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大爷和老太太关切地围了上来,问谢书尧,“谢医生,警察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们要相信政府,相信警察!来,下一个号是谁?进来吧,让我看看是哪儿不舒服。”
谢书尧在走廊里同那些挂过号的病人说说笑笑,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都挺佩服谢书尧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那捅人的刀法就如同是庖丁解牛般,两百五十刀扎进去,病人痛得都快翻白眼了,可伤情鉴定就是轻伤,这得多么深厚的手术功底啊!
当然,有些人想的比较复杂,他们想,如果谢书尧要是去杀人,那身手,那手速,估计再来一群人都得团灭。
她有刀刀避开要害的本事,自然就有刀刀命中要害的能耐!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站
媒体在听闻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事态升级之后,蜂拥而来,听到新闻事件的主人公是谢书尧后,又如同潮水般散去。
谢书尧这个人太刚了,简直就是媒体的克星,能绕着走就绕着走吧,少报道一次新闻,对他们而言,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万一要是报道错了,那就得被谢书尧追着打了。
就算要报道,那也是等主流媒体报道出来之后,跟着主流媒体定下的基调宣传一下、蹭点热度。
是《百姓日报》的记者来采访地谢书尧。
【记者】:谢教授,据说,您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哈佛大学,是临时买机票回国的,是吗?
【谢书尧】:是的,在朋友圈看到霍主任遇害的消息后,我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国。
【记者】:谢教授,您之前就已经为反医闹事业做过不少努力,请问您针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谢书尧】:我十分地痛心,并且向丧心病狂地凶手表示强烈的谴责,向霍廉主任的家人表示难以言表的同情。
记者的话锋一转,又问谢书尧,“那您今天的反应,是不是有替霍主任撒气的情绪在内呢?”
谢书尧皱眉,摇头道:“没有啊,我只是在进行正当防卫。凶手已经拿着手术刀在我面前比划了,我若是不防卫的话,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停尸房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谢书尧还是有的。
那记者见谢书尧脸上有了明显的不悦,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问,“那您能讲讲,您是如何看待医闹纠纷这种事情吗?”
谢书尧想了想,道:“我想,我需要纠正很多人的观念。”
“医生只是一种职业,而不是真正的白衣天使。患者们需要明白一个道理,要你们花钱的,是你们身上所患的病,是导致这些病出现的基因,以及一些不健康的生活习惯,而不是医生让你们花钱。”
“诚然,当今社会中,确实有些医生的医德存在瑕疵,患者可以选择不去挂他的号,但你不能伤害他,因为这是违法的,也是不人道的。事实上,从我接触到的很多医生来看,我们与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的出发点是一样的,都是盼着病人更快地康复。”
“另外呢,我也要向媒体问责,为什么有些媒体特别喜欢报道一些医患矛盾问题,尤其是十分不客观不公正地曝光一些医生的问题?你们知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些不客观的报道,导致了医患关系对立的不断加剧?”
“如果医生的医德出现了问题,在媒体拿到切实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希望全社会来进行监督,我也喜欢国内医学学会能够对这些医德存在问题的害群之马施加压力,将他们驱逐出医务人员的队伍。”
“同时,我也希望媒体能够曝光一些医闹患者的丑态。举个例子,我之前在急诊科的时候,值夜班,有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外出喝酒,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就吵了起来,并且还有一个女生的脸被酒瓶划出了一道口子,送到了急诊科。”
“那个女生的男朋友流里流气地,一直要求我说,他女朋友脸上不能留疤,我虽然缝合技术好,但也需要结合实际伤情来看,那伤口实在太深了,而且还掉了一块肉,想不留疤,完全就是天方夜谭。我同病患及家属实话实说,那男生险些掀翻诊桌,还扬言说要我好看,还对我推搡,那个时候,凌晨三点。”
谢书尧问那记者,“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的吗?”
那记者一脸呆萌地摇头。
谢书尧伸手比划道:“我上手就是两巴掌,然后摘下口罩来问那男生,我这张脸上如果划了一个口子,他能赔得起吗?别说他连车都买不起,就算他在京城有车有房,我照样能让他赔个倾家荡产!”
“还有一次,儿科的小病人特别多,我在儿科帮忙,有一个中年妇女不排队,非要我们插队给她家孩子看,我看了那小孩的情况并不算严重,说请她尊重秩序,那中年妇女就开始撒泼,吵得其它小孩也都跟着哭,整个接诊室吵成一团。”
“我直接请保安把人给叉了出去。”
谢书尧对着镜头笑了笑,道:“面对这样的情况,别的医生接诊不接诊我不知道,在我这儿,如果好好说话,并且能同其它小病人的家属商量好,我也会通情理的,但如果没做到这些,那我只能说很抱歉,我要遵守基本的规则,不然对其他人不公平。”
“当然,我并不是宣扬什么暴力对待病患以及病患家属,而是告诉所有的医生,别再相信‘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这句鬼话了,想想自己背后的家人与朋友,保护好自己才是首要任务!”
