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只见尘土飞扬,不断有碎裂的石刺或者连根拔起的‘红刺龙’高高飞起,掉到地上后却不再有动静,没有了生气,好似战场下牺牲的士兵,以最惨烈和悲壮的方式退出了战场。
而叶夏和焦大在中间的石刺和‘红刺龙’撞在一起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却又齐喝了一声。
两人喝声一起,整个大地竟是轻轻颤了起来,还发出了呻吟一样的声音,好似突然起了地震一般。
接着便见四周不断响起砰砰巨声,两人身后成片的‘红刺龙’和石刺竟是纷纷碎裂飞溅,好似被炮弹击中了一般。
而几乎是在转眼间,两人各自身后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叶夏身后成片的‘红刺龙’竟是悉数换成了成片的石刺,在石刺上面,则挂着一条条连根拔起的‘红刺龙’,像是一支支灰色竹签上插着一条条红色虫子一般;而在焦大身后,原本的石刺林却是变成了成片的‘红刺龙’,在一条条‘红刺龙’之间则是散着一堆堆的断裂甚至碎裂成块的石刺。
看到对方身后的变化,两人不由微微色变,都有些惊讶于对方竟是跟自己想到了一起去,只是两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全身突然绷紧,又是齐喝了一声。
大地又是一阵轻颤和呻吟,接着四面八方又响起阵阵剧烈的撞击声——跟两人之间这片地方一样,他们身后,石刺和‘红刺龙’也开始互相纷纷纠缠起来,时而成片石刺钻出,顶穿一条条的‘红刺龙’,时而一条条‘红刺龙’钻出,击碎击飞一簇簇的石刺。
两人身周不过几百平米的地方,现在却像是一个巨大的战场,上面有成千上万的士兵在激烈地厮杀着,舍生忘死,前赴后继,不闻嘶喊声,却有刀光剑影,兵戈声不断。
只有两人脚下不过一米左右的地方,却是一片平静。场上风云动荡,两人却是岿立如山,不过平静的也只是表面而已,在地下却同样有石刺和‘红刺龙’在进行激烈地角逐,只不过这是他们防御最厚的地方,自不可能让对方轻松突破。
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场上虽然依旧喧嚣无比,却终于渐渐现出了胜负迹象。
只是这胜负却也是相对的,在叶夏身后,他的石刺在‘红刺龙’的不断攻击下终于慢慢站稳了脚跟,重新连成了片,那些新钻出来的石刺也是越来越粗越来越高,石刺下面,几乎完全结成了一体,像是一整座石岩一般;而在焦大身后,则是‘红刺龙’占了上风,同样,那‘红刺龙’的数目虽然不是很多,却都是粗.大无比,像是一条条巨龙一般,在‘红刺龙’的下面,也同样结在了一起,似成一体。
几乎同时,两人转头朝着自己身后看了看,又齐转过头看向对方,而他们身子则是一点点挺直,肌肉绷紧,有如利剑缓缓出鞘,凌厉的气势一点点提起。
当两人的气势提到极至,忽地长啸一声。
长啸声起,两人中间突起一阵劲风,股荡而出,竟激得那正在猛烈‘撕斗’的石刺和‘红刺龙’化成阵阵粉尘,,四散而出。
唯有两人却仍是岿然不动。
这时,两人脚下的大地却更是猛烈地颤抖起来,似乎强震来袭。
轰隆声中,在叶夏身后,那片聚结一起的石刺底部竟是越变越大,好似一座石山凭地而起,不过短短时间,竟是变成了一座高达十五六米,粗约四五米的石山。
更诡异的是这石山竟成人形,手脚脑袋俱全,甚至脑袋上五官也是隐约可辨,而在石山表面,则又布满了一条条人的大腿般粗细手臂般长短的石刺,整个看去有如一个人形刺猬。
而在焦大身后,那联结一体的‘红刺龙’同样是越变越大,不过片刻,竟长成了一个十多米高十多米粗的球形生物,不过在它身上,则又长满了一条条比人的腰部还粗长约七八米的‘红刺龙’,并且不停地上下左右甩动着,像似章鱼的触角一般,它整个看去,也正像一只庞大无匹的巨型章鱼。
接着,那石头巨人和巨型章鱼几乎同时离地而起,冲向对方。
叶夏和焦大则是齐向后面退了开去。
眼看那石头巨人和巨型章鱼要压到他们身上,却是齐齐一跃而起,从他们头顶一跳而过,然后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巨响声中,地动山摇!
