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要来。
有前因埋种,就有后果的长成。
什么情,什么仇,在面对自尊被践踏的那一刻,没有一个男人能忍气吞声的伏低做小。
舒泰酒店。
禹智皓定的房间里。
正在发生一幕,追逐与偏爱,固执与怨恨的争吵。
“不要拉他!不要拉他!”
“我说了!那不是你的,真不是你的!”
当南熙贞看见一直总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孩,被权革揪住衣领拉扯,那懵懂的面庞有慌有惊,全然的不知所措!
一瞬,她心急如焚,上前就去掰扯好不讲理的人,要把无辜的少年解救下来。
志晟懂什么?
他才几岁的年纪,还差半年才真正成年的孩子,怎么能斗得过这些早已经历风风雨雨大小战役的男人们。
只剩下被欺凌的份!
权革不听,他一脚跌落在自尊心被狠狠踩踏的苦海里,耳朵发红发烫,双手抖个不停,表情无法控制的狰起。
是愤怒,是伤心,更是怨恨,是仇视!
“脱下来。”
“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听见没有。”
他的声音非常冰凉,面容吓人,让人不由的害怕。
朴志晟眼神惊恐,脸色发白,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人生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安全感。
他躲避着对方的严声要求,目光急切慌张的寻找一个人,单纯无害的根本没有对抗的能力。
谁想,一连几声接近于骂吼的冲击,响彻耳边,吓得他一动不敢动。
“呀!”
“看她做什么?”
“我在和你说话没有听见吗!”
失态,无比失态。
权革的人生中,从未发生过主动寻衅滋事与人结仇的状况,就算前几次和某些人的冲突,那也是被针对良久后的反击。
他不质问那个人,他也不想问一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糟蹋他的心意。
他现在,只想让一个小子,脱下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饱含自己所有感情诉说的衣服。
别的,什么也不想了。
“革儿,算了算了,这样不太好。”
“是啊,你冷静一些。”
禹智皓与申孝燮紧忙来相劝,一个认出了红格子衬衫的小子是谁,一个又哄又劝,希望不要将场面搞得太难看。
可是。
她把自己的心血,甩手给了别人。
要怎么忍?
要让他怎么忍!
“滚开!”
他一把挥开俩人,力道之大,似藏有滔天怒火,转过头来时,那漆色邃深的眼瞳,一层一层的泛起火焰。
“你们懂什么!”
“这是我的东西!”
“是我从韩国飞到英国,找了不下二十个人,用尽心思买回来的!”
“是她随口说了一句想要!”
“是我像只狗一样……”
他哽了哽,忍住了眼红,目视朋友,将自己贬低的体无完肤,满心伤痛。
“想要讨好她才买下的东西。”
随后没看二人的呆愣,忽然弯起唇,轻飘飘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人,没有讽刺和尖锐,只余平静和冷漠。
“你说呢。”
“是不是?”
权革的?
郑基石懵了,这他妈不是自己送的吗?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了,难道权革自己也送了一件吗?
那么。
穿红衬衫的小子,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到底是谁送的那一件?
作为场内经验最丰富脾气最臭的男人,郑基石意外的冷静平和,他觉得既然自己和权革两个人都送了,或许也会有其他人送吧。
不一定就是他们的。
借花献佛这种事。
熙贞不可能做的。
她再怎么无情,也绝不能这样糟蹋别人心意。
劝劝吧。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一个男人的冲动爆狂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的成熟安宁也是因为一个女人。
但就在要出面控制一切的时候。
他看见了,熙贞无比着急心疼的冲过去。
于是。
犹豫的脚步,因她小脸出现的一抹心疼,彻底停下了。
不为别的。
只因为自己受不了。
“真不是你的!我说了这不是你的衣服!”
“放手!放手啊!”
“姐姐……”
她急的额头冒汗,听见这句充满依赖的“姐姐”呼喊,无比懊悔怎么就牵连到了无畏的争执中。
维护的心思更坚决了,说什么也不能这样任由下去。
“真不是你的。”
“放手,放开他,这是我买的,这是我的东西,我送给他的!”
“你的在我家里呢。”
权革见她目光真诚,眼神亮而热的望着自己,蓦地,心思有些动摇,不确定此话是否虚假。
“那你……”
“嘶——”
忽地。
他手背一疼,传来被尖牙咬下的触感,一个人为了维护自己从没见过面的小子,根本等不得自己的一句话时间。
咬了他一口。
一刹那。
他恍惚了,眼睁睁看着她躲避瘟疫一样逃离,还不忘将那男孩护在自己身后,紧张的抓着手,眼角眉梢流露的……
全都是自己似曾相识的呵护心疼。
愣了许久。
久久站立。
他的左手背像是被岩浆烫到一样,剧烈的抽搐和疼痛起来,皮肤下全是溃烂的血水脓污,肿胀不堪。
呀。
南熙贞。
你咬的是,我的左手背。
我因为你,砸碎玻璃,留下一道伤疤的左手背。
是你捧起的,流着眼泪,也曾这样心疼的哭着说【怎么留疤】的左手背。
是你贴着脸,用柔软温暖,也曾这样呵护备至涂抹药膏说【会好好长】的左手背。
呀。
南熙贞。
你忘了吗。
ars】
hemoon】
【哥我只等了你一个人】
【英国太美了我想和你永远住在这里】
【我怕他们欺负你我好心疼的】
【只要是你的一半】
【即使是一半的一半】
【若是能留给我】
【我定会感到无比满足】
只有我记得。
你忘了。
你真的全都忘了。
“以后……”
“你再也不会这样折磨我了。”
“以后……”
“你再也不会这样戏弄我了。”
一声沙哑干枯的声音响起。
她寻探着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含着热泪眼眶通红的男人,俊秀的面庞涌现一丝丝笑意,别样温柔,又那么……
决绝。
用刀割下了一切。
权革笑了,轻轻摇摇头,望着自己,眸里一闪一闪的是亮晶晶的泪花,启唇淡淡道。
“南熙贞。”
“我不会再让你……”
“伤害我了。”
猛地。
室内突然响起参差不齐的几声急喊。
“革儿!”
“权革!”
她心口一窒,来不及看清任何东西,只觉一股力量袭来,眼前一黑的同时,因惯性踉跄一番跌倒在地。
“姐姐!”
有人喊她,有人在叫她。
“志晟。”
她刚要爬起来,已经有人搀扶起了自己,不等看清是谁,熟悉的沉性低磁男音传入耳里。
“你说你想要那件衣服。”
她仰起脸,有些怔懵,瞳孔里倒映出郑基石的模样,眉骨锋利,眼神复杂,还有些漠然。
神情看起来很陌生。
他问。
“是因为那个小子吗。”
门外。
李栋旭内心不是很安稳,仪式结束后,他看见熙贞跟着几个人来到了楼上,不是很请愿的样子,放心不下想要来看一看。
没等走近呢。
从里面急匆匆跑出一个人。
似乎在打电话。
嘴里还嚷嚷着。
“快来吧!快来帮忙!”
“权革疯了!”
“还能是因为谁,熙贞啊!”
熙贞?
李栋旭连忙来到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出于谨慎并没有推开门,而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不小的吵闹争执。
这是怎么了?
会不会出事啊。
他想了想,碍于隐私,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出面,碍于一切其他种种因素。
在如此情况下。
他拨通了孔刘的电话,因为来之前,这哥还特意发消息说,在活动上尽量照顾一下熙贞。
应该要告诉的吧。
“喂。”
“孔刘哥。”
“情况不太对劲……”
申孝燮打电话通知一层的朋友,他和禹智皓两个人根本拉不开,搞什么啊,什么他的你的,什么衣服。
你说和一个生嫩的小子计较什么呀。
人家是爱豆,又不是糙老爷们。
万一动起手来,破相了,那就麻烦大了!
还没乘坐电梯来到一层展厅呢。
申孝燮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多么不凑巧,也是多么的凑巧,本次美食节也在电台进行录制,主办方也将在舒泰酒店款待这些艺人。
好死不死。
正是老熟人!
李星和。
“怎么了,慌什么呢。”
申孝燮一瞧来人,彻底傻了,面对友好询问,整个人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天呐。
Gray究竟是救星……
还是加速矛盾的催化剂呢?
房间内。
权革再也不会对一个人心软了,他要结束这糟糕的一切,那么,就要先从夺回自己的衣服开始。
“脱下来。”
“我叫你脱下来!”
“不是你的!”
“这是她送给我的!”
朴志晟反手甩开他,态度强硬不少,尽管衣衫凌乱,但眼神丝毫不屈服,窄小精致的五官透露出一股不屑轻视。
他的对抗,换来的是,一声嘲笑讥讽,然后被揪着衣领,拉扯去往角落。
“姐姐!”
“姐姐!”
“这是你送给我的,不是他的!”
他立马呼喊,声音依赖恐慌,一句一个姐姐,亲昵的,信任的,迫切的。
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男人生下来就不会单纯如小白花,就算年纪小,就算阅历短浅。
但他知道,示弱,才是重要的。
还有。
让人心疼。
永远是一把杀人狠辣的利器。
果真。
“权革!”
“我说了那不是你的!你不要动他!”
“权革!”
“你动他一下试试!”
“权革!”
“我和你没完!”
她见不得,光洁额头布满细汗,面色惊悸,迅速推开郑基石冲过去,真是又急又气。
却被拦住了。
“熙贞,熙贞,你让他们好好说说吧。”
“权革只是想要回他的衣服。”
“不会怎么样的。”
禹智皓安抚的拍拍她的肩,态度截然相反,如果革儿的衣服真被这小子穿走了,那确实……
够恶心人的。
再怎么样,也不该把送她的东西,再转送给别人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
“权革的那件在我家,志晟身上穿的是我买来的。”
“真不是他的,真的真的。”
南熙贞慌得面颊绯红,怎么可能冷静下来,权革那样怒不可遏的架势,他能把什么也没做的志晟给生吞活剥了!
“姐姐!”
“姐姐!”
“我不想在这待了,你带我走吧!”
“姐姐!”
朴志晟朝着她那边呼救,随即厌烦的想要摆脱,可他的几句姐姐惹恼了对方,没走几步又被推回去,非要扒下他身上的这层皮。
“呀西!”
“说了不是你的!”
他真怒了,一肚子火,嗓子粗哑,丝毫不亚于一名成熟男人的愤怒,一把推了回去,眼睛里有什么在熊熊燃烧。
战争,似要真的一触即发。
“不要动手!”
“你们不要动手拜托了!”
“哥!哥!”
她瞧的胆战心惊,连忙回眸望向此刻还能信任的人,目露恳求,结结巴巴的解释一切。
“哥,你们误会了,志晟没有穿你们的衣服。”
“我的,是我的。”
“拜托了。”
“基石哥,你让dean哥停下了吧。”
“志晟他真的没有穿你们的衣服。”
字字真心,软言好语。
很难听到她这样婉转温柔的一声哥。
却是为了别的小子。
现在还能是衣服的问题吗?
“哥,你们可以去我家看看的,真的,我没有骗你,你们给的我都珍藏着,没有随便送人。”
她抓着郑基石的手臂,急的快要哭出来,说一句,回头看一眼,揪心的模样,担忧的目光,甚至还求他。
“快拉开他们吧,哥。”
“哥,你信我吧。”
“我没有骗你。”
熙贞。
这不是衣服的问题啊。
车银优,你忘不了,因为那是你的初恋。
他认了。
可现在这个小子,他是谁,他算什么啊?
值得你又求又慌的。
为什么那样维护,为什么眼里只能看见他呢。
他们,他们以前闹得多么惨烈,是真的为你动起手,也是真的为你抛弃一切。
不是现在开玩笑似的小争执。
可你在乎过吗。
你有没有像此刻一般如临大敌。
拼命维护过他呢。
郑基石眼神黑黝黝的盯着她,微微闪烁,屏息一阵,面对她盈盈眼里的热切和请求。
视而不见。
他说。
“那是权革的事情。”
“与我无关。”
南熙贞一怔,瞳仁里闪过讶异,迷茫良久,仿佛面前站的是陌生人,从未真正认识过。
怎么会呢。
怎么这样说啊。
有些失望,有些不敢相信。
基石哥怎么这样。
她没撒谎,她真的没有。
算了。
求人不如求己。
她刚要转身走,胳膊却被拉住,只听耳畔一句:“你不要过去,让他们自己处理。”
恼火。
让她非常恼火。
不止一点。
“我……”
咚——
似有重物落地之声。
她一惊,再次回眸,还没有仔细看清那边的情况如何,又有人紧紧抓住她手腕,声音那样的低沉无情。
“说了不让你管。”
不对劲了。
她感觉不对劲了。
于是踮起脚尖睁大眼睛,拼命朝着发出声响的角落眺望,在那三抹人影绰约间隐隐瞥见了什么。
“志晟!”
“志晟!”
她揪心极了,急不可耐的喊了几声,但没挣脱束缚,甩了几下甩不开,就在这火烧眉毛之际。
看清了!
终于看清了!
只见单穿着一件白T的朴志晟面庞通红,愤愤力争,他捡起地上自己的红格衬衫,眼睛朝自己张望,脚步向自己迈开。
但是。
有人不依不饶,一点也不肯妥协,一定要扒下那件Ioannes绝版男士衣衫。
再被扯搡之时。
那孩子一个转身,被推得踉跄几步,顾不得自身,焦躁气怒的要夺回她送的那件衣服。
但。
因为争抢。
咚——
他的膝盖,狠狠撞向了一旁的桌角,无防护,无缓冲,无任何准备的迎来了碰击。
当即。
他痛得弯下了腰,捂着膝盖直不起身,额边青筋绽现,小腿疼到发抖,站都站不稳。
可还是有人冷酷固执的撕扯衣衫。
他拼了命阻挡,气的眼睛都红了,濒临崩溃,忍着痛,一而再再而三的奋力反驳吼叫。
“是我的!”
“这是我的!”
“明明是我的东西!”
只是为了一件T恤。
过分。
太过分了。
“膝盖……”
“膝盖!”
“他的膝盖!”
“志晟!”
“他的膝盖!”
“他的膝盖受伤了!”
“不要碰他!”
“不要碰他了!”
“求你们不要再动他了!”
她眼泪哗的涌出来,声声哭喊,胸口闷疼,一种无法说出来的愤慨伤心,猛地袭击攻打。
就这么一秒钟。
爆发了。
真的爆发了。
谁也拦不住,谁也拦不了了。
宛如一簇裹着炸弹的火焰,气势汹汹的冲过去,恶狠狠的推开不依不饶的人。
气得直跳脚,气得要发疯!
“他要跳舞的!”
“他才19岁!”
“他到底做了什么要这样欺负他!”
