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玉瑶郡主心里也不是这么想滴~能娶到她宝贝闺女才是首辅的福气,不过在客人面前,谦虚一下还是必要滴。
沈岑风在心里哼了一声!
啥叫京里的儿郎没有比首辅更出众的了,他呢他呢,是死人咩!
江夫人对又夸了沈晚照几句,两边早都是定下的,因此草贴换的十分顺畅,玉瑶郡主心情大好,坚持要留饭。
江夫人想了想,也就没有推脱,玉瑶郡主听说她是女将出身,特地把窖藏的好酒取出来,还叫了沈明喜作陪,两人在席间都是万般豪迈,玉瑶郡主也不是个爱矫情拿架子,一时之间相谈甚欢。
江夫人喝的有点多,回去的时候步伐都有些踉跄了。
玉瑶郡主正在开怀,沈太夫人那边院里忽然来人,也是喜气洋洋的:“咱们老太太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人都年轻了几岁,要请姑娘过去看看呢。”
第111章
玉瑶郡主听完忙道:“是我忙糊涂了,竟把老祖宗忘了,本是该第一个跟她老人家说的。”她说完就带着沈晚照去了沈太夫人院里,进去才发现祖父和祖母也在。
沈太夫人如今年岁大了,便是没做什么身子也总觉得倦怠,此时正靠在榻上让几个小丫鬟捶腿,她见到沈晚照,脸上遍布的纹路才一点一点舒展开来,慈蔼笑道:“三丫头过来了。”
她说完招手让沈晚照过去,抬手把她搂住,沈晚照也顺从地走到她榻上。太夫人细细打量她片刻,面露唏嘘感慨:“当年你爹娘太忙,托我照管过你们兄妹俩几日,那时候还没个花瓶高,如今竟也要嫁人了,你爹娘都细细打听过了,温首辅的才貌都是数得着的,瞧着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日子过的和乐美满,我以后合眼也能安心。”
沈晚照听的心酸,反手握住她苍老枯瘦的手:“您说什么呢,您以后是要长命百岁的,少一日我都是不依的。”
沈太夫人笑了笑,抬手一指让丫鬟翻出来的两只紫檀木宝匣子,又让身边的嬷嬷打开,里面分别是一对儿玉如意,一对儿做工极其精巧的金镶玉镯。
沈家富贵,沈晚照打小也算是见过不少东西了,却也少见这般精美的珍品,不过金玉材质宝光流转,工艺更是巧夺天工。
她伸手帮沈晚照把有些压皱的衣裳抻平,笑道:“你们曾祖父在世的时候皇上赏赐的,这如意送给你,就盼着你和未来姑爷以后和和美美,万事如意。这两样算是贵重又小巧的,还有其他的如琉璃插屏,剔红龙纹小香几等这些大件的,我等会命下人抬回去给你,你们好生归置着吧,算是我给阿晚添妆了。”
沈晚照吓了一跳,玉瑶郡主不是那等好算计长辈财物的,忙道:“您给的这些东西也太贵重了,我们决计不能要,你自己个儿留着日常使用,她小孩子家家的,给那么些太过了。”
沈太夫人摇头道:“马上要成亲,再不算是小孩子了。”
她又抬手止了玉瑶郡主的话头:“知道你就这么一个闺女,对她最是尽心不过,必不会在嫁妆上委屈了她,只是我给的和你给的,心意到底不一样。”
玉瑶郡主十分感动,拉着沈晚照给太夫人磕头。
沈太夫人定定瞧着沈晚照,神情恍惚,眼眶微有湿润:“你嫁过去要好好过日子,各色人际往来都要好生打点着……但也别太屈了自己,若是有个不对,哪怕是让人家笑话呢,也要回娘家来让家人给你撑腰。姑娘嫁出去就是在别人府里讨生活了,本就不易,若是遇见有良心的还好说,若是遇着了没良心的……不靠着娘家还能靠谁?”
