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离婚的心思瞬间又起了。接下来的一件事更成了刺激他离婚的重大导火索,让他背负骂名的同时,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和殷玉娥离婚。
起因是这样的。
客人越来越多,家中板凳都不够坐了,于是小家伙拍拍手,大方地让出小屁股底下,坐得热乎乎的板凳,自己吃完东西就回房间了。
而就在他刚回房间还没几分钟,殷玉娥很快就尾随着跟了进来,没等他挑着小眉毛,质问此女有何贵干,甚至想喊人的时候。
此女就鬼鬼祟祟的,从自己随行的挎包中先掏出了一个红包,那厚厚的看上去分量不轻的红包,很容易地叫打消了小孩子叫人的念头。
殷明麓捏一下,没给殷玉娥留面子,直接打开红包纸来看——卧槽,有点抠门啊。看着厚,结果全是一分钱一分钱,也不知道总数量加起来有一角钱没有。这年头冰棒都涨价了,两分钱一根了,一角钱能买什么?
他没掩饰自己嫌弃的小眼神,殷玉娥瞧在眼底,心里暗骂一句臭小子如此市侩,嘴上却为自己的抠门开脱道:“小宝,你也知道的,姐姐的钱平时都是你姐夫管着的,你姐夫不给姐姐钱,姐姐想给你也用心无力。而且这红包你别嫌少,多了姐姐也怕你会乱花,更何况这红包钱不管多还是少,都是姐姐的一份心意嘛。”
得嘞,反正好话坏话全给她一人说尽了。殷明麓翻了个小白眼,小手挥了挥,再指了指门口,示意对方,红包他就收下了,你自个有事快说,没事滚吧。这是他的房间,他要休息了。
结果殷玉娥还真的有事,只见她悄悄地看了屋外一眼,确定殷家其他人都在跟客人谈笑风生,没人注意到这里后,手往随身挎包里伸。
她的这一反常和鬼祟,吸引了殷明麓的注意力,他心下悄悄警惕,然后就见着殷玉娥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些录像带,往他床上放。这些东西分量重,几乎塞满了她的挎包。
她边放边道:“小宝啊,姐姐知道你在拍电影电视剧当演员了,既然当演员,那咱就得磨炼演技啊对不对?你姐夫心疼你小小年纪要拍戏,还得用功读书,所以在城里租了些录像带,特地拿回来给你当礼物。大过年的,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放来看看,精深一下自己的演技,争取以后拍戏越来越顺利,越来越红火,越来越有出息。让大家伙儿一提起你这小娃娃,都得竖起大拇指,夸你演得好。”
哦豁,高帽和马屁都来了。
殷明麓低头一看,那些录像带的名字叫《古惑仔:人在江湖》、《新古惑仔之帮派儿女情》、《猛虎慈悲:血色黎明》、《胜者为王:情迷古惑仔》、《叱咤风云之乱世巨星》、《龙争虎斗激斗篇:只手遮天》等等,居然还有系列作。
他眸光微闪,马上就知道殷玉娥什么打算了。
山村孩童很多如一张白纸,因为没什么机会走出过大山,本身也缺乏见识,一旦看了什么来自外界的暴力血腥的场面和不良的行为,就很容易被带坏。这张白纸就被染黑了。想当初,原主十四岁,第一次前往深城打工,在那三教九流最混杂的地方,因为年纪尚轻,很快就在一声声靓仔中迷失了自我,被人拐带着,走上了歧途。
现在看来,殷玉娥是不满他走了与前世不同的路线,想让这辈子的他继续接受这些港片的洗礼,最好是在耳濡目染之下,再次重蹈覆辙,踏上犯罪之路,再不济性子变坏也不错,想必这都是她乐于见到的。
居然还摆出一张用心良苦的好姐姐面孔,还把帽子扣到自家丈夫身上。殷明麓心中冷笑,小脑瓜子微低,已经想到良策。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开心地收下了那些录像带,然后承诺自己有空就看。
殷玉娥满意地点头,临走时还嘱咐道:“记得要看哦。你姐夫也没别的意思,就想你没事多看看人家演的东西,看看能不能对自己有所收获。”
殷明麓没理她,拆了其中一个录像带后,放入录像机里。这录像机还是殷家今年刚添制的呢。这个年代,看录像是城乡家庭很流行的一种娱乐方式,这时候拥有录像机的人家还少,普通市民如果想看录像,得花好几块钱去专门的放映厅里看,遇上那种爆火的大片,有时候还抢不到好位子。所以有一个家用录像机,就很方便了,直接租录像带看就行了。
也难为殷玉娥了,自己穷得还不起债,还要专门租这种录像带来祸害他,他不回敬一下,怎么说得过去了。殷玉娥自己都不想做人了,那他就成全她吧!
