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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钺忍了忍,到底没将那还是自己亲爹的话出口,只顺着金堂道:“可不是吗!”
  这一打岔,金堂便忘了自己被李钺抱起来时的不情愿。
  李铮瞧见李钺偷偷向着自己挤眼睛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叫人将金堂方才忘记的考篮带上,又分出一人去先给李恪报信,这才在跟在两人后头往回走。
  李铮见金堂打了个哈欠,道:“早先已叫人备了些粥品和桂花糕、桃花酥等点心,厨娘想着小舅舅你爱用鸡汤银丝面,一早便煨了汤,小舅舅你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好叫人先回去准备。”
  金堂打了个呵欠,摇了摇头,道:“叫人下一碗面就是,旁的明儿再说吧。”
  李铮叫下人记下,等着过会儿回到家中,便可先去厨房传话。
  自几人相遇,到谢家马车所在之处,也不过才百来步,几句话说完,也就到了。金堂被李钺抱着,直接放在了马车的车辕上。
  金堂这才想起最开始时他不想叫李钺抱的事。
  他面上有些发烧,鼓起腮帮子决意将这事儿抛在脑后。
  金堂伸手掀开车帘子,便见车里放了个小炉子,正烧着水,小几上茶是一早备好的,尚且还温着。而那小几后头,却坐着一个再眼熟不过的人。
  “姐夫,”金堂惊喜的喊了一声,撇下李铮两个直接坐到了李恪身边,“姐夫你怎么会来?”
  “左右无事,”李恪说了一句,又道,“早些过来,也省得你回去了和我闹腾。”
  “姐夫你这可是冤枉我了!”金堂不服气的瞪圆了眼睛,“我是那样的人吗?”
  李铮两个随后上来,听见这话,都有些发笑,却只道:“小舅舅是要喝茶还是温水?都是一早便备好了的,想要哪个都有。”
  “我自己来就成,”金堂直接上手给自己倒了杯白水,“我是才考完试,又不是废了手,你们这也太小心了。”
  “小舅舅你还真别说,我们方才可遇见不少扶着出来的学子,”李钺道,“还有个一出门,瞧见家人来接,松了心气儿,直接晕了的。”
  “不至于吧?”金堂有些惊讶,但想着在自己来考试前,姐夫对自己的严格教导,方有些信了。
  “可多亏了姐夫,”金堂扭头看向李恪,又道,“不过姐夫你方才冤枉我的事儿可不能就这么过了!”
  “哦?”李恪眼含笑意,“那得怎么才能过了?”
  金堂眼珠子一转,道:“就罚姐夫你这几日好生陪我们一道玩遍涂州,不然不许回颍州去!”
  这罚的本就是计划里的行程,李恪自是一口应了。金堂这才笑嘻嘻的同几人小声抱怨考场条件艰苦,又自得于自己的聪明才智,三两下便做完了题目。
  李恪点了点金堂的额头,道:“童试多在死记硬背,你生来聪敏,虽非过目不忘,却也比常人胜出许多。又兼家世不俗,经史子集随你取阅,何况……”
  李恪品了口茶,才道:“你那些个‘捷径’,难道花费的心力就小了?”
  金堂吐了吐舌头,道:“姐夫说得是,我这就是站在树上摘桃子,要是还摘不到,那才是白瞎了这上树的工夫。”
  李恪摸了摸金堂的脑袋,道:“咱们在涂州玩上几日便回,你可要一道回去?”
  “自然要的,”金堂挨着李恪道,“我可说好了要将答案默给老师看的,他还应了要给我讲讲呢!”
  李钺闻言突然开口道:“张大学士此后当会长居涂州,小舅舅你这两月常往张家求教不也正好?还省了路上来回颠簸。”
  金堂抬眼瞧见李钺面上揶揄的笑,忍不住伸腿踢了他一下,才道:“张大学士是什么样的人才,我区区一个童试,便要他老人家出马,岂非暴殄天物?”
