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佳睁开眼,便看见面前有一对男女正在吵架,女的面朝自己,三十出头,长得挺好看,男的则是拿着酒杯背对着自己。
“你看不惯就走,没人拦着你。”
“霍衡!你还真敢说这样的话!好啊,我走,我走了你以后别求我回来!”
霍衡?!
是哥哥吗?
霍佳有些激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她拼命斜眼看自己的身下,才发现自己已经附身在木雕娃娃里面了。
“又在吵什么啊?”
霍佳看去,是今天去找石先生的那个人。
这下她终于看见对方的正脸了,长得确实有些眼熟,可真不是她妈妈啊。
“好端端的怎么要赶你媳妇走?”
霍母瞪着霍衡。
霍衡闷声喝了口酒,见此霍母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夺过了霍衡手里的酒杯,“喝喝喝,就知道喝!你能不能为你妈我,为你爸考虑考虑!”
见他油盐不进,霍母痛声道。
“我和你爸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们陪不了你多久,能陪你度过余生的也就是你媳妇阿虹了,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振作呢!”
“振作?”
霍衡嗤笑一声,总算开了口,抬起头看向霍母和白虹,“我这样的人,还能振作吗?我连我妹妹都保护不了,我还有脸振作吗?”
“你妹妹的事不是你的错!是我和你爸的错!”
霍母激动地扯住霍衡的衣领,她赤红着一双眼盯着他,“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下那些事啊!”
白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将霍母拉开,对上霍衡的眼睛,“我怀孕了,你要是想要,我就生下来,你要是不想要,我现在就去打了。”
“什、什么?阿虹你怀孕了?!”霍母又惊又喜,“你赶快坐下,这孩子当然要了!”
“妈您别说话,”白虹拦住她,双眼一直看着霍衡,“我要听你说。”
霍衡的视线放在白虹的肚子上,最后他抹了把脸,“多大了?”
“两个月。”
白虹道。
“两个月……”
霍衡伸出手放在白虹的肚子上,“你觉得我会是个好父亲吗?”
“你会是,”白虹满口肯定,她抓住霍衡的肩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霍衡,为了孩子,为了我,你能改吗?”
“快说啊!”
一旁的霍母急得要死。
“我不知道,”谁知霍衡突然收回手,满眼茫然,“我连她都保护不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保护咱们的孩子。”
白虹忍了又忍,在听到这话后实在忍不住了,“那就打了吧。”
话毕,白虹便回房收拾东西了。
霍母见此连追上去劝。
看着低垂着头的男人,霍佳突然觉得心有点疼,她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哥哥……”
霍衡浑身一僵,他好像听见妹妹的声音了!
霍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满脑子都是哥哥,她每想一次,霍衡便会听到一声唤,随着那声音,霍衡转过了身。
他看着那被霍母“请”回来的木雕娃娃发神,“是你在叫我吗?”
霍佳被他的话惊醒,再看见对方容貌时,霍佳倒吸了一口凉气!
“哥哥!”
她的声音清脆而急切。
“佳佳,是佳佳!”霍衡手上的酒杯掉落在地,接着他上前有些手足无措的抱住那木雕娃娃,“是我的佳佳。”
霍佳正要说话,就突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那边被白虹赶出来的霍母看见儿子和疯子似的抱住那娃娃叫佳佳的名字。
“霍衡你怎么了?!”
“妈!我听见佳佳的声音了,这是佳佳,这是佳佳啊!”
霍衡抱着那木雕娃娃喜极而泣道。
霍母却害怕极了,“你疯了吗?这是木头娃娃,它能说话吗?”
“是真的,我真的听见了!”
霍衡死活不撒手。
而这边的霍佳已经跑去找石烂了。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霍佳进去的时候石烂正在听戏曲。
“石先生……”
看着垂眸听曲的石烂,霍佳突然觉得自己惊扰了对方,非常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石烂伸出手暂停了收音机,“过来坐。”
“打扰了。”
霍佳心中确实有许多疑问。
“白天的时候你以肯定的口吻说那位霍夫人不是你母亲,那现在呢,你还能那么肯定吗?”
霍佳咬住唇,最会迟疑的摇头,“我不能肯定。”
因为哥哥……哥哥的脸上也多了好多岁月的痕迹。
“她是你的母亲,”石烂看着迷茫的霍佳轻叹道,“你已经去世十年了。”
霍佳惊呼一声,“什么?!”
“你已经去世十年了,这十年里你一直不愿意离开你丧生的地方,你在等他们来找你,可一直没等到,所以你才会清醒过来,走出那个地方,而介绍你来我这里的,是当地的土地公。”
“而你的母亲他们在几年前便举家搬到了这个城市。”
霍佳有些慌神,“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碍事,”石烂为她满上茶,“你不愿意离开的原因还有很多,可我相信你愿意自己去寻找答案,所以我让你附身在那木雕娃娃中,你哥哥与你最亲,当你在木雕娃娃里有什么动静时,他是最先察觉到的。”
“难怪他会说我在叫他。”
霍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十年了,原来,她已经去世十年了。
难怪父母老了,哥哥也结婚了。
可是现在的哥哥怎么会变成酒鬼?还那么沧桑,印象中的哥哥意气风发,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了解了。”
石烂道。
霍佳突然起身,跪在石烂面前,“多谢石先生。”
愿意帮她这个孤魂野鬼。
“你我有缘,不必如此。”
石烂将其扶起,“你要是想去看他们,就按照我教你的办法去做,焚香附身即可。”
霍佳点头,又回了房间,香已经灭了,难怪她会突然回来。
想到哥哥一定还在等自己,霍佳连忙又点燃了香。
而这一次她附身在木雕娃娃中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了,周围的东西在晃动,好像是被人抱在怀里?
“你把它放下!”
霍母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霍衡一边躲,一边拒绝,“我听见佳佳的声音了,我听见了!”
“你是出幻觉了!”
霍母忧心不已,“这是我下午去石先生那里求来的木雕童子!它、它是保佑我们家的。”
“我不信,”霍衡将霍佳举起来,看着她,“我分明听见娃娃叫我哥哥。”
啪嗒一声,白虹已经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出来了,她冷淡地看了眼客厅里的母子两人,“等我把孩子做了后,我们就离婚吧。”
霍佳一愣,想要脑袋转过去看白虹,却怎么也扭不过去。
“哎哟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哟!”
霍母也不再理会发疯的霍衡,而是拉住白虹,哀求着,“妈知道霍衡这些年对不起你,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你听妈的,把孩子生下来,咱们好好的养大。”
“妈,”白虹拉开她的手,“我没那么伟大,为了给人传宗接代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牺牲,这么多年了,你儿子什么样你也知道,搁在前几年我还能说我能等,我能抗,可现在我不能等了,我三十了!我还有几个三十啊!”
“妈求求你好不好?妈求你!”
霍母啪地跪在白虹面前,霍衡见此终于有了动静,“妈……”
“你别叫我妈!”霍母痛哭道,“你以为就你难过吗?我和你爸不难过?可是再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吧?你好好的一个家都快没了!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啊!”
霍衡抱紧木雕娃娃,对上白虹的脸。
白虹眼眶微红地看着他。
哥哥,把我放下吧,嘘,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了。
霍衡浑身一僵,见此霍佳又低声说了几句,在霍母的哭泣声中根本不明显,可霍衡都听见了。
他克制住惊喜将木雕娃娃放在贡台上,接着走到白虹面前,将行李箱拉到自己手里,“我会改。”
白虹擦了擦眼泪,“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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