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叛乱已平,贼首蓝玉为常遇春之子常茂所杀,现人头已被送往刑部勘验……”
“陛下,贼将冯国胜于阵前自尽,尸身现停放在刑部后堂……”
“陛下,赣地叛境已经全部收复,叛军也被按数分配到了各个大营……”
“陛下……”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可蒋淳斌却高兴不起来,这个结果本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蓝玉等人谋反的消极影响却久久难以散去……
首先,此战给赣地带来了极大的破坏,十数万的百姓流离失所,经济发展更是遭受了难以估量的损失,所以说战争历来都是一个国家毁坏的最大因素之一。
当然,面对这种情况,蒋淳斌只须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叛军身上,然后减免赣地百姓的赋税,他们就要感恩戴德,齐夸蒋淳斌的英明领导了,黔首确实是很好骗的。
而且只要减免三年赋税,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肯定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毕竟我大中华泱泱国力,岂是一场叛乱就能干扰得了的?
不过这场叛乱给蒋淳斌带来的心理阴影,估计是这一辈子也消除不了的了:连恩宠颇重的蓝玉都能够背叛自己,那么还有谁一定是忠心耿耿的?
蒋淳斌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于是他越想越生气,“蓝玉的人头和冯国胜的尸首呢?都给朕抬到大殿上来!”
“算了,不用了!”蒋淳斌说完,忽得又摆了摆手,“朕看着便堵心,全部烧掉,挫骨扬灰!”
“是!”站在最前面的霍恩明应了一声,然后冲后面的文官使了个眼色,他们便立刻跑出去准备执行命令了。
“还有冯国胜的家人!”蒋淳斌好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登时现出一股戾气,“一个也不能放过,全部杀掉!”
“他们全都死了。”霍恩明低声答道,“我率大军攻入江州城后,便在府衙内发现了他们的尸首,应该都是在冯国胜率军出城前自尽而亡……”
“哼,真是便宜了他们!”蒋淳斌冷笑一声,紧紧握住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对了,你说徐达在作战的时候受伤了?是怎么回事?”
“哦,魏国公的腿被射伤了……”霍恩明躬身答道,“据魏国公自己说,是乱军中没提防住箭矢……”
“这样啊,按说徐达是个小心的人……”蒋淳斌皱了皱眉头,仿佛在想些什么,“伤势严重吗?”
“嗯……挺严重的……”霍恩明说得有些为难,“箭伤正好在膝盖上,已经没法子正常走路了,拄拐也不方便……”
“这么严重?”霍恩明的这个回答倒是挺出乎蒋淳斌的意料,“那着人给他打造副轮椅吧,就当做是朕的一点心意……”
这……这就叫心意了?霍恩明虽觉得蒋淳斌有些小气,但也不敢明说,只能笑着答道,“臣替魏国公谢皇上恩典。”
其实现在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来说,能够保留军权就是一种最大程度的赏赐了,他们也不敢奢望别的什么……
“徐达现在已经率军回了漠北?”蒋淳斌现在颇有些跳跃性思维,问的问题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行军速度快吗?”
“并不快,因为魏国公的伤势确实很严重……”霍恩明已经隐约猜到了蒋淳斌的心思,所以尽量把问题回答得很仔细,“另外魏国公已经托臣把将军印交还了兵部,还有叛军也悉数遣送到了京营。”
“嗯,很好。”蒋淳斌点了点头,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多疑,“告诉徐达好好养伤,北方的边防就靠他了!”
蒋淳斌说完,忽得想到徐达这次的伤情到底是意外之险,还是有意为之?莫不是他为了让自己安心,这才……
想到这里,蒋淳斌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涩,于是对霍恩明说道,“现在邓愈不在了,北方就只能靠你和徐达,替朕转告徐达,一定要好好休养身体,朕还有许多事儿要靠着他呢!”
“臣……臣叩谢陛下恩典!”霍恩明何尝不明白此时蒋淳斌心中的矛盾,其实他想要给予一些人信任,可他又不敢给予完全的信任,他也很苦啊!
“另外,你到北平后,把胡大海替回来吧!”蒋淳斌低下头去,将目光落到桌案上,“朕即刻就写手谕!”
“额……越国公……”霍恩明下意识地想要问一问原因,但刚一出口,便又知趣地闭上了嘴巴,“臣回去之后,就将旨意传给越国公。”
“你不是向朕提过越国公年老力衰,处理事务多有不济吗?”蒋淳斌边写诏书,边主动解释了一句,“朕准备将北平的事情都交与你处理,胡大海也该歇歇啦,而且……也是时候提拔一些新人了……”
霍恩明终于明白了蒋淳斌的意思,原来此时外患既除,内乱已平,对蒋淳斌威胁最大的就是那些在军中颇有威望的老将。
只有那些掌兵权日久的开国功臣才有机会掀起一些波浪,但像霍恩明这种新近受蒋淳斌提拔的武人,就算是让他造反,也根本是有心无力,因为他在军中说话根本就不算数!
听蒋淳斌的意思,徐达是打算留下了,因为他双腿已残,后半生也就这样了,那么胡大海等人……
霍恩明在心中暗自舒了口气,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可就在这时,忽有一内侍上殿奏道,“陛下,济国公丁德兴急报……”
“呈上来……”蒋淳斌说着,便接过了内侍递上来的折子,原来是丁德兴请辞……
只见丁德兴先是在奏疏中对自己没能及时出兵,导致郑江附叛的事情进行了自我批评,并主动提出降职罚俸的惩处。
同时表示西南的少数民族部落至今为止已全部臣服,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估计数十年内都不会再有战事了。
最后丁德兴说自己沉疴已久,乞求卸任养病,将当地事宜交由文官和新提拔上来的将领处理就足够了。
“呵呵……丁德兴这个老实人,终于也聪明了一回啊!”蒋淳斌将奏报置于案头,忽觉得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