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看着池砚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喃喃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少爷吧?
*
一路上除了不间歇的暴雨在捶打着车篷,池砚还听到狂怒的海涛声,他心惊胆战,浮想联翩,这俩人到底要把他拐到哪里去?池砚通过推理,想出了两个地方
a.海鲜市场
b.马戏团
救命啊。
凯特看出人鱼的焦虑,虽然他们语言不通,但安慰的语气总能跨越障碍,传达到对方心里,安慰它:我们之间可能有很多误解,我现在不觉得你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不然我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和你说话呢?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池砚想起傅奕澜教他的英文单词,不长,简短又有力,根本忘不掉:fuck off!
果然不管学习什么语言,国骂总是第一个会。
凯特:
她这样的贵族小姐,从来没听过粗鄙之语。
天,这不仅是条不太聪明、不爱本行、不敬职敬业去勾引男人的人鱼,还是条嘴臭祖安人鱼。
它脏话跟谁学的?
少爷
少爷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他们马不停蹄去了事先预定好的旅馆,离少爷的宅邸够远,位置够偏僻,池砚又被从马车上拽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被带到哪里去,苦苦扒着车门不肯妥协,嘴里一个劲地说英文国骂,凯特耳朵都要被毒死了,塞缪尔心里这机灵懵懂可爱无比的海妖形象颠了个个,他被池砚的粗口弄得面红耳赤,可是也没因为这样就厌恶池砚。
反而还挺带感的,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鱼,他和少爷私下里讨论文坛的事,最爱讲犀利的话,最讨厌虚伪和惺惺作态,这人鱼长得这么漂亮可爱,嘴却这么臭还挺反差萌
凯特立刻敲打塞缪尔:不要对着人鱼傻笑了!它不肯配合,你就强硬一点把它弄出来来!你想让它闹得人尽皆知吗?
塞缪尔收起笑:好,好的。
雨大人少,池砚闹不出什么名堂,进了旅馆,以防池砚嘴臭引旁人注意,他们迫不得已给池砚嘴里塞了块手巾,拿毯子裹好他,让塞缪尔直接扛上楼。
房间分配自然是人鱼和凯特住在一起,和塞缪尔一个房间还得了,塞缪尔只怕坚持不住五分钟就把脑子丢下把人鱼拐跑了。
凯特一面照顾看管池砚,一面防备塞缪尔x虫上脑,不比塞缪尔这个纯出钱出体力的轻松多少。
她心想人鱼必然离不开水,不然少爷也不会花大价弄一个注水排水设备完备的大水箱,于是给浴缸放好浴水,推池砚进盥洗室。
这时有点难为情了,人鱼有尾巴时看不出性别,说它雄性也行,说它平胸雌性也没啥违和感,但凯特看过它有腿光腚的样子,拿到人类范畴来说,是个男孩子。
那也不能让塞缪尔来!人家穿着衣服他都x虫上脑,不穿衣服还得了!
凯特忸怩着,池砚倒一点也不害羞,他是弯的,他还怕被女人看了不成,并且,他早看透这姐暗恋傅奕澜,既然是情敌,他就想辣她眼睛。
池砚麻溜地扒了衣服往浴缸里爬进去,凯特一边捂着眼睛一边扶住墙,很难平复刚刚池砚给她送一脸马赛克的震惊,池砚噗通滚进浴缸,尾巴比起人腿体积大得多,尾鳍舒展开来,宛如化茧成蝶的翅膀,想不到池砚也能有优雅的一面,他可是个和优雅截然相反的玩意儿。
池砚趴浴缸边上,看着凯特这个要立刻马上长三百个针眼的模样,幸灾乐祸,他确实让人家眼睛辣得不轻。
彼之□□,傅之蜜糖,傅奕澜可就好他这口,换成傅奕澜,眼睛已经发光了,口水已在唇角徘徊,眼神里全是要把他吃干抹净的狂热。
池砚坏心地想,让他的女情敌明白暗恋的人居然搞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具有毁灭性打击了吧?