录像带放入机器,很快就出现了画面,一个瘦巴巴的黑发少年出现在了屏幕上,他眼神凶悍,如一匹闪烁着冷厉目光的野狼,他身上全是伤疤,却在黑夜中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他孤寂、不屈还长得帅,很容易就吸引小孩的注意力,觉得有点酷。很快,那个少年就拿起了一把刀,寒光熠熠中,刀锋淬血,那是敌人的血。玻璃瓶砸在敌人头颅上,鲜血狂飙,那是为兄弟而战。
见这孩子看入迷了,殷玉娥才满意的离开,心想只要这孩子崇拜起了那种打打杀杀、充满男性魅力的黑道片,那他变坏是迟早的。而且一个孩子变坏,肯定是慢慢来的,循序渐进的从沉迷到有学有样,一时半会儿,大家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她是这样认为的,结果第二天殷家一声惊声尖叫,刺破了晨曦,惊醒了她。
老年人睡眠少,于是家中最早醒的是罗老太,她先是拿着簸箕,一大早想去鸡笼里扫鸡粪,顺便那谷粒喂一下喔喔乱叫的鸡,结果看到鸡圈外一滩血迹,她心有不妙,害怕是山里那些动物比如野猪猴子闯到民宿里来了,赶紧唤醒了家里人。
后来才发现不对,鸡窝里的鸡才少了一只,而且栅栏没有被破坏,不像是那种深山老林里没教养的动物所为。不然那些动物平素饿狠了,吃人都有可能,怎么可能只抓一只鸡,横冲乱撞下怎么还会爱护栅栏。而且这血迹一点点的蔓延出去,像是雪中烙印的点点红梅,红得刺眼,甚至延伸到了庭院。
大家心里不妙,脚步加快,原以为是黄鼠狼叼鸡了,却遇到起床的少年披着一件外套,冷着眉眼走过来,对方还紧张地道:“小宝不见了。”
少年一向冷静的声线有些抖。他无法形容自己刚起床,发现另一半被窝冷清,毫无温度时是什么心情,连忙掀开被子就找人了,先是厕所,没发现憋着小脸拉粑粑的小家伙,再去厨房,没看到有打开橱柜觅食的人,巡逻了一圈,才赶紧叫人。
闻言,大家就更加担心了,大步流星地顺着血迹跑到庭院。沈秋宜还惊恐的捂住了嘴,那表情千变万化,似乎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不好的猜测。
结果黄鼠狼没看到,就看到一匹人形小野狼,那双圆溜溜的秀气大眼中闪烁着“凶悍”光芒,白嫩的脸庞有些许血迹,正挥舞着一把小菜刀,冲着眼前虚弱得奄奄一息的鸡,呲牙道:“吔屎啦你!”