她要头晕目眩,她要大吼大叫,她指着权革,指着禹智皓,指着郑基石,指着站在门边无动于衷的人。
手腕颤抖,怒目而视,双眼通红,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滴在绯红的脸蛋。
“你们太过分了!”
“他要跳舞的!”
“太过分了!”
她坚强的一擦眼泪,胸口咚咚咚直响,心脏跳得快极了,蹲下身,又愧疚又心疼。
不解释了,不在乎了。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撕扯虚伪不堪,赤裸裸的展示给他们看,勇敢无畏,呵护关爱的抱住了……
那位捂着膝盖的男孩。
一株柔韧的树苗,紧紧缠绕住自己想要庇佑的人儿。
“走!”
“志晟,我们走!”
权革已然无所谓了,他够了,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是,一定要夺回自己的寄托。
那是他的尊严。
“要走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眼里再没了情与爱,也没有妥协和退让,骄傲、倔强、斗狠、锐利、眸光似深夜里厚厚的冬雪。
望着她,像望一位无关紧要之人。
她流着泪,滚着一汪一汪的泪花,百口莫辩,委屈伤心和不解,啜泣着小声喃喃。
“不是你的,这不是你的。”
“过分,我都说了,不是你的。”
“我没有那样做。”
申孝燮看不下去了,他从门边大步走来,无语瞪了一眼什么都不做的禹智皓,直接朝着权革喝道。
“不要这样了!”
还有郑基石哇……郑基石前几次装什么男人,现在还真的就冷眼旁观了!
“熙贞你走吧,剩下的不用管了。”
南熙贞见状抱紧自己的心肝,想要狼狈的离开,一步都来不及踏,左手背被她咬了一口的男人发疯了。
“你敢走!”
“把我的衣服脱下来啊!”
“西八!权革你适可而止吧!”
“她说了没有,你就不能相信一次吗?”
“少废话,脱下来,我说现在就给我脱下来!”
申孝燮都快跟他的好哥们打起来了,禹智皓左右为难,又要哄这个,又要劝那个,抓住大变样的权革。
天呐,他果真是发疯了。
他忘了自己以前说过《半月》这首歌再也不会写了。
因为一生写一次就够了。
他忘了向自己诉说英国的种种美好时,满眼温柔浓烈,化不开的爱意。
说大不列颠是他和她的日不落帝国。
可你瞧瞧现在这个样子。
是仇人吗?
果真当成了仇人吗!
“你休想带走我的东西!”
熙贞又被逼回了角落,晃了晃才站稳,娇犟的目光对上了他的,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怒视,那该是一种如何的冷对。
全是针,全是刺。
扎的她有嘴张不开。
Crush哥为了让她走正在和权革吵架,禹智皓焦头烂额的要分开二人,还有那边……的无动于衷。
她抱着志晟,膝盖直不起来的志晟,汗水都打湿发鬓的志晟,无能为力,无法带他安全离开。
气、急、自我厌恶的啪嗒啪嗒掉眼泪。
右手在抽筋颤抖,脑子都混混沌沌了,有些听不清楚他们在吵什么,不过……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出去!
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喂……”
微弱沙哑的女音在室内轻轻响起,仿佛是抓住救命良药一般的渴求。
她要走!
她要离开!
她不要再见这些人了!
“哥……志龙哥……你快来吧,我在舒泰酒店二层V03……”
“哥……救救我……他们不让我走。”
刺激到了。
深深刺激到她了。
静默流泪,逐渐变成了控制不住的抽泣大哭,理智随着情绪的失控消散了,打完了一通电话又开始打下一通。
寻求保护。
“哥……宇成哥……救我……”
“你快来,我要你快来!”
“那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不是他们的……”
“找我吧,我好难受,我在舒泰酒店二层,他们不让我走……”
“哥……”
这下,大家都慌了,察觉到了异样,赶快围在身边七嘴八舌的哄。
“熙贞?熙贞你别哭,他不让你走,我们带你走啊。”
“没事没事,不要理他们,走,现在就走。”
晚了,都晚了。
熙贞抬起小脸,满是泪痕,谁也不信任了,受伤小兽般,抱着她的男孩躲在角落里。
她泪光闪闪的一眼,朝他们望来的一抹眼神里。
郑基石看见了。
竟然是……是毫无留恋的恨意。
他心头一颤,有被利刃刺透的感觉。
“你们以为我出不去吗!”
“有人帮我!有人帮我!”
“我不要再看见你们了!”
真的要气疯了。
她开始向所有自己能求救的人打电话,听不进去任何话,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因愤怒,因伤心,因委屈,因着急。
大口喘气,大声哭泣。
“东敏……东敏吗……”
“呜呜带我走,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在这里了!”
“他们都欺负我!”
“每个人都欺负我!”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东敏你快来,我在舒泰酒店,他们欺负我,他们不让我走。”
这一声声的呼唤,终于将徘徊在门外的人引来了。
李星和发现申孝燮这小子鬼鬼祟祟的,问他什么也不说,倒是看见他来到了二层,折腾了好久才听见模模糊糊的哭喊声。
他好奇的推开门。
却没想……看见的,竟是这样令人心碎的画面。
“不要!不要碰我!”
“滚开!你们都滚开!”
她推开了郑基石的搀扶与拭泪,眼神里再没了信任,是怒气,是冲天的怒火。
是绝情,是疏离,是排斥!
打,再打!
打给所有能帮她,打给自己所能信任的人。
“有人帮我!有人帮我的!”
“我要让埈京哥来帮我!”
“他会帮我!他来帮我!”
打,继续打!
打到有人来带她走为止!
“渽民吗……我不舒服,我难受……”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渽民……”
“舒泰酒店,他们不让我走!”
“你来救救我……”
“渽民你快来吧……我要死掉了……我真的要死掉了……”
她抱着她的男孩嚎啕大哭,满脸泪水,神情警惕,充满攻击性,快要喘不过气来,依然紧紧抱着她的男孩。
让人心碎,让人痛彻心扉。
李星和惊惧非常,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还没等走到眼前,突然又听得一暴声怒喊!
“滚开!”
“不要碰她!”
“还给你!还给你们!”
那男孩猛地暴起,将他们一个个大力推开,然后,厌恶的,仇视的,伤心的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要了!”
“我不要了!”
狠狠摔在地上。
“还给你!”
“还给你们!”
践踏的、唾弃的。
再度狠狠踩上一脚。
“走。”
“我带你走。”
那男孩流着伤心泪,从地上抱起她,恶狠狠的盯视他们,像头狼,随时准备撕咬。
朴志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完的这段路。
等来到停车场的时候。
她已经闭上眼,似在昏迷,长睫惧色抖动,眼角挂着泪痕,嘴里还喃喃的反反复复道。
“不是你的,不是你们的。”
“我的,是我的。”
他怕极了,眼前模糊一片,从她包里摸出了车钥匙,笨手笨脚的将人抱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可随后坐在驾驶位时。
又是一片茫然。
“拜托了……求求你动啊……动吧……拜托了……”
“拜托……”
他不会开车,他根本启动不了,他无计可施的拍打方向盘,泪水不断洒落,打湿身上唯一的衬衫。
“动啊!求求你动啊!”
痛恨自己,无比痛恨自己。
为什么在她教自己的时候,没能好好学,以至于现在连送去医院的能力都没有。
“拜托了,真的拜托了。”
他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紧张的抓起她的手,看她嘴唇苍白的倒在副驾驶,眼泪啊,流不完。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我好没用,我真的好没用。”
求求了,怎么才能送她去医院。
求求了,他为什么不会驾驶这该死的车子!
谁想。
砰——一声轻响。
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苦苦哀求,派遣了一位救星,动作利落的打开车门,探进一张神色紧张忧心喘着粗气的脸庞。
不管是谁了,真的不管是谁了。
朴志晟急忙回头,眼里布满慌张与湿润,哽咽几番,哑声请求。
“快……送……”
“送她去……去医院吧。”
李星和压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他仔细瞧瞧副驾驶的状况,二话不说接过车钥匙,抬手一指。
“你坐后面。”
只见少年七手八脚的擦着眼泪跑去了后面坐下,喘息未止,心潮未停,车门刚关上,没等坐稳,车子就飞快的向前冲去。
“怎么回事。”
“怎么搞成这样子。”
李星和平复着心绪,没有时间搞清楚来龙去脉,他望了一眼身旁那苍白的漂亮脸蛋,上面斑驳泪痕刺痛了他的心。
只是。
他这辈子也没有想到。
痛,也分程度。
在几秒后。
他会体验到,什么叫做气息力竭,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那种痛。
无人能言。
后座。
少年红肿的眼睛全然哀痛,紧紧追随的握着她的手,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洒落。
“她……她有……”
嘶哑粗低的嗓子仿佛塞了几把泥土,混着血与泪一字一字,满心伤痕的道出。
“她……她有……”
“抑郁症。”
李星和一愣。
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刺疼,一瞬间淹没了自己,将他死死按在混沌里,不能呼吸。
这一刻。
只觉得。
胸膛里,有什么东西。
破碎了。
混战修罗(三)
舒泰酒店。
权志龙第一个赶到,但当他走进V03的房间里,看见的是这样刺眼的一幕。
地上,一件被踩脏的,自己非常熟悉的。
Ioa恤。
而一个人,正捡起这件衣服,望着衣领后的一处,一处没有被特意印刻下的,独属于权革的大写【D】标志。
“不是我的……”
“真不是我的……”
没说谎。
她真的没说谎。
就在怔懵中,措手不及挨了一拳,等到外面跑进来拉架的人后,他才咳嗽着发现,打了自己一拳的人。
是权志龙。
他发狠,怒不可遏,眉眼间是犀利难当,申孝燮拉都拉不住,就像情绪失控的暴风雨,似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心痛不已的吼骂。
“西八!”
“我有没有说过她对我很重要!”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她掉一根头发都不可以!”
“西八……狗崽子……”
“好样的,你们好样的。”
申孝燮垂头丧气,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禹智皓也想问问,他现在完全搞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太糊涂了哇。
以至于。
无法面对朴宰范的质问。
“埈京让我来这里看看。”
“说……说熙贞向他求救,你们不让她走。”
“WTF?”
“说话啊,你们搞什么鬼?不要啰嗦了,她人呢,在哪儿,我要带她走。”
李埈京在国外,他接到电话吓了一跳,急忙通知了可信赖的朴社长。
“宰范啊,没有开玩笑。”
“熙贞哭着让我去帮她,她好像被困住了,有人不让她走。”
“你快去看看吧。”
“她好伤心。”
这还有什么犹豫的。
朴宰范觉得自己坐飞机都没这样快,不想过往,不论对错,就当做一个朋友的朋友,哭着求帮忙,他就是忙死也要来。
“说话啊,shit!”
“到底怎么了。”
“她人呢?”
禹智皓沉思片刻,认为现在不能顾着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更重要的事情,于是眼神既担忧又惆怅,不确定的回答。
“哥……”
“我觉得……”
“熙贞……的状况有问题。”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车银优将整栋楼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甚至还问了前台服务,根本没有她的踪迹。
“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他们约好了,暂时不联系,等到“风头”过了,等到她能自由行动了。
可是现在。
她打破了约定,流着泪,说有人欺负她,说想要离开这里。
“西八!”
不要,不要让他知道是谁,不然他一定要拼命。
可是现在。
他举目无助,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只清楚在舒泰酒店,可是她人呢。
“你在哪儿。”
“你究竟在哪里。”
车银优望着天,眼睛酸痛,他重新戴好口罩,再次寻起,却与一人恰好错开。
“请,请问……”
罗渽民下了车就狂奔赶到,连气都没喘匀,找到了酒店服务,清幽的目光里紧紧急切。
“美食节的开幕仪式是在这里举行的吗。”
不清楚具体位置。
还是查了行程问了经纪人,才得知是舒泰酒店。
到底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头昏脑涨,急的想骂人了,她不舒服,她说她难受,她说她快要死掉了。
西八,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吗?
电话打不通!
怎么办。
他要怎么做才能找到。
“V03吗?”
“好的谢谢您。”
郑宇成打遍了自己所认识的人,找出了酒店方的工作人员,调到监控,知晓了去过的具体房间。
他紧赶慢赶才乘电梯来到二层,走出电梯口,看见了李栋旭惊讶的向自己问好。
“哥,你这是……”
“下次再聊。”
他疲于找人,没时间应付,连微笑这一简单的礼貌表情都做不出,丢下一句话,失礼的跑向V03。
李栋旭一瞧,顿时着急了。
“欸?”
“等等,孔刘哥也在……”那里。
孔刘早一步,可来时已人去楼空,他什么也没找到,听见声响,扭头一瞥,正是风尘仆仆,穿着衬衫仔裤的郑宇成。
到底老练成熟。
寥寥几句沟通完毕。
“栋旭告诉我她出了状况。”
“熙贞打来电话求救。”
二人一对视,不必明言,了然于心,可仔细探查时,发现只有地上的一件衣服。
孔刘觉得眼熟,好像是自己送给小朋友的那一件,但拿在手里后,认真查了查,随后眉头展开,无比确信。
不是自己的那件。
因为这上面没有被动过“手脚”。
“等等。”
“给我吧。”
郑宇成阻止了对方物归原地的行为,而是怜惜的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和脚印,想起了电话里的委屈抽泣。
【那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不是他们的】
他叹息一声,眼眶红了,有多痛心,有多难受,咽了咽,强大而宽融。
“这是熙贞的东西。”
“我要带回去给她。”
孔刘不忍,他来不及问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却见那温暖目光褪去,变得冷静,含有一丝愤慨。
“查。”
“附近医院。”
“她也许就在那里。”
等找到人了,再好好谈谈这件事,究竟是谁要抢她的东西,是谁不让她走!
就是天王老子。
也过不了他这一关。
“不要打给我。”
“西八。”
医院走廊里,李星和眼睛通红,含着隐隐泪,他差点没有克制住,毫不犹豫的撕破旧情。
“郑基石。”
“你这个自私的男人。”
“你知道什么啊!”
“不要害她了西八!”
他挂断通话,仰起头,深呼吸又深呼吸,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捂住嘴,平静再平静,依然没能做到。
怎么会。
一个那么爱笑的人。
走廊远处,渐渐响起了慌慌张张的脚步声,没等他回头,来人已迫不及待的问道。
“人呢?”
