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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暮色”。
  那时候他其实也没有多喜欢唱歌,只是觉得他可以去做,仅此而已。
  直到陆瑾沉出现,他才发觉,或许灯光照的那个地方,比他想象中的,更适合自己。
  刚到乐青的时候,他年纪小,看得懂眼色,可圈子里一些弯弯绕绕的门道多,藏的又深,他不太愿意和别人打交道。
  多说多错,索性不怎么说话。
  是陆瑾沉把什么都替他做了。
  公司给他立人设,陆瑾沉说不需要。
  公司要他接一些纯娱乐性的应酬通告,陆瑾沉推了。
  所有不好拒绝、不合时宜的事,甚至在何子殊都不知道的时候,陆瑾沉就替他挡好了。
  陆瑾沉总说他学什么都快。
  其实是根本没什么可以让他分心的,陆瑾沉都做好了。
  他能做的,就是练歌、舞台。
  何子殊发现自己可能喜欢陆瑾沉的时候,就是陆瑾沉和被人传绯闻的时候。
  他知道是误会一场,只一天,立刻做了澄清。
  可何子殊却被吓到了。
  不是被陆瑾沉,是被他自己。
  那种莫名的情绪太强烈,也太突然,打的他毫无准备,措手不及。
  何子殊觉得,他可能喜欢上陆瑾沉了。
  等有了结论,他反倒冷静了下来。
  可他需要时间,一个足够长的时间去证明这件事。
  证明自己究竟是喜欢他,还是单纯的感激他。
  就好像上学时候,他常用的解题方式一样,得出结论,再反推过程。
  最后的答案很简单:他喜欢陆瑾沉。
  何子殊没让陆瑾沉知道,也没去问陆瑾沉喜不喜欢他。
  他想再等等。
  现在的他,太依赖陆瑾沉了。
  可后来,陆瑾沉提前给了他答案。
  “只是队友。”
  那天他在安全通道打电话,隐约听见楼下有动静,刚想避嫌,就听到了陆瑾沉的声音。
  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男生。
  何子殊认识他,因为也是乐青重点培养的艺人之一。
  楼道间光线很暗,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这里刚抽过烟,地上还散着几个烟头。
  空气很浑浊,何子殊靠在墙上,非本意的听到那些话。
  “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男的。”
  “那你为什么对何子殊这么好?”
  “他是我带进乐青的。”
  “可他们都说,你们……”
  “只是队友。”
  何子殊甚至不知道那句“可他们都说,你们……”,这个“你们”之后是什么。
  “他们”又是谁,又说了什么,就被陆瑾沉打断了。
  就好像,他的那些心思,也被陆瑾沉用一句“只是队友”打断了,打断的干脆又利落。
  隔着十层阶梯,一道墙,陆瑾沉给了他答案。
  那一瞬间,何子殊只觉得,或许什么时候可以提提意见,给这楼道开扇窗,真的太闷了。
  平常心这东西,何子殊原先从没觉得有这么难。
  他喜欢陆瑾沉,陆瑾沉喜不喜欢他,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喜欢,或者不喜欢。
  多简单。
  结论有了,证明有了,可他却偏了题。
  偏了题也没关系,推翻一切重来就好。
  可他高估了自己。
  离陆瑾沉越近,他越难受,也一天比一天更清楚,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就能解决的。
  粉丝、公司、舆论……太多了。
  何子殊第一次觉得自己幼稚,觉得疲惫。
  他被陆瑾沉护得太周全了,从出道到现在,一直躲在那人身后,都忘了总有一天,陆瑾沉也会走。
  理智和情感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何子殊选择了逃避。
  在那之后,渐渐不怎么说话了。
  他知道公司有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打算,他把这打算提前了。
  可提出要求的时候,却被陆瑾沉他们听了个正着。
  再后来,情绪失控,事情失控,爆发了争吵,成立了各自的工作室,碰不着面,进入无休无止的工作,又从“暮色”一脚踩空……
  别人都说,这三年,是何子殊成长期后,敛下锋芒,沉淀的三年。
  只有何子殊自己知道,这三年,其实才是他真正成长的时候。
  学会了很多,但也最疲惫。
  和那些一路摸爬滚打的新人比起来,何子殊没吃过苦,可累也是真的。
  梦境的开始,是陆瑾沉。
  梦境的最后,还是陆瑾沉。
  那人就站在那条记忆中幽暗、满是烟气的安全通道,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一步、一步走向他。
  何子殊有些费劲地睁开眼睛。
  病房、点滴、昏黄的小暗灯,好像……一晃眼又过了七年。
  “哪里疼?”陆瑾沉的声音嘶哑到像是被什么草梗划过。
  “子殊!”
  “醒了!”
  “别围着,医生说可能会晕。”
  “对对,叫医生!”
  呼叫铃不断响着,医生、护士进来,又离开,手上的点滴也已经换了一瓶新的。
  整个过程,何子殊都很安静,安静到所有人开始心慌。
  谢沐然他们站在床尾,不知怎的,竟有些不敢上前。
  何子殊撑着床,坐了起来。
  他轻轻一抬眸,碰了碰陆瑾沉的手心,淡声道:“怎么这么凉?”
  陆瑾沉怔了下。
  刘夏总觉得有哪里奇怪,可又说不上来,直到何子殊开口说话。
  这语气,这神情……
  刘夏小心翼翼:“子殊,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何子殊轻轻点了点头。
  所有人怔在原地。
  陆瑾沉没什么表情:“你们都先出去。”
  谢沐然紧紧攥着拳头:“哥……”
  陆瑾沉:“出去。”
  房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何子殊和陆瑾沉。
  何子殊没看到手机,也没在这房间里看到闹钟,道:“几点了?”
  陆瑾沉:“生日过了。”
  何子殊:“嗯?”
  陆瑾沉:“2点多。”
  2点多,生日是过了。
  何子殊倒真忘了还有生日这回事,皱了皱眉,开口道:“真的没有受伤吗?”
  刚刚医生来检查的时候,跟他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别人都没受伤,就小吉祥物受了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大,自己掉血条了。”
  陆瑾沉:“嗯。”
  何子殊放下心来,笑了下:“怎么都不说话?”
  陆瑾沉只静静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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