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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人族渡劫修士遥遥看向这边,见他们依旧吵闹不休,贤劫千佛宗的修喆明王终于发话:“既如此就先放下成见,远来是客,当以礼待之,且请入座。”
  立时过来几个执事弟子,将诸人引到御龙宗这边落座。
  聂云葭眼光只在华鸾身上打转,末了以传音之术问韩绻:“这是一只五彩鸾鸟吧,瞧着竟然有神兽青鸾八分血脉,实在是难得,难得啊!”
  韩绻道:“不错。大师兄想做什么?”
  聂云葭道:“不做什么,看看而已。”
  那边厢华鸾之娘亲霓裳也正以传音之术与他窃窃私语:“儿啊,这边的修士怎么如此凶恶,娘亲心里害怕得紧,我们不如早些回去吧。只是你的血脉如今洗涤了几成?还需多少时日?”
  华鸾道:“八成,若论时日倒是不好说。”他私心里觉得纵然洗一辈子也无妨,还论什么时日。
  霓裳闻言却是脸现喜色:“八成?赶紧的,接着洗,等洗成神兽,就可以渡劫飞升,带着娘去往上界神兽云集的须弥山,我听说那里住着许多金鹏,你娘我也好寻一只合意的与他双修一番,趁机将我的血脉也洗一洗。”
  华鸾闻言却拧起了眉头,闷闷道:“怎么,原来你不是想去上界寻找我爹,却是要找什么金鹏?如此我爹岂不是让你给带了个绿帽子?”
  霓裳顺手在他脖颈上捋了一下子,娇嗔道:“你爹没良心,给他戴个绿帽子怎么了?况他本就是一身绿毛,不差再多这一顶帽子!哼,我若是能寻到一只金鹏,还要你那爹做什么。”
  华鸾赌气道:“那你还是别去了,我们都不去,恰好我如今也不想去。”
  他正与娘亲腻歪纠缠着,却忽然眉峰微微一动,尔后俊目微挑,往聂云葭那边看了一眼,神色略有些诧异,却是默默无语。
  这一切被韩绻看在眼里,不着痕迹以传音之术提醒盛长骅道:“当心你家的镇宅神兽被人拐跑。”
  这庆典各种繁琐仪式层出不穷,整整折腾了三天。韩绻第一日看到覃云蔚,心中满满都是骄傲,颇觉与有荣焉;第二日,心如死水视若无睹;第三日开始不耐烦,极想拔腿走人出去闲逛,但他碍于盛家兄弟的面子,不得不百无聊赖地陪着。聂云葭却是头一日后晌就跑得不见踪影,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韩绻也不在意,想他贺礼既然还不曾给覃云蔚,早晚还得回来。
  最后一日,灵皇府摆开宴席相请八方来客,虽然以灵果灵酒及各种素食居多,但也聊胜于无。席间推杯换盏处,盛明狐向诸位御龙宗门人介绍韩绻作为同门之身份,众门人纷纷前来道贺,最后不免熏熏醉倒。
  他朦胧中依稀觉得覃云蔚到了身边,且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的模样,于是顺手推了他一把,抱怨道:“你又来抓奸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干。”
  这一听就是醉后胡言乱语,诸人都觉得尴尬,忙寻个借口纷纷告辞。覃云蔚见与他理论不清,也只得低声道:“别闹,我带你回去,灵皇府后面有我的居处,以后你就跟我住那里。”
  韩绻却道:“你把我三天不搭两天不理的,你让我去,我却偏不和你去,我要跟着盛二哥回御龙宗去。”他起身,歪歪扭扭要随上盛明狐的步伐,覃云蔚无奈,只得与他一起去了御龙宗。
  酒醉之后半夜最易口渴,韩绻记得床头案几上有茶水常备,迷糊着伸手去摸,结果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人,且那人反应极快,反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臂,温声道:“是渴了吗?”