“在里面休息。”
李星和伸手一指,连忙摁了摁自己的眼眶,调整一番呼吸后,眨眨眼,过了好一阵才跟上去。
病房里。
权志龙正在逗她开心,唱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歌,好像是06年还是07年发行,却是在16岁时写下的一首青涩之歌。
“heybabygirl,prettymylove……”
“你曾经雪白的脸庞和你曾经明亮的眼睛,还有你那和夜间降落的雪花相互辉映着的笑容……”
“让我想起了一个个的回忆,那些我无法忘记的回忆。”
她躺在床上,发丝温顺的伏在肩膀,小脸红润了些,情绪也稳定许多,想了想,嘴巴露出甜甜的弧度。
“你新写的吗。”
“什么啊,我高中就写了,06年才发行的老歌,你果然不知道啊。”
“06年我还不认识你嘛。”
“不要狡辩了,你对我的了解,只有那首《只看着我》。”
“嘻嘻,那这首叫什么。”
hyou。”
“真的forever吗。”
“真的。”
“志龙哥,我好多了,我只是刚刚没有控制住自己,其实什么事也没有。”
“怎么办,我已经把人揍了一顿。”
“那你也太暴力了。”
“不行,我不舒服。”
她咯咯咯笑起来,实在因为这哥不讲理,又撒娇又傲娇的,不愉快早就被逗得不见了,但还是执着一件事。
“哥,我的衣服还在那里。”
“那是我的,是我的。”
权志龙没有推辞,立马站起身,没有正形的点点下巴,一副大佬做派的耍酷。
“等着。”
“我给你拿回来。”
说罢,摆摆手,笑着离去。
她躺了一会儿,又想起小孩,放心不下的挣扎坐起身,四处翻找手机,想问问膝盖怎么样了。
蛔虫,果真是肚子里的蛔虫。
她翘起尾巴,李星和就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那个孩子我送回去了。”
“也做了检查,没有大碍。”
“不要操心有的没的。”
“快躺下。”
又见面了,可这回却没有什么别扭。
她听话的躺下,心里也安慰多了,这哥办事自己还是很信任的,也就笑的眯眯眼,半张脸掖在被子下,眸子水亮亮,声音闷软软。
“谢谢。”
“我是不是又搞砸了一切。”
李星和一屁股坐在旁边,称不上什么温柔,清了清嗓子,微红的眼睛挡不住,一声哼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熟稔。
“谁说的?”
“那是他们活该。”
“要是我也忍不了,明明是自己的东西,我喜欢送谁就送谁。”
“他妈的管得着吗?”
噗的一下。
她笑喷了,嘿嘿嘿直乐,又像初见时活泼开朗的模样,指着人家嚷嚷。
“你说脏话!”
“脏话?我还想打人呢。”
“熙贞。”
“嗯?”
“爱你的人非常多,想保护你的人也非常多。”
李星和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滋味,此时此刻,只是想一个人好,这种念头大于一切,强烈到……
只要一想到,她笑,自己也会笑,是开心,是舒服,是畅快的。
“所以。”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想要追求什么就去追求。”
“我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人不能那么自私。
他觉得,一定是以前她觉得哪里不舒服了才会离开,这很正常,作为人类,最平常的反应。
只是自己一时脑子笨没有想到罢了。
就像当初,她是喜欢,觉得开心才会和自己在一起。
道理是相通的。
她没有那么复杂。
是自己钻了死脑筋,是自己没有想通这个道理。
多简单呐。
半个小时后,孔刘抵达。
“给。”
他将一个纸袋扔给了多病多灾的小人儿,表情不严肃,反而带点调侃,乐呵呵笑她。
“你的钱全交住院费了。”
“哼!要你管!”
南熙贞不知道他怎么会来,先拆开袋子再说,谁想赫然发现是志晟的衣服,居然还是洗干净的!
瞧瞧,还是老男人靠谱。
“你的宇成哥要我带给你的。”
老光棍的语气酸溜溜,他捡起一旁的水果,先吃为敬,居高临下站着,伸手弹了弹她脑门,冷笑阵阵,有点可爱。
“出状况想不到我?”
“我是死人啊?”
“……”
“我不好意思打扰你嘛,你那么容易生气。”
她缩起脖子瘪瘪嘴,趁着再挨一下之前,开心雀跃的抱紧衣服,眼珠黑溜溜的仰望。
“他呢,那哥呢?”
“为你报仇去了。”
“……”
“对了,你不是学了拳击吗?”
孔刘不给她回话的机会,竭尽所能的打岔,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一贯爱惹她炸毛。
“怎么关键时刻就不会使了?”
“花架子。”
我他妈……
她眼睛在骂人,但明显精神多了,哀怨的怒瞪一眼,随即脸蛋挨上了温热掌心的摩挲。
“好好的。”
她撩起眼皮,一下望进了对方眼底深处的柔暖,一下一下抚平毛躁的边边角角,善融一笑,心灵安宜。
“熙贞,好好的。”
他爱不释手的摸着软乎脸颊,撩撩小下巴,给予宠爱关怀。
“小家伙。”
“可爱的小家伙。”
你比你想象中有人爱。
困难只是暂时的。
黎明即将来临。
所求和所想,总会在不经意间赐予你,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脚步,这是命运安排的既定礼物。
只需听得号角。
它就悄然而至。
嗡嗡嗡——
手机响着震动。
她像是置身于阳光的沐浴中,一点一点的享受抚摸,接起通话时,那陌生的号码,传来了一声期待已久的消息。
是曙光。
是希望。
更是她的光与爱。
“熙贞!”
“你的所有情况我已告知了法国。”
“外交部长德里安立刻向法国驻韩大使馆下发了命令。”
“明天!”
“明天你将会见到你的父亲!”
————
来啦~~
先别急着骂丁和老父亲,但要骂也狠狠骂吧,其实后面要出不少力的
人有优点有缺点嘛,不经历星星这一关,破不了死局,可恨的,也会绽放光芒滴
山花打头是有道理的没有他还真的没有后面这一回事了
战争呢是最后一次动手了不治治的话地下依然还是老样子不利于南妹的后期管理(狗头)
这块丁和老父亲确实可恶!不过代入他们就能理解了但是后面!后面会重新认识的!人嘛是多面的!再相信他们最后一次!
毕竟他们觉悟没有山花高后面接棒追击战的时候觉悟就会提高了~
终于要到了破局时刻
这些可恨讨厌的大猪蹄子
其实才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期待吧!!
山花的高光time!
没有之一!
生父详踪——追赶红日(一)
中央政府大楼。
“速传。”
“法国驻韩大使馆的致函。”
民政秘书不敢怠慢,神色匆匆的来到秘书室,将此事通知了秘书室室长任钟皙。
任钟皙动手一拆,面色凝重几分,动作加快,立刻联络外交部,紧急应对突发事件。
总统办公室。
总统认真读过大使馆的致函后。
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如果曝光,如果曝光的话,一旦谎言被拆穿,那将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切的一切都毁了。
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必须要做出决断。
他想了又想,一一排除掉自己身边可以信赖的帮手,究竟有谁是在武铉xi的任期内工作,并且随后跟着自己呢。
并且。
这个人,知晓这件事情,窥的几分真相,保守秘密至今。
是死士!是忠臣!
“通知情报处处长朴智元。”
“让他快速赶到。”
是这个人吗?
当然不是。
总统打完内线电话后,又吩咐了一个人来见自己,于是中央政府大楼警备区里走出了一个人。
像钢铁战士,似松山义士。
朱永勋。
曾任卢武铉警卫室长,现任文在寅政府青瓦台警卫处长。
他一袭黑色西装,干净无尘,一丝不苟的来到了11层,面庞坚毅,目光直视,恭敬而谦卑的敲响了总统办公室。
一桩严峻任务忽然从天而降。
“永勋xi。”
总统的面容隐罩在愁眉浓雾下,他现场给予了自己行动的权利,眼神里满满的信任,郑重其事道。
“拜托你了。”
瑞草区。
一通加急加密来电,响彻统合党首长秘书室内。
“喂。”
“大法院已经接受文件了吗?”
“狎鸥亭?地点准确吗?我们的人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嗯,嗯,好,我现在就告知党首。”
京畿道城南市书岘洞三星广场大厦。
“公寓那边来报,她已经动身离开,没有告知任何人。”
李在容最信赖的亲信,得力帮手高室长,正一边打开车门迎接帝国主人,一边汇报监视情况。
“高室长。”
“这件事只有你做我才放心。”
李在容抬手拽了拽领带,他亲和力十足的将右手放在心腹的肩上,微侧过身,低声耳语。
“跟着。”
法国驻韩大使馆。
“Hi,各位,德里安来电下发命令了。”
“我们必须要严肃处理这件事了。”
“有必要时向国内申请支援。”
“可我们多次联系韩国的法院和政府,没有一个人愿意正面处理这件事。”
“强硬!态度要强硬!”
“他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们不能让他失望而归!”
“如果失败,这对法国来说将是一次耻辱。”
“各位!”
“如果这次韩国不采取积极的态度。”
“那么。”
“请做好准备承受法国人民的怒火!”
医院。
“穿这件,还是这件好呢?”
郑宇成坐在沙发边,舒展的将臂膀搭在扶手,静静含笑的望着眼前臭美打扮的小家伙。
着实漂亮。
不虚“祸害”称号。
ino裹胸复古泡泡袖X型短裙,张扬的玫瑰色,一朵馨香馥郁的绽放之火,浓墨重彩极了。
她弯弯腰,细长的双腿摆出妖娆的姿势,雪色,奶白,细腻而光滑,从脚踝到腰肢,不可承受的轻盈感。
妖气冲天。
“不好不好。”
“这件太不乖了。”
过于妩媚湿润,像是见情人穿的。
她又换了另外一件,满意的站在镜前瞅瞅,随即转过身来,整个人似从云雾里来。
只想让人惊呼乖乖!
纯、幼、蜜嫩、盈盈、灵气逼人。
白裙的熙贞,像可恶妖精洗心革面后,变身柔美宠儿,清澈无暇,微微,颤颤,一朵山间乳白色的山茶花。
从头到脚无一丝不精致,顺滑的黑长直,纯美甜蜜的面孔,还有她一笑,似玫瑰蕊般的唇角,悠悠几回梦。
她穿上了心爱的细高跟,艳红色,诱魅与迷离,是乖顺宠儿的最后一念妖气,勾勾缠缠的透出股似水多情。
仿佛在说。
瞧!
还是这个妖精!
她晶莹剔透的乌眸亮闪闪,一大早起就嘻嘻笑个不停,不知发生了什么好事,眼角眉梢晕染一片水漾柔软。
“你要去哪儿,打扮的这样漂亮。”
“嘿嘿,不告诉你。”
熙贞兴奋的脸颊红晕晕,转转眼珠后,踩着细高跟,走的快活轻悦,来到沙发边,不加掩饰自己的好心情。
“是见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吧,哥,我一定告诉你他是谁。”
“到时候你一定会为我感到开心。”
郑宇成现在就为她感到开心,这样笑着多好,他温暖的掌心轻轻触碰她细嫩如瓷的膝窝,英眉俊眼万般情。
微仰头,望着尤物,点头。
“等你。”
出发吧!
南熙贞想要自己一个人奔赴梦想成真的现场,她婉拒了孔刘的接送,躁动的心咚咚咚敲在胸口。
“早去早回。”
孔刘见过太多次,但这回还是被惊艳到,那不是外表的美丽,而是从内心散发的氛围,耀眼夺目的明媚。
“路上小心。”
她用力点点头,这笑脸因为被疼爱,因为被照顾,因为被陪伴,所以心潮涌动不已。
“老光棍。”
“遇见你……”
“太幸运啦!”
她说完就跑,平时耀武扬威,任性狂妄惯了,一说真话,袒露心扉,还有些羞涩,上了车,捂着脸颊,像只鹌鹑似的咯咯笑个不停。
孔刘目送她开车远去,出神一会儿,忽地笑了,轻浅无奈,满满开心。
呀西。
还算有点良心。
如果生命中只剩下一件事要去做。
那一定就是这件。
“志龙哥,你不用麻烦来一趟了,等我忙完,忙完就找你。”
她怎么能忘记将自己的喜悦和感恩告诉权志龙,不知道该怎样说,只能稍微透漏一点点。
“哥,从今天起,有些事就要不一样啦~”
“我觉得我充满信心,我觉得我浑身都是力量。”
“哥。”
“我会好好吃药的!”
“现代社会80%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小病状况,太常见啦。”
“我怎么可能被打败呢?”
“你放心吧,绝不敷衍自己,好好生活!好好工作!”
因为从今天起。
她就要成为一名——有“爸爸”的孩子!
多让人难耐,多让人激动。
顺便。
也向朴宝英和刘亚仁发去了问候消息,神神秘秘极了,等着自己美梦成真的那一刻。
与他们分享。
对了!还有!
李星和。
应该对他说一声的,昨晚还在医院守夜,心里过意不去。
好像是附近美术室吧,地方有些偏僻。
她的脚步飘花般轻莹,像被风吹起似的,悠荡着转着圈,来到正和朋友喝咖啡的一人身后,吓唬的拍了拍肩。
“哈!”
李星和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其实从对面镜框里早就看见她了,转眼时,俊逸的脸庞已是笑意张扬。
“好漂亮啊。”
“嘿嘿,那当然啦~”
“要去哪里?”
“去追梦。”
“想做就去做。”
“谢谢啦~”
他起身跟着她来到美术室外,心情是愉悦饱满的,侧头看去,她的发丝因风而起,轻轻撩在自己肩膀,可爱的,欣喜的。
“熙贞。”
“嗯?”
想说的很多,内心实在充满太多的情感,可最好,最适宜的,是一句——
“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她随即笑的灿烂极了,有些小得意,小骄傲,美犟干净,一点也不谦虚的应下来。
笑声欢畅悦耳之际,响起什么,凑近他,溪水般,嘀嘀咕咕。
当听见她所说的内容,一怔后,心头微动,又复杂又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又想起了。
在意大利街头时。
那个水晶般透明的女孩。
“我走啦!”
南熙贞迫切的要去追求那个梦,她裙角扬起,柔白香雾,沁水繁花,带着笑声,悄然转身。
阳光下。
肌肤似如奶油融化般,逐渐透明,泛着粉色,即将随着清风的拂绕,无声无息的隐没。
这一隐没。
好像……
就不回来了。
李星和看着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
忽地。
一把拽住了她的细腕,清润的目光里,是一种不安和紧随,但很快压在心头,藏在漆黑明亮的瞳里。
悦然微笑的出声。
“你会回来的吧。”
“嗯?”
