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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露微的儿子,由石嫂和晁溪照顾,有乳娘喂养,吃饱喝足正在睡觉。
  “他吵闹了吗?”司大庄问晁溪。
  晁溪的眼睛往外看,希望能瞧见司露微:“没有,少爷很乖的。”
  她没看到司露微,低声问司大庄:“姐姐没有回来?”
  “嘘。”司大庄制止了她,“你跟石嫂说,以后别在大帅面前提起小鹿。”
  晁溪心慌了下。
  姐姐不回来了吗?
  那……
  大帅府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沈砚山那冷酷无情的脸,晁溪至今都害怕。
  “大庄哥,你把我娶走吧,我不想在大帅府做事了。”晁溪拉着司大庄的袖子,“虽然还没有到两年,但是……大庄哥!”
  司大庄心里空落落的。
  他和沈砚山一样,没了小鹿,就没有家了。
  他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他们还有希望,现在再也没有了。
  小鹿是不会回来的。
  “好。”司大庄叹了口气,“我去跟五哥说。”
  晁溪大喜。
  司大庄去说了,沈砚山自然同意。
  沈砚山把大帅府的后花园隔离处理,修建了围墙,只留一扇门。而后花园有几处院落,稍微修缮处理,再做个大门,就是一处小宅子了。
  事情办得很快,不过半个月修缮完毕。
  司大庄和晁溪结婚,操办得很隆重,华中五省的军阀都送了重礼。
  沈横还要另外送司大庄一处宅子,沈砚山让司大庄接下来。
  可司大庄并没有搬走。
  他在十月十六日,和晁溪正式结婚了,把她娶进了门。
  沈砚山让石嫂到司大庄这边服侍。
  而他自己的府邸,除了副官,只有几个年纪大的老女佣,死气沉沉的。
  大婚的当天,司大庄和晁溪分别收到了礼物。
  司大庄的,是一套精致的新衣裳鞋袜,以及十万英镑的汇票;晁溪的,则是很多食谱、成套的宝石首饰。
  这是司露微送的。
  “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司大庄喝多了,跟晁溪哭了起来,“她就是命苦。她要是早遇到五哥,她不会讨厌五哥,跟五哥结婚了,多享福啊!”
  晁溪低声安慰着他。
  “朝西,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司大庄抱紧了晁溪,“你跟小鹿一样,都是我的亲妹子。”
  晁溪:“……”
  新婚之夜,晁溪把司大庄打得满头包。
  他们俩的新婚夫妇大礼,因为打架的缘故,当天晚上没有完成,而是在第二天的黄昏。
  司大庄结婚了,人看上去更加精神了。
  和他一对比,沈砚山暮气沉沉的。
  “副官长,您去问问大帅,能不能把少爷接到我们这边来养。”石嫂找到了司大庄。
  司大庄道:“这不合适吧?”
  石嫂急了起来:“乳娘说,大帅从来都没有去看过少爷,他根本不管的。而且,大帅至今都没有给少爷取名字。”
  司大庄不由一愣。
  “是吗?”他反问。
  “千真万确。”
  司大庄去问了沈砚山。
  沈砚山的反应,果然很平淡:“你想接过去就接过去吧,不要让我看到他就行。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他的母亲……”
  司大庄:“……”
  五哥现在,都不提小鹿的名字了,就连她的儿子,他也不想多看一眼。
  当初,沈砚山想让司露微生孩子,只是单纯用此事留住司露微。
  他对孩子,没什么期待。挽留失败了,这孩子对他也毫无意义了。
  司大庄突然很生气。
  他对着沈砚山咆哮:“我把孩子抱走了!你和小鹿一样,你们俩都不配做父母!”
  他第一次对沈砚山这样不敬。
  他崇拜五哥,仰慕五哥,现在才觉得,五哥和小鹿,都是没心没肺的人!
  第181章 真心话
  民国十四年的五月,一辆火车从上海出发,往江西而去。
  一对年轻的夫妻,很是惹人注目。
  太太高挑美丽,先生斯文儒雅,非常的般配。
  “……冷不冷?”徐风清把一件薄纱围巾拿出来,放在司露微的手边。
  五月的天气,司露微早已换上了短袖旗袍,可火车上有风,快速吹过来的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凉爽。
  徐风清怕她受凉。
  司露微接过了围巾,裹在肩头:“是有点凉。”
  徐风清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司露微望着外面的风景,有点走神。
  “家里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徐风清感叹,“好多年没有回去了。露微,我们多少年没有回去给阿妈上坟了?”
  多少年?
  司露微算了算,快十年了。
  当初她打算和徐风清结婚,然后被沈砚山搅合了,她离开了三年整;后来,她回到了南昌,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在南昌埋伏了钉子,让沈砚山再也不敢纠缠。
  而后,他们回到了岳城。
  司露微是民国十年回到岳城的。这一年,罗门又出了两件大事。
  罗霄把岳城的生意让给了霍钺打理,自己去了香港。
  司露微和徐风清不想跟着师父走,故而两个人去上海落脚了。
  她在上海管理一家拳馆和几家铺子,徐风清也有丰厚的遗产,两个人过起了小日子。
  直到民国十三年末,徐风清才彻底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他的阿妈,也想起了沈潇。
  他想起来之后,更加闷闷不乐。
  过年的时候,他就不停跟司露微说,想要回去给徐太太祭祀。
  司露微同意了。
  可是后来她又要帮远在香港的师父办事,耽误了几个月,直到今年的五月。
  司露微一回到江西地界,就想起了她的儿子。
  她的孩子今年四岁了,长得像沈砚山。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几年,她每次踏入南昌府附近,都会被发现。
  况且,她也没有面目去见孩子。
  她自己放弃了他。
  大帅府的少爷,又有亲舅舅和舅妈,日子应该不会难过的吧?
  她还接到过一张照片,是她哥哥带着孩子出去玩照的。
  照片里的孩子才两岁不到,眉眼全是沈砚山的样子,笑起来很好看。司大庄抱着他,他手里拿着个糖人,晁溪跟在他们俩旁边。
  那张照片,司露微总是贴身带着,每天都要看无数次。
  她想着想着有点走神了,没回答徐风清的话。
  徐风清自言自语:“是不是快十年了?露微,你说阿妈会怪我们吗?”
  司露微换了个坐姿,整顿心绪:“不会的,我们没有辜负太太,她能理解的。”
  徐风清颔首。
  他转过脸,也去看窗外的风景。他有些话很想和司露微说,却又找不到机会,心里也很苦闷。
  几天之后,火车到了附近的城市,他们俩下车,租赁了一辆马车,赶回南湖县。
  跟十年前相比,南湖县更加陈旧了,街道也更加破败了。
  整个大的环境,没有任何改善。
  司露微和徐风清从上海回来,看到县城的种种,都愣了愣,怀疑这不是自己的家乡。
  车马在徐家后门停下来。
  徐风清下车,转身去扶司露微。
  院门已经陈旧不堪了,锁也生了锈,门缝和墙头爬满了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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