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
叶挽瓷看着面前的他,满目哀凄。
她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即便是现在她现在大脑非常混乱,但是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她需要问过心理医生再做决定。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现在有事情,想先回家静一静,等我想清楚了再跟你解释好吗?”
傅景朝不为所动,眼神冷冷地看着她,大有一副她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从这里离开的意思。
叶挽瓷看着他,嘴唇翕动了两下,“抱歉,我想我真的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傅景朝重复了说了下这三个字,目光渐渐变得凛冽,“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让我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是你自己执意不信,我也不在乎这些接受了你,你现在是想反悔吗?怎么?是他回头来找你了?恢复记忆了?”
“是夺走你第一次的那个人吗?他有我技术好吗?我们前几天才刚睡过,你现在要跟我分手?是我没让你爽到吗?没有满足你吗?”
男人嘴里的话越来越刻薄,叶挽瓷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苍白。
她咬了咬下唇,将病例塞到他怀里:“你自己看!”
傅景朝拿起那本病例翻看的时候表情逐渐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叶挽瓷趁他错愕的功夫从他身边跑了出去。
傅景朝这次没有拦她,这些事情是他也不知道的事情。
他还惊异于这本病例上记录的内容,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但是居然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叶挽瓷拦了一辆出租车,筋疲力尽地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头抵着车窗看着路边亮起来的霓虹招牌,开始整理自己纷乱的情绪。
除了傅景朝和傅沉昼的事情以外,还有刚才傅景朝的话。
关于她的第一次……
她虽然跟傅沉昼谈了一年多的恋爱,但是两个人确实没有做到过最后一步。
会想到自己之前跟傅景朝做的时候,好像并没有书上说的那么痛,也没有流血……
由于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所以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
那么,她的第一次……到底给了谁?
叶挽瓷回到家,才发现自己将那本日记本也带了出来。
她抚摸了一下日记本的羊皮封面,重新翻开。
2016.6.21
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如同命中注定一般,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夏日的喧嚣如同被时间静止了一般,我看着她,脑海里只剩下唯一一个想法:我要好好爱她。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2016.7.15
我和她成了朋友,她很可爱。
2016.8.30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感情,虽然这感情来的如此迅速且强烈,我和她确定关系在一起了,可是……
2016.9.15
她好会撒娇,窝在沙发上睡眼朦胧的样子可爱的我好想把她揉进我的怀里,当然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2016.11.30
跟她在一起越久我就越爱她。
2017.2.3
她帮我庆祝生日,说我的生日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节日,这是我第一次过生日,至于我的生日?我该怎么告诉她,我的诞生是另一个人逃避世界的开始,并不是充满了希望,而是绝望的开端。
2017.6.21
我不清楚他是否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知道我是因何而诞生的,我不太清楚他的过去,但是我感觉渐渐地我能控制这个身体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2017.7.7
她病了,我恨我只能晚上去照顾她。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愿望,强烈地想要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2017.8.1
他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我和她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难道是他想重新掌控这个身体并且想消除我了吗?
2017.12.23
我的阿瓷……如果我消失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叶挽瓷抱着这本日记躺在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从眼角滑过在枕头上氤氲出一片湿痕。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对他的消失也没有深究就这样以为是被抛弃而放弃了追究。
傅景朝和傅沉昼两个人性格差异那么大,她怎么能为了一些小事情就笃定了他就是自己的沉昼呢?
他一直都是温和的,自己从来不知道他居然对自己的爱已经这么深刻了。
如果她知道,如果她一早能多关心他一点,对他的反常多留心一些,她就可以倾听他的心事,为他分忧,而不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一直依赖他而对他的痛苦与挣扎毫无察觉。
她认错了旁人,还和别人做了那种事情……
她觉得自己错的离谱且荒唐。
叶挽瓷哭累了以后抱着那本日记蜷缩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很混乱的梦,梦里一会儿是傅沉昼一会儿是傅景朝,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脸,一个笑的温柔一个眼神冷峻看着她。
“你爱的到底是谁?”
叶挽瓷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感觉自己完全没有恢复过来,她身心俱疲,可是成年人的世界不能那么任性,即便是她的小世界天崩地裂,地球还在转,班也还是要上的。
今天是周五,她准备下班以后去季修的诊所咨询一些事情。
她的脸色憔悴,眼睛也因为昨天哭了半晚又红又肿。她已经可以想象那些八卦的女人又该编排一些什么事情来诋毁她了。
可是她现在没有精力管这些了。
因为五周年特刊,她要做两个主题,分别是:余烬和又生。
她看着这个主题发了很久的呆,直到被苟总监拍了一下肩膀,她才缓过神来。
“小叶啊,工作时间怎么又发呆?”
叶挽瓷抖了一下肩膀将他的手甩开,她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应付他,于是不苟言笑道:“我在构思这个主题。”
苟总监看她心情不好的样子也表示理解,又说道:“明天放假,有没有什么安排?”
叶挽瓷直接堵死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我有事。”
“那今天下班后呢?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我真的有事。”
苟总监还想说什么,穆则从办公室出来,站在门口叫了她一声:“叶挽瓷,过来一下。”
“好!”叶挽从来没有觉得穆则的声音这样好听过,赶紧站起来跑了过去。
“穆主编,您找我什么事?”
“傅景朝同意跟我们再续一年的约,你去把合同送一下。”
“什么?”叶挽瓷现在脑子里还乱哄哄的,怎么可能去见他,“他现在在傅家住,可以快递啊?”
“他说一定要你来。”
“我不去。”
“这是工作。”
叶挽瓷张了张嘴,想到傅沉昼的日记,再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觉得很累,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声音带着委屈,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说:“穆主编,不是我不去,我真的不能去。”
穆则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想到他们俩之间一直奇奇怪怪的,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于是皱了皱眉头说:“不去就不去,哭什么?”
叶挽瓷赶紧吸了吸鼻子说:“我不哭了,对不起。”
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出去工作吧。”以他的洞察力不难想象到,两个人怕是吵架了,然后傅景朝以这种手段来给她压力让她去见他。
穆则捏了捏眉心,站起来穿好外套准备自己送一趟。
说来,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明明是自家的产业,还要这样搞,怪不得当年他知道了自己杂志社的状况后,二话不说就签约了……
下班以后,叶挽瓷打车去了季修的心理诊所。
季修正在接待别的客人,前台说可能还要很久,于是提议可以安排给她别的医生,她直接拒绝了。
她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抱着傅沉昼的日记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他结束,从诊室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
“关于傅景朝双重人格的事。”
季修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叶挽瓷将那本日记从包里拿了出来,递给他。
“怎么会在你这里?”
“傅景朝的奶奶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我和他在整理老太太遗物的时候发现的。”
“那么景朝也知道了?”
“这个日记我没有给他看,但是有本关于他病情的病例他看了。”
季修搭在桌子上的手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似乎对现在这个情形感到很棘手。
“傅景朝知道自己第二重人格的存在吗?”叶挽瓷问道。
“不管他以前知不知道,现在他都是不知情的,所以这本日记请你不要拿给他看。”
“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选择性失忆,既然他做了这个选择,就不要让他再想起来。”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