“熙贞,你会回来的吧。”
“是啊。”
“不对,你向我保证,你会回来找我,回到这里找我。”
“我……”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纠结一番自己的时间够不够用,应该是担心安全吧,想通后露出大大的笑脸,迎春花而般。
在他执着灼灼的眼神注视下,发誓似的,肯定点头。
“保证。”
“我会回来。”
“我会回来找你。”
“我会回到这里找你。”
这一句诺言,答应了就不再反悔,是一次契机,是一次转机,是一次新的重生。
多亏这一句。
感谢这一句。
“熙贞。”
“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一定。”
乘着这样温柔的叮嘱,白色BMW温顺的行驶在路上,一点一点朝着心之所向而去。
狎鸥亭。
Joe开设的琴行,也是她为了拍摄《BLUE》而学习钢琴的地方,更是……
今天,她将要见到从未谋面的爸爸,他为了接近自己的落脚点。
Joe说。
让自己在这里等他。
只是,狎鸥亭是著名的商圈,今天琴行的附近过于宁静了些。
她没多想,推门而入,走了几步,发现琴行新换了店员,是一位非常陌生的面孔。
“您好。”
男店员身材不仅修长高大而且结实,他正系着店服,询问自己中意哪一款钢琴。
“你们老板让我在这里等他。”
“好的,您请坐。”
奇怪。
Joe说他开设琴行就是为了方便和自己接触,没想过正经做生意,所以没有聘用额外人员的。
算了,安心等吧。
“要喝点什么吗。”
“随便。”
她注意到,这个店员脚下穿的竟是SilvanoLattanzi鸵鸟皮鞋,全球限量600双,不由纳闷起来。
一双鞋顶普通人一年工资。
那这人干嘛要来这里工作?
不多时,男店员将饮料端了上来,多么凑巧,漂亮的玻璃杯里,是浓郁酸甜的葡萄汁。
她最喜欢的葡萄汁。
“谢谢。”
南熙贞礼貌道谢,伸手接过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对方手腕上的腕表,Rolex的白金款。
真的好奇怪。
能戴起Rolex的男人,需要打工吗?
说不定是Joe的朋友,帮忙看店呢,很快,这些疑问就被她紧张期待的心情驱散了。
怎么还不来。
快来吧快来吧,她已经想好了,第一次见爸爸时,要做什么表情了。
首先,不能哭,因为今天的妆容整整花了她三个小时!
要笑,要开心的笑。
午餐吃什么呢。
法国菜吧。
爸爸是法国人嘛。
嘻嘻。
她想想就开心,喝着果汁耸耸肩,一手撑起脸蛋,看向骄阳炽烈的窗外,树影投射下了婆娑碎光。
男店员警惕的望着她,避到视线盲区,来到洗手间打开了对讲机。
“下一步怎么做。”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快要三个小时了。
Joe还没有来,甚至一通电话和短信都没有,这么慢吗,他不是说已经有人帮爸爸脱困,很快就能来见自己?
奇怪。
她坐在椅子上认真的补了妆,然后摸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要知道,为了今天,自己可是特意避开了崔政奂和宋禹廷。
甚至是从医院出发。
就连车子,都是借权志龙的老车。
就为了低调行事。
实在不耐烦了,她拨通了Joe的号码,一直让自己等消息,还是主动出击的好。
谁想。
没人接。
她惴惴不安的放下手机,咬着下唇,盯着桌面发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仿佛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很快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现在不方便】
【熙贞今天恐怕不能见面了】
【等我再联系你】
不能?不能见面?
搞什么?
那她岂不是白白期待一晚上,究竟哪里不方便,是爸爸他又改变了心意吗?毕竟Joe说他还没有彻底消化。
着急,急死人。
可人家都说不行了,那么今天她只能先回去等消息了。
好失望。
来时兴高采烈,去时垂头丧气。
她没精神的告别了奇怪的店员,一个人上了车,坐了好久,才收回注视琴行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心情不那么焦急。
就在驱车驶离的十分钟后。
尹馨妈妈打来了电话。
“熙贞,今天能回家吃饭吗,妈妈好想你。”
“好吧。”
“外面风大,下午降温,你穿那么短的裙子会冷,还有,高跟鞋挤压脚趾,那么高那么细,你的脚怎么受得了。”
“好啦好啦,知道了妈妈,我拿了外套,马上就回来呢。”
“妈妈等你,熙贞啊。”
“嗯?”
“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最爱你。”
她有点想撒娇了,轻哼了一声,心情稍微变好,结束通话后,看着未接来电,是昨天拨出去的那几人的回电。
车银优和罗渽民的未接。
唉……
她昨天怎么那么幼稚,光想着气人了,打了这么多人的电话,一晚上没有消息,白白增添麻烦。
于是。
她短暂的停下车,想要发消息回复,后视镜里,这张精美绝伦的小脸带着微笑,一字一句写下短信。
【我没事千万别担心哦】
【现在开车中等到家后再联络吧】
——From:熙贞
编写完毕,她正准备要按下发送键的时候。
猛地!
真的是一刹那间!
闪电般!火花般!
整个人懵在座椅上,久久不能回神,明澈眼里透露出不可置信,慌慌张张的再次调回Joe发送的消息页面。
睁大眼睛,惶惶然的盯着看。
上面写的字为——
【熙贞今天恐怕不能见面了】
熙贞?
熙贞!
Joe不会这样写!他没有这样写过自己的名字!他是意大利人,为了速成韩语,只会听和说,几乎不会读写。
最关键的是!
他称呼自己,写消息,从来都是【Heej】,而不是端端正正的【熙贞】,这是他的书写习惯!
等等。
店员怎么会那么巧,就端上了自己最爱的葡萄汁,好像非常了解她一样。
还有。
他的SilvanoLattanzi鸵鸟皮鞋,他的Rolex白金腕表,还有他异常高大矫健的身形。
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此时。
脑子里又忽然响起一阵温柔关怀的女声,可这分这秒听起来却令人毛骨悚然。
【熙贞,你穿那么短的裙子会冷】
【熙贞,你穿高跟鞋脚会疼】
怎么会。
怎么会。
妈妈怎么会知道自己穿的是短裙,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穿的是高跟鞋?
明明今天根本没有见过面!
天呐……天呐。
她浑身打着哆嗦捂住了嘴,强忍着,没有将眼泪掉下来,奋起一股力量,忙不迭的重新启动车子,猛打方向盘。
骗自己!
他们都在骗自己!
Joe一定出事了,人绝对在他们的手里,说不定……爸爸也……不行!不行!
原路返回!
她要原路返回!
他们知道。
他们知道今天自己要和Joe见面。
可是……
竟然联合起来骗自己,竟然特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等着自己上当。
他们什么都知道。
但他们都在骗自己!
这辆愤怒中行驶的BMW,驰骋在路上,没有注意到,身后也有一辆不紧不慢随其后的车子。
终于发现了吗。
宋禹廷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以来,他什么情况都知晓,包括国内与法国之间的暗流汹涌,但都要装作不明白,装作不清不楚。
这一次。
他不想装聋作哑了。
不过,怕是要保不住工作了。
也没关系。
反正他不想干了。
因为。
他是一个人,他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他有怜悯,他有同情心,他希望一个人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去吧。”
“你要的,就在那里。”
宋禹廷停下了车,关闭了行车记录仪,扔掉了对讲机,拔断了窃听器,然后独自静静坐在车里。
没有将一个人的返程汇报交待。
他望着前方远行的影子,默默微笑,眼神里充满祝福,还有一种极亮的光,熊熊,棘火。
她发现了!
她发现了这些人可耻的勾当!
她绝不会妥协!
谁也无法阻挡。
去吧。
你要的。
就在那里。
狎鸥亭。
白色车影一阵飓风似的刮过,快准狠的停靠在琴行门口,戍守周围的“警戒人员”震惊而诧异的看着此车的烈火气焰。
来不及……
根本来不及通知里面的人撤离!
“糟糕!”
“怎么办!人已经进去了!”
“对讲机呢?”
“老子的对讲机呢!”
那个小祖宗怎么忽然就掉头回来了?
杀了他们一个回马枪!
琴行里。
古有圆桌会议,今有豺狼为奸。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因缘所生义,是义灭非生;灭诸生灭义,是义生非灭。
他们是愚人,放不下灯炬,就算会烧到手,也要竭力拼搏。
他们断不了缘与义,没有智慧,灭不了诸生爱欲,混沌沉沦。
可生死悠悠无定止。
几回生,几回死,人类本就是争抢厮杀,为得想要而不择手段之物种。
势不两立,无比仇视。
原是这样的他们,居然也有一天团结的坐在这里,探讨关于,来自法国的“抢人”告知书。
“法国那边怎么交代。”
“你们可是绑了人。”
“你没有参与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个意大利男人已经和熙贞联络上了,后面要怎么糊弄过去,想清楚了吗?”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所以。”
韩鹤成拧着眉心,他从未设想过熙贞的生父会找到这里,也没有料到,这个男人根本不一般,他能驱使得动法国外交部长德里安。
岂是平庸货色?
“那个男人到底什么身份?”
“你还要撒谎到什么时候!”
“够了。”
成长宇一声呵斥,他一向知道这个女人任性妄为,又是发动军事政变,又是草菅人命,说搞死《东亚日报》的副社长就搞死,狠心狠情,冷血动物。
却发现,她也有慌神的一天,她也有手足无措,她也有毫无办法的时候。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回复大使馆的质问。”
“目前整个检察厅都要为你们收拾烂摊子!”
“外交部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人呢?你们把人搞到什么地方去了?”
韩鹤成无可奈何,指了指二楼,也就是曾经一个孩子摔下来的楼梯方向,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搞疯了。
她竟然……竟然……直接带人截了法国驻韩大使馆的车!
要命!
真要命!
“不行……绝对不行。”
这女人,锐利如明月珰,狡猾似雪里剑,刀尖精魅,美丽的面容透露出深深的憎恨与厌恶。
“熙贞,不能让他带走。”
一旦法国接走了熙贞。
那个男人,会为了报复自己,永远不让她和孩子见面的。
因为她已经“死了”,因为她已经没有资格。
加上。
加上现在自己才知道,那个男人当初根本不是什么留韩交换生,他在法国,他在法国是……是……
只要见了熙贞,只要看见了她的孩子。
一定会为了报仇,立马夺走她的血脉,夺走她唯一的宝贝,狠狠的复仇。
“消失。”
她眼眸撩起,冷静启唇,眼底披上了崖边危险的瑰色,艳烈狠辣,剧毒心肠。
“让他消失。”
这样。
一切都将平息。
室内万般死寂,无人说话,良久良久,才响起了一阵无比惊惧的男声。
“熙贞?!”
女人恐慌回头,在身后不远处,背光的一片茫茫里,赫然站着她恨不得含在嘴里的宝贝心肝。
“你……你们……”
【忌恐忌怒忌恐忌怒】
【切记切记】
熙贞清澈的明眸里盛满滚滚欲落的水珠,仿佛小草似的,稚嫩无依,她害怕极了,她又恐又怒,她浑身发抖,她头昏眼花。
“你们……”
“好可怕。”
泪花怦然跌落,照映眼前如此荒唐可怖的一幕。
上帝啊。
终究不睁眼。
生父详踪——追赶红日(二)
“她心情不错呀。”
刘亚仁笑容都变得纯真许多,他在等,等着熙贞给自己带来好消息,因为她说。
从今天开始。
将是全新的南熙贞。
“志晟。”
“你的衣服。”
朴志晟从经纪人手里接过衣袋,不情愿要了,不好的回忆让他情绪低落,但想起自己今天早上匆忙见的那一面。
又别别扭扭的笑了。
“志晟!”
“今天我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找你玩。”
她露出了今年来最真心最快乐的笑,不是心碎,而是艳阳那般炽热,漂亮到让人温暖的笑容。
哼。
他想。
希望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吧。
“没事了?”
“你能不能说清楚啊。”
朴宰范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有做完,心思不在工作上,要怎么回复埈京啊,gray告诉自己熙贞没事了。
怎么回事?
现在是不带他玩了还是怎样?
damnit!
“真没有。”
“她方才高高兴兴的赴约去了。”
临走前还说。
【哥,不要怪权革和基石哥】
【他们误会了而我也为了气他们故意打电话】
【所以两平啦】
【当时仇当时消】
【我已经不在意啦我要开开心心的见一个人】
【回来告诉你好消息】
究竟什么好消息。
李星和花费了几个小时都没有想通,但内心好充实,他觉得,熙贞又回来了。
不谈爱情,不论私欲。
只是单纯的为,她愿意和自己讲真心话而感到欣喜。
因为。
他和她,还有他们,曾经是形影不离,亲密的朋友们。
“需要帮忙吗?”
“我自己来。”
权志龙拒绝了姐姐的好意,他做着一道红酒炙鱼,熙贞最爱吃鱼,跟猫似的。
“什么时候结婚啊。”
姐姐暧昧兮兮的凑近笑问,眼神里都是亮光,父母的意思呢,志龙喜欢就好。
他没答话,不是没底,也不是犹豫,更不是缺失信心或时机。
自己要的,是熙贞的舒服。
爱。
才是这样。
一簇紫红色的火苗窜起,权志龙惊呼一声,笑语连连的为今晚的餐点做准备,那将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夜晚。
如果是的话。
他希望自己带着熙贞远去法国,永不返回。
只因那爱,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双刃剑。
肉体凡躯,片甲不留。
什么恩,什么仇。
在这把剑下,没有任何回击的能力。
命理大师讲。
【朱雀跃辉浴火重生】
【逢6遭劫6岁活下来则贵显】
【24岁大劫顺利度过则万事无忧】
今年刚好24岁。
是劫吗?是难吗?又或是那躲不过的苦与厄?
等到三星的高室长,等到青瓦台警卫处长朱永勋接收指令赶到狎鸥亭一所琴行时。
步入室内。
听见的就是一声嘶哑的幼兽哀嚎。
“你们骗我!”
“你们有将我当做一个人看待吗!”
“我要上去,我要上去!”
“熙贞!熙贞!你听错了,你真的听错了!”
南妈妈一把抱住她,化身慈母,诱哄安抚的拍她的背,却迅速的向其他人使眼色:立刻清理楼上!
“没有,我没有听错妈妈,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此时此刻依偎在妈妈怀里,流着泪,眼里盈盈希冀,哀求,请求,只为了24年来痴心妄想的一场梦。
“他在上面对不对?”
“我的爸爸在上面!”
爸爸。
这一词多么刺耳。
韩鹤成心里不是滋味,熙贞再怎么乖巧的说将自己当做爸爸,可她从没有真正喊自己一次,光明正大的唤一声爸爸。
他明白。
她是为另外一个男人留着。
“妈妈,让我见一次爸爸,求您了。”
“妈妈我爱您,我不会离开您,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爸爸是谁。”
“妈妈!妈妈!”
南妈妈抚摸她的小脸,轻轻擦去滚烫的泪水,神情要多温柔,她的那颗心就有多么的狠硬。
“没有,傻孩子,上面没有。”
“你听错了,乖,跟妈妈回家。”
“有!有!上面有!我知道有的,Joe说爸爸来找我!他就在这里!”