那石头巨人和巨型章鱼相撞一起后,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章鱼身上两条‘触角’,闷吼一声,竟把那两条‘触角’生生撕了下来。
只是那巨型章鱼也是全身触角齐动,纷纷甩向石头巨人,把石头巨人逼退了两步。
那些触角甩到石头巨人身上,也抽下了一片片石岩来,一时石屑横飞,有如被炮弹击中了一般,那石头巨人的脑袋更是被生生抽掉了小半,变得残缺不全。
只是石头巨人被抽掉半个脑袋也好,巨型章鱼被撕下两条触角也罢,却都不见它们有什么痛苦的样子。石头巨人退了两步后,稍顿了顿,半边脑袋又一点点长了出来,而后又闷吼了一声,扑向巨型章鱼,同样那巨型章鱼在这个时候重新长出了两条触角,迎向石头巨人,和石头巨人再次狠狠地撞在一起。
另一边那老胡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脸色也是苍白无比,浑身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对于他来说,叶夏和焦大的手段已是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在他看来,这和刚才突然出现的那段巨木一样,已经不能称做是蛊术,而当是传说中的鬼神之术。
移山填海,惊天动地!
虽然因为中间有那堵光墙挡着,石头巨人和巨型章鱼相斗时无与伦比的声势都被削弱了许多,尤其它们激起的股股巨大气浪也都是被光墙彻底隔绝在那一边,并不能影响到他这里,可是老胡还是感到阵阵惊心动魄,就像穿着绝对安全的隔护装置,近距离观看火山喷发一般,虽然明知自己是安全的,但还是会忍不住的紧张乃至害怕。
而那申屠清虽然显得镇定多了,却也是表情复杂,脸带惊奇。他现在也是再一次不可遏止地感觉到叶夏和焦大是如此的相像,从焦大开始出手,叶夏骤然反击起,两人就像是在跟自己的影子战斗一般,不管是每次出手的时机,还是使出的手段,竟都好像事先约好了一般。
“精彩,精彩,有多少年没见到过如此精彩的交手了?”申屠清眼里闪着兴奋之色,喃喃自语,甚至于他浑身也是轻轻颤着,热血沸腾,心中涌起丝丝冲动,好像突然间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加入叶夏和焦大两人之间的战斗,与他们分个高下。
忘情之下,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哈哈笑道:“忘海,再给爷爷那瓶酒来,今天爷爷要……”
只是说到一般,他终于回过了神来,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可不是在家里,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无奈地笑了笑,又朝着树林深处看了看,摇了摇头,自嘲道:“没想到临老了,还会做白日梦。”
随后他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一步步走到了光墙边上,细细地看了起来。
现在焦大和叶夏激斗正酣,难分高下,他却得尽快想办法破掉这光墙,准备等焦大和叶夏分出胜负时,立刻与焦大再分生死,虽说这样的做法并不是很光明正大,可是焦大是他此生遇到的最厉害的高手,他也不得不用尽心机,把握一切可利用的机会,所以也顾不得再去全神贯注叶夏和焦大之间的战斗。
可就在这时,原先被那巨木砸出的大坑里,突然响起了一个脆脆的叫声。
申屠清脸色微变,转身看向身后,一脸的警惕和戒备。
脆叫声过后,一个白色身影从那坑里慢吞吞地爬了出来。
第二十章 石破天惊(十三)
(今天两章合一起发了。)
不过当看到坑里出来的那个白色东西的模样,申屠清脸上却是不由闪过一丝讶异,在那里愣了一愣。
从坑里出来的自然是那戒戒,而不是别的东西,只是戒戒此时的样子,却与原先十分不同。
原先的戒戒是滚圆滚圆的,脑袋滚圆,肚子也滚圆,而现在的戒戒却是变得扁平扁平的,好像一块面团刚被擀面杖反复轧过一般,成了薄薄一片,唯有两只眼睛还有脑袋上那肉包仍是鼓着,算稍厚一些。
它身体也正像面团被轧过一样,面积也大了许多,不过它身子原先那倒葫芦形状却仍保持完好,乍看之下,倒像是变成了那八仙之一汉钟离手里的芭蕉扇。
只是它变成这个样子,看却很难保持平衡,行动颇为不便,它哼哼唧唧贴着地面好不容易从那坑里爬出,又努力地把身子给立起来,一阵风儿吹过,便又把它吹得东倒西歪,匍匐在地。
不过它却不服气似的,又一次凭着那条细尾支撑,摇摇晃晃立了起来,可惜那风儿也好像有意跟它作对一般,又是突然吹起,当场把它吹趴在地,它就像是块面饼一般,啪的一声贴在地上。
看它的样子,颇有些滑稽,让人忍俊不禁,只是那申屠清却是根本笑不出来,脸上甚至反而越显严肃,警惕地看着对面的戒戒。
刚才听到戒戒的叫声,他还以为戒戒是钻进了地下,躲过了那巨木的攻击,但现在看来,戒戒却是并没有躲过去,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心中更是难以放松,戒戒都被巨木碾压成这个样子了,听它叫声却仍是中气十足,似乎并没有受伤,只不过就是变了变样子而已,这自然让他十分疑惑和惊讶。