  李钺来得迟,没赶上去张家,早有些心痒,此时见到金堂,自然有些忍不住了。
  李铮见李钺还想细问,悄悄拉了他一下,轻咳一声:“小舅舅必然累了,咱们还得先回涂州,让小舅舅先睡一会儿吧。”
  李钺反应过来,瞥了一眼李恪,坐得板正,没敢再开口。
  金堂闻言又打了个哈欠,靠着李恪,倒真起了几分睡意。
  金堂很快睡熟,李铮兄弟便也没再开口说话,马车在外头走着,到底不比在家。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到了谢宅门口,李恪喊醒了金堂一道进门。
  李铮拉着李钺坠在后头,方小声道:“你糊涂了不是,张家那边,真要亲近起来,也当是五六年后,小舅舅真要读书,外祖和老师岂不是更便宜些?”
  “我这不是说话没过脑子吗,”李钺想了想又道,“大哥你说小舅舅这读书的兴致能到几时?”
  “起码得考过了秀才,”李铮拉着李钺快走几步,“不过这事,还得爹发话,才能做准,我瞧着,举人往后,也是打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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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谢家金堂
  “举止都轻些, 千万别吵醒了少爷。”
  是玉书。
  金堂将放空了的思绪回拢,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话音才落下片刻,便只听得吱呀一声, 房门开了。透过竹青色的纱帐, 金堂瞧见玉书探了个头进来。
  “少爷醒了?”玉书这才领了人往里, “可是方才我们吵着您了?”
  金堂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道:“是我自个儿醒的, 只没叫你。”
  金堂见后头跟进来的人有些脸生, 便问:“怎么不见墨书?”
  “厨房买了不少菜品, 他被请过去给您点菜了, ”玉书将纱帐掀开束好, 又道, “方才他叫了人来传话,说今儿的青菜鲜嫩, 若您乐意,不如加个青菜豆腐汤。”
  听见青菜豆腐汤, 金堂便觉无味, 正想开口拒绝,又想到自己接连三天不曾好好用过饭,便是立时摆了大鱼大肉上桌,只怕也用不得多少,指不定夜里还得闹肚子,才不甘不愿道:“可以。”
  金堂起身穿衣,又问玉书:“什么时候了,爹娘可在主院?”
  “差一刻钟便是午时,”玉书拧了帕子给金堂, 道,“老爷夫人见您没醒,一早便应了舅老爷的约出门去了。”
  “九舅舅?”金堂低头理了理袖子,失了继续探究的兴趣,继续问道,“那我姐夫呢?”
  玉书立刻答道:“王爷这回来,没告诉外头,打从来了就没出去过。”
  金堂点了点头:“你过会儿叫人给墨书说,把饭送到姐夫那边去,正好我要默卷子,姐夫得空,正好先叫他看看。”
  这宅子不大,金堂便没带人,问清了李恪的所在,自个儿便寻了过去。
  李恪院子外头守着人,瞧见金堂过来,向里头说了一声,便早早的给金堂让开了路。
  金堂进去时,李恪正坐在书桌后写信。听见他进来的声音,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姐夫,”金堂见李恪不在意,便往他身边又走了几步。
  待离得近了,金堂便瞥见李恪随意放在一旁的信纸上,如“旧年庭前玉兰、廊下春燕”之类的句子。
  金堂疑惑之下,不由多看了几句,方恍然李恪这是正在写给皇后的信。
  信中虽提到了一些如玉兰、燕子一类的旧事,更多的却是满纸对皇后的思念与不能承欢膝下的愧疚。
  “京中遣到颍州的使者才走,这不年不节的……”金堂等李恪写完信,搁下笔,才开口道,“姐夫怎么想要在这时候写这么一封信?”
  李恪揉了揉金堂的头发,难得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先自个儿回去想想,若等事情有了眉目,你还没猜到,再同你讲。”
  “那必然是等不了那么久的,”金堂信心满满道,“指不定姐夫你这信还没送出去,我就把这前前后后的都厘清了!”
  “若果真如此,我便当你是长大了,”李恪将干透的信纸一张张按顺序收好,随口说出来的话,却叫金堂有些不服气。
  “我早就长大了!”