“我不要和您回家,我要上楼,我要见他。”
她开始拼命挣扎,誓要挣脱这个迷惑性极强的温暖怀抱,越来越大力,越来越疯狂,使得快要抱不住她了。
突然。
头顶处的二层传来了动静。
似乎是听见了小兽的悲鸣。
血浓于水,血浓于水啊。
“Heej!”
异国腔调,含糊不清,一位意大利男人的怒喊。
“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
“不要相信他们!”
“你的父亲就在这里!”
她惊懵恍然梦中,粉颊上还挂着泪珠,一动不动的仔细听着,欣喜若狂。
是Joe,是Joe。
他没有食言,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爸爸!爸爸!你们不要碰我!”
“爸爸!爸爸!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余光一瞥,发现了不远处的朱永勋,顿时眸光一亮,拼命的朝他求救。
“叔叔!永勋叔叔!”
“帮我!求求你帮帮我吧!”
“叔叔!”
“鹤成叔叔!长宇叔叔!”
“我求求你们了,让我见见他吧,一面,就一面!”
“妈妈!”
“妈妈我爱您,您让我上去见他吧!”
“他是,他是爸爸!”
“妈妈!”
“叔叔!”
南妈妈看着快要发疯的孩子,眼里没有自己,怎么只能看见一个虚无缥缈的代号,她要抱不住了,厉声朝身边人喝道。
“还不快动手!”
“快!抱住她!不要让她上去!”
于是成长宇马不停蹄的处理楼上的糟心事,韩鹤成笨手笨脚的和她一起抱住这个声泪俱下的孩子。
“熙贞,熙贞,你真的听错了。”
“那个意大利男人是骗子,他在骗你,你不要相信。”
“熙贞,熙贞,看看妈妈,你看看妈妈。”
“他们在骗你,傻孩子,妈妈抱着你,妈妈抱着你呢。”
伴随着一男一女的安抚拥抱,就连……就连唯一的希望,朱永勋,是文叔叔派来的永勋叔叔。
都视若罔闻,转身上楼,留下了无情的背影。
原来。
原来……
文叔叔知道,他也知道,韩叔叔,成叔叔,妈妈,尹馨妈妈,舅舅,他们全都知道。
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他们欺瞒自己。
哄骗自己。
折磨自己。
没有人,没有人能帮她。
只要在韩国,在偌大的权利真空下,他们就是上帝,他们就是宇宙的主宰。
没有人,没有人能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样。
她眼睛充血,掺杂泪与怒,悸与恐,死死地盯着楼上,咬破唇,咬破舌,歇斯底里的哀恸嘶鸣。
近在咫尺!近在咫尺啊!
这么近!
距离如此近!
可——
就是得不到!
她得不到!
“不!”
“我不要!”
爸爸,她最想见到的一个人,赋予了她一半生命的人。
“爸爸!”
为什么不让她得到!为什么啊!为什么自己没有资格得到!
“不!”
“我不要!我不要!”
眼睁睁,她眼睁睁看着,似地狱里硫磺火的焚烧中,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人,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
她看不见,她看不清,有人蒙住了她的眼睛,有人捂住了她的耳朵。
世界安静了。
但是世界没了。
什么都不剩。
什么也不留。
整个琴行,宛如一片战后的废墟,在一队一队一列一列的警卫和保镖的掩埋下,恢复了尘埃里的静谧。
展现了最让人作呕的虚伪和平。
是死寂,是坟地。
恐怒,怒恐。
彻底摧毁了一个人!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孩子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一个孩子堪堪维持理智的神经崩断了。
“我恨!”
“我恨你们!”
几个大人都控制不住的发疯、撕咬、癫狂、在触目惊心的泪水狰狞中,在声声尖锐的哭嚎和惨叫下。
她美好而珍贵的梦。
破碎了。
“我恨!我恨你们!”
折磨疯了,宛如浮萍里的飘絮,血红双眼,粹着无法解开的恨意,满腔仇,燃尽生命之光的爆发。
“为什么要生我!”
“为什么要让我出现在这个世界!”
“我没有要来!我没有要出生!”
“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我不要来!”
“我要回去!”
“到底为什么要生下我!”
“说啊!说啊你们!”
冲天的浓烈恨意,骇心动目的怨愤咆哮,一瞬,震住了场内这些爱欲难分的大人们。
是心碎。
泪水弥漫了一切。
上帝不曾睁开眼。
“恨你!”
“妈妈我恨你!我厌恶你!我憎恨你!”
“我恨你把我生下来!”
“我将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就是死也会记住你们!我就是下地狱也会恨着你们!”
“我恨!”
“我恨啊!”
可是啊。
爸爸妈妈。
她多么多么想连起来,喊出这一声声呼唤,她多么多么想,拥有普通人的幸福。
爸爸妈妈。
她的爸爸妈妈。
她爱她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抱一抱她吧,她好难过,如果爸爸妈妈能抱一抱就好了。
这样。
她就是一个正常的小孩。
爸爸妈妈。
我会听话,我会做一个乖孩子,我会好好学习,我会与人好好相处。
我会热爱生活,我会热爱这个世界。
爸爸妈妈。
抱一抱我吧。
我好累,我好难受,我不舒服,我生病了,我想躲进你们的怀里,我想被你们带着爱意抚摸。
如果我拥有你们。
我真的会听话。
好好吃饭,好好长大,认真对待每一个人,善良而开心的活着,努力而快乐的活着。
不再任性,不再张狂。
我会去爱自己想爱的人,没有轻视,充满欢笑,甜蜜开始,温柔结束。
这样。
她就不会变坏。
这样。
她就不会是一个坏小孩。
那般搞砸一切,漫无目的的放肆下去,寻找每一个能安慰自己的东西,贪婪地,狂妄地。
让爱自己的人伤心。
让自己爱的人流泪。
不想,不想这样。
爸爸妈妈。
抱一抱我吧。
她会笑着张开双手,从此不会被人嘲笑,不会在梦里惊醒,不会羡慕别人,不会幻想美梦。
因为拥有你们,就是拥有了美梦。
爸爸。
抱一抱她吧。
我爱您。
妈妈。
抱一抱她吧。
我也爱您。
可是啊。
她没有等到。
反而,被赐予的是。
啪——
南妈妈扬起手的一巴掌,通红双目,心痛难忍的一巴掌,不是梦想中的拥抱,而是冰冷火辣辣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
彻底。
打断了她的发狂疯癫,打断了她的凄厉哭喊,也打断了……
她内心无限柔软的一角。
稚嫩的,纯白的,火热的。
一颗。
赤子之心。
“熙贞!熙贞!”
“熙贞!熙贞!”
天大地大,无处是家。
一抹凄凉身影逃也似的奔跑,头也不回的坐上车,转眼间,便——一去不复返。
南熙贞坐在车里,天边那一赤红的夕阳将一切都染红了,暖洋洋的,铺天盖地的照射在窗前,让人睁不开眼。
白色车子凌乱的行驶在道路。
她望着绚烂璨奂的落日,眼角的美丽泪花有了晶莹色,倏儿绽放笑颜,无忧无虑的欢畅大笑,悦耳动听,清脆叮当。
夕阳西下太美了。
得不到,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
那就不要了。
一声,轻幽幽的叹息,从灵魂里发出的松快,寂静里长出的一朵小花。
无念无想。
随风飘荡。
放下吧。
南熙贞。
走吧,离开吧。
她松手了,渐渐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柔软而舒服的靠在座椅,余晖之光爬上她的眉眼,惊心动魄,艳丽心碎。
但是车子在加速,疯狂的加速中,纯真而执着的追赶那天边的红日。
是红日。
鲜红温暖。
一条洒满灿烂晚霞的路上,一辆白色BMW车浪啭啭,恣意横行,低盘飞驰,静默无声的驶向红日里。
走吧。
熙贞。
休息吧。
熙贞。
她缓缓闭上眼眸,长睫卷曲翘娆的颤了颤,嫩草般,漾漾的抖下,一行水晶般透明的泪水,曼妙滴落颊边。
就这样。
奔赴红日。
一声巨响。
她感受到了。
车子的撞击和翻转。
像小时候乘坐的旋转木马,带着她飘啊飘,摇啊摇,上下颠簸,那耀眼的红日透过缝隙,像钻石,像游乐场的彩灯。
白色BMW在道路上翻了几滚,伴随硁硁的机械碰击声,在地上滑出一道道印子,最终惨烈的撞在防护栏。
停下了它奔赴红日的脚步。
浓烟滚滚,气囊弹出。
她感受到了。
那红日的热度,能够蒸发一切的力量,不管是皮肤还是血液,都将归属于它。
休息吧。
熙贞。
好好睡一觉吧。
熙贞。
没有人能打扰你了。
【熙贞】
【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熙贞】
【你要保证回来找我】
怎么有声音,是车油滴答的声音吗?好像不是,是一个男声,不厌其烦的在脑海反反复复响。
【熙贞】
【你答应回来找我的】
【熙贞】
【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李星和,是李星和。
对,她怎么忘了,自己答应了,自己保证了,一定要回去见他。
绝不食言。
动了。
她被死死压在方向盘下的手指动了,眼前一片血红的模糊,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此真实和剧烈。
李星和。
她要去找李星和的,她发誓要去见他的。
上一次,失约了。
这次可不行。
“李……李星和……”
她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却还是爬,拼命的爬,从钢铁巨兽的嘴里挣脱,从那虚幻的红日热光里离开。
“星和……李星和……”
仿佛没了意识,只凭着最后一丝执念,混合着血汗泪,硬生生从残骸里拖出了一条路。
“李星和……星和……”
她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整个脑袋发热发烫,有一股股暖流从额边滑落,湿黏的粘在发鬓,散发一种类似铁锈的气味。
伸手一摸,掌心湿润鲜红。
要找的。
要见的。
她答应过的,她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但是李星和在哪儿,他到底在哪里等着自己。
“李……”
“李……”
“李星和。”
今天的傍晚怎么这样美,血红余晖,热度惊人,云朵全都被侵袭,穿透光芒。
李星和欣赏着欣赏着。
他心口不知怎么,有尖利的东西猛地刺了一下,他手一抖,差点将咖啡摔下。
于是摸摸胸口,狐疑难道是过于熬夜搞得?
不过晚霞实在太漂亮了。
他决定用手机拍下来,以此打发无聊时间,抬起手后,镜头里,漫天光华绮丽,斑斓而璀璨。
风轻轻吹,他衣衫单薄,薄荷清香。
周边静悄悄的。
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谁料。
蘧然。
“天呐!”
“啊!”
“哦莫哦莫!”
李星和一愣,好奇的回过头,手里依然举着手机,呈现录像状态,将自己面前的一切全都拍了下来。
当他看见画面里的景和人时。
周遭朋友们的呼喊和尖叫,那样怵目惊心,宛如一刀又一刀捅在了他刚刚泛疼的胸腔里。
怎么会。
怎么会。
他惊恐的睁大双眼,被钉死在原地,瞧见了,屏幕里,他录下的画面。
有一个人,身披红霞,摇摇欲坠,盈盈湿润的眼波望着自己,满足而轻松的一笑。
然后。
坠落。
“熙贞!”
“熙贞!”
他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接下这坠落时,发现那披背的不是美丽红霞,而是鲜艳粘稠的血。
“救护车!救护车!”
“快叫救护车!”
怎么,怎么这样。
他满手鲜血,颤抖惧怕不停,眼眶里毫无预兆的涌出滚烫心痛,绞死般,狠狠作响。
“熙贞……”
“熙贞……”
却见。
臂弯里的小脸漾出安详,喟叹一声,发丝勾缠和血痕也丝毫损不了这动人笑靥,轻轻地,浅浅地吐息。
“我……我做到了……”
“见你……”
没有食言。
可以休息了吧。
可以安睡了吧。
她要回壳里去了,她累了,她要躲回安然无忧的壳里了,美美的睡上一觉。
如果没有出生,那该有多好啊。
她要躲起来。
她想休息了。
壳里,在壳里。
只有那里。
才是独属于南熙贞一个人的。
天堂啊。
————
是的,就是这一哆嗦,开启了后面真正的大高潮剧情
要写出打动读者的东西首先要打动自己
不知道能不能打动你们但是这段时间我酝酿这一情节酝酿的我心绞痛hhh
这是开始一步一步走向该走的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所有人的力量
当然啦!放心!HE!HE!绝对撒谎肥十斤!
写完了这两章一卷纸也哭没了唉一塌糊涂啊
还有想说的
就是如果一篇文从头到尾都是爽爽爽没有转变和起伏我个人觉得没啥逻辑嘿嘿
一个人物她的性格十年如一日那也没意思我希望她有变化因为我觉得她有血有肉
不管善良或邪恶我希望她是活生生有鲜活力而不是片面呆板死气沉沉的
所以希望大家喜欢!
如果不喜欢也不要告诉我因为我容易受到外界干扰还玻璃心只是想安静而一心一意的写完哈
谢谢大家成全!鞠躬!
地下的一哆嗦要开始了
全面战争也要开始了韩国与法国也要开始打起来了
希望这一哆嗦能够顺利吧!
因为hhhh我不希望我的心绞痛式的写法白白浪费了真的感觉到心里的血都一并写出来
这也是我最近比较低迷和更新较慢的原因反复琢磨反复描绘就容易心力交瘁哈
希望大家不要说我矫情因为我确实沉浸了(羞涩)
谢谢珍珠和留言!
地下高光!全员齐上阵下一章正式开始!
“接棒生死追击战”大戏开始!
忘了还想说啥,下次补上吧!
生死追击战——亡命天涯(一)
“1队1队,广津区华阳洞,白色BMW,车牌号026728……”
首尔交警勘察队队长金俊平正在要求同伴查看道路监控,他指挥了一个助手,让其记录事故现场的状况。
“爀禹xi!”
“啊!”
权爀禹连忙戴好帽子,他拿起记录仪小跑来到警戒线边,入伍后的义务警察基本上是和交通打交道的,这种场面早就有心理准备。
“这次挺严重呀。”
车前盖都瘪了,估计不是重伤就是死亡,尽管一年多了,还是对某些血腥现场无法忍受,于是提前问了一句。
“队长,救护车带人走了吗?”
谁想队长瞥了他一眼,一边侦查驾驶位的痕迹,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事故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啊?”
“初步判定路面打滑,应该是先侧翻……有车主挣脱爬出的痕迹……”
“哦哦。”
“回去调监控,这路段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还是第一次。”
“啊!有血!”
