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生气,所以他也要用同样的法子伺候先生,让先生快乐。
不要江闻岸哆嗦着想推开他,可是他的力气很大,根本撼动不了,只是变本加厉。
情绪和身体的感觉被人牵引着,江闻岸开始唾弃自己,同时又有蚍蜉撼树般深深的无力感。
快意迸发的时候,他用尽所有力气推开沈延,终于忍不住漠然落泪。
他本该觉得惊喜,万人之上的皇帝竟甘愿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可是他却没有。
江闻岸不理解他的内心活动,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尊严都被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
沈延抹了下脸,又擦了下嘴角,丝毫不露嫌弃,可在看到先生的肩膀一抖一抖时,终于开始慌了。
他连忙抱住江闻岸,怜惜地想要拭去他眼角的泪,怎么哭了?先生,不舒服么?我
江闻岸根本不让他碰,狠狠拍掉他的手,这一次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丝毫不顾形象。
沈延是真的慌了。
先生从前从未在他面前哭得这么伤心过,可这几天自己竟连着让他哭了好几次,他既心疼又懊恼。
先生不让他碰,他就不敢再上前,只是焦急地解释着:先生生我的气,是因为觉得我先前侮辱了你么?可我本意不是那样,眼下我也为先生做了这样的事,是因为我喜欢先生。
说到这里,他有些心急,急于求证一些事情,反而问他:先生呢?先生喜不喜欢我?
可江闻岸只是默默掉着眼泪,连哭都没有发出声音。
沈延近乎祈求地半跪在他身边,先生,你从未说过喜欢我,能不能说一次?就一次?好么?
他越不肯说,沈延越是心痛,忘了分寸只顾逼问,先生,你明明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你明明说过的。
你不懂!江闻岸彻底爆发了:你根本就不懂!
或许是古代人三妻四妾的情况过于正常,或许私生活的混乱是贵族公子的常态,他这样的心痛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可江闻岸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二十一世纪大学生,是断断无法忍受这种情况的。
若是在遇见他之前发生的事,或许江闻岸尚且能够理解,可这是在沈延明确表明心里有他之后,当着他的面做出来的事。
或许对于沈延来说这件事比不上江闻岸做过的万分之一。
他无法解释,所有的黑历史都压在他身上。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江闻岸,种种肮脏的事都不是他做的,他再也不想背负这样的沉重。
饶是知道沈延是为了气自己,可他无法不介意,无法不觉得委屈。
他躲过他的怀抱,别碰我。
沈延愣了一下,双眸逐渐染上阴鸷。
江闻岸!你什么都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积攒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倾巢而出:养我疼我吻我帮我,引诱我爱上你,又狠狠地抛弃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的心掏出来?
江闻岸不让他碰,他偏要碰,用力地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上,你掏出来啊!掏出来,再碾碎它,干脆让它死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江闻岸感受着他猛烈的心跳,心情亦久久不能平复。
极致的爆发过后是极致的沉默,二人都不知道是如何度过这个窒息的夜晚的。
江闻岸只记得他最后心力交瘁,耳边只剩嗡嗡地响。
再醒来时沈延已经恢复如常,温润如玉地笑着,亲自给他端水来洗漱,帮他洗脸,看着他喝粥、喝药。
即使江闻岸只是冷眼相对,他依然微微笑着,贴心地为他将散落在鬓边的碎发撩上去。
沈延对他一如既往地温柔。
仿佛不久之前那一场剧烈的争吵都只是一场梦。
白天,他终于让人把小黑带来了。
见到小黑,江闻岸不禁又有些伤感,只是他不想再在沈延面前哭了。
那次的失控已是意外。
沈延没有提起那件事,江闻岸亦没有。
夜晚,江闻岸抱着小黑躺在床上睡觉,他还是来了,并且十分强硬地自身后拥住江闻岸。