  一杯茶递到唇边,韩绻就势喝了大半杯,丢下杯子要接着睡,却被覃云蔚紧紧抱住了,暗夜之中,他身躯灼热异常,韩绻觉出他滚烫的呼吸喷在颈项之间,终于渐渐清醒过来,忽然又想起他冷落自己数天的仇:“覃少主如此日理万机,还是赶紧忙你的去吧。”
  覃云蔚并不答话,片刻后似乎低笑了一声,韩绻怒道:“你傻笑什么?我的话不对?你看你多少天不曾搭理我了,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覃云蔚道:“我知道,对不起。”他强行将韩绻扣入怀中,凑过来亲他,温柔缠绵辗转不舍,在唇齿相依的空隙里,低声道:“师尊说明日我可以休息,以后等一切渐渐上了正轨,也不会再那么忙了。韩绻,我们……我们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下去怎么样?”一边去解他衣襟。
  韩绻睡前本就被他脱得唯余两件里衣,此时随手一拽就衣襟大敞,觉出胸口一凉,却见暗夜中覃云蔚竟然衣衫整齐,他反驳道:“那你为什么不脱?”扑上去一把按住了他。
  他做起此事来,手脚比覃云蔚快得多,瞬间将他扒得干净,荡漾无比搓了搓手,招呼道:“来!”
  如天雷勾动地火,两人一起热血沸腾,虽首次兵戈相见,所幸神交已久,行动间自有其珠联璧合水乳交融。
  恰此时,房外似有微澜渐起,接着嘈杂成一片,覃云蔚正欲循着本能提枪上阵,闻听动静却是身躯一顿,僵住了。
  韩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沉溺激情中,迷乱之下顺手在他后背上掐了一下,催促道:“你快些!”
  覃云蔚拍拍他手,意似安抚,尔后默不作声坐起来,先拿毯子将韩绻裹成一枚粽子,然后才扯过一件衣袍穿上。他有条不紊做完这一切,神色倒是很平静,然而他身躯微微颤抖,似乎从心到身都要立时炸裂了一般,侧头望着门首处一片虚空:“大师兄,你这样不打招呼闯进来,你就不怕……不怕……”
  房中陷入一片诡异的静默,片刻后,聂云葭在门边显出身形来,依旧是前两日那副面目可憎的尊容,厚颜无耻望着两人笑道:“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却是怕什么。你又何必气成这样,难道是因为没自信,所以才怕被我瞧见?”
  覃云蔚无语,似在默默积蓄爆发的力量,韩绻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尔后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最后呛住了,俯在毯子上咳嗽不止。覃云蔚顾不得愤怒,忙回身在他背上轻拍两下,忧心忡忡道:“韩绻,你可是……可是……”
  他想难道这是气疯了不成?韩绻笑声戛然而止,咬牙切齿道:“你不要担心,我没疯。”他心中悲愤无比,暗道我只是想跟你睡一觉而已,可我们究竟碍着谁了,为何就这么难?!”
  聂云葭见状笑容也有些尴尬:“你们两个老处男,纵然凑到一起,也未必是想睡就能睡得成吧,不如等收了我的礼,先研讨一番再……咳咳咳,也不迟。”顺手将一只储物袋丢到覃云蔚面前:“恭喜师弟荣居灵皇之位,这是贺礼,你们照此修行,提升境界必定一日千里。”
  覃云蔚不理他,也不接那贺礼,只将灵识探出房外扫了一扫,原来盛家兄弟带着诸位门人倾巢而出,将此房舍团团围住,却想来是为着不惊扰自己,只静静等候引而不发。
  他转首看向聂云葭:“大师兄,你又对御龙宗做了什么?为何他们围堵你?”
  聂云葭道:“不过是弄走他一头灵禽,不成想盛老二这般小气,家里灵禽灵兽成千上万,却不肯分我一个,可比他大哥当年错得远了。”他瞥了覃云蔚一眼:“还不是都怪你,若不上赶着来给你送贺礼,我哪里能被他们堵在这里。”
  覃云蔚忍着气道:“什么灵禽,我先看看,不会是华鸾吧。”
  聂云葭顺手一抖衣袖,一团物事落地,却果然是华鸾之原形,且被他动用法力缩成一只小小的毛团,正昏睡不醒。
  任他合体大妖又如何,到了渡劫前辈面前,还不是乖乖手到擒来。
  覃云蔚道:“你可知他是谁?”
  第107章 同心
  聂云葭道:“知道, 你们从楼凰城带回来的那头五彩鸾鸟,我觉得这厮当坐骑必定不错, 飞得快。我其实也不一定要他的,就是拿回魔界配个种,留下几只小鸾鸟给我,必定就放他回来了。”
  覃云蔚道:“哦, 原来你还想拿他配种……”他不想再说下去了,只收了房外禁制, 朗声道:“盛二哥, 你进来吧。”
  盛明狐迟疑了片刻,觉得这般闯进去委实不妥,但是盛长骅一直在他身边哭天抹泪,他也只得一狠心带着弟弟入内。
  见华鸾之原形蜷缩地下昏睡不醒, 盛长骅忙扑上去将之抱了起来,哭唧唧道:“怎么变得这么小?”