“……”
权爀禹不好意思的笑笑,维护交通秩序还ok,但是跑重大事故现场却没有几次,还是近距离下。
他瞧了瞧破烂的驾驶门,在那里,地面上有一道血痕,颜色发黑斑驳,顺着门口一直蜿蜒至前方,然后消失无踪。
“这得多疼啊。”
“loco呀!”
“这里!”
“中午吃什么?生拌牛肉吗?”
“啊这个……算了吧,刚刚看了现场现在没胃口。”
“哈哈哈哈你小子,快退伍了吧。”
“还有两个月呢。”
“先祝贺啦。”
“嘿嘿。”
他挠挠后脑勺笑的傻里傻气,一路步行上车的时候,走着走着,回头望了一眼那翻倒的白色BMW,眼瞳里布满疑惑。
奇怪。
见了那么多次。
如此不舒服的现场,还是第一回。
他心情怪怪的。
拧巴酸涩,还有些低沉。
算了,不想了,再过两个月,等到9月12日自己就退伍了。
那时候就可以找一个人玩了。
所以这段时间忍忍,两个月后送惊喜,他深呼吸一口气,望了望晴朗天空,开心微笑,接着掏出手机站在路边发消息。
【KKKKKK早上好呀~】
【交通警察权爀禹提醒您,出门在外开车要小心哦】
——to:熙贞
不知道现在做什么呢。
他笑着抬起头,眸里亮光闪闪,期待真正重逢的那一刻。
熙贞。
你还好吗。
“星和,你还好吗?”
一位穿着医生服的男人忧心忡忡的拍了拍他的肩,只是两天而已,他的大学朋友,现在是音乐制作人的李星和,好像……
被扒了一层皮似的,血肉模糊的浮动,憔悴沉默,耗尽精神气。
“怎么样了。”
李星和连忙站起身,眼神稍微亮了些,但事实上,他还没有从那噩梦一般的红日里走出来。
“我建议这种情况,还是要联系家里人,生理上我能帮忙,但其他的……”
“嗯,知道了,谢谢。”
“你要先放下心来,很幸运,没有大的伤害,伤口缝合的很好,我的技术你不用担忧,保证没有一点疤痕。”
朋友还想宽慰几句,但看见他愣愣出神,于是噤声,没有打扰,默默离开。
家里人?
她哪里还有什么家里人。
李星和嘲讽的笑了笑,他不敢进去,他害怕见到一个人躺在病床,了无生气的样子。
就像是。
她躲进了壳里,温暖的壳里。
就算苏醒,就算睁眼。
但是不说话,不哭不笑,目光空洞而麻木,那双明亮的眼睛,彻底没了光彩。
那不是绝望感。
那是无生命力。
【不要不要去医院他们会找到我】
【不要让他们找到我】
【把我】
【把我藏起来吧】
这是她昏迷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自己哀求的话语。
这个“他们”究竟是谁。
熙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出车祸,她又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明白,不清楚。
他能做的,就只是将她好好藏起来,来到朋友所在的私立家庭式医院治疗。
尽管韩国95%的医院都是私立,可那些大学附属医院、财团背景、军队背景、教会背景的医院,想要找出一个人易如反掌。
但在朋友这里。
自己能放心些。
不过熙贞。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呢。
想找你的人们,又是谁。
夜晚。
李星和守着夜,不小心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过去,那时,熙贞刚刚进入娱乐圈,那时,他们还在想着怎么让AOMG走向更好,那时……
还没有物是人非。
【哥,权爀禹太烦了!】
【哥,你和基石哥去club玩又没带我!】
【哥,朴宰范那家伙讲的色情笑话全是谐音梗!】
【哥……哥……哥……】
她露出春光明媚的笑容,灿烂甜蜜,幸福的扬起裙角,欢快的转起圈。
【你看我笑得漂亮吗】
漂亮啊。
好温暖,好快乐。
熙贞。
就这样笑下去吧,我好久没有看见你这样笑了,笑吧,大声的笑吧,我希望能永远看见你的笑容。
【哥,走吧】
梦里。
她眯起眼睛,畅快笑语,小太阳那般,牵起了他的手,一同奔向,耀眼炽热的前方,那里温暖美丽。
梦外。
李星和不由自主的弯起唇,情难自禁的轻笑,没有忧伤,没有心痛,没有噩梦,他陷入了红日一般的热烈里。
可是。
“嗯……唔……嗯……”
一阵呓语抽泣将梦打碎,冷酷的将他从美梦里抽离,大力而狠毒的惊醒自己。
他猛地坐起来,瞧见床上的动静后,又惊又怕,一头冷汗的赶忙叫医生,脸色苍白怔怔。
“快摁住她!”
护士行动迅速,温柔有力的抓紧她的手臂,一针安定剂下去,那抽搐颤抖的人渐渐平息缓和,又闭上了眼睛。
却还在小声啜泣。
无意识,无反应。
他站在床边愣了许久,从血液里,从五脏六腑,从四肢百骸传来一股巨大的悲怆,暗无天日的淹没,疾驰列车似的,碾碎摧垮。
“熙贞……”
“熙贞……”
他颤抖着崩溃了,他从床上抱起这个人搂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失控呼唤,失控流泪,在利刃上翻滚,在烈火上烹煮,体无完肤。
“我要怎么办。”
“谁能告诉我要怎么做。”
“熙贞,熙贞……”
“熙贞……”
怀中的人听不到,她蜷缩在他胸前,她躲藏在自己的壳里,安详的睡梦,浅浅抽噎,泪痕点点。
“熙贞……”
他胸口再也容纳不了如此沉重的伤痛,望着窗外夜色,泪水汹涌,身体发抖,被黑暗侵袭,静默无声的低唤。
“熙贞……”
“告诉我。”
“到底该如何挽救。”
李星和坐在床边,抱着她默默流泪,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后背,给予爱,给予热,给予可以给的所有。
在寂静安宁的室内,整整坐了一夜。
熙贞。
如果能代替,他将义无反顾的替你。
如果。
如果他知道该怎么做的话,他将会想尽办法拯救这一切。
可是熙贞。
他很没用。
他的爱一无是处。
首尔市综合交通管理系统中心。
“联系保险公司了吗?”
“已经打过电话了,车主也找到了。”
“事故现场监控调出来了吗?”
“在这里,可是老大,检察厅没有立案文件,没有权利查看。”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是新来的吧,少说话多做事,别把饭碗搞没了。”
“西八!打打打电话!都他妈逼我有什么用!监控录像里人没了,我到底去哪儿给他们找人!”
“你上交录像,让他们自己去找,检察厅这帮家伙,惹不起。”
“找什么人啊?车主吗?我都联系保险公司让车主来一趟了。”
“哇……车主嗯?权志龙?西八……GD本名叫什么来着?”
“什么?GD吗?哎西!真是他?老大,我今天晚点下班啊,GD让我接待!”
“接待?你把自己当坐台小姐了啊,别给老子添乱。”
“车主是这个什么D的没错,但开车的不是他。”
“啊?那是谁啊?”
“问这么多做什么!知道的越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让权志龙不用来了。”
“嗯?”
“检察厅电话,让他直接去警察署一趟。”
“可是找GD有什么用,他又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欸?那我岂不是不能帮我女朋友要签名了?”
“呀,你这崽子说什么疯话呢。”
系统中心的负责人忙的昏头转向,他点了根烟,让手下仔细盯着交通画面,自己优哉游哉的趁空休息。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一个女艺人的失踪,不去问她的经纪公司,倒是质问起他们了。
他摸出手机,不怎么关心文艺界此刻也好奇起来,活了五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检察厅和直系政府共同施压的。
奇了怪了。
就在他点开NAVER要输入一个人名字的时候。
社会新闻版块爆出了一个惊悚标题。
让他无语凝噎,久久不能回神。
只见上面写道——
【法国驻韩大使馆声称当街遭到袭击外交部长康京和强势回应无稽之谈】
首尔地方检察厅。
“事故监控送来了吗?”
“送来了,我们正在仔细排查,不过难度有些大。”
“先排查医院,重点是广津区和其附近的大医院,查一查有没有收到当日的车祸病患。”
“这个我早就一一联系过了,根本没有。”
“西八!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在眼前。”
“她有意躲掉了监控。”
“……”
“事故现场没有目击者吗?”
“没有,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警察署来电,说当天同时段华阳洞附近的美术室老板叫过救护车。”
“审!快审!一个疑点都不要放过。”
“他们已经传唤审讯了。”
“那让交管系统中心调取美术室的监控,查一查当天傍晚有哪些人员和车辆有出入。”
“警察署有新进展,美术室老板终于招了,现在正将口供发过来。”
“呀西,这些狗崽子不用点硬手段还真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口供过来了!”
“看看招了什么。”
“西八!果然是他们!但这个老板不知道自己的车究竟去了哪儿家医院。”
“开车的人是谁?”
“我这就问!”
“是他们没错了!西八,也是一个艺人,一定是他没错了!”
“叫什么。”
“等等,我查查……gray……李星和!本名是李星和。”
“个人资料给我,连同父母亲戚的,通知几大银行,把他近期的所有消费记录发过来。”
“是!那我现在将情况向大检察厅汇报!”
“嗯,我去青瓦台那边,对了,这件事先不要走漏风声,小心世宇知道。”
“是!”
江南区论岘洞。
一夜过去了。
医生前来检测早晨体温,一推开门,发现他的朋友竟又守了一夜,抱着那位度过整整一晚。
“星和,星和……”
他走过去,将手搭在肩膀轻轻摇了摇,无奈心疼的叹口气。
床边。
李星和从浅眠里清醒,他睁开了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目光有一刻的茫然,随后迅速反应过来,低头瞧了瞧怀里的人。
她脑袋右侧的伤口包着纱布,黑发温顺垂落,隐隐遮盖住那被剃掉的地方,小脸安恬,呼吸轻不可闻。
他麻木的心口又开始一层一层的涌出凄怆酸楚,抬手摸了摸她眼角依稀存在的斑驳泪痕。
然后轻手轻脚的放下,盖好被子,抚抚发,跟着朋友走出这间病房。
“星和,你不能再这样下去,好几天了,休息下吧。”
“我不累。”
“不累也要休息,不然精力耗尽,她还没好起来,你又倒下了。”
朋友特意给他找了一位值得信赖的看护,能够在休整时刻帮忙,不忍看见他连熬好几夜,强制性的要求道。
“我先送你回去,你吃完饭睡一觉再来,我的一位学长专攻心理,现任职首尔大学附属医院,我已经拜托他在假日来一趟,所以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听闻如此。
李星和才觉得有几分好受,他肩膀松了松,灰暗的面庞露出一丝笑意,难以言喻的感激。
“谢谢,真的谢谢。”
“没关系,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
“你这样是疲劳驾驶。”
“那好吧。”
他临走前,放心不下,用热毛巾为熙贞擦了脸和手,静静望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太累了。
他太累了。
在车上就睡着了,等抵达住处头脑发懵好一会儿,才动着僵硬的身躯走下车,告别朋友上了楼。
也正是因为太累了。
他忘了家里没吃的,正准备点外卖,又想起一件事,拿起钱包和车钥匙下楼,驾驶另外一辆车去了购物商场。
医生说,伤口不能见水。
但是。
熙贞一定不愿意看见自己乱糟糟的样子,要买些干洗发喷雾才行,也不知道喜欢什么香型,犹豫不下,索性都买了。
他买好东西后,来到了6层,点了一份餐后,却想到了……
她如今要靠营养针剂和输液维持,一瞬,低下头,扶着眼眶悄悄拭了拭,掩下酸热。
会好起来的。
会的。
一定会的。
手机响起,他喝口水清了清嗓子,酝酿一番,才接起,耳边传来了亲哥的声音。
“星和,你现在在哪儿?”
“吃饭,怎么了吗。”
“你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啊。”
“那就奇怪了,今天我的上司忽然对我问起你,但我从来没有提过你,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过态度很奇怪,非要让我问你现在在哪儿。”
李星和内心一动,他觉出不对劲来,安慰哥哥了几句,结束了通话,此刻也没心情吃饭了,他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起了,记忆里的平壤冷面,是南北会面,在板门店文总统享用的玉流馆冷面。
熙贞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冷面。
想起了,她是唯一跟着总统出访过国外的艺人,外媒一度以为她是总统的女儿。
IG上,她秒删的一段视频。
也是捉弄总统和第一夫人的视频。
想起了,不久前的【特权事件】,她确实拥有过的011111车牌,也是曾经出入青瓦台,出入政府大楼,甚至闯入过军事禁地的011111。
暗含她生日的特殊车牌。
他刷卡结了餐费,一路小跑着上了车,脑子里浑浑噩噩,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
但接下来的一通电话。
彻底让他明白了。
熙贞口中所哀求的【不要让他们找到我】是什么意思。
美术室朋友的通话。
“对不起,星和。”
“我非常非常想替你保密,可是撑不住,真的撑不住。”
“我在警察署被审了十多个小时,还要牵连我的家人,实在没办法了。”
“对不起,没能信守承诺。”
“星和,你现在在哪里。”
“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警察署的人一定能找到你。”
“你要小心。”
来了,来了。
是不是【他们】来了。
这么快吗?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他心情惶惶然,车速不断加快,想要尽快赶到医院里,看一看熙贞是否还安在,有没有被他们找到带走。
谁想!
他开着开着,警惕直觉敏锐的感觉到被跟踪了,后面一辆灰色面包车已经跟了他五条街。
是【他们】。
应该是【他们】。
这么说。
熙贞还没有被找到,不然也不会跟踪自己。
是这样没错了。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亲自将那些人引路到医院,接着……带她走吗。
不行!绝对不行!
叮铃铃——
手机又响了,他看见来电显示,焦躁不安的内心升起一种恐慌感,神情忐忑凝重的接起后……
仿佛悬在头顶的一把利斧。
果决狠辣的朝自己劈下!
是妈妈。
“星和!”
“你快过来吧,你爸爸被气到进医院了,妈妈不想打扰你的,可是……可是……”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会有警察打来电话,甚至还找到了家里。”
“他们拿着搜查令,他们还要去找你,孩子,到底怎么了……”
“你别吓妈妈。”
“星和,为什么会这样,你在外面怎么了,家里现在乱七八糟的,恩彩被吓哭了……妈妈……妈妈害怕……”
“你是不是做错事了……”
“星和,孩子,说话啊,究竟发生了什么?”