小黑和江闻岸一样,还是不肯理沈延,甚至在他的手臂搭上江闻岸腰间时企图将他推开,可全都已失败告终。
他没有其余的动作,江闻岸也就由着他去了。
他摸了摸小黑的头,让小黑更加靠近自己。
沈延顺势将小黑也一起揽住。
江闻岸和小黑人眼瞪狼眼。
良久,等到小黑闭上眼睛,江闻岸终于开口,这些天来头一回主动与他讲话,说的却是:我想出宫。
沈延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将他抱得更紧,毫不犹豫道:不许。
接下来的日子沈延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提出想要出宫的要求,每次他想要提出,他就有所察觉一般打断他,不住地跟他说些打岔的话,带着他回忆过往的种种。
后来江闻岸便不再问了,甚至夜里还习惯性地睡在一边,空着一边位置等他来。
先前沈延都是天不亮就醒来的,醒来之后便专注地盯着先生看,或是跟小黑大眼瞪小眼。
许是它能感受到沈延对江闻岸的态度,因而最近也愿意多看他几眼,没那么排斥了。
等待着江闻岸醒来,他们就一起带着小黑去御花园散散步。
眼下的皇宫没有任何后妃,因而宫里头很是安静,即使是有当差的太监在也会自觉绕道而行,不去打扰他们。
沈延宫里守夜的宫女一直不知道皇上夜里没睡在承华殿,还以为是自己睡得太死连皇上什么时候出去了都不知道,整日里提心吊胆怕被皇上责罚。
然而始终没有人提起这事。
直到这日,国师来访,她去御花园寻人寻不到,回禀陈公公说时候已是梨花带雨:奴婢奴婢该死,奴婢夜里撑不住打瞌睡了,还以为皇上好端端地睡在里头,没成想还是出去了,御花园里也找不到。
没想到陈铭宏并未怪罪她,反而颇为淡定地往跃欢宫去,不出所料地在那儿看见了起晚了的皇上。
喏。陈铭宏指着里头,对那吓得不轻的小宫女道:眼泪擦一擦,去给皇上和江先生准备早膳才是要紧事儿。
将早膳送进去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洗漱好了。
陈铭宏指引着宫女们有序上早膳,本准备在一旁侍立布菜,没成想完全没有动手的机会,皇帝一律亲力亲为,十分殷勤地往江闻岸碗里夹菜。
沈延吃着吃着,忍不住多咳嗽了几声,听得陈铭宏心有担忧。
他让人端了冰糖花椒梨水来,陛下,您喝点糖水润润嗓子。
沈延只是看了一眼,放着吧。
江闻岸最近风寒刚好,其实也察觉到延延时常咳嗽两声,想来许是因为日日与他同榻而眠,被传染了。
他想着把那碗水端起来,用小勺子舀起一勺来,送到沈延面前。
沈延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喜,很快就凑上去喝了一口。
江闻岸垂着眸子,一口一口喂着他慢慢喝完一碗梨水。
陈铭宏松了一口气,心里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还是江先生能治得住皇上。
趁着皇帝心情好,他顺势当着江闻岸的面劝道:陛下已经多日未去上早朝,也不肯见朝臣,只怕惹人非议,还是
话还未说要,沈延已经不耐烦了:不见。
送上来的奏折他都已经一一批阅,其余时间他想多陪着先生。
陛下不为自己,也该为江先生想想,如今外头有人议论江先生乃误国祸水
哪个敢如此说?把他的舌头割了才好。
祸水本人早就黑了脸,你想割谁的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不是故意要虐的TAT
吵架是恋爱的必修课(沉思)
小声说:其实延根本没把那个什么仙笙的放在心上,工具人罢了,所以显得两个人有点不在一个频道上(后面都会说清楚的)
第79章 (二更)
皇帝在江闻岸面前就是个小怂怂,见先生黑了脸,便及时住了嘴,用脚轻轻碰了一下趴在地上的小黑。
小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理会,转了个头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陛下还是去见朝臣吧。他一见沈延欲言又止,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你刚登基不久,做事更要稳重一点,君王要有君王的样子,不可再与从前一般任性。
先生说的是。沈延偏头睨了陈铭宏一眼,当即换了一副脸色,你昨日说谁想见朕?
国师已经连着来了好几日了,还有工部陈大人,礼部温大人,还有梁子卿梁将军。
梁子卿辅佐皇上登基有功,已经位列将军,与小说里的成就有所不同。
请他们到御景房,朕一会儿更了衣就去。
沈延终于去见朝臣了,江闻岸也没有闲着,与跃欢宫外的宫女攀谈。
皇上近日偶有咳嗽,可能染了风寒,你们可否帮我去太医院找太医抓点药?需要皇上亲下命令么?