等凯特眼睛适应了辣度,勉强睁开眼,这人鱼一脸坏笑,居然还指指自己的背,似乎要她过来给它捶背,凯特身份高贵,从没见过这么大爷的人,动物也没有,只能说明一点,它被少爷惯坏了!!
凯特没什么大小姐脾气,还能保持通情达理,他们算是把人鱼强行绑来的,得安抚它的情绪,便顺人鱼的意思拿了毛巾过来,眼睛不住往鱼尾巴去瞧,心底难免又开始感慨自然的玄妙,怎么造出这么个工艺品来?
等她在浴缸边上蹲下,瞳孔缩了缩,才明白人鱼到底什么意思,它可不是叫她来帮忙搓澡,它在给她炫耀那背上被少爷嘬出的印子!
池砚爬上来点,让他腰线下面跟尾巴接壤的地方见了光,是一片参差的的鱼鳞,越靠近腰鱼鳞越稀少越透出奶白色的皮肤,池砚给她指了指被薄薄的鱼鳞掩住的几个傅式印章,还往下面比划,凯特把毛巾摔了,提起裙摆就往出走。
她此前和闺蜜们都觉得两个英俊男士举止亲昵、形影不离看着挺养眼的,甚至还有些太太小姐就爱看这东西,还有点上瘾。
凯特虽然不排斥,但她并没有这种爱好!
她第一次在少爷床上看见海妖一脸事后样,就意识到自己对搞基想得啊,太清纯了。
少爷真的是拿情人爱侣对待它的,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感有几分真假,但肉/体绝对达成统一,少爷喜欢它,对它特别有感觉,从头到尾。
凯特忍不住质疑自己,如果只是肉.欲,真的能炽烈到这种程度吗?她在宅邸做客时,看到少爷对待人鱼的每个眼神、动作,都是爱疯了的表现,和塞缪尔那着迷时空洞的模样可截然不同。
第106章 人鱼12
池砚被迫在这个旅馆留宿, 凯特一直看着他,且他腿也没啥用,没别人帮助等同瓮中之鳖都是水产。
塞缪尔会等风暴小一些时出去, 回来向凯特交流些什么, 池砚从没像此时这么懊悔自己上学当混子, 极度偏科, 指除语文以外全不及格, 他要是会点英语, 还至于处于现在这个境况吗?
池砚历练这么久, 虽然人还是比较菜, 但是胆量大多了, 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难题和胆量没什么关系, 居然考量文化水平,过分了吧, 快穿也内卷文凭。
他们在这里滞留了一个多星期,傅奕澜回家了总该知道自己的受没了, 知道没了总该来追杀了。
可什么动静都没有。
按照经验判断, 傅奕澜应该还没着家, 不然早杀来了, 哪会给塞缪尔和凯特在这滞留的闲情逸致?
池砚隐隐地担心, 傅奕澜不带他都是因为不安全有危险,这么久都没信, 傅奕澜在干什么?
池砚观察两个绑架犯,塞缪尔会在雨停时出去探风, 估计是想等一个适合上路的晴天,他们还要把他带更远的地方去。
只有海路会这么需要好天气,这里靠海, 也许塞缪尔在外面找船租。
这里可不像华夏国土幅员辽阔,渡了海就是另个国家,他们要把他逮到跟傅奕澜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带着他,过了海他们打算把他丢哪去?