“多活一年,可以多救多少人?遇到不讲理的病人及患者家属,直接轰出去,列入挂号黑名单,如果他们还敢冒犯,直接报警。将我们的学识和耐心用到哪些知理、讲理、懂理的病人身上去。”
谢书尧的这说法实在是太尖刻了,直接将那一套扣在医生头上的虚伪大帽子给拆掉。
“医生是医务人员,而非服务人员。哪怕医生看病赚钱,那也只需要为病人提供治病服务,并不需要将病人及病人家属像大爷一样伺候起来。笑脸迎病人,是为了让病人有一个更轻松的就诊环境,并非必须。如果病人希望花点钱就能百病全消,药到病除甚至是长生不老,我建议病人直接去烧香拜佛。”
“总结一下我的观点:能治一定要尽力去治,如果不能治,不耽搁病人另寻高明的机会,如果遇到不讲理的病人,直接轰出诊室,爱治治,不治滚。医生同仁请记住,我们的工作是接诊,而不是迎客,来的是病人,不是客人。”
“与其去想如何迎合好病人,不如想想如何精进自己的本事。病人挂着几十块钱的号,就觉得自己可以当上帝?不好意思,在很多人觉得医疗保障像是天堂的欧美国家,可能你已经病逝,都不一定能够排到医生。”
“如果你想要像国内一样快速就医,你需要去私立医院,挂一次号就得几百美元甚至几千美元。花着买草的钱,还想要享受黄金大富翁的待遇,可能吗?一盒胃癌克在国外的价格多少钱,有人知道吗?四百六十美元一盒,在国内呢,五十二一盒!”
“我的脾气向来不好,也不算十分的冷静理智,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努力去建一个医生保障系统,起码在我诊室里医闹过的人,别想再买我研发出来的特效药,有钱也不卖!”
谢书尧对着媒体怼了个身心舒畅,很多人一直都在围观,并且掏出手机来拍了下来,以短视频的形式上传到了网上去。
谢书尧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有网友说:“谢医生的拳脚功夫很厉害啊,能把一个大汉打到痛哭求饶,二百五十刀下去,那么大的大汉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她却一点都没伤到,还有上次摔无良媒体摄像机……我怎么有点相信那个医闹的大哥了呢?他一直说自己没对谢医生动手,谢医生却说自己被打得很惨,那个医闹的大哥能打得过谢医生吗?”
有人在这条微博下面评论,“别忘了谢医生是个演员。”
谢书尧看到这条微博之后,顺手给点了一个赞,吓得那网友很快就删了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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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尧打算在京城等到霍廉主任的孩子回国,并为霍廉主任举办了遗体告别仪式后,再返回金陵去,故而打算在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急诊科多待几天,能接诊几位病人就接诊几位。
京城的那些老头老太太在听说谢书尧又回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急诊科坐诊之后,第二天就又组团来了。
有些老头老太太还力挺了谢书尧的言论。
“小谢医生说的对,医生的本事是救人,不是哄人。要是能把我身上的病给治了,就算凶点,我也认了。就像小谢医生这样的,你之后要是去哪儿工作了,可千万得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不然我们想找你看病都找不着人。”
谢书尧瞅瞅这个自来熟的老大爷,说,“摸着您的脉,您之前应该在我这儿看过病吧,我没记住您这张脸,但我记住您的脉象了。之前我和您说过,不能再吃那么重的盐了吧,您不听,肾上的问题可没减轻多少。”
“我给您开个药,您回去之后按照医嘱吃着,连着喝上三个月,之后保证食用低盐食品,肾上的这毛病就不会再犯。如果您还想吃盐也想长寿,那我也可以给您支个招。”
听谢书尧这么说,那老大爷立马就支棱起耳朵来。
谢书尧道:“您啊,准备个八十万,找到合适的□□,我亲自给您做手术,做完之后,完成三个月的抗排异反应监护,就可以继续吃盐了……您自个儿做决定吧!”