她知道太夫人为何有此一言,听说她老人家原来有个小女儿闺名沈桂。桂姑奶奶既是家中独女,又是年纪最小的,人还貌美多才,从小便备受疼爱。
后来被一位王爷瞧中了便来诚心求娶,哪想到那王爷竟是个狼心狗肺的,才娶了沈桂没多久就纳了侧妃收了妾室,沈桂也在怀着身孕的时候遭奸人陷害,最后落了个血崩而死的下场。
太夫人为着心爱的小女儿惨死,也伤怀了一辈子,因此沈家每回嫁女儿她总有许多放心不下。
按说婚前说这些个不大吉利,不过沈晚照紧握住她的手:“曾祖母放心,他要是起了歪心,我就让明堂姐揍死他。“
沈太夫人被逗笑,又叮嘱几句为人处世的道理,这才把目光落到案几的一封书信上:“按说近来你们都忙着阿晚的婚事儿,我提这个也不是时候,但好歹堂太爷和你们曾祖父亲兄弟一场,小时候你们曾祖父生病,就是他大哥背着他跑了十几里地看大夫……哎,这事儿蹊跷得很,我要是不同你们说,又怕以后到了地下对不住你们曾祖父。”
祖母陈氏道:“娘您说吧,堂叔再实诚不过的一个人,倘他的后人真的有事,我们若是能帮一定会帮。”
玉瑶郡主自责道:“是孙媳疏忽了,本想着打听的,结果近来事儿实在太多,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位堂太爷跟他们曾祖祖父一辈是很有交情的,但到了沈岑风这一辈几乎就没来往过,这么些年也就见过一面,要说多深的情分也谈不上,人情往来本就要靠时时走动,也不能怪沈岑风两口子疏忽。
沈太夫人很是明理,摇头道:“这不怨你。”
她又微微叹了声:“前些日子托你们一位行商的族叔去打听,待到了他们住的小县城,发现他们原来买下的祖院竟易了主,一家子竟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细细探听了才隐约知道是家里的男丁被下了大狱,女眷更不知踪影。再详细就打听不出来了,他觉得事有不对,也不敢在那地方多留,连夜便赶出了城。”
她说完紧紧皱起眉毛:“如今阿晚的婚事儿要紧,若只是这样,我也断不至于现在说,你们不知道,后来你们这位族叔才出城没多久,那小县城里的差役竟出动了,竟像是要直接锁拿他的架势,他不过是打听几句,哪里想到有此横祸?幸好他经商多年颇有人脉,急急忙忙逃了回来,这才得以与我报信。”
屋里的大沈小沈们面面相觑,听沈老夫人这么一说,这事儿不是蹊跷了,简直是邪门啊。
沈晚照忍不住暗暗猜测,是不是沈堂太爷一脉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这才招致大祸?
可转念一想也不可能,这位太爷家至多是个小康,能听的什么了不得的话,就是犯事儿也不可能犯下抄家灭族的大事儿啊,毕竟家境摆在那里,谁会大费周章地害一家小老百姓呢?
要说想借此坑害侯府也不可能,出了四代的堂亲,要不是沈太夫人提起,早就是陌路人一般了。
众人沉默一时,还是祖父打了包票:“娘您放心,我会着人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只要错儿不在堂叔家里,咱们一定会讨个说法来的。”
沈太夫人点头,面上更有几分倦怠,众人各自散去了。
……
要说最近心情最好的还是二逼周,前些日子蹴鞠他主动请缨,让皇上龙颜大约,最近老安王身子实在是不大行了,好色周一开始还有点旁的想头,现在只忧心父王身体,他就趁着皇上高兴提出回王府探望病重的父亲。
他最近被沈老大教导的懂事了很多,既然不留神占了好色周滴身子,他还是会瞅准机会地帮好色周办办实事滴~
最近安王被削的差不多了,王府里又多了几个得用的长史,任他们父子俩再能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子,皇上也乐得做人情,十分大度地同意了。
——好色周差点没气吐血,想他死去活来,又是扮鬼又是吃药都没达到的事儿,竟然踢了场莫名其妙的球赛就达成了,简直是……成了他心里也堵得慌,妈的,苍天无眼啊!
那种二杆子说了几句话就成事了,他折腾了半条命下去到底是为了啥哟!