塞缪尔除了出门干一些未知的事,每天还得与自己的痴汉属性抗争,稍没控制住,人已经跑来池砚面前背情诗了,深情款款,有时背到他最爱的句式修辞,还会抹两滴眼泪,即使对着池砚一张死妈脸,也不会打击他的感情和信心。
凯特管不了塞缪尔这种行为,毕竟塞缪尔属于是好不容易把人鱼从少爷那抢来了,天天看得到得不到,可见快被逼疯了,干出这么弱智的雄竞行为,估计此前没谈过恋爱,经验匮乏,怪可怜。
但塞缪尔一旦有碰池砚的意图,就会被凯特暴打,当然这里的暴打只是相对而言,凯特作为一个淑女,拿自己的小扇子揍塞缪尔已经算得上是暴行了。
池砚觉得很无语,语言不通是最无法跨越的鸿沟,塞缪尔给他背情诗,池砚真梦回中学英文课堂,也不明白塞缪尔怎么还掉眼泪了,怎么背着背着还想牵他的手亲他的手背,怎么凯特就突然开始揍塞缪尔了??
池砚以为自己这么沙雕,不可能有人沙雕得跟他有来有回,但这几天的荒诞生活着实是打脸,他见识太少,眼界太低,主要被局限在傅奕澜的交际圈,傅奕澜说过他不跟除了池砚以外的蠢蛋打交道,所以偌大的朋友圈只有池砚一朵奇葩,他还以为自己真是世界唯一的仙葩。
原来是他没机会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打扰了打扰了。
和塞缪尔和凯特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池砚已完全打消了他们会害他的顾虑,这俩人一看就是温室里长大的,而且家庭倍儿有钱,受的都是贵族教育,十分不知人间疾苦,单纯过头了,给侍人小费也是毫不吝啬。
贵族公子小姐正如斯,正事不重要,精神追求最重要,花大价就为了折腾一条人鱼,足见有钱闲得慌。
而且他们从来没亏待过池砚,想方设法照顾池砚,给他找爱吃的东西,池砚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和他们沟通,他仙人下凡,不食人间烟火,池砚明确表示他不吃东西,通过凯特无比担忧和塞缪尔无比绝望的眼神来判断,这两人属于完全没get到。
他们以为池砚绝食抗议。
凯特不知道人鱼到底食草还是食肉,心想它活海里食草吃海带,食肉吃鱼,餐餐必备海产品,不行上点人爱吃的,面包牛肉火腿肠全军覆没。
凯特亲手给它给它喂嘴边都不愿意吃。
塞缪尔怆然道:你就这么想回到少爷身边么?用绝食威胁?你要是饿死自己,我也陪你算了!
凯特:你知不知道照顾一个巨婴已经够累了?你想当另一个?
塞缪尔:我喜欢它,怎么能看着它自我毁灭?
所以每晚趁凯特去盥洗室洗漱,塞缪尔会偷偷给池砚带牛奶果汁这种易于吞咽的东西过来,依然不死心想喂池砚,池砚越拒绝越不配合,他越一脸哀伤,搞得好像是池砚在强迫他一样。
唉,这感觉怎么形容呢,和家养一只挑食的宠物一样,怎么伺候它就是不肯吃,怕它生了病怕它饿出问题,像爷爷一样供着它,心碎是你心疼是你,它一脸我死就死了无所谓不要管我,除了继续哄着它还能怎么办。
塞缪尔孤注一掷,给池砚带了瓶红酒,心想酒开胃,没准对人鱼有用呢,它不是半个身子跟人差不多么,给人鱼倒了一小杯,真的喝了!
池砚心想的是:你们好烦,不懂英语!!有没有人教下abc??喝醉算了,他是一杯倒,不知道变成人鱼还会不会
醉了。
塞缪尔看池砚岔开手睡过去不省人事的样子,长叹口气,安慰自己,好歹喝了点东西吧?葡萄酿的应该有点营养吧?