所有人瞬间惊呆在原地,样子有点傻。
然后,还在秦家温暖被窝里舒舒服服睡大觉的殷玉娥,很快就被凶神恶煞闯入的罗老太一群人,给狠狠扇了几巴掌后,拧着耳朵揪出去了。
第140章
罪名是教唆。
一同被揪着耳朵抓出去的还有秦茂, 因为根据小孩口述,礼物是殷玉娥带来的, 但确实以丈夫秦茂的名义。
当时看着屏幕上那些打打杀杀的帮派斗殴画面, 成年人先是看入迷了, 二郎腿不知不觉还翘起, 看到里面女星暴露的泳池画面,保守的村里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回神后看到旁边的小家伙也搬来一个小板凳, 大眼睛亮晶晶好似也入迷的模样,成年人们老半天才惊醒, 这种血性电影对小孩的影响有多大。连他们都可能被带坏, 更何况是涉世未深的孩子。
那拿来这些电影的殷玉娥罪名就有多大,她被罗老太揪着头发, 劈头盖脸地好一阵臭骂,然后道:“给小宝看这些东西, 你什么意思?想把他教唆成一个跟村里二流子那般的打架分子不成?”她的乖孙儿一向那么乖巧听话,天塌下来也不急的性格, 居然看了几部殷玉娥电影后, 就喜欢上了杀鸡, 说想看看血溅出来的样子, 跟电影里像不像。
那年龄大点是不是要杀人了?跟村里那些流氓一样,成天游手好闲,打架斗殴, 好几次进局子, 然后又给放出来。
种种猜测, 差点没把罗老太刺激得晕过去,梗着脖子咽下这口气醒来后,她马上就抄起藤鞭,去往秦家,把那还在睡的两口子揪了下来。
得知这群人来历后,秦茂先是狼狈懵逼,后来才是瞪大眼睛震惊,他看了看被家人护在身后的小宝,再看看自家那心虚得不敢说话的媳妇,秦茂倒抽了一口气。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因为他赞美小宝的几句话,就招来媳妇的坏心眼,居然还把名义安在他身上,殷家人都仇恨地瞪着他俩。
尤其是那城里的大少爷,抱着小宝,一双凤眼懒懒掀起,语气冷淡地说明了性质,他道:“这种带子在录像带店,租也是租给十八岁以上看的,青少年及以下年龄的孩童不可以看,你们不可能不知道。”换句话说也就是,特地给小孩看那种成年电影,数量还一摞摞,你们简直是有所预谋、其心可诛!摆明了想祸害小宝,让那孩子看了后学坏。
这夫妇俩心肠简直坏透了!揍一顿都解不了他们的怒火。
秦茂纯属被这无妄之灾牵连了,他很惶恐,连忙为自己辩解道:“这录像带不是我租的,我也没有要害小宝的心思。”相反,他可喜欢小宝那讨人喜欢的孩子了,为什么要害他。而且他小本子上还记着账,欠村里王山xx钱,欠张婶儿xx钱,笔笔都记得非常清楚,他根本没钱去租录像带,有这种钱他用来还债不好吗?还特地去祸害一个小孩子。
可是殷家人根本不听他辩解,管他是不是无辜的,夫妻一体,只要是你俩之中一个做错事,罪名就是你俩共同承担,一起遭受歧视。还有其他正义、看不过眼的村民在场,他们也站在罗老太这边,这让秦茂被千夫所指,他完全百口莫辩,神色万分沮丧。
大房两口子也没吭声,他们也觉得玉娥做得太过火了,小宝好好的,招她惹她了,让她何至于这样祸害?连亲堂弟都害,这还是人吗?闺女这样做,让大房媳妇更是痛心,也暗自庆幸,厂子的工作没给对方是对的,谁知道对方会闯下什么弥天大祸。不管殷玉娥怎么求情,她都狠心地撇开。
总之,两家人彻底断了联系,以后殷玉娥和秦茂还敢上门,首先就会被人打出去,其他人家也一样,两口子成了村里人人喊打的存在,名声全臭了。
等殷家人闹过后,殷玉娥捂着红肿的脸,还在心底破口大骂,她没想到就一个晚上,才看一部电影,小宝就有学有样,然后她给小宝录像带的事情还没一天呢,就被拆穿了,真是计划得好好的,结果阴沟里翻船。
见自己丈夫满身伤痕地坐在地上,他将脸庞埋在手掌里,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毁了,我的名声全毁了……”
殷玉娥瞧在眼底,心底有些愧疚,想上去抱抱他,顺便满不在乎地劝道:“哎呀,不就是村里人么,他们都是嫌贫爱富的,等你以后有钱了,他们哪敢嫌弃你,巴结你还来不及,你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要为这种小事失落。”总之,一点也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殷玉娥早把秦茂看成是自己的所有物,也根本没考虑过她把罪名分给请毛一般,会让他遭受全村多少责骂、嫌弃和异样的目光。
殷玉娥还道:“如果你不想在文水村待了,我们就去别的城市。”反正于她而言,文水村就类似于一个新手村,有志向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迟早要离开贫穷落后的村子,去城市里扎根,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亲朋好友不值得珍惜,去城市里可以结交新的。后世重生而来的,她的乡土情结浅得很,甚至视贫穷的户籍地为拖累。