好色周就怀着这种高兴和蛋疼参半的心情往京城外赶,他是准备在京城外走水路回去的,马车行了大半个月才到码头,他休整半刻就直奔目的地,没想到马车才驶出城门口,就听见隐隐争执声传了出来。
车帘被风卷起一角,他见有个年近四十,相貌俏丽干练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被官差拦在了城外,其中一个相貌跟她颇像的是她女儿,另一个身穿男装,脑袋上带着覆了面纱的斗笠,倒也瞧不清长相性别。
这帮官差收油水是收惯了的,见着妇人身上无钱,相貌又不错,伸手就像揩两把油算是找补。
好色周虽然好美人,但这妇人年纪实在太大,她女儿又太过青涩,他提不起兴趣来,自然也就生不出怜香惜玉的心思,敲了敲车围子让车夫走人。
眼看那官差的咸猪手已经要摸到她女儿身上了,她身边带着斗笠的少年一手已经按在了包袱里装着的狭刀上。
妇人暗里伸手制住了少年的动作,忍无可忍,怒声道:“我们家是锦川侯府的堂亲,你还不快快放行!”看她的模样似是很不想说一般。
不管是好色周还是二逼周,都对锦川侯府很是敏感,闻言微微一怔,叫了声停,撩起帘子下了马车。
周遭的官差也是一愣,看妇人衣衫蓬乱,像是从哪个旮旯角里逃难出来的,几人哈哈大笑起来:“你要是侯府的堂亲,那我们哥几个就是宗室的世子了,这娘子好个会攀亲啊。”嘴里又不三不四地说了起来。
殷怀周不是冲动之人,本来打算静看事情发展,没想到城门楼子里的穿堂风呼呼刮过,吹起斗笠人的帷幔,露出一张美的男女莫测的脸来,不过只堪堪露出半张,转瞬帷幔便被她按住了。
这斗笠人虽做男子打扮,但凭他阅女无数的经验一眼就能瞧出来是男是女,方才当真是惊鸿一瞥。
她相貌不同于沈晚照的清艳,反而美的妖气邪魅,偏一对儿眉毛生的浓且长,剑一般的上扬着,眸子清亮有神,眼尾上挑出几分煞气,显出女子少有的刚烈悍勇,乍一看上去男女莫辩。
除了沈晚照,殷怀周还没见过相貌如此殊异的美人,难怪要用斗笠挡一挡艳光,他顿时喜不自胜,出声道:“等等!”
斗笠少女本来已经按在狭刀上的手微微一顿,他径直走过去,扫也不扫那些个差役一眼,目光在斗笠少女身上停留片刻,笑道:“我是安王世子,跟侯府是极熟的,你们要是想去锦川侯府,我还是能帮得上一二的。”
妇人有些迟疑,但见他衣着华贵之极,车马香料也俱都上上好的,衣衫上的一根丝线都递过寻常人家的一身衣服了,这样的人似乎也没有诓骗自己一家的必要。
她思忖片刻,拉着两个女儿福身行礼,感激道:“多谢世子出手相助,我们娘几个感激不尽。”
殷怀周直接命下人把人带上,那几个官差哪敢跟他废话,缩着脖子任由他把人带走了。
一行人堪堪走出城门,那妇人忍不住道:“妾身觉得……还是不用麻烦世子了,求世子指一条明路,我们娘几个这就赶过去。”
殷怀周下了马车,瞧了那斗笠少女一眼,微微笑道:“这个不急……”
他本想先礼后兵,先劝说这妇人主动把女儿献上,忽然一阵熟悉的晕厥传过来,他心里大骂,脑仁里有人拼命跟他喊着:“老大说了,不许起坏心,不许起坏心!”
眼见着煮熟的鸭子要飞,他纵然恨得想杀人也无法,只得脑袋一歪,任由二逼周接掌身体的主动权。
母女三人听他说出‘不急’二字,心里已经觉得不好,正积极思索该怎么脱身,就见他神情忽的呆滞起来,脑袋一歪,等抬起头已经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你们是我老大的亲戚?”