只是再一次被风吹趴在地的戒戒却好像终于放弃了似的,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只是不停地哼哼着,一副无奈的样子。
看戒戒这般无可奈何的样子,申屠清也是稍稍放松了些,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小东西,没想到长得还挺结实,被压成这样了都没事,不过你想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怕有些难了……”
可就在这时,本来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戒戒突然浑身猛烈地抖了起来,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嘴里则是呜呜做声,好像婴儿吃奶一般。
申屠清脸色微变,说了一半的话也是停在那里,只是随后他以为戒戒是听到他的话生气了,于是又一笑道:“怎么,还不服气么,既然这样……”
突然,只听扑的一声,戒戒本来扁平的身子突然如气球一般猛地涨了起来,一瞬间又变得滚圆滚圆。
它这一下变化速度极快,它那肚子猛地一涨之下,竟把它整个身子都推向了半空,像皮球一般弹了起来。
飞到半空中的戒戒扭头看向申屠清,竟似咧嘴笑了笑,而后张开嘴巴,猛吸了口气,肚子又是暴增了几分。
哼!哈!
突然之间,它暴吼一声,呼出一个球形气浪,炮弹一般击向对面的申屠清。
好在申屠清向来谨慎,看到戒戒突然弹向半空时,便已全神戒备,当看到戒戒看向自己这里,朝自己坏笑时,更是心里一沉,暗叫了一声不好,同时全身肌肉也紧绷了起来,当戒戒呼出气浪袭向自己,便赶紧向边上闪了开去。
只听一声巨响,戒戒呼出的气浪顿时打在了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那气浪竟在土里生生砸出了个两米方圆半一尺多深的坑洞,而坑洞周围约三四米见方,上面长着的低矮杂草也被气浪边缘绞成了粉碎,好像是被割草机贴地剪过一般,看这气浪的威力,只怕比起真的炮弹也是没弱上多少。
不过不知戒戒是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无法平衡,还是说它刚才也是仓促行事,并没有准备妥当,当它哼哈两声吐出,通过声音共振激起气浪后,自己竟也被那股气浪猛地地弹飞了出去,同样像个炮弹一般,落回了它刚爬出来的深坑里。
只是一转眼,它就从那坑里跳了出来,虽然摇头晃脑的,好像有些晕晕乎乎的样子,可是看去也并无任何大碍,而且一爬出来,便又转向那申屠清,猛吸了口气后,哼哈一声,再次呼出一团气浪,袭向那申屠清。
刚停下的申屠清也是脸色微变,脚下立动,赶紧又躲了开去。
也亏他年纪虽大,身手却仍是敏捷得很,反应也够快,戒戒虽然没什么听写,但呼出的气浪还是被申屠清堪堪躲掉,击在了地上。
不过戒戒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又一下接一下地呼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气浪,炮弹一般追袭着申屠清。
申屠清也不敢有丝懈怠,左躲右闪,左奔右突,像是那战场上冒着炮林弹雨突击的士兵,也像在林间腾挪跳跃的猿猴,一刻不得放松。
只是戒戒虽说现在看去像似取回了先机和优势,只是不管它怎样急促地呼出一个又一个气浪,却始终都无法击中申屠清,那申屠清脚下速度几乎是越来越快,到后来,整个人都幻成了一道虚影一般,把一个个气浪都避了开去。
戒戒也突然停了下来,立着身子,朝那申屠清大叫了一声,显得有些不耐烦或者说生气。
那申屠清见戒戒停住,便也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戒戒。
戒戒却是朝着申屠清唧唧呜呜叫个不停,一副激动的样子。
只可惜申屠清却是不可能听得懂它到底在说什么,不由有些疑惑,不过见戒戒一副激动却又认真的样子,倒像个小孩在学大人的举止言行一般,他也不由颇觉有些好笑和有趣,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不明白戒戒的意思。
戒戒见他这般样子,便又莫名其妙朝着他努了努嘴,还点了点脑袋。
申屠清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戒戒,他现在感觉依戒戒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跟他做生死之斗,而像是在游戏一般。
可就在这时,戒戒点了点头后竟是突然鼓起肚子,哼哈叫了一声,突地呼出一股气浪,猛地袭向站在对面的申屠清。
对对对,就站在那里别动,好好吃俺一记狮子吼!
