。
  明白这一点,江小鱼大吼:“修罗!”
  “修罗,你不要去!”
  傅景生似乎是听到了,他狂奔的步伐停了下来,往四处看去。
  而江小鱼……就在她身前。
  江小鱼眼里闪过欣喜,她以为她阻止了傅景生,然而,嘴角的喜悦还没散去,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被傅景生穿过。
  无奈之下,江小鱼只得跟着傅景生跑。
  跑了几个回廊,穿过一栋又一栋造型古怪的院子,最终,傅景生在一处院子停了下来。
  江小鱼来不及打量这院子,因为,她听到惨叫。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傅景生!”
  她看到傅景生在抖,那些血红的雨似乎有腐蚀的功能,落在他身上,冒出一缕缕轻烟。
  他不敢推开门。
  门,终究是要打开了,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老妪,她的双颊有着黑色的绒毛,这令她看起来有些恶心,她微微一笑:“十八少爷来了,夫人正在进食,想必你也饿了,夫人恩准你可以和她一起进食。”
  傅景生迈着僵硬的步子踏过那道似乎是兽骨做的门槛。
  里面的惨叫声越发凄厉,间接着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饶…饶…罗…儿…”
  “夫人,十八少爷到了。”老妪走到一个盛妆妇人身后,恭敬的道。
  妇人转过头,江小鱼吓了一跳,这个妇人有着像蛇一样的长信子,她转过来时,长长的舌头在空中绕了圈,再被她收入口中。她的右手,不是人手,而是野兽般的利爪。
  这个妇人很高,江小鱼目测怕是有近两米。
  “十八来了呀,母亲刚刚进食,略有小饱,瞧你这小模样,怪惹人心疼的。你没有修为,承受不住红雨的洗涤,来来来,吃点东西,抵抗抵抗。”说着,妇人移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景象。
  看清身后的景象时,傅景生从喉咙里咕出一抹泣血的鸣叫,他猛的朝前扑去,一旁的老妪也不见怎么动作,傅景生便跪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妇人轻轻皱眉:“十八,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景生看着前方,眼中已经变得血红,嘴里嘶吼:“娘!娘!”
  江小鱼浑身一震,看着那个被吊起来开膛破肚的女人,她、她是傅景生在这个世界的母亲?
  妇人:“十八,这是血食,哪是你的什么娘,你母亲站在这里了,你再这样,母亲要生气了。”
  她轻移脚步,来到这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前,爪子探出,深入眼眶,将一只眼珠掏了出来,扔进了嘴里,又将另一只掏出来,递到傅景生身前:“来,血食的眼珠最脆了,很香的……”
  “娘!娘!”傅景生拼命挣扎,挣扎中,身上被红雨淋烧的伤口裂开,丝丝鲜血溢了出来。
  那具身体还没有咽气,刚刚还惨叫了一声,她微微启开被撕裂的唇,她的舌头虽然被划伤,却并没有割掉,导致她还能发出一点点声音,这些声音,似乎是她聚集所有力气才发出的:“罗…儿……活…去……逃……”
  她吐不出完整的话语,甚至,她用的不是妇人他们所熟悉的语言,这种话,只有傅景生一个人听得懂,还有,看着一切无能为力的江小鱼能听懂。
  妇人脸上隐带的笑容消失,她回身上前,利爪一挥,撕下一片血肉,扔到傅景生身前:“吃下去!”
  见傅景生不动,老妪捡起那片血肉,往傅景生嘴里塞,傅景生的眼角溢出大颗大颗的血泪,他不住摇头,闭紧牙关,然而,那老妪不知用什么方法敲开他的牙关,硬生生将那团血肉塞进了傅景生嘴里。
  “傅景生!”江小鱼再也忍不住,大声哭叫,她上前,想要摔开这些浑蛋,想要祭出三昧魂链,把这些人都杀个干净。
  可是,她碰不到他们。
  “傅景生!”江小鱼徒劳无功的去拉傅景生。
  似乎是满意了,妇人挥手,老妪把傅景生放开,接着,妇人又在那具身体撕了几片血肉下肚,最后,将身体放下来,抹抹嘴:“走吧,让十八在这里好好进食。”
  老妪以及另两名一直没有动过的侍女眼里闪过笑意,簇拥着妇人离开。
  “娘,娘!”傅景生咬着牙,将双臂在地上一撑,咔擦一声,脱臼的手臂回归原处,他跌跌撞撞的将三分之二成骨架的身体抱起来在,溢血道:“娘,你醒醒!娘!”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愈发密集的红雨。
  江小鱼陪在傅景生的身边,哪怕傅景生看不到感觉不到,她依然固执的用手臂圈着傅景生,似乎这样,就能给予傅景生一些温暖。
  “傅景生!”
  傅景生在哭,江小鱼也在哭。
  “啊!”傅景生紧紧抱住这具身体,他盯着天际那轮红色的血月,轻声呢喃:“娘,我会活下去,欠你的,欠我的,我要一一讨回来。”
  轰!
  江小鱼脑子一疼,猛的醒过来,睁眼一看,粉色的床单,温暖的气息,熟悉的味道。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傅景生点开台灯,轻轻拍着江小鱼的背,声音舒醇温和。
  他亲了亲江小鱼汗湿的额头:“不怕,有我在。”
  江小鱼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死死抱住傅景生,任由傅景生如何问,她就是不说,只埋头在傅景生怀里哭,刚刚只是梦,只是梦,一定不是她的傅景生经历过的。
  傅景生不知道江小鱼怎么了,她哭得他心都要化了。
  “不哭不哭。”他抱着江小鱼,一点一点将江小鱼的泪珠吻掉。
  哭着哭着,江小鱼哭泪了,竟然又睡了过去。
  傅景生察觉到怀里的东西没有声息时,这才发现江小鱼睡着了。
  亲了亲江小鱼的脸蛋,把江小鱼往怀里一塞,搂着江小鱼继续睡。
  他以为江小鱼在做噩梦,却不知江小鱼做的是有关他的梦。
  江小鱼再次做梦。
  她一睁眼,印入眼帘的,是红,无边无际的红。
  以及无数惊恐的惨叫。
  抬头一看,还是之前那个梦里的修府,只是,这座府邸此刻已经变成人间炼狱。
  到处是残肢,到处是鲜血,有一种黑色的火焰在这个府邸里蔓延,还有无数怪兽,这些怪兽追逐着这座府邸的人,追上了,便一口咬掉,嘎吱嘎吱,这是恐怖的咀嚼声。
  江小鱼刚要往前走一步,身体便不受控制的飘浮起来,眨眼是来到一处院子。
  对于这个院子,江小鱼很熟悉,上一个梦里,她就是在这里梦醒的!
  她看到了傅景生,此时此刻的傅景生,已经长大了。
  大概二十七八岁,着一身黑色对襟长袍,袖口用金线所织,长发未束,尾端系着发带,在他背后,游移着一条黑色大蛇,那蛇似乎是长在他身体里面。
  傅景生轻轻拍了拍蠢蠢欲动的蛇头,那蛇似乎有些不情愿,最终缩进了傅景生脊背。
  小时候不怎么像傅景生,但长大了,却与傅景生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便是那双眸子。
  傅景生的这双眸子,亦变成了竖瞳,只不过颜色没变,仍是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