可秦茂不一样,虽然因为家境穷,跟村里人关系一般,但他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从小就活在这片土地上,跟这里的人打交道,最重视的也就是这村子的邻里关系。他还没老,就被从小一起长大的村里人嫌弃,成为过街老鼠般的存在,名声臭不可闻。连他最敬重的村长,今天见了他,都对他摇头叹息,似乎在叹气他人品的沦陷,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想死的心都有了。
殷玉娥的关怀完全拍在了马肚子上,甚至让秦茂想起了自己今天这一切都拜对方所赐,想到这里,他松开了手,抬起脸,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要教唆小宝,小宝是你亲堂弟,你把他教坏了,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谁让家里人重男轻女,从小就因为宠爱小宝,压榨了她的生存空间,让她活得连狗都不如。毕业了,想要一份工作,家里人为了小宝也牺牲她,不为她出钱,让她失去爱情又失去工作。殷玉娥如此心里叫嚣道,但她也知道她的理由说出来只会贻笑大方,所以嘴皮子动了动,不甘心地咽下了。
看在秦茂眼里,就是这女人自知理亏、无话可说的真实写照,他冷笑,继续翻旧账:“你既然有钱租录像带,为什么不还村里钱?让大家背后都说我们欠钱不还、没有信用,以后我们还怎么在村里立足?以后需要钱时,谁还愿意接济我们?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求人帮助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吗?”
那些录像带光租金都不便宜,他简直无法明白,殷玉娥有这钱,不急着还钱,居然急着去祸害一个孩子。他甚至觉得这女人脑子有问题。
面对这一长串的质问,殷玉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不好说,反正欠钱的都是村里人,而村里人互相都是熟识,你实在还不了钱,他们最多气得破口大骂,但顾着村里人的情谊,是不会动手的。久而久之,欠钱这事也就过去了。反正借钱时没打欠条,在法律上不作数,她完全可以不还,别人也奈何不了她。等她以后发达了,看心情再还钱。至于名声?名声这种东西不能吃不能啃,值几个钱啊?等她以后发达了,衣锦还乡时,那些昔日破名声,村里人自然不会介意的。
见她如此,秦茂很失望,他道:“你明知道我们穷,我们去城里半年也没挣到钱,你为什么还要打脸充胖子,告诉别人我们挣了钱?”还给那些孩子发红包,发了也就算了,发得少居然还说,是他秦茂管束着钱,不让她多花,等需要他的时候,就尽管把名声往他身上栽。
“因为我们迟早能挣钱啊!”殷玉娥理直气壮地道,“你不知道,村里那群长舌妇有多讨厌,如果我不这样说,她们绝对在背后嘲笑我们!”以她重生后那强烈的自尊心,怎么能忍受这群长舌妇肆意的嘲笑。
就这样一个理由,让妻子一直在外面装阔绰,秦茂快气笑了,在他看来,殷玉娥完全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什么场合都要出点风头,好像人们的视线都为她集聚,追捧她,她就能收获快乐,为此不惜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道:“没本事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村子里大家都是平庸的人,去城里打拼有出息的我看也没几个,我们好好生活,心态放平,承认自己没几个钱,自然没人会打趣我们。”可你穷还要装,然后话语戳破了,又开始死不认账,这样才容易被嘲笑吧,还连累他也沦为嘲笑的对象,夫妻俩一起被群嘲。
秦茂承认,在去城市前,他还对在城市能发大财这种事心存幻想,因为殷玉娥的洗脑功底太强了,他也被吹得晕乎乎的。但现在经过半年社会毒打后,他反而脚踏实地了许多。他觉得,如果重去城市一趟,他也许会比半年前更好,前提是殷玉娥别再想一出是一出,然后指手画脚了。
可殷玉娥不怎么认为,她觉得秦茂简直在趁她有把柄时,想教育她,重振夫纲,她不想听了,直接打断道:“谁说我们没本事?”她可是重生者,老天爷选中她重生,自然是有理由的,她肯定会比上辈子更好,而秦茂也是上辈子混得好的大老板,他俩的结合怎么可能没出息?秦茂在说什么胡话?