申屠清吓了一大跳,脸色大变,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风度,急向边上滚了出去,堪堪躲过了戒戒一击。
躲过气浪后,他直跳而起,全身紧绷,等着戒戒接下来的一击,心中却是大骂戒戒狡猾。
只是戒戒却又停了下来,直着身子,朝着申屠清大声叫唤着,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显得比先前还要激动,倒像是个小孩子在数落跟自己玩游戏的伙伴没有遵守游戏规则。
申屠清也总算是有点明白戒戒的意思了,却不由白了白眼,心想这胖虫子还真将自己当成傻瓜了,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愿意站在原地不动,接它的攻击啊?
可是看戒戒的样子,却显得十分的认真,似乎丝毫没有作弄申屠清的意思,而像是很郑重地在跟申屠清谈判一般,不停地朝着申屠清叫唤着,一会摇头晃脑,一会左看右看,似乎在跟申屠清解释他们两个具体该怎么个斗法,就像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切磋武艺前在商量到底是文斗还是武斗一般。
看到戒戒这般明明无理却似占着大道理,明明荒唐却又显得十分认真和郑重的样子,申屠清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心中竟是感觉有些无奈,心想这小东西肚子里到底装着什么鬼主意,也越来越怀疑戒戒现在是抱着何种心态在跟自己交手。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原本抱着必杀戒戒之心的他此时竟隐约有些踌躇起来,原先的杀意也是莫名其妙淡了许多,一时间竟是忘了抓住机会,抓紧除掉戒戒,却反而在那里感觉丝丝无奈,倒似束手无策一般。
就好像是一个人全副武装出了门,铁了心准备去杀自己的仇人,结果找到仇人后,却发现仇人只不过是个三五岁的小孩子,而且那孩子见到他了,也是一脸纯真地看着他,还说要跟他玩过家家,虽然玩的游戏是让他站在原地不动,让他拿着刀子戳他,可他却还是突然感觉好像没了原先的杀意,竟似有些不知该怎么对仇人下手了。
不过这时,他看到戒戒又点了点头,鼓起了肚子,赶紧收回了心神,提高了警惕。
只是戒戒正准备再次发动攻击,大概见到申屠清又有躲闪的意思,竟是生生停了下来,又朝着申屠清大声叫唤起来,怒气冲冲的。
申屠清一阵头大。只是很快,他心中却是突然一惊,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看了看对面的戒戒,哼了声道:“小东西,你在给老头我使什么迷魂术吗?”
他终于觉察到了自己心态的变化,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样的心态,也绝对是大忌。申屠清纵横蛊门几十年,手上沾血无数,虽不像焦大是以狠辣无情为名,但在蛊门中他也是以铁血果敢著称,在面对敌人时还是第一次有这等犹豫恍惚的时候。
他也不由有些怀疑戒戒是在暗中给自己使什么另类的蛊术,有意在迷惑他的心志,消解他的警惕心,好让他露出更多的破绽。
说完后,申屠清陡然长啸了一声,身子也是突然拔高了许多,气势凌厉,眼里也尽是严肃,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厉色,之后又说道:“小东西,你这点小伎俩还骗不过我。”
戒戒见到申屠清气势陡变,却是愣了一愣,似乎有些惊讶,而后又朝着申屠清叫了一声,语气显得有些无奈和委屈,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
长得可爱也不是俺的错啊!
话说它可不会使这样的迷魂术,要会的话,也早向久久使了,而对个糟老头子使这样的迷魂术,戒戒可没什么兴趣。
只可惜申屠清却是不可能理解它的意思,一脸冷肃地看着戒戒,眼里带着一丝忌惮。
几秒钟后,他突然哼了一声,竟是快速向后退去。
突然间,在戒戒上面,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一根巨木凭空而现,狠狠地朝着戒戒砸来。
好在戒戒吃过一次亏,也是有所戒备,它感觉危险来临,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身子疾动,闪电般躲了开去。
只听轰的一声,那段巨木猛然砸在了地上,虽然这段巨木比第一次出现的巨木要小上不少,但还是在地上生生砸出了一个浅坑来,也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