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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斓这才拍了拍郑氏的手,叫了人来服侍她更衣。
  郑氏去处理府中内务,金堂也回了有涯斋,让人去寻青梅和谢松。
  青梅两个来的很快,金堂也不含糊,直接将事情说了,而后道:“你们找人时,务必要和她家人说明白,顶多只花一两日工夫,工钱另算,若是他屋里人不放心,可叫她相公陪着来一日。最好是咱们手底下信得过,能保密的人。”
  “若不然,青梅你多受累些,一道陪着住一日,既是帮衬,也防着有什么不好的。”
  “少爷放心,”青梅想了想道,“成衣铺子的廖掌柜前几个月才得了个大姑娘,他一家子定然是信得过的,我这就先去他家问问。”
  金堂点了点头道:“早去早回。”
  成衣铺子在玄武大街,离颍王府有不小的距离,一来一回得大半个时辰,加上他们中间说话解释的工夫,起码得一个时辰。
  金堂怕郑氏等得心急便派玉书先过去说一声。
  不多时候,玉书回来了,脸色煞白。
  “这是怎么了,脸上这么难看,”金堂急的看不进去书,便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着,葡萄整串还没有小手指头长,倒是叶子长得密密麻麻的,架子边上种着些月季、蔷薇等正开着花,香气盈鼻,到底让金堂的心静了些。
  玉书行到金堂身边,小声道:“我过去时,世子夫人正在处置下人,凡和这事儿有关的,都被打了板子。世子夫人查到有个丫鬟屋里藏着不太好的东西,也让打了十几板子,那东西叫府医看过,和世子夫人说了几句后,当即叫抓了那丫鬟一家子,连沾亲带故的都一并拿了,说等事情了了要发卖出去。”
  “你觉得世子夫人做的过了?”金堂并不觉得郑氏有哪里做错了,平日再软和的人,遇到自个儿孩子的事情,露爪子也是应当,再者那丫鬟被查出来的东西,恐怕吓人得紧,不然郑氏也不会半点不留情面,但凡沾亲的都拿了。
  只是玉书的态度,让金堂有些在意,若他去同情那些人和那个丫鬟,恐怕他还真得好生考虑考虑是不是提早把他从自个儿身边放出去了。
  “怎么会,背叛了主家,只是打了板子发卖出去,不是直接打死,已经很仁慈了,”玉书说着,支支吾吾道,“只是我从前没见过打板子,有些被吓着了。”
  “那你回去休息休息,”金堂道,“可要请个大夫来看看?可别魇着了。”
  金堂说着,又同墨书道:“今晚找个胆大的陪陪他,若有什么事儿及时来回。”
  “其实也用不着,”玉书见金堂如此郑重其事,也不好再说什么推拒的话,便应了下来。只是他也不肯回屋带着,只说金堂身边人多,他更不怕些。
  青梅夫妻速度快,还不到一个时辰,就领着成衣铺廖掌柜夫妻来了,廖掌柜来时手里还抱着一叠账本儿。
  金堂见只他两个,不由问道:“怎么没把孩子带来,可是家里有人照顾?”
  廖掌柜点了点头道:“王府重地,不好带她来,正好邻居也养着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便暂且托付两日。”
  金堂这才点头,又看向两人道:“方才青梅可都给你们说清楚了?”
