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太东幻境的上古阵法已修复完毕,而滞留在九州大陆上的幻兽也被尽数清理。完成任务的巫翠女很是开心的伸出懒腰,正想着与穆白计划去看看九州各地胜景,却没想到文霄竟邀请她做天衍宗弟子的女夫子,负责教授上古文字的认识与撰写。
文霄见巫翠女在迟疑,他在水台上优雅的沏茶,然后将盛有清澈茶液的茶杯推至巫翠女面前。
“我知阿翠师姐的顾虑,无需担心,我天衍宗没人敢对您说道,而且做教学夫子无需收徒。”
然而巫翠女却说:“文霄师弟,我顾虑的不是那些,我只是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再者被极寒之地冰封,导致五百年没有任何修为进步,实在是无资格去做一个教导学子的夫子。”
文霄听了之后,反而微微无奈道:“阿翠师姐,您若是才疏学浅,那我便是四六不通了。阿翠学姐,文霄并非心血来潮,除了教上古文字,您可曾考虑过让谁做您的衣钵传承之人?”
“穆儿啊!”巫翠女毫不迟疑的说。
“事到如今,阿翠师姐还能把穆白这孩儿看作座下徒吗?而且他的灵力属性与您相背,个性与你大相径庭,难以继承啊。”文霄了然轻笑,然后抬手饮了一口灵茶。
或许是习惯云游九州做个散修,巫翠女还真未考虑过谁去传承她的衣钵,即便是穆白,因为灵力属性的违和,有些绝学也无法倾囊教授。然而想到历经五百年的冰封,自己险些带着失传学术归于虚无,就开始觉得文霄说的话不无道理。
“可是,寻找衣钵传人也需要合眼缘啊。”巫翠女摇头道。
见巫翠女的话透露些许意愿,文霄心里暗喜:“阿翠师姐可先在天衍宗教书育人,时间长了,自然能寻得合眼缘的孩儿。”
巫翠女知晓文霄用意,但出发点都是好的,便不点破,而且文霄的几番话确实说进她心里。
浮岛上,正在保养屠焱剑的穆白顿时脸色不悦。
“阿翠,你想在天衍宗做教学上古文字的女夫子?”
巫翠女一边用灵术控制炼丹炉的火势,一边笑道:“我已经答应文霄师弟啦。”
“为何不先与我商量,”穆白把手里的屠焱剑放下,然后凑近巫翠女,“你明知那家伙对你抱有念想,而他只不过借机将你留在天衍宗。”
“难道,因为知晓文霄师弟对我曾有过心意,我就不能在天衍宗做事啦?”巫翠女捧着穆白的脸说道,“你为何不问问我的想法呢?”
“好,那你的想法是什么?”穆白盯着巫翠女不放。
巫翠女扬起微笑:“想将我此生所学教授给有缘人。”
“我不算你的有缘人?”穆白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质问与不甘。
巫翠女叹口气,便忍不住捏穆白的脸皮:“我的好穆儿,是谁说不愿再与我做师徒?”
穆白顿时无话可说,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那你也可以教我,我还能学很多。”穆白扯着巫翠女的手,不服气道。
“那就来天衍宗的授学堂,与弟子们一同学习吧。”巫翠女故意挑起一根眉毛,得意的两手抱胸。
原以为穆白只是嘴上说说,可没想到他竟真的出现在了巫翠女的第一场授学课堂上。
文霄安排给巫翠女授课的弟子都是经过他的严格筛选,他当然希望这些天衍宗的优秀弟子里,能有一个或几个获得巫翠女的青睐。
不过穆白的突然出现,让原本气氛还算活跃的课堂,顿时沉寂不少,课堂的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安然自若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的穆白,便不敢做声了。
一堂教授课结束,学子们捧着笔记想继续向巫翠女讨教,可穆白直接把身影横在巫翠女与学子之间,然后转身对巫翠女笑道:“阿翠,教了一天的学,累了吧?我带你去清净之地好好歇息。”
巫翠女正想说什么,却直接被穆白揽肩带走,留下身后学习弟子们的一片无语。
“穆儿!”
巫翠女有些生气了:“以后你不准来我课堂听课!”
“为何?”穆白继续揽着巫翠女的肩膀,还故作不解的看着她。
“我课堂上那些可爱学子都被你故意释放的灵压吓到了!”巫翠女挣脱开穆白的手,然后气呼呼的两手叉腰,“你这样做,那些孩儿们如何好好听课?”
见巫翠女似乎对这班学子很是满意,反而冷笑:“你以为天衍宗的孩儿们都是这般乖巧听话?你可知,当年我被你留在天衍宗,面对那些不善的眼光,嘲讽的嘴脸,是如何生存至今?这天衍宗,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以强者为尊,唾弃弱者,这里并没有你想象那般美好。”
巫翠女被穆白的这番话震惊许久。她讶异的不是许多宗门的通病,而是五百年后的她瞧见的都是穆白的肆意张狂,反而忽略他本就天生异像,非常人之姿,甚少有人像她这般能完全接纳,或是把他当作普通修道士看待,而在他还未强大起来的那段日子,定是受到许多诋毁与不公。
穆白或许是面对这般难堪的境地,无师父撑腰,无人能伸出援手,世间不容,进退两难,于是他只能留在天衍宗,拼了命的修习,让别有用心之人忌惮他,惧怕他,不敢接近他,也自然不敢欺辱他,因为只有爬到最高的位置,才能为自己挣取到一处小小的栖身港湾。
明明自己,本应该成为他的港湾。
见巫翠女忽而神情低落,仿佛在自责什么,穆白心生不忍,觉得自己没必要提起不堪的过去,于是换个温和的语气道:“阿翠,我带你去见个人。”他现在只想让巫翠女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