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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溪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出了什么事吗?”
  司大庄回来是有正经事的,被两个孩子一闹腾,他差点忘记了。
  他一边收拾门后的梯子,将它挪到门外的屋檐下,一边和晁溪说话:“小鹿回来了……”
  晁溪一惊,揉按左肩的手不由松了:“在哪里?”
  “在老家南湖县。”司大庄道。
  晁溪紧张抓住了司大庄的胳膊:“大庄哥,她回来做什么?大帅知道吗?”
  “大帅不知道。”司大庄说。
  这几年,关于司露微的情报,不往沈砚山那边报了,只会私下里告诉司大庄。
  沈砚山听不得司露微的一点消息,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也不过问。
  “……朝西,徐风清死了,就死在南湖县的,她给他办了葬礼。”司大庄又道。
  晁溪脸色略微变了。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怔怔愣住了。
  “那……徐先生没了的话,姐姐是不是可以回来了?”晁溪愣愣的。
  司大庄简直没眼看她:“你还叫她姐姐?你忘记了你现在也是我们老司家的人了?”
  晁溪自悔失言。
  司大庄又叹了口气:“回来?估计很难了,大帅那边,怕是不肯再让她回来。”
  这几年,司大庄接管了一支情报队,听情报的人说,司露微回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半路上被沈砚山的人拦住。
  沈砚山知道她可能会想回来看孩子。
  他不能容忍,故而让人挡住她,每次都下狠手。
  听说司露微还有一次被沈砚山的人打了一枪,幸而只是打在小腿上,不伤及性命。
  “大帅以前那么喜欢她。”晁溪不敢相信,“现在没了徐先生,让她回来又能怎样?大庄哥,你去趟南湖县吧,你去接她。大帅总不至于杀你。”
  司大庄有点犹豫。
  晁溪打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傻啊!大帅赌气呢,他是下不来台。姐姐那边,没有人去接,她也不能杀了大帅的密探硬闯过来。
  你去接她!就说接她回来看看榴生,她肯定能来。她来了,大帅有了个台阶下,未必就会拿她如何。”
  司大庄眼睛发亮。
  他还以为,他和晁溪两口子是一样的蠢,没想到晁溪居然暗藏了聪明心思。
  “那我这就去了。”司大庄迫不及待。
  晁溪又拉住他:“带一张榴生的照片去。让姐姐看一看,她一定想看看榴生。”
  “你怎么知道?”
  晁溪:“……”
  她没有说过,司露微拖行脚商给她带话,让她捎过榴生的照片给她的。
  “我猜的。”晁溪敷衍司大庄,转身回房,去找了一张榴生抱着玉儿照的近照,给了司大庄。
  司大庄去大帅府那边吩咐一通,然后带着两名心腹,开了辆小汽车,往南湖县去了。
  沈砚山今天不在府里。
  司大庄和副官轮流开车,第二天中午,终于赶到了南湖县。
  他直接去了徐家。
  徐风清的葬礼今天刚刚结束,司露微在徐太太的院子里,简单收拾她的箱笼,打算离开南湖县。
  司大庄敲门,她看到了她哥哥,眼睛上浮起了一层水雾。
  司大庄原本很想要说她几句的,可一瞧见了她,想起这些年的分别,他自己的眼眶也潮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小鹿!”
  司露微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她哥哥拥抱着。
  良久,他松开了她,她才仔仔细细打量着他。
  好像看不够似的。
  “你这几年没有长胖。”司露微道,“挺好。”
  也挺英俊。一提到这个,司大庄就一肚子苦水:“都是朝西那死丫头害的,她成天这也不许我吃,那也不许我吃。”
  第187章 上屋
  司露微和司大庄分别多年,她几乎没什么要说的,因为她的生活就那样,但司大庄有说不完的话。
  他说起晁溪、说起自己的小胖女儿司璟玉,说起司露微的儿子,都是滔滔不绝。
  “……他叫榴生吗?”司露微打断了她哥哥。
  司大庄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他拿出晁溪给他的照片,指着照片上的孩子:“这是榴生,这是玉儿,上个月照的。”
  司露微的目光,顿时就在小小照片上挪不开了。
  男孩子对着镜头微笑,笑容自信又从容,看得出他性格活泼,一点也没受她离开的影响;他左颊有个深深梨涡。
  除了梨涡,他的五官也与沈砚山如出一辙。
  “为什么要给他取名叫榴生?”司露微问。
  沈砚山给狗取名都要叫“玛丽”,怎么到了他自己的儿子,取名就这样随便?