  聂云葭道:“不过是暂时的, 方便携带而已。”衣袖轻拂,华鸾顿时恢复人形,且自昏睡中清醒过来,见周遭都是人, 不免一脸懵懂之色,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盛长骅闻言却哭得更加痛彻肺腑:“呜呜呜, 聂前辈,你要带他去哪里?他是我家的镇宅神兽,而且他的肉不好吃, 你不能带走!”
  盛明狐简直气得不行,但也只能厉目而视,以眼光来表示愤怒:“聂前辈,你是一位渡劫前辈,我御龙宗因为离得远,与你交往并不多,从前你纵然在云天声名狼藉,我等却素无轻视之意。可你屡次如此作为,难道欺我御龙宗无人吗?”
  还屡次?这位惊才绝艳的大师兄曾对御龙宗做了什么?韩绻顿时坐直了身躯,不留神毯子却险些滑落,覃云蔚忙伸手替他拢了拢,听盛明狐道:“我家从前那只镇宅的麒麟兽,是不是就毁在你的手中?你当时故意与我大哥交好,却不成想是冲着我们的神兽去的,最后不但骗走我家的小兽,还又请我大哥他们吃饭,吃完了又说,他吃的就是那只麒麟兽,弄得他简直无计可施。结果你去打福慧门之时,我却听说你身边随行一只小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家那只,我们寻不到你的踪迹,也无法和你较真。最后那只麒麟兽却是去了哪里?”
  聂云葭笑道:“麒麟兽不好养,你也是知道的,不小心被我给养没了。老二你别生气,等将来有机会我再寻一只还你。只是你这只新得的鸾鸟委实不错,这血统尚且强过了从前那只小兽几分,你借给我用一用,你放心,我只是拿去配个种,等有了小鸾鸟,必定还把他还给你们。”
  此言一出,盛长骅一把扯住华鸾的手臂,恨恨道:“你究竟要和谁生小鸾鸟?”
  华鸾依旧一脸懵懂:“我生什么小鸾鸟?我又不是雌鸟,哪里会生?”他转首看看聂云葭:“我记得这位前辈邀请我喝酒来着,却为什么来了这里?”
  盛长骅道:“他邀请你喝酒你就去,他是骗子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比我还傻!”
  盛明狐更是脸色鲜青,极想和聂云葭动手,却知此种行径太过自不量力。覃云蔚见无法收场,起身过去挡在诸人身前,神色端肃:“大师兄,我记得我和韩绻入弥殇古境之前,你曾承诺,若是我们替你拿到炽灵星火,你就应允我一事。如今请你践行诺言,放过华鸾吧。”
  他连这陈年老债都翻了出来,聂云葭见这鸾鸟是真拿不到手了,无奈道:“好吧好吧,我惹不起你。那等他将来配种之后,生出小鸾鸟来,记得给我留一只,这总可以吧。”
  覃云蔚脸色一沉,聂云葭只得道:“好好好,那我不打搅了,你这不敬师兄的孽障,接着双修去吧,记得看看我的贺礼。”
  众人一阵风做鸟兽散,天亮了,韩绻捧着头,呻吟道:“师弟,再这么下去,我早晚会不行的!不,我觉得我已经不行了!”
  数年后,华鸾洗涤血脉成功,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青鸾,且进阶成功。他激动兴奋之余,不肯再变回人形,以青鸾之形在云天各处疾飞数圈,犹觉不过瘾,于是又回万黛荒川飞了一趟,向所有妖兽展示自己高贵的身份。期间盛长骅一直坐在他背上随着他四处嘚瑟,但当华鸾想再飞去魔界展示雄姿时,盛长骅却不乐意了:“不,聂前辈会捉你去配种的!且你过不得那道天堑!”