她语气笃定道:“我们下半年再去城市,在我的建议下,你肯定能挣大钱的,说不定两三月就能开上小轿车,半年就能买房子,我相信你。”
又来了,对他莫名其妙的自信,和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自负。
再通过今天这件事,秦茂憋着口气,嘴唇张了张,终于说出口了:“玉娥,我们离婚吧!”
闻言,殷玉娥心咯噔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尖声道:“你说什么?离婚?为什么要离婚?”
似乎是彻底下定决心了,面对女人的质问,秦茂眉头皱都没皱一下,他神色平静地重复道:“我说,我们离婚吧。半年了,很多事情都证明了我们俩不适合。你回娘家去吧,你如果不回,那我走,秦家这房子留给你,也算我们夫妻一场。”
他很早就想离了,今天这件事只是导火索,让他失去了很多东西,更让他发现自家妻子仿佛脑子有问题,所思所想和正常人不一样。不过是想要一个孩子,然后随口拿了小宝举例子,对方就能去教唆小宝,还拿的是成人录像带这种潜移默化的途径,还把名义往他这个小宝姐夫身上诬陷,这心思之诡毒,让他心寒,小宝可是她亲堂弟啊!一个九岁的小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这女人不惜成本的下手祸害?更何况,是他这种结婚不过半年的枕边人。
“我们哪里不适合?你就那么想生男孩吗?小宝那样到底有什么好?还是说,你变心了?”殷玉娥歇斯底里,脸色阴沉,不然好端端的,秦茂怎么会突然提离婚呢?她脑子里回想起今天围观人群中好几个年轻女孩,有满脸疑惑的村花,有她那义愤填膺的亲姐殷玉娇,还有其他年轻女孩,在其中搜寻可疑分子,完全没把离婚的原因在自己身上想想。
“这不是生不生的问题,房子你愿意就留给你,今天我去兄弟家睡。”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离开文水村,去城里奋斗。反正他所在乎的名声,已经被殷玉娥破坏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觉得他心思蔫坏,村子他是暂时待不下去了,那只能离开。
秦茂说完,就闷不吭声地开始在屋里收拾东西,很快就打包好了一捆农民进城常见的尼龙袋。
他是真的下了决心,不然再跟这女人过下去,他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想罢,他扛着尼龙袋就要走,殷玉娥不让他走,发疯地上前撕打着他,“你这废物凭什么跟我离婚?凭什么?我们可是合法夫妻,是你说要离就离的吗?留一个家徒四壁的老房子,就想当分手费和青春补偿费,呸,你想得美!”
门口的村民都看到了,看到殷玉娥毫不留情地殴打这高大的秦茂,而秦茂也不反抗,再联想刚刚那出事,大家伙儿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那你还要什么?我的名声都被你毁完了,半年了我本来也没有攒下多少钱,除了房子你还想要什么?我们没扯证,你随时可以离开,我随时也可以走,我给不了你要的出息,以后也许也出息不了。”鼻血顺着脸汹涌地流了下来,秦茂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既然都一无所有了,他也没什么可害怕失去的了。
说完,秦茂继续背着尼龙袋,在议论纷纷中出门了。他是真的厌倦了。
殷玉娥气极,站在原地破口大骂,骂得极其难听,令围观者叹为观止。
很快,这小两口离婚、殷玉娥被抛弃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不少汉子酒桌上还在唏嘘,“秦茂总算跟他那婆娘离婚了,我瞧那婆娘也不是安分的,啥事都往他这老实男人身上推。”“你们瞧秦茂都被逼得连夜跑城里去了,估计是躲他婆娘。”“是啊是啊,连亲堂弟都害,谁娶这婆娘谁倒霉,离婚是好事,以后娶老婆还真的要擦亮眼睛,名声臭了还是小事,省得以后被拖累着一起吃牢饭。”
吃牢饭这种事,只是酒桌上一汉子随口所说的,结果没想到恰恰好就灵验了。
一般女子离婚后,都是回娘家。
