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我不肯相信,蚩尤看着我冷冷说道:“我和你母亲女魃,相识于微时,一见倾心。但由于彼此之间的利益阵营不同,所以只能将恋情隐瞒,装作从不曾相识一般,于私下暗中幽会。”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后来她父亲,也就是黄帝容不下我,一心想要将我铲除,便和我打了几场。可黄帝到底年纪大了,和我对阵过几次,都被我给打败了。”
“但黄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受万民敬仰,是人们至高无上的崇拜,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失败?”
“说来也是巧合,偏偏在黄帝真正对我动了杀心的时候,他的一个手下暗中向他告密,说我时常和女魃私下相会。黄帝心领神会,当即便明白了我和女魃的关系。于是,在逐鹿大战的时候,他特意派女魃出场与我决斗。”
“女魃不愿与我对战,可黄帝却用女魃母亲的性命来威胁她,逼着她不得不在我和她母亲之间做出选择。”
蚩尤说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心中的骇然比之前更甚,愣了很久,才终是缓缓开口:“所以,女魃选择了她母亲?”
蚩尤沉默了一阵,点点头,沉声道:“她母亲当年生她,险些丢了性命。而我,和她之间虽有爱情,但到底是不曾缔结过婚约的。所以,她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也不奇怪。”
“那一战,我和女魃之间打了3天3夜。而她,也哭了3天3夜。我至今都还记得,她的眼泪是红色的,像血一样的红色。那样漫天挥洒的红色,凄美而决绝。”
“后来呢?”我好奇的问道。
蚩尤缓缓垂下头,用极其哀伤的语气说道:“后来……后来黄帝见她始终无法对我下死手,于是便将轩辕剑架在了她母亲的脖子上,以此为要挟。那时,女魃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心痛到无可自拔。我实在是不忍心让她继续为我受苦,便将自己的胸口刺中她的剑锋,以此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让她得以保住了她母亲的平安。”
“逐鹿之战后,天下再无人可与黄帝相抗衡,就连南边的炎帝也不能。黄帝因此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但女魃却永远的不快乐了。”
“我的部下,将我的尸体从黄帝手中夺走,并藏于修罗界的无妄山中。如此,一过便是几千年。直到40多年前,我的部分魂魄入了轮回,投胎到了一个叫陈灵月的女人家中,成为她膝下独子。后来,再世为人的我遇到了同样再次投胎转世的女魃,便与她一同孕育了你。”
蚩尤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直直的看着我,似想知道我现在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可这些事情对我来说,真的是太突然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蚩尤是罪大恶极的人,是我穷尽一生都要去打败的人。
然而,就他现在所讲述的这些事情而言,他倒也不算是一个无情无义。
最起码,在逐鹿大战中,他为了不让女魃为难,甚至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谁又能说,这不是他对女魃不是深爱呢?
更何况,就连我和生命,都是他和女魃一起孕育的,我真的还要如同当年的黄帝一样,将他处之而后快么?
我的大脑,瞬间陷入混乱,完全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看到我茫然的表情,蚩尤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笑意,缓缓开口道:“我一直以为,女魃死后,就只剩下我孤身一人了。可没想到,老天爷到底还是待我不薄,将你这个女儿赐给了我。乖女儿,以后就留在爸爸的身边,和我相依为命好么?”
蚩尤说着,将手轻轻抚上我那双和他一样的紫色双眸。
不知为什么,就在他碰触到我眼睛的那一瞬间,我身体里的那颗内丹猛然间迸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让我将他用力推开了去。
被我推开后的蚩尤有些震愕,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女儿,你为何……为何要推开为父?难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有个爸爸么?”蚩尤开口询问道。
“是,我是一直都很想有个爸爸,但……但你出现得太过突然,你所说的那些事情,也太匪夷所思,我……我一时之间还很难接受。”我坦然回答道。
听到我的话,蚩尤笑了笑,说道:“女儿,你不用这样,我是你的父亲,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你要相信我。”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应道:“你是不是我的父亲,这件事现在还不好说。女魃死了,我奶奶也死了,那就相当于知道我身世的人已经全部都不在人世了。这种情况下,还不是你想怎么说都行?”
“难道,你和我一样的紫色双眼,还不足以说明你的身世么?”蚩尤反问道。
我被怼得有点哑口无言。
其实,在紫色眼睛的这件事情上,我是相信蚩尤的。
这个世界上,紫色的眸子,是非常特别的,用蚩尤的话来说,便是只有他的嫡系子孙才会有这样的眼睛。
可……可相信归相信,但若要我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真心全都交给蚩尤,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自从奶奶死了之后,我便知道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
就算他蚩尤真的是我的父亲,很多事情也是不可能只听他一家之言。
见我似乎依旧有所迟疑,蚩尤显得有些不太高兴,缓缓朝着我走了过来,耐着性子安慰我:“乖女儿,就算你现在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但你和我失散了这么多年,现在我好不容易复活了,你总可以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抱一下你吧?”
“不,我不习惯被人抱,所以你还是就站在那里吧!”我果断拒绝道。
现在是敌是友还不好说,我凭什么让他抱?
更何况,我身体里的那颗内丹是不会骗我的,刚才它之所以突然发力让我把蚩尤推开,这其中必然是有一些原因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更不可能让他碰我了。
被我拒绝,蚩尤显得更不耐烦,紫色的眸子中,几乎都快出现凶光了。
“我本以为你是个孝女,但没想到你对自己的父亲竟这样绝情!”蚩尤愤愤道。
“我只是拒绝了你的拥抱而已,你就用‘绝情’这个字眼来说自己的女儿,你觉得你像个做父亲的样子么?”我不服气的反击道。
听到我的话,蚩尤笑了。
但我却觉得,他这个笑,反倒是让我心中更加的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