  华鸾道:“我已经是渡劫境界,自然过得去,只是需要耗费些时日及修为,大约需得几年吧。”但最后在盛长骅的极力反对加眼泪攻势之下,遂打消此念,直到他飞升上界,竟无缘去魔域一游。
  灵皇就任之后,初始诸般事务纷杂,须得覃云蔚一件件出面去解决,且此期间,龙青葵忽然自莲华真境赶至无极洲。她此次前来一脸的喜气洋洋,却不肯告知别人喜从何来,只私下里和韩绻密谋一番后,再赴师门谒见师尊,请求解除自己和覃云蔚的婚事。
  除了靳文蕖,众人均不知她为何要放弃一片大好前途的灵皇大人,纷纷骂她太蠢,但龙青葵执意如此,且以落发出家威胁,最后不得不由落英宗出面,寻到尚未离开天京的禅寂明王,提出解除婚约。
  禅寂明王将覃云蔚召去询问他的意思,且叮嘱他一定带上韩绻。覃云蔚自是喜不自禁,禅寂明王见状,只得应允下来,叹道:“一切都是天命所定,却是为师操心太过,以后且放你自由吧。”他转首盯着韩绻,却忽然道:“你的付出老衲也知出于无奈,只是此举委实不妥,以后断不可再做,否则恐遭天谴。”
  韩绻闻言脸色苍白,连笑容都变得有些勉强,只诺诺应声。覃云蔚心中起疑,待从师尊居处出来,直接将他捉拿回自己的居处,逼问道:“你是否瞒着我什么?可是龙大哥和林姑娘那件事有什么不对?”
  韩绻迟疑半晌,见他一脸担忧之色,索性实话实说:“我们从前以此繁殖灵兽,倒也没什么。但人族毕竟和灵兽有区别,虽然过程艰难,最后结果倒还不错,如今他二人已经长到两三岁孩童模样,只是……只是我们只想保留他们的躯壳,可那新生之体,却是有新的魂魄……该是另外两个人,不不不,也不算是另外两个人……”
  他踌躇着,并不知如何表述方才恰当,覃云蔚却是一语中的:“新生之魂魄你怎么安置的?”
  韩绻道:“我直接将魂魄驱逐出体,让他二人从前之魂魄夺舍重生,然而……这两只魂魄却无处发落,我想了许久,只得去俗世中寻到两个初夭之孩童,将魂魄寄入躯壳令其重生,且享人间几十年富贵繁华吧。”
  他抬头望向覃云蔚,不免忧心忡忡:“师弟,红尘俗世中人的命格,原不是我们修行者可以插手改变的,我也知这样强行替人改命之法不妥,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
  覃云蔚伸手轻抚他背:“你别担心,以后不做即可。若有天谴,我与你一起承担。”他顿一顿,又郑重道:“韩绻,我已私下里和师尊禀明,想要你做我的正式伴侣,师尊也已应允下来,你可愿与我举行个仪式吗?”
  韩绻先是雀跃不已,然而听说要举行什么仪式,却又抵死不从。覃云蔚虽觉遗憾,但遵循他之心意,只得赠送他一枚可自由出入灵皇府的玉符权做信物,又与他正式立下血契,结万年同心之好。
  尔后覃云蔚只管忙他的,韩绻趁机随着盛明狐去木兰洲举行了一个入门仪式,尚未盘桓几日,就又被覃云蔚以传音符急火火招了回来。但召回来也没什么事给他做,韩绻一时无所事事,偶然翻看起聂云葭送来的贺礼,竟是一本双修秘籍,不免偷摸着来回精读数遍,尔后扯了覃云蔚身体力行实际操作一番。
  两人此时深居灵皇府之中,禁制重重戒备森严,再无人随意来打搅,一朝鸾凤和鸣,终于得偿夙愿。
  师弟虽有秘籍作为指导,但由于禁欲多年,初始似有手忙脚乱力不由心之状,幸而韩绻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往往雨收云罢之时,将汗湿的额头抵上他的胸口,甜言蜜语夸奖他:“师弟,我之前从没见过你这般龙精虎猛的人!”
  尔后他却忽感覃云蔚胸肌硬了几分,韩绻顿觉失言,忙又道:“不不不,说错了,我是说不曾预料到你竟这般龙精虎猛!”