他观察着池砚一脸营养不良,越来越消瘦脆弱的模样,皮肤好像更透明了,人鱼的肤色肤质本来就很特别,但它气色之差劲肉眼可见。
在少爷身边的时候,它从没这样,脸蛋永远红润,头发也比现在富有光泽,从上到下容光焕发,这不光是少爷养得好,人鱼呆在少爷身边精神都是愉悦的,叫身心如一,塞缪尔不能再拿它不是人类怎么懂人类的感情来自我欺骗了,它对少爷有感情,感情深度大可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按照凯特往日的习惯,她可能还有十来分钟就会从盥洗室出来,塞缪尔不能久留,他的目光在池砚脸庞上流连忘返,这么多日来被凯特耳提面命,潜意识里不敢和它亲密,即使这点和人鱼珍贵的独处机会,他也诚惶诚恐,更别说做什么逾矩的举动。
听这镇上渔民的口风,可能会有几天转晴的迹象,如果说他们在等待一个好的时机,那么就得抓住这几天,暴雨一来,没完没了。
塞缪尔忍不住拨了拨人鱼的头发丝,算是他和人鱼最亲密的举动了,塞缪尔很留恋手指上这头发柔软莹润的触感,想到自己只能和它止步于此,又想到少爷故意当着他的面,和人鱼做出的种种狎昵的举动,塞缪尔心碎成无数片。
没什么比三角恋更打击人了吧?他们这也不算三角恋,他和凯特不过是个局外人,自己强行抢来的存在感。
塞缪尔有点质疑自己,他们这么做真的是对的?
没错,他和凯特打算把它弄到另外一片海域去放生,海妖这种妖精抓住本来要处死的,他们因为没见过它害人,见它似乎只打算蛊惑少爷一个人,那么让他们老死不相见也算解决问题。
说到底这种解决方式有自我满足在里面,他们不敢杀生,也不希望它和少爷继续纠缠,干脆把它放逐到其他海域,并不管它会不会对别人造成威胁,很妇人之仁,很短见,也很功利。
但人鱼若是没有坏心,纯粹和少爷两情相悦,那么他们连立场都站不住脚了。
塞缪尔收回手,不敢再碰它了,沉静地看着人鱼睡着的样子,心里真是万般柔情,他知道自己这感情来得太不正常了,但也不认同凯特所说的,全是人鱼蛊惑他的结果。
确实有不可抗力的诱惑,它这外貌、身上的气息,无一不戳中心魂,可万种生灵不就是喜爱鲜艳美丽的东西么?不然雄鸟为何大多长得花枝招展?乌鸦为什么要衔走亮晶晶的宝石?他确实以貌取人了,但怎么能否定他情感的纯粹?
要这么想,他又凭什么否定少爷和它的情感不纯粹?
也许是嫉妒在作祟。
凯特从盥洗室出来,意外地看到塞缪尔跪坐在沙发前端详着人鱼,没由来的,这回她没有呵斥他,等塞缪尔起身了,她才轻声道:帮我把它弄浴室里吧。
塞缪尔惊吓了几秒钟,旋即平静下来,两人相对无言,他默默帮助凯特将人鱼抱浴室里去,剩下的交给凯特处理,人鱼这时候开始呢喃一个重复的音调,他们当然听不懂,但是凯特语气肯定得要命:它在呼唤少爷吧。
塞缪尔:我们这么做是对的么。
不知道。
塞缪尔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凯特表情也难过,这一夜他们对自己的质疑达到了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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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带着池砚直奔码头,天气果然放晴了一些,至少海面起风小,可以启程出海。
塞缪尔还在和船长商谈,他和凯特的贵族身份在旅行时极其好用,各行各业的人都会向他们表示尊重,塞缪尔的财力更是一把万用钥匙,钱在哪个时代都无往不利。
池砚在这属于文盲,只能装聋作哑,别人要是对他投来问好的目光他也不理会,毕竟他是被绑架来的,他做什么商业假笑?
于是凯特继续老传统,指指池砚,再指指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摇摇头作为收尾,这池砚看得懂,给别人说他脑子有病。
池砚不是很紧张他们要把他弄到穷乡僻壤去,池砚对傅奕澜的狗鼻子和阴比属性有高度肯定,他和傅奕澜之间是实打实的你逃我追,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