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却喊:“我腿折了,你扶我一把。”
司露微不理会她。
她还想要看看有没有余孽。
徐风清于心不忍,推开牢房的门走进去:“小姐,我扶你吧,你是要回家吗?”
女人由徐风清搀扶着,站起身来。
往外走的司露微,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因为那个女人的模样,有几分像她的。
孙顺子这些年,还惦记着她,假如有个女人像她,孙顺子怎么会放在牢里?
她这么想着,转身往回跑,就见那女人拿着一把短匕首,刺向了徐风清。
司露微抬手一枪,打爆了那女人的头。
血浆滚出来,溅了徐风清满身,他直愣愣跌坐在地上,胸口还有那把匕首。
司露微整个人都在发抖:“风清哥……”
徐风清也在颤抖:“我……我……”
他已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身上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上。司露微看了眼匕首上的血迹,应该刺入不深,没有伤及脏腑。
她用力按住了徐风清的伤口:“风清哥,你感觉如何?”
徐风清只是摇头。
他吓傻了眼,胸口也很痛。
司露微很担心他再次犯病,连夜带着他下山,在镇子上找了个老郎中的药铺。
老郎中说:“皮肉伤,不碍事。”
司露微这才慢慢透出一口气。
徐风清只是小伤,可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不仅仅是被那女人吓得,还因为他看到了很多尸体。
他又开始发烧。
他自从戒了大烟,身体就没有真正好过,一直都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以前就很单薄,时常要闹病,后来被沈砚山重伤,大烟压制了他,让他好了几年,后来戒掉大烟,一切都在崩塌。
“风清哥,你要好起来。”司露微将他安置在小镇子的客栈里,“我在你身边,你别害怕。”
他的伤口,迟迟不能愈合。
小地方又没有西药,而江西也没有罗门的人,司露微简直求救无门。
她想把徐风清送到南昌去,老郎中不同意,说徐风清的情况,最好别车马劳顿。
“露微,我想回南湖县,想回家。”徐风清高烧不退,神志又开始不太清晰了。
他一直很想回家。
司露微点点头:“我们回南湖县。”
他们经过了两天的马车奔波,终于回到了南湖县。
南湖县以前是沈砚山和沈横的发迹地,有个教会医院。
徐风清被安置进去。
西医的退烧药,让他的高烧退了下去,可到了夜里又发作。
如此五天之后,徐风清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自己觉得快要末路了。
“露微,我想要我的箱子。”他对司露微道。
司露微回去把他的行李箱拿过来。
他艰难坐起来,双手不停颤抖。他先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他们俩的结婚书。
结婚书是他们刚到上海时候,司露微去办的。
司露微要遮掩痕迹,不能轻易暴露她是罗门小老板的身份。而她和徐风清两个人生活在一起,说是兄妹,迟早也要引人怀疑,故而做了夫妻。
也仅仅是这层关系。
后来,徐风清清醒过来,司露微主动和他说了。
他就说:“我当然愿意和你结婚,只是没个婚礼,太委屈你了。我们回趟老家,给你上族谱,再商量着要不要补办大礼。”
“大礼就算了,族谱的话……可以上的。我以前跟太太说过了,我这一辈子,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都是徐家的媳妇。”司露微道。
话虽如此,他们俩还是跟从前一样,分房而睡,习惯了彼此照顾,从未想过打破现状。
徐风清一直很想劝司露微,回到孩子身边去。但是他也知道,这话他说出来,没什么力度,不如当着他阿妈的面。
不成想,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徐风清拿出了结婚书:“露微,你把它撕了,我们就算离婚了。一旦我死了,你不要替我守寡。”
司露微接了过来:“别说糊涂话。”
“我想你回到沈砚山身边去。露微,我原谅他做的事,我能不能求你,也原谅他?”徐风清的力气不足,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慢。