不用不用!今日当差我也听到皇上咳了两声,只是奴婢们向来不敢逾越,没有口谕哪敢去太医院?还好有江先生在。
另一名宫女也说道:我们是皇上身边的人,去了自然是能抓到药的,只是怕皇上不愿意吃。
江闻岸点了点头,这个交给我,那就劳烦各位。
他将留意到的细微症状说与小宫女们,让他们转述给太医听。
她们抓了药回来,江闻岸闲来无事,便亲自蹲在旁边看着药罐儿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丝丝缕缕的苦味儿溢出来。
江闻岸拿着小扇子发呆,不知不觉一个劲儿将烟雾往自己这边扇,扑面而来的热气混杂着苦涩,他也毫无察觉。
噗嗤
听到声音,江闻岸猛地回神,偏头只见周围已经连一个宫女都没有了,他看到了一个人。
江闻岸迅速站了起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身子就已经条件到反射一般想逃了,他抗拒看见这个人。
诶!美人那柔柔弱弱的人小跑着来追他,追上来时已是气喘吁吁,他抬手在胸前顺着气,美人,你跑什么呀?
江闻岸的脸被药汁的热气熏得微微发红,小病初愈后唇色还有点白,一拉下脸来更显清冷孤高。
面前的人身子瘦弱,没得到江闻岸的好脸色倒也不恼,只是笑盈盈地抬头看他,好标致的美人,长得比我好看多了!
饶是再不堪,出于自己的礼貌,江闻岸还是不得不看着他这张跟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竟不知道他方才是真心想夸江闻岸还是变相地夸自己。
不过江闻岸没那么好奇,只是没有强心脏到能对着他笑。
你怎么不理我?巴掌大的脸稍稍鼓了下,那人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嘟嘴,表情十分丰富。
情绪变化也很快,好吧!那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蓝临笙,你呢?
江闻岸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不是叫仙笙么?
他那日明明听到沈延是这么喊他的。
那蓝临笙看着他,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江闻岸莫名其妙。
咳都是骗你的。
他竟十分自来熟地抓着江闻岸的手臂,推着他到一旁花架子下坐着,眼睛里还发着光。
江闻岸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没想到蓝临笙居然是要问如何得到一个男子的心。
他很苦恼:我有一个喜欢的男子,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可惜他不愿意要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他说着还撒娇一般摇晃着江闻岸的手臂。
江闻岸:???
他想问,沈延不是已经宠幸他了吗?如何还说不愿意要他?
蓝临笙可怜巴巴地撑着下巴:皇帝哥哥那么喜欢你,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办吧?能不能教教我呀?我也想让邢哥哥像皇帝哥哥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江闻岸微微睁大眼睛,邢哥哥?你不是已经和皇上
啊?!蓝临笙等的就是他问出来这件事,故而装模作样地瞪大眼睛,不会吧?皇帝哥哥还没告诉你吗?那天和我在床上的人是邢哥哥呀!
蓝临笙在他身旁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将事情始末全都告诉了江闻岸。
知道江闻岸来了,沈延紧急找了蓝临和与之体型相像的邢淮来演了这么一出戏。
江闻岸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都是假的?
我倒想是真的呢!蓝临笙哼哼唧唧的:那是我离邢哥哥最近的一次,我抱着他的腰身,那手感,就是死在他怀里我也愿意~
听着他露骨的话,江闻岸手臂起了一曾鸡皮疙瘩,但此刻他着急确认,抓住了他的手逼问道:真的是你的邢哥哥?可那日我明明看着你和皇上进去的!
好疼呀。蓝临笙皱着眉头将手抽回来,揉了两下才说道:真的呀,皇帝哥哥一进去里边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呢,然后躲在里头的邢哥哥就出来了呀。
说到此处蓝临笙还有些不高兴,他嘟囔着:要不是他在旁边看着,你又在外边坐着,我早就方才把邢哥哥办了!
江闻岸惊:办办了?!
目光落在他的小身板上扫视一圈。
把他绑起来呀,再一点一点吃掉,嗷呜~好害羞~~
吃?!!
有些画面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江闻岸的脑海里,他拿着扇子胡乱扇着风,让自己冷静一点。
嗯呐!你不会还不懂吧?!蓝临笙显得有些惊讶,继而热心地拉着江闻岸科普起来。
紫藤花下,一个瘦小些的娇弱美艳男子叽叽喳喳,另一个容貌更胜几分的男子双颊绯红,认真地听他讲话。
回到药罐子旁边熄了火,江闻岸还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