老爷子拿着药方一脸失落地走了。
不过老爷子心里也清楚,他的病太严重了,如果放到别的医院,医生就算给开出一堆药来,那也不一定管用,谢书尧能给治,那已经十分不错了。
为了满足这些老头老太太的要求,谢书尧特地申请了一个微信公众号,名字就叫‘暴脾气的谢医生’,第二天看诊的时候,她就将打印好的二维码贴在了诊桌旁。
这个公众号没什么用,就是平时发布一下谢书尧将在哪儿坐诊的消息。
谢书尧也决定了,她之后需要抽出一部分的时间来进行医学领域的研究,不能再一直都盯着药学这个金馒头打转。
还有就是医学实践工作也必须尽快熟悉起来,她要是有之前在急诊科做手术时的手速,当时绝对能在那个闹事人身上来个大团圆,怎么会便宜那人,只捅了两百五十刀?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站
霍廉主任的先生已经病逝多年,她膝下唯一的儿子名叫李谨,在美国工作,听闻噩耗之后,连忙请假回国,可他的工作性质复杂,从递交请假条到请假条审批再到回国,足足用了四天的时间。
谢书尧在急诊科见到了李谨,一个偏瘦的男生,遭逢噩耗,看起来越发憔悴消瘦,颇有形销骨立之感。
李谨顶着一张麻木的脸办完霍廉主任的遗体告别仪式,谢书尧打算回金陵时,李谨才找上了她。
“谢医生,谢谢你。我妈生前和我打视讯电话的时候,有提到过你,她说十分欣赏你的医术与态度。没想到碰上这样的事情……你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谢谢你。”
李谨冲着谢书尧深深鞠了一躬。
在医院毫不作为的时候,谢书尧从美国专程飞回来,为了替霍廉主任出气,将那凶手捅了两百五十刀……这样的魄力,一般人都没有。
谢书尧看向脸色苍白的李谨,道:“节哀。”
霍廉主任的去世,为所有医护人员都敲响了警钟,保护医护人员的法律原本就已经在制定中,霍廉主任的鲜血为这项法案的建立按下了加速键,社会各界也开始想办法为医患矛盾降温。
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凶手很快就被判了死刑,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急诊科的那些医护人员也被放了一个假,他们的心理急需要疏导,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件事种下的种子就会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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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金陵药科大学的高铁上,谢书尧也开始反思。
霍廉主任身上发生的悲剧,若是往小了说,那只能算是个例,可如果往大了说,那是社会的弊病。
这个人人都盼着速成的社会生病了。
无线电技术的发展催生了便捷的网络,人人都能通过网络看到诗与远方,所以有些人开始接受不了当下的生活,当下的自己。
大家都接受了缴费一秒到账的快捷之后,遇到缴费延迟到账,就会坐立难安。
就连始于电商平台的网购,起初可能十天半月才到,发展成了现如今的两三天都不想等。
外卖行业也是这样。
还有更懂得迎合用户心理的大数据,它可以推送给用户那些用户喜欢的东西,而用户不喜欢的东西只要在标记数次之后,就可能永久地从用户眼前消失……渐渐地,所有人都容不下自己的世界里存在那些本来就该有的不顺与残缺,大家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空荡的宇宙,都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世界的造物主。
病人去医院看病,排队的耐心都没有了,自己花十几二十块挂个号就想把自己当成上帝。
食客去饭店吃饭,等饭的耐心也没有了,自己明明只是花了点菜的钱,却默认为自己掏了加急费用。
其实,‘加急’只是附赠的一项服务,仅此而已。
在所有病人付的挂号费一样的情况下,没有人应当享有优先权,因为同等付出的前提下,大家都应当遵守‘先来后到’的规则,如果所有人都来打破规则,那社会该如何运转下去?
谢书尧在高铁上写了很多东西,大概是理科思维在作怪,明明是一篇反省社会问题的文章,却被她写出了论文的既视感。
高铁快要停靠进站的时候,谢书尧看了一眼文档总字数,已经接近八千字了,她简单揪了一下错,确定没有错别字和语病之后,就将文章粘贴到了微博中去,文名就叫做《嘿,耐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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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情况是,很多事情都是没办法耐心等一等的。
就比如说打算申请提前结题的十四五项目。
谢书尧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各种事情都压在了杜岳和包萌身上,得亏这两位年轻教师都是跟着谢书尧锻炼出来的,哪怕换了一套行政系统,二人在经过短暂的磨合之后,很快就适应了金陵药科大学的这一套制度。
甚至于说,有徐康院士撑腰,杜岳和包萌在金陵药科大学办事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路绿色通道走过去的,就连财务报账,都有专门的窗口服务,不用像其它课题组的人一样排队。
谢书尧拿下这一年的诺贝尔医学奖之后,他们整个课题组的地位都跟着变得超然了起来。
因为他们课题组是设置在谢书尧自己出资建设的医药高等研究院中,不需要和其它学生一样去各个学院楼挤,再加上谢书尧课题组中的人发表论文的速度快、质量好……医药高等研究院已经变成了金陵药科大学所有硕博生眼中的香饽饽。
谢书尧回来之后,只是在各种材料上签名,就签了大半天的时间。
余下的小半天,李勤校长、徐康院士以及制药工程系的系主任还来找谢书尧聊了会儿天,准确地来说,是‘了解了一下谢书尧对于之后的科学研究安排’。
谢书尧想了想,道:“‘十四五’做完之后,短期之内,可能没办法再从国家承接一些项目了,我打算自己投钱来做一些研究,比如说包萌和杜岳一直都在进行的人体微生物群落研究,我预估是在这个项目中投入六到七个亿的研究经费,还有就是癌症特效药的研究,这是我一直都在进行的研究,大概两个亿就能把研究给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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