司露微把结婚书放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可以吗?”他固执握住了司露微的手,“你原谅他,好吗?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揭过去。”
“……好。”司露微的声音发紧,“你休息一会儿。”“你原谅他,回到他身边去。这个世上,假如没有了我,就是他最疼你了。露微,我不想你一个人。我希望你能有个家,有个疼你的男人,有个孩子。”徐风清继续道,“这
是我的遗愿。”
“别说傻话,你只是生病了。”司露微道,“你以前病得比这个还要厉害的……况且……”
她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眼睛涩得厉害,嗓子也哽得厉害。
徐风清见她不肯撕掉结婚书,自己用力,将它撕成了两半,再撕成四半。
他又从箱子的最底下,拿出一个小巾帕。
巾帕里面,包裹着什么,他没有展开给司露微瞧,而是贴身藏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断断续续的发烧,时常灵魂飘荡,仿佛自己到了半空,可以看到病房里的司露微,以及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清醒一点的时候,徐风清把口袋里的小巾帕展开,露出半截发黄的香烟。
香烟是抽过的,被保存得很好,外面的纸也完整。
他小心翼翼将它放到了自己上衣口袋里,贴着他的心口。
迷迷糊糊中,他轻轻摸了下司露微的脑袋,跟她说:“对不起,露微……”
他恍惚看见了光,也看到另一个人,高高大大站在明媚的阳光里,声音很轻:“风清。”两行热泪,从徐风清的眼角滑落。
第186章 去接她回来
司大庄急匆匆往内院跑。
刚踏入客厅大门,有把手枪抵住了他的后颈,同时传来稚嫩童声:“小贼,不许动,拿命来!”
司大庄:“……”
他反手把小外甥从高高的梯子上抱下来,夺过了他手里的枪。
仔细一瞧,居然是一把真枪,虽然没开保险。
“这他妈哪个孙子给你的枪?”司大庄吓了一身冷汗,把枪别在自己裤腰上,抱着小孩子,就在他p股上打了两下。
小孩子吃痛却不哭,反而咯咯笑:“舅舅,那是你的枪,我从抽屉里拿的。”
司大庄:“……”
这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司大庄气得又在他p股蛋上打了两下:“成天就知道淘气!再淘气不给你饭吃!朝西,朝西你不管他?”
晁溪从里卧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个两岁的小丫头:“又怎么了?”
“他偷了老子的枪!”
晁溪忍不住笑起来:“哦,我说他一个人在那梳妆柜前弄了一早上是什么,原来是撬开了那柜子的锁。你好意思,弄个锁,小孩子都防不住!”
司大庄一时语塞,回过神来恼羞成怒:“慈母多败儿,你天天惯着他!他还学会了念戏文了,什么小贼、拿命来,你是不是带他去看戏了?”
“是呀。”晁溪坦坦荡荡。
司大庄:“……”
晁溪手里的小丫头刚满两岁,已经学会了说不少的话,瞧见了司大庄就很高兴,也不看大人脸色,一个劲伸手要司大庄抱:“爸爸,爸爸!”
司大庄接了过来:“玉儿又沉手了!”
他和晁溪的女儿叫司璟玉,小名叫玉儿,一生下来就七斤多,才两岁就已经二十七斤了,比普通孩子都要胖,个子也高,是个胖墩墩的小丫头。
司大庄爱死了她。
他以前就讨厌女孩子细胳膊细腿的,觉得不结实没福气,而晁溪又单薄,很怕她生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可没想到晁溪这么争气!
“想爸爸了吗?”他问女儿。
小丫头脆生生的童音,格外真诚:“想了。爸爸,你买、买蛋糕……”
她说话还是不够利索,有时候一句话要憋半天。
司大庄知道女儿要说什么:“买了。你和哥哥去前头吃,爸爸跟你阿妈有话讲。”
玉儿急忙点头。
司大庄把她放到地上,她走路还不算特别稳,而且懒,走了几步就不干了,伸手喊:“哥哥抱。”
小哥哥今年也不过四岁,只比她重十斤,根本抱不起这个小胖墩,却还是很热衷于抱她:“来。”
“榴生,慢一点。”晁溪看着榴生颤颤巍巍拖着玉儿出去,在后面喊,“你牵着妹妹,不要抱她。”
“哦。”榴生拖长了声音,回答舅妈,果然把小妹妹放在地上站稳,两个人慢慢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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