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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淳坐在游艇的客厅里,地上放着被绑起来的冯弼,他手里拿着牛皮纸袋里的资料,慢慢地翻阅着,里面是他母亲的病历,不过只有五年前的,是她在欧洲时候的病历。
  当时她的治疗医生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心理治疗师,擅长催眠,他用药物和催眠结合的方法让安想容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并且逐步引导她慢慢地回忆一些她能够承受的事,效果显著,但是,这个治疗,却只持续了一年多,就被迫终止了,后来,是顾策霖安排的医生继续给安想容做治疗。
  安淳翻完资料,冯弼也就醒了,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就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安淳居高临下看向他,道,“冯医生,你好。”
  冯弼愣了一下,他还有些精神迷糊,因为冷而抖着声音说,“五少,怎么是你?”
  安淳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怎么不能是我。我母亲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对她做了些什么,你要是今天不说清楚,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但是,我可以把你的女儿,沉到海里去。”
  安淳的声音又冷又沉,不会让人认为他只是随便说说。
  冯弼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倒是很冷静,他说道,“五少,你这样,是怀疑我对太太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还是觉得我没有对她尽心治疗。”
  安淳道,“你自己清楚。我母亲的病为什么一直没有起色,她为什么单单看到我发病,你不该给一个解释吗?”
  冯弼说,“那是因为太太对你爱得太深……”
  安淳马上打断了他,“不要再说这些狗屁话来打发我。我母亲是被你催眠了,单单不能见我,见我就发病发狂,是不是?”
  冯弼道,“五少,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种传言,但是,我想说,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随便控制一个人的精神。人的精神世界,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可以任由人操控。”
  安淳道,“你不说实话是不是?我没有证据,会这样找你来。”
  冯弼虽然被绑着,而且倒在地上,他却依然不紧不慢,分析道,“是有人想要挑拨你和顾先生吧。所以这样对你说,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答案,让我说,是顾先生让我故意控制了太太的精神,让她看到您就发病?”
  安淳没成想到冯弼可以这么难缠,不过也是,冯弼是非常有名的心理治疗师,也许自己的心理很容易就能被他分析清楚,还能被他找到弱点,安淳十分焦躁地看着他,冯弼继续道,“五少,太太的病情已经缓了很多了,我知道您对她的状况持怀疑态度。当初她在欧洲被催眠,因为辅助药物使用过多,导致她完全失忆。而且,之前的治疗用药对她的身体影响太大,所以我后来才提出,用中药辅助,简单地做诱导,不能对她强行催眠,如此来做治疗,那时候,是顾先生同意的,还有另外两个医师也在,我的方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几年对太太治疗下来,我没有半点懈怠,不尽心力,太太现在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状况都要比以前好很多,五少,你经常去看太太,应该是再清楚不过。我对太太的精神世界,哪里能够自由自如地操控,说要她看到谁就发病,她就发病,这怎么可能。五少,你还请相信我。”
  安淳神色复杂,冯弼这样说,他并不完全相信。
  昨天他母亲还把他当成了他父亲,今天早晨就又完全不认识他了,而且对他很惊恐,如果是这样,她该对着任何陌生人都惊恐的,但是她并不。
  安淳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觉得他母亲这样,的确是被诱导了才来怕他的。
  安淳看着冯弼,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法对他下手,例如对他用刑让他说实话。
  不过,这也足够了。
  他看着冯弼,道,“随你说什么,你是四哥的人,你都会站在他的那边帮他说话的。”
  他说完,不再理睬他。
  游艇开回了游艇俱乐部,冯弼被刘晁晋和安淳两人架着给扔到了游艇里的卧室里,安淳离开时还给他盖了被子,对着冯弼哀求的眼神,他没有多看。
  安淳出了游艇俱乐部,此时临近午夜,夹着海水味道的风,让他又觉得头痛难忍起来。
  顾策霖派来跟着他的保镖,此时就站在游艇俱乐部的大门口,看到安淳,他就把安淳的手机拿过来递给他。
  安淳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接到了手里。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安淳看着顾策霖的名字,心中感情复杂,但依然接了起来,顾策霖的声音响起, “冯医生不见了,在你那里,是不是?”
  安淳冷冷道,“我把他扔到海里去了,你现在去给他捞尸,恐怕还来得及,再晚就被鱼吃了。”
  顾策霖叹了一声,道,“你又在闹什么。你抓冯医生做什么?”