  司大庄挠了挠脑袋:“名字是我取的……那什么……”
  他支吾了半晌,又想起晁溪的话,觉得让司露微心疼一疼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实话实说:“你走了之后,五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见一见孩子。
  榴生是我和晁溪养着的,当然家里有佣人、有乳娘、有副官,钱都是五哥的,也不能说五哥不养孩子。
  五哥那时候心情很差,他那天离开罗公馆的时候,一念之差差点自杀了,后来回到了家里,他就不肯听到关于你的任何话,包括……包括你的孩子。
  榴生是我取的名字,朝西也说好。你当时要生的时候,我急死了,五哥不让我过去,我就在车厢里剥石榴玩,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司露微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
  她好像把其他的话都错过了,只记住了她孩子的名字:“榴生,挺好听的。”
  司大庄问她:“你要回去看看他吗?”
  司露微的眼睛略微发亮:“可以吗?”
  “当然。”
  “可……”
  “五哥这几天不在南昌,他去驻地了。”司大庄道,“你要是想回去看看,就这几天,我带着你,不会有事的。”
  司露微点头。
  她只有一个箱笼,简单收拾了。
  司大庄一直挺笨的,可他看到司露微轻装出发,想起她是和徐风清一块儿来的,就多嘴问:“徐风清的东西呢?”
  “烧掉了。”司露微道,“他临终的时候,留下遗言,希望能把他的遗体和东西都烧掉,他不想埋在地下。”
  “徐家真同意让你烧?”
  “嗯,同意。”司露微道,“徐家不想在这件事上和我起争执,只想赶紧办完丧事。”
  司大庄觉得哪里不太对。
  徐风清死了,司露微谈不上有什么伤感的。
  而且,为什么非要把徐风清烧了,他又不是得传染病死的。
  入土为安,这才是好的。
  司大庄搞不懂,也懒得去想了,只是高高兴兴带着司露微回了南昌。
  这一路上,遇到了两拨密探。
  因为司大庄在场,密探们没有为难,直接让司露微过去了。
  车子停在了司大庄家门口。
  司大庄的院子,和大帅府只有一墙之隔,是当初沈砚山划出来给他的。
  进了门,司大庄就大声嚷嚷:“朝西,朝西你人呢?榴生呢?”
  晁溪急忙从内院出来。
  “姐姐。”她眼睛也红了。
  司露微反而比他们都镇定:“嫂子,你别这样叫我。你还是叫我露微吧,跟哥哥一样就行了。”
  晁溪张了张口,那句“露微”始终没叫出来。
  她从小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是跟着司露微的那几年,有了家的感觉。
  司露微教她做菜,教她认字,改变了她的人生。在她心里,司露微永远都是她姐姐。
  “榴生在后面玩,我让乳娘去叫了。”晁溪一边领着司露微往里走,一边道。
  司露微好像踏空了一脚。
  她无端开始紧张了,掌心也在冒汗。
  也不过那么两分钟,她却感觉极其漫长。终于,有孩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跑过来。
  司露微终于看到了她的儿子。
  他穿着白色衬衫、咖啡色背带裤,小皮鞋,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白净红润,那双眼睛极其明亮,像宝石似的。
  他比照片上更像沈砚山,简直就是小一号的沈砚山了。
  他的目光落在司露微身上,因为没见过,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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