  等两人都点头,金堂道:“这两日要委屈廖夫人,住到我侄媳妇院里,廖掌柜可就在我院子里住。”
  “不委屈,不委屈,”廖掌柜说着,便捧着账本道,“只不知东家何事能得空?关于咱们铺子里的事儿,我还有些想向您请教。”
  难怪带了账本,这是有备而来啊。
  金堂想了想道:“今儿怕不得空,且看明日吧。”
  廖掌柜应了一声,便退到了一边。
  金堂见廖夫人有些拘束,便道:“那边会先叫人给你把脉、梳洗,得花上一些时候,这两日便叫青梅陪你一道,等事情了了,我必会重谢。”
  廖夫人忙躬身道:“东家客气了,能帮上东家的忙,是咱们家的福气。”
  金堂见了也不再啰嗦,让玉书安置廖掌柜,自个儿领着墨书并青梅几人一道去了李铮的院子。
  “小舅舅来了,”郑氏见金堂这么快领了人来,忙起身相迎。
  两人坐下后,金堂指着廖夫人道:“这是我手中一个铺子的掌柜夫人,是信得过的,只我怕她不适应王府的规矩,有什么疏漏,却不敢说,便叫青梅陪她一道。青梅打小就在我身边服侍,如今是我府里大管家的儿媳。”
  郑氏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眼中闪过几分感激,道:“多谢小舅舅费心。”
  金堂摆了摆手,只嘱咐青梅两人道:“好生伺候小公子。”
  等青梅两个应了,金堂也不再多留,只同郑氏说有事直接给他传话,便出了院子。
  郑氏这边则是赶紧叫了府医过来给两人把脉,才叫去伺候两人更衣。
  因小李琅方才已哭闹过一回,便先让青梅去梳洗,廖夫人略擦了擦就去抱了小李琅来。
  金堂出了院子也没走远,自去寻了几个管家问话,知道一家子主子都还没回,便也不敢回有涯斋,只在正院坐着。
  李钺是最先回来的,还没等墨书给他说完府里的事儿,李恪、李铮和谢斓就都一道回了。
  瞧见金堂在正院打着哈欠,却不敢回的模样,李恪几个都舒缓了脸色,李铮更上前谢了金堂一回。
  知道金堂已经给小李琅寻了人来,又有青梅作陪,谢斓松了口气,道:“今儿得亏是金堂回来得早,帮了我大忙。”
  谢斓说着,又没好气的看着还没来得及换衣裳,身上犹带酒气的李钺道:“你今儿怎么回得这样迟?”
  “怪我怪我,”李钺也满脸懊悔。家里的人都忙得团团转,只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在外吃酒到要关城门才回,若真是小侄儿出什么事,他可真要自责死。
  见他这模样,谢斓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罢了,都是人家设计好的,你也不能开天眼。”
  李铮也道:“娘说得是,这怎么能怪你。”
  等几人说完,李恪方道:“太医说那药瞧着凶狠,却极好解,只要救治及时,便不会有什么大碍,背后出手这人,显见是想恶心咱们,可他在我们府里安插的钉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却是不能忽视的。”
  李铮点了点头,咬牙道:“还有后头查出来那丫鬟,已经自尽了,虽断了线索,可这两桩左不过就是那些人。”
  “畏罪自尽就以为能祸不及家人了,”谢斓冷笑一声,道,“原想着没酿成大祸,便为琅哥儿积福,放他们一马,如今他们不要这个脸面,我也好生为他们挑挑地方。”
  “这种事儿怎么能脏了娘的手,”李钺忙道,“交给孩儿去办就是。”
  李恪帮着应了,拉着谢斓的手安慰道:“我已经叫吴先生亲自去查了,左不过几日,便该有消息。你今日已在皇上和娘面前狠狠告了一状,便是苦主,到时候咱们找回场子时,只要做的不太过,皇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先生?金堂心里算了算,得有六七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到底是姐夫的心腹幕僚,若有什么要事,姐夫最先想到的,还是他。
  “只是我私心里想着,咱们这会儿不急,便是查出来了,看在皇上面上,小打小闹一阵也就是了,”李恪说着,竟带了几分笑,“皇上身体越发不好,只这两三年,咱们难道等不得?”
  金堂闭着眼,听得心里一颤。不过他半点不同情乱伸爪子的人,你都对一个多月大的小孩子出手了,总要有被打击报复的觉悟吧,总不能靠着老皇帝,就觉得有恃无恐。
  李恪说完话,见金堂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几乎没在听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同一旁坐着的李钺道:“一会儿你把金堂送到了再回去,免得他半道上摔了。”
  李钺应了一声,便喊金堂。
  “什么,”金堂浑身一激灵,做出神志清醒了些的模样,道,“姐夫你们说完了?”
  “说完了,”谢斓无奈道,“你先回去吧。”
  “哦,”金堂应了一声,起身伸了个懒腰,才同几人告辞,先出去了。
  “小舅舅你等等我,”李钺忙跟了出去,又叫上了等在外头的墨书,紧紧看着金堂,一道往有涯斋去。
  等洗漱完,真正躺在床上了,金堂又没了睡意,今儿的事儿可太多了,只往回略想想,都有些心惊。
  若是他没在那会儿回府来,抓住从小门跑出去的人。郑氏嘴上说着不怪,难道就真的不会有人引着她去想了?