母女三人一脸茫然,大哥转型转的怎么这么突然?还有谁是你老大,能透露一下不?
二逼周见她们不知道也不在意,把手下分出了一拨护送这母女三人,又叮嘱护卫在路上好生伺候,不得怠慢,末了还左右掏了掏,把身上的银票银子什么的都拿出来给三人。
他笑嘻嘻道:“你们放心,你们是我老大的亲戚也就是我亲戚,我必不会亏待你们的。”
母女三人一脸懵逼地被护卫送走了,二逼周心情大好,日行一善完成,不造老天爷会不会看在他这么勤恳善良的份上让他好好转世啊!
妇人坐在马车上,忍不住与两个女儿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实心待人的好人,方才我还差点误会这位世子呢。”
相貌与她相似的女儿道:“同。”
妇人嘴角抽了抽,似是习惯了大女儿把话省着说的言语习惯,又转向戴着斗笠的小女儿。
她静默一时,手指在刀鞘上轻扣,发出沉闷的响声。
“未必。”
妇人仰天长叹,两个女儿一个寡言一个面瘫,她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
在妇人直奔京城的同时,沈晚照的亲事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她这边才把纳彩礼送过去,就见家里的老爹和老哥闹起别扭来。
由于纳彩礼是笔墨针线等等这些,她本来想让丫鬟动手的,玉瑶郡主却嫌她敷衍,让她亲自动手,她只得加班加点的赶出几样绣活来,哪里想到先惹了老爹的眼了。
他关起房门和玉瑶郡主嘀嘀咕咕抱怨:“你说要这丫头有什么用,长这么大给我才做过几次针线?全便宜了姓温的那小子,哼!”
介于沈岑风对拐走宝贝女儿的人的不满,温重光已经从首辅降级为姓温的那小子啦~
玉瑶郡主本来在喝茶,听他说完笑得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半晌才断断续续地道:“这,这是纳彩的规矩,你吃的哪门子飞醋啊?便是你我结亲的时候,我也是几百年没拿过针线的,不还是做了绣活给你回了礼过去?”
沈岑风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是啊,就上回不留神戴了个荷包在他老人家面前晃了一圈,老泰山足足骂了我两个月,就是没事也叫过去训两句。”
玉瑶郡主直乐:“还有这等事儿呢?我怎么不知道?”
沈岑风唉声叹气:“他骂人哪里能让你听见。”
玉瑶郡主笑道:“你要绣活,家里绣娘做的不好?”
沈岑风嫌弃她不懂自己的心:“那怎么能一样?”
玉瑶郡主无奈摇头:“你自去问阿晚要吧,跟我在这里嘀嘀咕咕做什么?”
沈岑风高贵冷艳地哼了声:“这事儿要看她的心意,我一个当爹的还上去讨不成?”
相对于沈岑风的傲娇,沈朝就直接的多了,沉着脸走到了沈晚照院子:“你说我是不是你亲哥?”
沈朝最近忙着准备考试,等闲都不露面的,沈晚照奇道:“你自然是了,你不是谁是啊?”
沈朝道:“难为你还记得,长这么大也没见你给我绣什么东西,给未来姑爷倒是一绣一大摞。”
沈晚照被他哥这幽怨的语调弄的汗了下-_-|||:“那可是纳彩礼啊,再说你想绣衣裳,咱们家不是有绣娘吗?”
沈朝伐开心了,沈晚照为了抚平他哥怨妇一般的心情,忙道:“行行行,你要什么我给你绣?”
她说完又嘿嘿笑道:“要不绣个逢考必过?省得你次次都考不中,回家又得吃爹的皮蛋炖肉。”
沈朝:“……”
她说归说,还是搞了个全家大放送,给家里的每个人都绣了东西,沈岑风的是个方巾,玉瑶郡主的是个荷包,到了沈朝那里她干脆给打了个绦子。
沈月白收了她绣好的帕子,笑着过来回礼:“本来该是我给你添妆的,怎么你反倒送我东西了?”
沈晚照道:“我是看你添妆礼还没送来,所以绣个帕子提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