  金堂做出生气模样,却又忍不住道:“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姐夫只管同我说。虽然在大事上帮不上什么忙,但一些小处,京中与我玩得好的那几个,总归还是能给些方便的。”
  李恪听了这话,笑着将金堂抱起来安置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道:“过几日说不得还真得要你修书一封,不过如今……”
  “不急,”李恪轻轻敲了敲已经收拾干净的书桌,道:“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你先将答案默了,咱们再说其他。”
  金堂没料想这话题转的这么快,不过他自觉此次考试答得不错,也不心慌,提笔默写,权当练字了。
  ——
  李恪的信当天下午就被送出涂州,却在路上兜兜转转近一月,才被慢慢悠悠的送到了京城,进了宫,到了皇帝手里。
  “儿臣参见母后,”令仪公主来时,皇后正往玉瓶里插玉兰花枝,皇后招了招手,她便亲昵的坐到了皇后身边,碰了碰皇后的手。
  皇后同她对视一眼,又拿起一枝花,比划了合适的长短,才插进瓶中,道:“瞧瞧有没有喜欢的,叫人捧回去给你熏熏屋子。”
  “只要是母后做的,都是我心头好,再没有哪一件是不喜欢的,”令仪公主取了一枝花在手上看了看,又自觉无趣的放了回去,口中却道,“母后今儿怎么想起摆弄这个?”
  皇后垂下眼睑,面上神色渐渐淡了几分。
  令仪公主见了,忙搁下花枝:“母后,可是儿臣说错了什么?”
  皇后拍了拍令仪公主的手,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没说错什么,只是我想起旧时,你兄嫂院里玉兰开得好,每年这时节,他们总要巴巴的装了瓶与我送来。”
  皇后说着说着,神色便和软了几分,“你说这宫中,哪一处能少了玉兰花?偏他们总说是孝心,自个儿没个正形,等你几个侄儿侄女出生,又领了他们一道胡闹……”
  令仪闻言握住皇后的手,面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母后……”
  皇后摇摇头,反握住女儿的手,嘴角含笑:“今儿瞧见这花,我就想起那会儿他们就差没把整棵树给剪秃的事儿了。”
  说到此处,皇后又说令仪:“你还小,好好玩就是了,旁的不必过耳,更不用入心。”
  “那母后想皇兄吗?”令仪问这话时,不由自主的向外头瞧了一眼。
  皇后只当全然不知,道:“儿女在外,做娘的不想不念,都是假话。”
  “可母后知道,你皇兄他倒不如不回京的好,”皇后为令仪顺了顺耳畔的碎发,“他如今是一地郡王,我知道他好好的,也就够了。”
  “哪怕,”皇后眼中流露出几分哀戚之色,“哪怕这辈子也没个再见时候,总归他是好好的,也就够了。”
  令仪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就见帷幕后头转出了金黄色的衣摆。
  “皇后若是想念恪儿,朕明日便下旨叫他回京住上几日。”
  皇帝进门,一干人自然忙不迭行礼。令仪也赶紧起身,将皇后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不必了,”皇后言语生硬,眼中分明闪过几分恰到好处的期盼,却又很快都收敛了干净,板着脸道,“于礼不合。”
  皇后说着,又带着几分嘲讽看向皇帝:“如今这情形,皇上您可是真心盼着我儿回来?”
  见皇帝不答,皇后也没非逼着要一个结果,只将手中玉兰花枝攥得紧紧地,直到被花枝折断的声音惊醒,才道:“若叫他在我跟前,让我看着他受气,还得向人赔笑脸,倒不如不见的好。”
  皇帝见皇后如此尖刻,一时恼了,可见她不顾仪态,随手扔了花枝,眼眶微微发红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道:“何至于如此。”
  令仪在一旁瞧着皇帝这模样,心里有些发寒。眼见着这几月父皇母后关系缓和,可也不过就是表面光。
  皇帝今儿过来,说到底不过是因了那信,疑心李恪和皇后勾连设计。
  她先进门同皇后说话,那也是皇帝授意。不过真要从父母里寻个偏好,她自然是心疼母后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