但因为殷玉娥做的事情,殷家人暂时对她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允许她回去,所以殷玉娥虽然极其嫌弃秦家这破败的老房子,但也不得不住下来,还得应付秦家老两口经常对她的谩骂,骂都是因为她,他们的儿子跑了,也不知道何年马月能回来,娶她这个婆娘回家后,真是事事倒霉,家门不幸,完全把殷玉娥形容成一个扫把星,让全村青壮年闻之,纷纷退避三舍。
殷玉娥极其不耐,在找到地契后,毫不客气地把秦家的一间老砖瓦房给抵押了,收获一小笔钱,然后卷款跑路了,说要去城里打拼,等她半年后风风光光地回来,让曾经小瞧她的人好看,其中还夹带无数诅咒秦茂的恶言恶语。
听闻这个消息后,全村人无不摇头叹息,心想总算知道这两口子为啥闹离婚了。你拿着那抵押的百来块钱,你想做什么?去城里开一个小吃摊都不够,还想着挣钱发财,不如晚上睡觉枕头垫高点。
果不其然,还不过半年,殷玉娥就灰不溜秋地回来了,还跟村里人诉苦道:她跟别人一起做生意,她入了什么股份,本来要发财的,结果被骗了,她好惨什么的。
言语间说得很可怜,但村里人丝毫不同情她,甚至还问她,“一百多块钱你半年就花完啦?半点不剩啦?”甚至那群忍无可忍的债主再次找上门来,质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还钱。
殷玉娥不吭声,又跑了,秦家秦茂留给她的那间砖瓦房被抵押,她回不去,娘家也回不去,她只能跑到镇上的清水学校。
清水小学内
大门里飘出郎朗的读书声,“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那些孩子个个虎头虎脑的,胸前系着一根红领巾,眼前的课本都是破破烂烂的,但全写满了字,那认真读书的劲头,令所见者倍感欣慰。
这几年,感谢上面的不断号召,知识改变命运的理念稍微深入了每村每户,于是只要不是家境实在捉襟见肘的人家,都会咬咬牙,把孩子送学校里来。
殷明麓就在这小学里读书,他可是全校最受欢迎的孩子,每次国旗下讲话,校长都要重点表彰他,夸他成绩好,夸他是三好学生。因为他的存在,大家对清水小学信任感更高,对全校的师生群体也万分的尊重。毕竟小童星都在这里读书了,这个学校能不好么?得到的社会慈善捐助也比其他学校多,学校环境在逐步改进,新教学楼和跑道也在修建当中,一切的好日子都在蒸蒸日上。
而因为殷明麓名气大,这么受欢迎的小同学,他喜欢穿什么,吃什么,家里几户人,同学们也如数家珍。
看大门的大爷也自是如此,作为安保人员,他只认得平时来接小家伙去拍戏的京城少爷、黑衣保镖亦或者骑单车、餐餐送饭的殷玉娇。
一见殷玉娥上门来,发现此女不认识,却说自己是殷小宝的姐姐,口气熟稔,但面貌实在陌生,大爷就有些警惕,心想你是小明星的姐,可你们长得不像啊,人家小明星长得多好看啊,你长得多普通啊。当然了他也不是以貌取人,问题是人家亲姐姐殷玉娇就别提多靓丽了,一身夏天打扮可是电视剧女主角同款呢,殷玉娥打扮得跟个村妇似的,不仅脸不像,那穿着打扮上毫无说服力,很难让大爷相信。
总之就是不给她放门,甚至手指差点要拨打座机电话。
别怪他多心,他在镇上平时也看报纸的,说这年头人贩子多,还最喜欢那种白白嫩嫩的小孩,因为好卖,一个孩子拐来不需要成本,然后脱手却可以卖几千块哩!而人贩子团伙也常让那种年龄看着不大的年轻女性出面,自称是孩子的亲属,哭几下博取同情。大家会同情弱势分子,于是很容易对年轻女性失去警惕。
这些特征,眼前这风尘仆仆的女子就符合了!也不知道证件是不是伪造的,这年头假身份证的太多了,查也查不了。大爷怀疑地拿着那证件来回端详,最后想了想,还是拨打了座机号码。
殷玉娥死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被打成了人贩子,任她嘴皮子说烂了,也不开门,最后还被当成可疑分子,被尽职尽责、目光如炬的警察,要钳着胳膊请去公安局喝茶。
她要吐血了,但知道这公安局她要是进去了,名声绝对洗不干净。于是趁警察一不留神,赶紧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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