  安淳声音冷硬,“你说呢。”
  顾策霖道,“淳儿,你最好不要总是惹我生气。”
  安淳说,“去你妈的淳儿,淳儿是你叫的吗。你又不是我妈。我自己是我自己的,老子不是你的玩物。你对我妈做了什么,生为人子,我连在她面前尽孝都不能。”
  顾策霖默了几秒钟,才说,“我现在就在马路对面的车上,你要说什么,自己过来。”
  安淳从俱乐部的门口看出去,马路对面,的确停着两辆黑色的轿车,他一阵气恼,直接走了过去。
  ☆、番外之肖淼(一)
  肖淼身上的故事,是一个非常狗血杯具的老梗。
  他的母亲叫肖芸芸,中专文化,是个面包师,会做面包师,是因为她的父母就是开面包房的,她后来嫁了个人,是个游手好闲的漂亮公子哥,除了吃喝玩乐,几乎没有家庭责任感。
  这个男人,不是肖淼的父亲。
  那天,时间已经晚了,处在拆迁区的肖芸芸家还没有搬,这里几乎没几家住户了,到晚上就显得非常清冷。
  她下班回来,洗完澡,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两个男人来抢劫,其中一人把她老公绑在了椅子上,拿刀抵住了她老公的脖子,要她拿钱。
  肖芸芸家里实在不是有钱人家,虽然有个面包铺子,但是每月所赚的钱,也实在不多,而且,即使有钱,也存进银行了,谁会放家里。
  肖芸芸到处找没找出什么钱,统共才几百,最后只好连银行卡也给了两个歹徒,但是,歹徒走之前,还是把肖芸芸给强奸了。
  她的老公就在旁边看着。
  肖淼就是这两个歹徒之中的其中一个的儿子。
  因为被强奸这件事,肖芸芸和她老公离了婚。
  她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只剩下一个母亲,没有和她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山上度夏天避暑。
  肖芸芸出了这种事情,她才回来了,哭天抢地,最后自然是要肖芸芸去把肚子里的孽种给打掉。
  肖芸芸去了,在医院里时,医生不知道她是被强奸意外怀孕,说,“你真的不要了吗?”
  肖芸芸是个能够撑起一个家的女人,心性刚强,遇到了那种事情,又被老公抛弃了,她虽然难过,倒并没有对生活失去希望,她还希望重新好好生活,自然不想要这个孩子,再说,这个孩子,是她受侮辱的证明,没有必要要。
  医生看她坚决不要,就说,“你肚子里是两条命。”
  就是这一句话,让肖芸芸愣住了,她没有忍下心。
  她肚子里是两条命,两条,而且是命啊,不是两块死肉。
  肖芸芸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她的母亲开始不愿意,后来也没办法劝她,只好算了。
  老房子拆迁掉了,她们搬进了补偿的新房子里,肖芸芸怀着孩子,六个多月了,还在面包房里工作,一次不小心,就滑倒了,下面出血,是要流产。
  很快送了她去医院,孩子还是早产了。
  两个孩子里,一个没了活气,一个是活着的,这个孩子就是肖淼,六个多月的他,当时头顶上都还有一块地方没有长好,在婴儿培养箱里过了三个月,才被抱出来。
  肖淼讨人喜欢,他长得小巧可爱,同肖芸芸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的长相,让他的外婆也喜欢上了他。
  肖淼从小身体就不好,数次都在生死边缘,但是,他的命又总是那么大,每次都没有真的死掉。
  有一次,大家都已经说他没得救了,肖芸芸也抱着他,以为儿子这次必定是活不过去,但是一个晚上过后,肖淼就完全好了,堪称奇迹。
  生命就是这样,让人不可捉摸。
  肖淼活到六岁要上小学时,他的外婆过世,在厨房里摔了一跤,被送到医院后就已经不行了。
  从此,他的家里,只有他和他母亲。
  他母亲在他八岁时再婚了,是个做小生意的男人,这个男人,带着一股子淫邪之气,肖淼很不喜欢,他夏天在家里睡觉,母亲去了面包店,他差点被这个继父猥亵了,是他母亲回来得十分及时,把他救了下来。
  他的母亲这么多年来又做母亲又做父亲,支撑起整个家,早就是个糙爷们性格,拿着菜刀,差点把他继父砍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两人又离了婚。
  从此,他的母亲没有再嫁人。大约是她心灰意赖了。
  肖淼也渐渐地长大了,不过,长的是年龄和知识,身板几乎不长。
  他的母亲还有个一百七十公分的个子,他在读初中时,却连一百四十公分也没有,看起来永远像个小学三四年级。
  到初中了,别的女生男生都开始发育晓事了,肖淼对那方面依然是不大清楚的。
  而且是遗传关系,他体毛稀少,别说下面的毛了,就连腋毛都不长。
  肖芸芸一度怀疑他身体有问题,带他去看了好多家医院,但是都没用,最后医生让她不要折腾了,说肖淼这没事,只是遗传上体毛稀少而已,不影响其他发育,以后也是能够正常传宗接代的。
  肖芸芸这才放下了些心,不再折腾。
  但是肖淼还是明白了,自己比一般男生少了些什么,总之,就比较自卑。
