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藏握住他的手,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狂喜。
年少时的欢喜总是来得这么不留痕迹,小时的亲昵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变成了说不出口的欲望。
是的,子车藏心悦徐悠多时。
他把徐悠带在身边,为他披荆斩麻,为他浴血奋战。
我知道你喜欢依赖强者,我也喜欢你的归顺只是想活着,没关系,我会成为最强大的人,所以,我允许你依靠在我的胸膛之上,甚至是与我一同站在最高的位置。
子车藏知道自己是个无比自私的人,于是他自私的将徐悠强行的留在了身边。
他以为,徐悠至少也能对自己生出一分情意。
但是没有,徐悠变了。
性子变了,变得冷静,变得淡然,变得冷漠。
他称帝那天,本是满心欢喜,想要第一眼就让徐悠看到他穿上龙袍的样子,然而欣喜的话还未说出口,便换来了这人疏远又恭敬的一声称呼。
“陛下。”
那一刻,子车藏突然就明白了许多。
果然,他的徐悠依旧没心没肺,依旧不肯为谁付出一丝感情。
像是固执的孩子,子车藏发现自己想要的,不仅仅只是徐悠的人,他还要这个人的心。
你一无所有,你无权无势,你无欲无求,但是你想要活着,我给你职位,我给你财富,我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我绝不会给你权势,这样,你才会永远依附于我。
子车藏也一直以为,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他们的未来还有很长。
于是,他便随了这人变得清冷的性子。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的心意,总有一天你会清楚,谁才是跟你携手到白头的人。
身份,地位?
子车藏明白,徐悠对这些完全不屑一顾,如今只是仗着这身份有别才拉开两人的距离。
子车藏当然也明白徐悠不爱他,或许有过那么一分模糊的感情,但却分不清自己的心意。
当子车藏把想要的东西延长为一生的时候,就注定了他的可笑。
他南下征战,其中凶险万千,若是换了以往子车藏依旧会把徐悠拉在身边,要生要死都当一起,可现在子车藏不敢了,他不会让徐悠有一分的危险。
临走前他召见了第九朝暮,那个男人依旧那副冷清摸样。
当时他们在城外清凉山上,那处是个好地方,后山园亭内,他跟第九朝暮对弈。
“他走了吗。”子车藏执黑子,面孔带着几分称帝后伴随着的威严。
第九朝暮伸出如玉的手指,捻起白子,想了想,下了一步,“算是安稳。”
“他让你照顾徐悠,对吗。”子车藏似笑非笑的看着第九朝暮,似乎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几分情绪。
然而第九朝暮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微微蹙眉,似乎在想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陛下今日想要说的,臣已知晓。”
子车藏挑眉,带着几分嘲讽,“你倒是聪慧。”
“什么都瞒着他,却又想要对方什么都知晓,痛苦或喜悦都当由那人决定,”第九朝暮盯着子车藏的脸,缓缓开口,“陛下,你下错棋子了。”
子车藏目光在那一瞬微微闪烁,其中一闪而过的还有一分杀意。
但转瞬即逝。
“那便这样吧。”子车藏看着棋盘上黑白棋子来往,“不到最后一步,谁知道这手棋,到底是错是对。”
然后,他看到第九朝暮一颗又一颗的捻起棋盘上白色的棋子。
第九朝暮的手很漂亮,像是一块冷玉,这让他想起了徐悠的手,永远都是白白净净的,非常漂亮,他很多次都忍不住的想要去亲吻,甚至想要去珍藏,当然,也不仅仅只是手指。
于是,他出征了。
出征后除了战事的紧张外,唯一的思念便全给了这人。
每隔几日他便会写出一份信,这些信不会全部寄出,他会选好其中最好的一份,然后带着一些他想要给徐悠的小玩意,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去。
偶尔他也会收到徐悠的回信,每次都是寥寥几笔,即便如此,这也给了他莫大的慰藉。
子车藏第一次尝试到相思入骨是什么味道,他甚至懊恼为何不把人带在身边。
这让子车藏加快的战事的节奏,他希望能够快点结束,然后回去,这次无论徐悠的意愿到底如何,他都不想放开这人了,你的心也好,你的身体也好,全部都是我的。
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你一无所有。
残忍吗?
所以作为交换,我会好好待你一生,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只是,他回不去了。
明国投降,横滨赴宴,手下叛变的臣子,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子车弓良。
子车藏知晓自己的回不去了,他拿起自己的长\枪,他杀了很多人,看着周围拿着弓箭对准他的将士,子车藏有些无力的将手臂垂下。
他不能死,他若死了,无权无势的徐悠又该如何是好。
“放!”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无数的,密密麻麻的箭朝着他身上射来,身体的痛疼已经彻底麻木,周围全是尸体,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