  何况那人要从小门出去,可没几条路走。李钺院子里、有涯斋里,可都是有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到啦,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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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谢家金堂
  金堂夜里思虑过多, 早晨难免起得迟了。
  等他打着呵欠穿了鞋下地,就听说廖掌柜已经过来问过一回,忙让在外头的葡萄架下摆上点心茶水,再去请廖掌柜。
  等他简单梳洗完出来, 廖掌柜已经在院子里看花了。
  “见过东家, ”廖掌柜听见响动, 回头瞧见金堂, 忙行了个礼。
  “廖掌柜早, ”金堂虚扶他一把, “不必多礼。”
  “方才是在看花?”金堂见廖掌柜的眼睛还不住往葡萄架旁的花上扫, 便道, “瞧上哪株了?带回去就是。”
  廖掌柜忙拒绝道:“这花养在东家院子里是娇艳欲滴, 养在我那儿就不一样了。我方才只是瞧着东家养的花, 花型好,姿态也好, 一时犯了毛病,想要记在心里, 好回去描了做花样子。”
  “不过是些普通的花罢了, ”金堂虽被这话捧得挺开心,却也清楚,有涯斋的花,也就是打理得精心些,加上他自己惯爱插花,便格外喜好修剪花枝成景,若说有什么过人之处,倒也未必。
  “可不是这样看的,”廖掌柜不赞同的起身, 指着身后一架蔷薇道,“只这架蔷薇就能变出镶边、缠枝等百十种花样来,还种种都是独一无二。”
  “这倒是,”金堂笑道,“市面上的花样子,几乎都是通的,看得老了,也就无甚稀奇,可这全天下的蔷薇,却没有一朵是重样的,便是叶子也都未必生得一模一样。这一架蔷薇,若真能变出那许多花样,用在铺子里,也算是开得其所了。”
  廖掌柜点点头,又很快凑近了旁的道:“再有这一枝月季,花瓣繁复,比之玫瑰也不差,花头稍低,似有无限娇羞,若能在月色下,想来更比此时还美。”
  得,这位可是个痴人。
  “东家不必理他,这还是他旧年在江南的铺子管秀坊是落下的毛病,”廖夫人和青梅从院外走了进来,一人穿着一件新衣,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各捧了一盘赏赐。
  金堂一见这情形,就知道事情已了郑氏那边已经无需用人了,道:“辛苦你们了。”
  廖夫人与青梅俱是受宠若惊,忙道都是分内之事。
  青梅身边的绿衣丫鬟上前一礼,道:“世子让我们务必把廖夫人和谢夫人送到,并再代他谢您才行。”
  “他们都已经谢过多少回了,还这样客气,”金堂摇了摇头,同那丫鬟道,“你就说我知道了,让他们不必谢了。”
  等两个丫鬟走了,金堂才看向青梅两人道:“年初在颍州着人打了一套十二花令花钗,你们一人捡几支喜欢的分了吧,便当是我给你们的谢礼了。”
  “这怎么当得,”廖夫人一时有些局促起来。
  “好姐姐,只要把这事儿忘个干净,咱们都是当得的,”青梅一把拉了廖夫人往小库房走,“何况咱们少爷拿出手的花钗,可都是上品,你若觉得用不上,日后给你姑娘压箱底都够的,快跟我来。”
  廖掌柜见状忙站起来,看看这花,又看看自家夫人,一时踌躇。
  “还愣着做什么,”金堂摇了摇头道,“这花我说了要送你,便不会食言,到时候回去慢慢看也使得。”
  廖掌柜总算没再推辞,追在廖夫人后头去了。
  金堂又叫人把那株月季小心的挖起来,用白瓷花盆装了,等着给廖掌柜带走,至于原处,等过两日再移些其他花木来就是。
  金堂在葡萄架下坐了,只等着青梅几人回来,好和廖掌柜说一说成衣铺子的规划,到了下午李铮回来,再去他院子瞧瞧小李琅去。如今只有郑氏在家,他是不好去的。
  被金堂盼着的李铮,如今正和李恪坐在皇后宫中。
  吴先生能耐大,不过一夜过去,便已将小李琅的事儿给查了个差不离。不过其中有些消息,却是谢洛自个儿送到他面前的。
  食物相克之事,是大皇孙的手笔,只是被谢洛悄悄把疫症源头,换成了相克易解的食材。而那藏了能要命的药的丫鬟,却是二皇孙的人。因郑氏身边的人把得严,那丫鬟没找到下手的时机,倒因为这事儿,被一并揪了出来,也是万幸。
  皇后听完李恪的话,道:“看来谢谦到底是说动了他儿子。”
  “谢洛毕竟是嫡长子,”李恪道,“他身上耗费的心力资源,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