“孩子……孩子……”
“你还好吗。”
窒息。
令人窒息。
一秒都无法忍受,让人喘不过气来,那种无形的压力,那样恐怖霸道的权力,还有如此阴险恶毒的手段。
熙贞。
她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怪不得。
怪不得啊。
李星和神色一悲,他失去了表情控制,无限憎恶和痛恨还有哀恸涌现,从血红眼睛里露出,嘴唇颤抖着哽咽出声。
对不起。
对不起父母哥哥,因为自己,将无辜的他们卷进来,因为自己,受到惊吓和伤害。
对不起。
熙贞对不起。
他好没用,他真的没办法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躲过这可怕追捕,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好好保护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好恨,好恨。
是他们,他们将熙贞逼到如此境地,明明那天还开开心心的离去,却一身血污的回来。
恨!
他恨!
他心如刀绞,他恨到血液倒流,他恨到指骨穿透皮肉,他恨到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想要掉头和那面包车同归于尽。
熙贞。
熙贞不要怪他。
他想一直守着,他想一直陪着。
对不起。
熙贞。
但是。
李星和抬手狠狠擦去眼眶里的热泪,猛打方向盘,在下一个路口处右转,驶向了与医院相反的方向,开去了松坡区。
休想!他们休想如愿!他们休想找到她!
他摸出手机,死咬嘴唇,幽深眸里是怒火,是愤怨,是冷静,更是决不妥协!
熙贞。
熙贞不能交给他们!
他就是死!他就是被关起来!也绝不会交出这个人!
李星和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手掌攥紧了方向盘,胸腔的伤与痛已到极致,正一步一步夺走他的呼吸,伴随心跳一刀一刀剜下。
“喂……”
这世上,自己还能信任谁?
这世上,还有谁爱她如命?
不论前情,不分你我。
现在已到危急时刻。
他定当奋不顾身。
自己也相信,这个人,这个男人,也一定会如他一般,义不容辞。
李星和满眼血与泪,疼痛弥漫,爱意恨意,让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目光仿佛拥有黑夜的力量,冰冷异常,深沉顽强。
他沙哑出声,语色有力强大。
他问。
“哥。”
“我还能再相信你一次吗。”
休想。
这些人休想找到她了。
他怒不可遏的加快车速,心在燃烧,身在燃烧,豁出一切,将车子疯狂的驶向了错误的远方。
于是。
一辆黑色Lambhini如猛兽般,矫健而极速的飞驰在路上,背负着伤与泪,光与热,向着那……
那骄阳似火的明耀天边奔赴。
只见。
副驾驶的一部手机,未暗的屏幕亮光,照出了那没返回的页面。
在已通话记录里,一分钟前的联系人一栏里。
赫然写着一个姓名。
【郑基石】
————
来啦来啦~~接棒追击战来啦
这一团战只有地下才能办到啊经过无数次战争经过快10年的相处
只有他们默契与共心灵相通彼此信任
虽然不拥有权力但家长们确实小瞧了这些男人的力量
南妹的行踪肯定会被知道的但男人们也狡猾奸诈他们是带不走的除非做出妥协
因为除了地下山花老父亲煲仔饭丁斧子
家长们要面对的还有龙哥还有更难对付的双神甚至还有一个久久没出场的人物嘿嘿这个人物才有实力制衡他们另外还有法国那边hhh
这就是我所说的全员上阵哈是不是剧透啦反正是不会让家长们见到南妹滴不要小看大猪蹄子们的决心
平时很气人沙雕的沙雕渣男的渣男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
我们locohhhh扎心了吃了一刀
山花篇暂告一段落老父亲亡命天涯篇开启所有力量最终会会合滴!
谢谢珍珠!
生死追击战——亡命天涯(二)
韩国广域市。
一条通向釜山的高速公路,人烟稀少,两边似平原,大片的米黄色中夹杂着茵绿。
釜山。
故乡。
李载镇,目前任职于首尔一家培训学校的讲师,早晨6点钟起来,请假一天开车自驾回釜山,不是因为家里有急事,而是好兄弟需要自己。
驾驶4个多小时了。
前面就是休息站,可以歇脚和加油,吃完饭后,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到南浦洞了。
他瞧了眼后座,目光充满担忧,放缓了车速后,出声提议。
“基石。”
“我们在休息站停下,吃完饭再走。”
“嗯。”
宽敞的后座。
郑基石沉默点头,口罩外的眼睛充血如墨一般黑,他抱着一个人,当垂下眼帘望着那绒绒发顶时,寂静的瞳里才有波动。
【哥】
【带她走吧】
【离开首尔不要被人找到】
【藏起来】
【把她藏起来吧】
他一手覆在这冰凉的小脸,暖了暖,肩膀上的重量轻飘飘的,但却有灵魂那样重,让他不得不转眼看向窗外,一阵眼热。
梦。
像是一场梦。
李星和这小子说的话他怎么不明白,过于简略的解释,等到找去医院的时候……才发现。
他将一身伤的熙贞丢给了自己,还有关机失联前的一通恳求,真情实意,令人动容。
【千万不要让他们找到熙贞】
【我只能相信你了】
【拜托躲起来吧】
【熙贞】
【她不能被找到】
车子悄然停靠在服务区,李载镇率先解开安全带下车,他活动活动手脚后才看见好兄弟从车里出来。
“不带她出来吗?”
郑基石摇摇头,他瞥了瞥周围的监控区,谨慎而小心的做决定,这也是为什么不搭乘公共交通的原因。
星和说。
那些人难以想象。
如果不留心。
不管逃到哪里,他们都会如影随形。
如果不是自己左眼旧疾无法驾驶,也不会特意麻烦别人,可如今只能这般,最要紧的是回到釜山安顿下来。
“你吃什么?”
“随便来点包饭。”
“不在这里吃吗。”
“我不放心。”
郑基石拎着包饭,顺便替朋友结了餐钱,一大早麻烦人家请假来帮自己,感激的同时非常过意不去。
他重新回到车上,将热牛奶插上吸管,放在她唇边,拍拍肩膀,小声又温柔的呼唤。
“熙贞……”
“吃点东西吧。”
“熙贞……”
“熙贞看看我吧,和我说说话好吗。”
“很累吗,不说话也可以。”
“你睁眼看看我。”
“熙贞……熙贞?”
无论他怎么费尽心思,无论他如何柔软轻唤。
这人。
这躲进壳里的人,就是不肯睁开眼,不说话,不笑不哭,沉睡再沉睡,似枯萎的花,永远闭合,不愿开放。
他呆坐很久,放弃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拆开包装纸,将一个又一个的饭团塞进嘴里。
【抑郁】
【重度抑郁】
医生的话幽灵般回响在耳边,云淡风轻的一步一步瓦解他的心防和理智。
【程度已经相当严重】
【目前来说她的身体难以负荷】
【没有积极治疗继续恶化下去的话】
【希望能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他面容瞧不出任何情绪,继续往嘴里塞东西,一个又一个,来不及咀嚼,那就硬生生咽下去,往肚里吞,撑满那空瘪疮痍的心。
从何时,在何地。
不知道。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
了解她吗。
不了解。
察觉到了吗?
并没有。
在此之前,他还在执著一件T恤的归属,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但没有出声,一句维护的话也没有。
因为嫉妒,因为自私。
所以。
就看着她哭,看着她喊,看着她孤立无援,看着她求救无门。
应该发现的。
那时候就该发现的。
她情绪失控的那样异常,她没有以往对此争执的不屑一顾,她没有立起厚厚的铠甲,她没有潇洒的一走了之。
因为她没有力气撑起保护。
因为她没有防备任何人。
她甚至还求了自己。
但被视而不见了。
能重来吗,还能重来吗。
如果能重来。
熙贞。
我一定带你走。
谁也不能阻拦。
他塞不下去了,手在抖,唇在颤,喉咙哽哽作响,眼前模糊了,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往心头涌上来,在胸腔里爆发了。
从眼底,从口腔,从肺部,从胃里。
仿佛怀揣一轮烈日焚火,从毛孔到皮肤,从骨到血里,一点一点迸发刺辣疼痛。
热流汹涌。
悔恨交加。
熙贞。
熙贞我一定带你走。
我现在就带你走。
不管是谁找你,我都会藏起你。
熙贞。
熙贞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我一定。
我一定要把你从这深渊里拉出来。
如果我爱你,如果我真的爱你。
我就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如果我真的爱你。
那就拼尽全力,只是想为你重新将那——破碎的梦圆起。
如果你对这未来失去了信心。
那么,我就把因你而憧憬的未来。
留给你。
熙贞。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请最后相信一次。
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郑基石泪流满面的抬头,他眼里的湿润凄凉,但他眼里的亮光不曾熄灭,宛如荆棘丛里的篝火,不毁不暗,永远燃烧。
这一刻明白了。
原来人在巨大悲痛中。
是咽不下任何东西的。
首尔高等检察厅。
“西八!从没见过嘴巴这么硬的人,审了一夜,一个字都不说。”
“一个戏子而已,这么难对付。”
“快24个小时了吧,哎西!这小子还真不简单,早有准备啊!”
“怎么了?”
“他提前请了律师,现在威胁说违规羁押,如果24小时内还不放人就要向法院提起诉讼。”
“呀西有一套啊!那就放人吧。”
“啊?可是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他不说,难道老子就查不到了?”
“有新发现?”
“当然,既然早有准备,那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他通话记录里最后一次联系人是同一个公司的艺人。”
“我已经通知交管中心将这人住所附近的监控录像调过来。”
“他不说,我总会知道的。”
“等等!啊!西八!终于有眉目了!首尔大学附属医院有新消息!”
“什么?”
“精神心理科的一名医生出了外诊,诊断记录发过来了!西八!就是她!就是她没错了!”
“具体位置,外诊的具体位置。”
“论岘洞!一家私人医院,呀,藏得够深啊,他妈的,让老子一夜没睡。”
“出发去论岘洞。”
“等等,还有还有,您猜的没错,交管系统中心的监控录像里显示同一个公司的艺人在昨夜去过私人医院了。”
“他妈的,这些狗崽子,继续查!一队人和我去论岘洞,一队人继续盯紧,查信用卡和银行卡的消费。”
“同公司的……叫什么来着。”
“郑……郑什么?”
“最新消费在庆尚南道广域市的高速服务区。”
“釜山?”
“跑得够远啊。”
“西八!超出追捕范围了,向大检察厅汇报,申请跨地调取权。”
“然后联系釜山高等检察厅,让他们做好准备。”
“成长宇部长就是从釜山高等检察厅升调上来的,釜山是他旧部下的地盘,我直接汇总给成长宇部长。”
“也行,这样快一些,诶咕,这些杂种让我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了。”
“那您先回去休息吧。”
“不了,把这个什么郑的档案给我,胆子这么大,我看看他有几层皮。”
“您要……”
“给他点教训。”
釜山南浦洞。
“小石怎么回釜山了?”
“不会吧,万一看错了呢,前天不是还通话了,要参加一个公益活动。”
“不会错,载镇妈亲眼看见的,你说小石回釜山不告诉我们,住在别人家算怎么一回事。”
“也许没来得及呢,可能有急事停留吧,你耐心等等。”
“这孩子,电话也不接,我怎么不着急。”
“唉……行行行张顺弼女士,是载镇以前的住处吧。”
“嗯,去看看,不提前说一声,也不回家,真是……”
“这个小区有点年头了。”
郑爸爸从电梯里走出来,实在拗不过这位女士,只好跟着一起来看看,也不知道大儿子忽然回釜山有什么事。
郑妈妈按动门铃,她哎呦哎呦的直叹气,还想说过几天去首尔帮忙带彩温,要是小石一时有事,她还真走不了。
门很快就开了。
“载镇啊,你……”
从门里,由远至近的传来浓重的釜山腔调,对于父母来说,最熟悉不过,可对于孩子,一打开门,看见父母就站在自己面前……
郑基石惊讶而诧异的睁大眼,声音戛然而止,抓着把手,徒然提高音量。
“你……”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为人父母应该知道一件事。
当孩子长大成人后,他的人生轨迹已经不能和自己重合,带来新生命的同时,这新生命也走出自己的人生,不与他人相同。
幸福。
什么是幸福。
他愿意,他喜欢,他努力去追求,他全然不顾的想要得到一件东西。
在这过程中。
才是幸福。
郑妈妈站在水池边择菜,然后调味、煮粥、煎泡菜饼,做儿子最爱吃的豆腐寿司。
她沉默而快速的包着饭团,再没这样熟练了,可还没有拆开芥末,不知怎么……
她看着,跟自己学做饭的儿子,那专注而认真的神情,忽然鼻子一酸,眼眶不由红了,吸了吸鼻子后,抬起肘关节擦了擦眼睛。
“为?哎一古,怎么了啊。”
“我们张顺弼女士怎么了啊。”
郑基石擦了擦手,好笑的抱住妈妈,不怪爸爸说呢,还像少女一样,特别感性,眼泪说来就来。
“我……我就是心疼你……”
妈妈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长流,辛酸让心被泪水浸湿,用手背拭拭泪抽泣道。
“一天一夜不睡觉。”
“坐那么长时间的车,连一口热饭都没有吃进嘴里。”
孩子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都要心疼死。
“这不是你来了嘛,快点快点,我都饿死了。”
他替妈妈擦着眼泪不停催促着,眼下挂着青黑色,虽有疲色,但笑意让脸庞有了光彩。
好不容易哄好了。
这时,爸爸走进来,看着准备得差不多,想要搭一把手,于是主动请缨。
“那……那我去叫……”
“去叫……”
他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善良憨厚的眼神时不时瞧儿子的脸色,舔舔唇,有些手足无措的可爱。
“我去吧。”
郑基石洗干净双手,径直离开厨房,踱步来到卧室里,推开门,半蹲在床边,一边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一边慢慢哄。
“吃饭了熙贞。”
“起来吧,妈妈煮了粥。”
“特意为你做的,一定要尝尝啊。”
“熙贞。”
“起来吧,熙贞……”
他压住心底的难过,等待片刻,待酝酿好后,将她从床上抱起,大跨步来到餐厅桌旁,安稳的放在椅子,调整距离后摆置餐具。
待父母出现后,看见的就是这样让人又讶异又不忍的一幕,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只见。
桌旁,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位身穿连衣裙的女孩子,她似乎病了,面无血色,温顺乖巧的黑发半遮半掩住那绷带纱布,轻闭唇,半阖眼。
要羽化透明般,享寂静,安无声。
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看见基石一脸笑意的帮她擦手。
于是,疑惑和不安全都咽了回去。
“熙……熙贞……”
“熙贞吃辣吗?”
爸爸犹豫着说出来,目光很关心的望去,将餐盘推得更近,然后就遭打了。
“脑袋破了个口子,吃什么辣,真是……”
“哦哦。”
郑基石笑看妈妈的嘀咕唠叨,心情忽地就好了很多,仿佛又充满希望,回头捏捏她的手,凝望的眼神轻快许多。
“可以……一点点……”
“要是想,一点点也可以。”
他想一步步来,总要走出一步又一步,便拿起汤匙,放在她手边,帮着握起,本以为会失败,会继续没有反应。
可是!