  到初三了,别的男生都已经一下子拔高了很多,肖淼还是只有一百五十公分的样子,小巧玲珑,长得也是个女生相,经常被同学打趣笑话,这些也就罢了,他让自己尽量减少存在感,不要去理睬他们。
  只是,少男少女们青春的烦恼,并不因为他不怎么发育而不找上他。
  他喜欢上了人,这个人,就是尹寒。
  尹寒是初二才转到他们班上,尹寒很出彩,长得好看,而且高,成绩优秀,少言寡语而冷酷,无数女孩子为他疯狂。
  肖淼喜欢他自然不敢说,也不敢表现出来。
  但是尹寒的敏锐观察力还是发现了他的心思,只因肖淼总是偷偷看他。虽然发现了肖淼的心思,尹寒也什么都没做,只把他当成别的花痴他的人一般。
  这时候,又发生了另一件事。
  他们班上的化学老师,是个猥亵学生的混蛋,专找小男孩儿下手。
  肖淼成了他的目标,因为肖淼长得好看,白白嫩嫩,像个嫩豆腐做的,唇红齿白,眉梢带俏,最主要是他内向,不爱说话,也从不和其他同学打堆,这样的带着自闭的学生,是他最好的下手对象,因为即使对他做了什么,这种学生,也不会将事情说出去,而且,他还知道肖淼是单亲家庭,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这让他更放心地去下了手。
  第一次,别的同学已经走了,他留了肖淼下来到办公室说作业,等到没有人了,他关了办公室门就搂着肖淼猥亵了他,第一次没敢过分,只是亲了嘴,又上上下下摸了几遍,然后让肖淼以后要听他的,这样他就会对他好。
  肖淼当时年龄很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敢哭,被化学老师放开之后,就慌忙跑了,实则心里又恶心又害怕得不行。
  等他跑回教室里拿书,却发现尹寒在,尹寒看他校服凌乱,整个人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心里已经有一丝怀疑。
  但是两人还是没有说话,尹寒只是盯着肖淼。
  肖淼被他盯得难受,赶紧随便收拾了书就走了,甚至没敢回尹寒一眼。
  尹寒坐在课桌上,长手长脚,眉目已经有了后来的棱角分明和凌厉,化学老师过来看到教室门没关,以为是肖淼还在,进来发现是尹寒,他愣了一下,又笑嘻嘻地说,“是你还在,走的时候,记得关好教室门。”
  尹寒从小生活复杂,什么东西都懂了,看到化学老师的样子,他心里已经明白了。
  其实化学老师有时候看到他,也会流露出那种恶心巴拉的神色,不过尹寒就像是一把出鞘了的锋利的剑,好看是好看,但是更多的是,他是一把凶器,谁沾一下就要做好流血丧命的准备。
  肖淼之后化学课基本上上不下去了,每次都垂着头心里难受,又一次被化学老师叫着,说他考得差,要他留下来时,他就有种要逃跑的强烈冲动。
  但是他的胆子太小,又总是循规蹈矩,最后没敢跑,又被猥亵了,做的事和第一次差不多。
  话说事不过三,第三次被留的时候,肖淼就要反抗了,但是反抗不过,他人小力气小,正是在他求助无门的时候,尹寒从天而降,一脚将被反锁的木门给踢开了,人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里面化学老师把肖淼的裤子拉掉了,露出他两条白生生的嫩腿,腿间的小鸟,还是小孩子的稚嫩,光生生的。
  尹寒直接用手机大方地拍了照,冷笑着对老师说,“我会把你的事情帮你宣传的。”
  老师过来抢他手里的手机,肖淼羞愧难当,满脸羞臊耻辱的红晕,赶紧穿上了自己的裤子,再看过去,老师不仅没能抢到尹寒手里的手机,还被他给揍倒在了地上,尹寒狠狠地打在化学老师的身上,又揍了他的脸两拳。
  然后对化学老师放狠话道,“以后别再动肖淼,他是老子的人。你要是敢动,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时候尹寒还小,也才十四五岁,但是,那样凶狠的样子,实在不是个小少年会有的,不会让人把他的话当成仅仅是说说,老师也被他吓到了,忙不迭保证以后不敢了。
  尹寒这才站起身来,用手机又给倒在地上的男人拍了照片,而且是扒了他的裤子的照片,这才对站在一边慌乱不知所措的肖淼道,“你他妈是个蠢蛋吗,以后谁要是再摸你,你就踢爆他的蛋。”
  说着,还真一脚朝地上的男人下身踢过去,要不是男人吓得赶紧避开了,还不得真被踢爆了,虽然没有直接踢到,但依然被擦了一下,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尹寒则看也没多看他一眼,过来拽了肖淼一把,把他拉走了。
  出去了之后,尹寒还陪着肖淼去拿了书包,又送他回家,肖淼一路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红着脸垂着头,尹寒也什么都没说,送肖淼到他家楼下了,他才冷冷说了一句,“你如果是个男人,以后再遇到这种人,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