  于是覃云蔚转怒为喜,伸手捧住他的脸亲下去,缠缠绵绵眷恋无比。
  随着将那秘籍融会贯通,他做起此事来越来越驾轻就熟,且因为本体法力高深,一夜可将人超度无数回,除非哀求告饶才会罢休。
  这大约是韩绻一生中最悠闲自得之时,他见天儿混迹于天京茶肆酒楼之中,六宗门之修士但凡见到他,无不和颜悦色亲热有加,偶尔去木兰洲及莲华真境探望故友和师弟师妹,左右逢源如鱼得水,混成一根三百斤面六百斤油炸出来的老油条;夜间更有亲爱的师弟殚精竭虑来侍寝,与他翻云覆雨共赴巫山,且聂云葭所赠之秘籍有双修之效,床笫之间竟可同时提升修为境界,倒省得白忙一场。
  他觉得自己从心到身从里到外,彻底成了个云天人。
  覃云蔚见此法功效甚好,索性直接将韩绻看押到灵皇府后方的禁地之中闭关修炼。灵皇府本就是天京城中灵气最为充沛之处,此禁地更胜别处三分,两人闭关十年,在他的督促下各自进阶一级,为着外务甚多,最后只得暂且出关。
  那一日,韩绻正施然行走于翡翠湖畔圣凰酒楼之下,打算购买几坛红果灵酒回去给覃云蔚,身后有人轻声叫道:“韩师兄!”
  韩绻闻声回眸,湖边一个白衣男子笑盈盈望过来,绿水横波之间,清俊湛雅如一朵初开之白莲。韩绻先是一怔,尔后唇角弯弯惊喜交加:“二凤?你怎么来了?”
  二凤缓步走近,一边打量韩绻,见他眉清目朗莹华内敛,其容颜和当初离开魔域之时并无太大改变,依旧二十余岁的模样,着浅青色流云纹锦衣,玄色腰封上系一块九色灵玉,长发半束半散,瞧来闲适而从容。
  他过来扯住韩绻的手臂,似嗔似怨:“闻听小覃哥哥荣任灵皇之位,又与韩师兄结成伴侣,师兄却不肯送个信给我,还得小弟我听说后自行前来贺喜。师兄之风采更胜昔年,莫非是乐不思蜀之故?”他转首望望圣凰楼:“听说这楼中的红果灵酒不错,师兄愿请我喝一杯么?”
  第四卷 回归
  第108章 囚禁
  二凤动用一枚灵符, 花费大半个月时间,穿过了世人眼中不可跨越的红尘万丈高, 又回首凝望,见那道天堑依旧是雾霭茫茫通天彻地。他默然半晌,驾驭飞行法器,化作一道流光直投天际而去。
  韩绻之魂魄被困在钩沉灵剑之中, 初始惊怒交加极力抗拒,如今倒是渐渐沉寂下来, 忽听二凤和他说:“韩师兄, 已经过了红尘万丈高,我们这就回玉螺洲去了。”
  韩绻嗯了一声,表示已经知道,尔后再也无语。二凤等了一会儿, 又道:“韩师兄,你怎不问问我是怎么过来天堑的?”
  韩绻依旧沉默, 二凤只得主动交代:“是聂前辈送我一枚灵符,可形成一处小型空间通道,勉强容得我通过。”
  韩绻虽然之前已经猜到大致情由,但骤然被他证实, 还是略有些震惊,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会给你这个?”
  二凤反问道:“为何不能给?这是我数十年厚着脸皮自荐枕席换来的,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韩绻哑然,片刻后道:“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二凤轻声道:“韩师兄,你从前曾数次提醒我, 让我莫要上了聂前辈的当,为着他天生凉薄。你的好心我自是领会得,可是我不走这一步,我能如何?你在玉螺洲看似爹不亲娘没了,连你的师兄心中都偏着我这个外人,但你的运气可真好,你碰上了小覃哥哥这样的至诚君子,又将时机把握得当,自此之后顺风顺水一路繁华,我却是比不得你的,我资质并非上乘,且只能靠自己。”
  韩绻听他提起小覃哥哥,却忽然一阵心悸,只觉痛苦不堪。
  他被二凤一路骗上了圣凰楼,又被他言语试探一番,待他听说自己今生不愿再回转玉螺洲,却骤然出手,以钩沉灵剑直接引动深埋他体内的那道禁制,摄取魂魄入剑中。韩绻虽然修为高过他甚多,但在那道禁制压制之下,竟是毫无反抗之力,等他清醒过来,已经离得天京城数万里之遥。且听二凤的意思,他将自己躯体也封存入特制玉匣中一并带回,造成一副人魂俱失之相,也不知覃云蔚在那边如何疯狂寻找自己。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一瞬间,且来得如此骤不及防。他不忍多想此事,于是转换话题,低声道:“聂前辈,他对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