她捏住了!熙贞拿住了!她封闭的世界里终于向自己开启了一道缝隙,渗透出了光!
这让人欣喜若狂,这让他兴高采烈。
“粥,粥……”
“我们吃点粥好吗?”
他立马端来了盛满白粥的小碗,再没这样开心了,殷勤的捧着,闪闪发光的眼睛充满鼓励和温柔。
熙贞。
看看我。
你应该看看我的。
郑基石也曾这般走过,他也曾感觉无力和绝望,他也曾让灵魂游荡在不知名的角落,只剩下一具躯壳。
可是熙贞。
总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石……”
妈妈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她按捺不住想具体问问……熙……这孩子怎么了,话说到一半,郑基石回头,他以为父母在劝自己先用饭,可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你们先吃,我马上,熙……”
他漆黑的瞳仁亮极了,仿佛捧着自己一颗心,踌躇满志,满怀希望,内心激荡,澎湃着各种情绪。
谁想。
回眸时,看见的是……
父母慌张和惊惶的表情,还有一瞬响起在室内,那参差不齐的提醒与恐愕。
“天呐!”
“小心!”
他连忙转头,迎接自己的,不止猝不及防,还有那未预料到的攻心伤痛画面。
啪嗒——
瓷勺滑落。
破裂粉碎。
“唔……唔……唔唔……”
熙贞,她忽然不受控制的身体颤栗,抖如筛糠,呓语阵阵,咬着牙关,低垂的长睫唯美如蝶,掩下一片天空,徒留躯壳受难苦厄。
砰——
那碗粥落地。
一如他捧起的那颗心。
“熙贞!”
“熙贞!”
“这……这是怎么了。”
“小石小石!”
在父母不知所措的惊慌下,郑基石一把抱起她,疾步去往卧室,搁下后,行动利落的取出止痛药,倒了一杯水喂服。
不知道浪费了几杯水,不知道如何艰难笨拙,才让那药乖乖的喂进肚里。
他出了一身汗,熙贞的衣服也打湿了,索性卷起了这裙摆和袖口,一边用药膏涂抹她擦伤的手臂和膝盖,一边用干毛巾擦掉衣襟的水渍。
他出神的想啊。
南熙贞可是韩国唯一的世界级冠军赛车手,不仅是一枝独秀的女性,还是开辟了国内KGT首例冠军的天才。
论玩车,国内第一。
她开起车来,英姿飒爽,8个男人都追不上,谁也别想超她的车,谁也别想将她逼停。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凶猛热烈的熙贞。
在路上出事了。
怎么会呢。
不应该啊。
真的不应该。
不可能的。
他小心翼翼的涂抹药膏,这白皙柔软的皮肤上伤口新鲜,大大小小,从头到脚,明晃晃显示出那场车祸的惨烈。
南熙贞这个人,最怕疼。
她疼。
她脑袋上缝了好几针,疼的她说不出话来,疼的她浑身发抖,疼的她抽搐痉挛,疼的她晕厥昏倒,疼的她死死咬住牙关。
他明白。
他怎么不明白。
郑基石蹲在她身前,一双眼睛似汪洋大海,仰视着,凝望着,喉咙滚了滚,目光啊,越来越湿润,泪光闪动。
熙贞。
那时候的你,该多么无助绝望,才会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失去控制。
那时候的你,该多么无力伤心,才会放任自己受这万般刺激的肉体疼痛。
你遇到了什么。
你又发生了什么。
求求你告诉他吧。
他很痛,他痛得每呼吸一口气,都觉得吸入的是铁砂碎针,满腔伤口,密密麻麻。
他难过,他难受到仿佛又回到暗无天日的18年,那个以为你冷酷离去的时光。
求求你告诉他吧。
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留恋的灵魂回归躯壳,重新拥有希望。
他究竟要怎么办,才能替你抚平这鲜血淋漓的伤口,或者替你去受这一遭。
熙贞。
请告诉我好吗。
“熙贞……说说话好吗……”
“你看看我……我在这里,我在你面前。”
“熙贞,求你,求求你,哪怕一个字,求你。”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好痛苦,我好难过,熙贞……熙贞你看看我好吗。”
“熙贞……”
郑基石情绪失控,难掩痛苦凄凉,他在摇晃这个人,他在呼唤这个人,一声声,一句句,声泪俱下,沙哑哽噎。
“熙贞……”
“求求你回应我吧,你看我,你看我啊!”
“还有我!还有我在这里!”
“熙贞……我的心在流血,每分每秒都在痛,我好难受,我求求你……就当可怜我好不好……”
“求你……求你了熙贞……”
他紧紧搂住这个人,像拥住最后一丝幻想,埋入她的小腹中,将一个男人的脆弱和痛不欲生全然展现。
“熙贞……”
“我害怕……我好害怕……”
“别让我害怕……”
“求求你……我求求你……”
“求你了……”
“熙贞……”
他在哭,他在流泪,他泣不成声,他颤栗着奉献灵魂和一切所有。
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这个人。
在止痛药的作用下。
她一动不动,静谧美好,小脸安恬嫣然,微垂的眉眼,秀丽纯真,模样动人。
无情无欲,俯瞰一切。
她不出来,她躲进壳里,她不愿出来了。
那里是天堂,那里是梦乡。
谁也无法伤害。
谁也无法逼迫。
沉睡吧。
安眠吧。
没人,没人能再将她狠狠摔落,毫不怜惜,没有怜悯的。
她将永远无忧无虑的被温暖包围。
在天堂,在梦里。
当夜。
“今天谢谢你了妈妈。”
阳台边。
郑基石抽着烟向父母道谢,那眼睛依然红红的,此时此刻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那边。
妈妈一直没有出声,过了良久良久,才响起一句不加掩饰的心疼和难过。
“怎么会弄成这样。”
今天帮那孩子擦洗身体的时候,那大的小的,淤青,伤口,看得她都要落泪。
“父母看见了……”
“该有多痛心。”
“她已经没有爸爸和妈妈了。”
这话题太沉重了,郑妈妈连忙转移话题,她怕心爱的儿子因太伤心而痛苦,所以尽量使语气积极起来。
“小石啊。”
“熙贞喜欢吃什么。”
“妈妈明天做好给你们带过去。”
唉……
还能怎么办呢。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无情人,只是看着太可怜了,要是父母在世的话,怕是要心疼的滴血,日日夜夜辗转难眠啊。
算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自己实在不忍心了。
心里太难受。
釜山高等检察厅。
有一位戴着口罩的男人徘徊在门口,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攥紧了手掌,不一会儿,检察厅走出了前来通风报信的人。
“已经找到了。”
“关于本人家庭亲属的所有档案都调走了,现在釜山高检只能听首尔那边的命令。”
“刚刚已经向釜山警察厅下达了传讯命令。”
“这次不是开玩笑。”
“彻底惹毛了首尔高检,等来了只有打击和报复,你知道统合党的作风一向毒辣。”
男人呼出一口凉气,他知道躲不过去了,凭这弱小的力量,难以撼动那些人。
事到如今。
他只能努力办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拜托你了。”
“如果警察厅行动抓人,请务必……手下留情。”
毕竟都是被牵连的无辜人。
“还请你多多照顾,只要撑过明晚之前就行。”
他看见旧相识犹豫不决,于是毫不犹豫的掏出了一个文件,目光灼灼的真切请求。
“一点小心意。”
“那……好吧,我尽量参与到审讯中。”
“谢谢。”
男人交待完所有事后,紧紧抓住从首尔带来的公文包,那里是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上车之后,查看了发来的跟踪消息。
“南浦洞……”
一定要趁他们还没有找到之前。
将东西交给那个人。
第二天。
郑基石睡得有些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洗漱完毕后,看见熙贞没有醒,于是光速出门,想要买一些日用品和衣服。
他有些头疼,也许是宿醉,喝了太多酒。
晕乎乎的搭车来到了附近商场,在挑选物品当中,无意中发现一个黑口罩男人一直跟着自己。
一刹那,酒醒了,他想起了李星和的嘱咐,不由加快了脚步,想要摆脱那个人。
也许是他不够谨慎,躲避的行为太明显。
被发现了。
他急急忙忙的钻进电梯里,按下键,捂着胸口依然忐忑不安,这么快?这么快就找来了吗。
内心惶惶然。
应该甩掉了吧。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的对策时,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一只脚才将将迈出去……
猝不及防!
当真猝不及防!
一个黑影突然一把将他又重新推了回去,咚的一声,他捂着撞疼的后背脏话就在嘴边了。
猛地。
那黑影一把拉下了口罩,露出一张自己非常眼熟,曾几何时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面孔!
等等!
他脑子灵光一闪,一瞬名字就挂在了嘴边。
是那个……是那个代理人!
熙贞的电影代理人!
叫什么来着……宋……宋……宋禹廷!
“拿着!”
宋禹廷一扬手将那公文包扔给他,然后微喘着气,那双眼睛清明冷静,声音异常可靠。
“这里面是她的护照等证件。”
“现在、马上带她离开。”
“离开韩国!”
“趁他们无瑕顾及海关那里,趁他们还要花些功夫才能找到你在南浦洞的住处。”
“快走。”
“釜山并不像首尔权力高度集中,中央和地方的磨合还需过程,检察厅要调配釜山交管中心系统必须严格出示手续。”
“你还有时间。”
“记住。”
“今晚之前一定要离开。”
“不然就来不及了!”
郑基石一脸懵逼的愣神,他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推出了电梯外,再度转身时,只能看见渐渐关闭的电梯门。
“还有……”
“请照顾好她。”
在慢慢合拢的缝隙中,宋禹廷露出的这抹笑容,意外的真实动人,闪闪发光。
走吧。
离开这个国家。
只要不在这里。
那就是自由。
郑基石望着那降落的电梯,神情动容,眼底泛起湿润,他抱紧公文包,像抓住自己的生命,头也不回的离去。
谢谢。
真的谢谢。
尽管他对于这一段话里的内容感到震惊,尽管他开始怀疑这个国家是否还存在公平法度。
但还是谢谢。
他马不停蹄的奔跑下楼,带着仅存的希望火种,向着那被指示的光明之路进发。
却还是没想到。
不是开玩笑。
一点也不虚假。
那段话里显露出的权力恐怖,彻底在他面前撕开了虚伪的帷帘,将一幕幕残忍的剖析在自己面前。
“喂。”
“小石吗?你现在在哪里?”
“我和你爸爸在警察厅,他们也让你过来一趟,说是什么疫情报备,好像严重了,前两天从首尔来釜山的都要做记录呢。”
蓦地。
他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李星和强调过的,那个代理人所讲的,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妈妈,你和爸爸现在还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
“小石啊,这里可是警察厅,谁能对我们怎么样,就是找你做记录,放心吧,你不要太紧张了。”
不要紧张。
他怎么能不紧张!
但区区一通电话。
只是开始。
紧接着。
更具有威胁力的行动出现了。
“哥。”
亲弟弟的来电。
“哥,你今天有没有去接彩温啊?托管看护的姨母说是孩子大伯接走了。”
还有弟妹着急的询问。
“哥,彩温是你接走的吧,要是你接走的我就放心了,等明天,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恐惧。
害怕。
惊骇。
他捂住嘴兀自颤抖,从没想过将要面对的是这样残酷的情景,心狠手辣,当真心狠手辣!
他明白。
这是威胁,这是恐吓,这是没有人性的警告。
可是……熙贞。
熙贞她何其无辜!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将她逼上绝路!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不肯放过。
对不起。
熙贞。
他想陪你一同走出这艰难时刻,他想亲自将那迷路灵魂重新安放。
可是熙贞。
他在作为一个人前,必须要承担起作为一个儿子的责任,这远比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熙贞。
他不能放任父母和兄弟不管,他不能让自己的所作所为使得家人受害。
可是熙贞。
请你放心。
在我度过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后,在我重新燃起生的希望为你而活后。
我已经将生命付诸于你。
熙贞。
对不起。
请原谅他不能携手共赴。
但也绝不会让你落入虎豹豺狼之手!
郑基石将这重如生命的公文包寄存在商场,独自一人大步迈向战场,拦下一辆计程车,坐上去,将那满眼伤痛和愤怒掩埋。
“釜山警察厅。”
这分这秒。
这一息之间。
他忽然感同身受了,体会到了,那日,李星和在向自己求救时,那种悲愤交加,那种怒目切齿,还有那种……
痛心疾首,犹如剜心般的苦楚。
也明白了。
更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如果想要一个人好,发自内心,那么就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鞠躬尽瘁!
爱。
从来都不是占有。
而是放手。
只可惜。
等到这一刻才明白。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翻出了一串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是目前自己能想出的最妥当最安全的办法。
在韩国。
自己无能为力,那是自己废物。
如果在国外呢。
如果是外籍呢?
这帮屠夫,还会有权力使出如此可怖的手段吗?
他们休想!
他们休想有机会了!
只要离开这里,离开韩国,熙贞就自由了,她不会再被这样围追赶杀了。
而眼下。
他不得不承认,就算以前自欺欺人,就算以前寻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就算以前虚伪的选择无视一切。
有一个人。
但还是有一个。
他相信。
定会在这水深火热中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
这世上,还有谁永远都不肯放弃。
这世上,还有谁爱她不比自己少。
这帮杂种。
小瞧了自己,也低估了他们这群人。
因为。
他们可是仅仅为了一个女人,斗到头破血流都毫不在乎的疯子啊。
不要激怒疯子。
千万不要。
郑基石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他转头望向车窗外,那烈火炽阳,赤色明耀,像极了,李星和打给自己的那天。
他眸中似有笑意,隐隐闪动的,是热泪,是光芒,是疯子的张狂,更是无限的爱意,涌动着,滚滚而下。
熙贞。
我如果真的爱你。
不是执着于自己带走你。
而是让你走。
就让你走。
那样。
这爱才称得上是爱。
“宰范。”
他终于沙哑低沉的唤出这个人的名字,畅快的,潇洒的,十足张扬的,独属于郑基石一人的轻狂。
“带她走吧。”
“离开韩国。”
“去美国,去西雅图,去一切美好的地方。”
“带她离开吧。”
“让她。”
“自由。”
——————
来啦!!
近一万字!老父亲牌面!哈哈哈哈是不是特别肥啊?
下章煲仔饭的西雅图亡命旅途hhh
一旦出国家长们就没牌面了嘿嘿
因为这群疯子男人们就是头铁胆子很正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果然
只有地下才能做到的可以猜猜煲仔饭将这一棒交给谁
首-发:po18dy.com(ωo𝕆1⒏ ν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