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太阳高挂在天上,皑皑的白雪反射着阳光异常刺眼。张亮松开手,锯子一样的横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今天是大年初二,按照中原的礼仪,今天应该是闺女回门的日子。张亮没有迎来自己的女婿,而是迎来凶悍的波斯大军。
除夕夜的一场鏖战,杀了唐军一个措手不及。该死的大食人,他们居然有火药。一整车的火药爆炸之后,城门就像是纸片片儿一样的飞了。潮水一样的波斯大军,在大雪的掩护下涌了进来。
所有的唐军都被这一场大雪所蒙蔽,没人相信在西域的严寒里面,居然会有人穿越荒原,来攻击阿拉木图。甚至连张亮也觉得,这样的天气里不适宜行军。
波斯人选了一个阿拉木图防卫最松懈的日子,校尉们没能把自己的军队组织起来,激烈的战斗都就发生了。甚至,一多半儿的唐军没来得及穿上铠甲,就投入了战场。
张亮很后悔,下达了让士兵们乐一乐的命令。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后悔药没处买去。
靠近城门的士卒都是被杀死在饭堂里面,他们手里的家伙只有筷子。吃饺子还用不上解手刀那东西!
波斯人的弯刀斩在他们的身上,没有铠甲防护的身体被一下子切开。鲜红的血落到雪地里面,居然呈现出诡异的紫色。
这个风雪的夜晚是属于波斯人的,他们手持着弯刀疯子一样的砍杀一切见到的生物。只要喘气的东西,都免不了挨上一刀。这一次是突袭,决定了他们绝对不能手下留情。
优素福要在第一时间尽可能多的歼灭对方有生力量,等唐军反应过来组织起反抗,那将会麻烦许多。
张亮有些感谢优素福的军令,因为波斯人的烂杀,结果引起了阿拉木图人的反抗。本来那些仆从军已经准备投降,谁成想波斯人见人就杀。连带那些跪倒在街边,乞求留下一命的仆从军也不放过。
好多波斯人还冲到居民家里,大砍大杀还放火。
杀唐人,其实阿拉木图人没啥太大意见。无非是阿拉木图再换一个主人而已,大家照样要纳税,照样侍奉新的主人。作为东西方丝绸之路的枢纽,阿拉木图更换主人也不是第一次。
可波斯人这样杀,大家就有意见了。说到底大家投降就是为了活下去,现在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而且自己的家都在阿拉木图,这些可恶的波斯人,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目睹自己的亲人惨死在弯刀之下,阿拉木图人红了眼。他们虽然懦弱市侩,但每个人都有一颗强烈希望活下去的心。
阿拉木图的仆从军不过元日,这不是他们的节日。好多仆从军的军营里面,还保持着相当的戒备。比起那些军卒找不到将校,将校找不到军卒的唐军,仆从军的情况好太多。至少,他们穿戴了铠甲手里拿着武器冲到了街上作战。
这是一场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战斗,通常在战斗中承担主角人物的唐人,这次缺席了。可仆从军在生命的威胁下,毅然决然的爆发出最大的勇气。
他们疯狂的抵抗着,疯狂的向疲惫不堪的波斯军队发动反击。双方居然在街市上形成了拉锯,破碎的尸体到处都是。以至于到天明的时候,优素福发现自己只控制了阿拉木图城墙里面的一片地方。剩下的地方,完全在唐人和他们的仆从军手里。
天亮的时候,波斯人选择了固守。
三天来的奔波已经快要榨干他们的体力,一夜的鏖战彻底榨干了他们的体力。许多人坐在冰冷的雪地里面,靠着城墙居然就能睡着。很难说,躺在城墙下的那些人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士兵们太累了,优素福很心疼士兵们。可现在唐军正在组织反击,他只能硬起心肠让军官们将士兵们拉起来,继续参加战斗。
冷兵器的碰撞,很快变成热兵器的比拼。
双方都有火油,也都有火油。火光不断闪现在这做城市当中,爆炸声更是此起彼伏。双方都在依托建筑物,进行远距离的较量。两军的分界线,就是一道被炸塌了的民居。
民居里面,不管是家具还是人,在炸药的威力下都变成了齑粉。不远处的树杈上,甚至挂着一条人大腿,还连带着半拉屁股。
弩箭成为了主要的猎杀武器,张亮惊奇的发现,波斯人居然连八牛弩都有。而且是改良过后,三个人就可以操作的那种。如果不是那些人留着打卷儿的大胡子,说着听不懂的话。张亮差一点儿就把他们当成唐军!
因为他们的装备,和唐军的制式装备相差无几。
张亮感觉到万分的惊奇,唐军的武器装备,一直都是大唐的绝对机密。怎么这些大胡子的波斯人,居然也有这样的武器?
那些波斯人甚至有火药和火油,这怎么可能。火药的配方,连他这位大唐国公都不知道。
可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传出来,张亮听在耳朵里面震颤在心里面。必须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长安知道,必须这样。否则,大唐将会受到巨大的损失。
天知道,波斯人对大唐有着什么样的野心。
可飞艇着陆场已经被波斯人占领,万幸的是波斯人正在全力作战。没有精力破那些他们看不明白的怪物!
“我们要把飞艇夺回来!”张亮放下望远镜,立刻下令夺回飞艇登陆场。
“不成的!现在双方已经呈胶着状态,登陆场上打的更是难解难分。他们手上有八牛弩和火药,无论怎样都冲不过去的。”韩德旺悲凉的说道。
作为阿拉木图的守将,他在西域八年却在这里驻守了五年。阿拉木图倾注了他的感情,他的心血。现在却被战火毁成这个样子,更让他愤恨的是。自己人居然一夜之间损失过半,那些可都是跟随了他多年的老兵。
“冲不出去也得冲,一定要把这里的情形告诉长安知道。不然,整个西域都有沦陷的危险。”打了一辈子仗的张亮如何不知道,现在夺取飞艇登陆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张亮带到阿拉木图的军卒都是骑兵,也只有骑兵可以快速的在西域这地方机动。可现在,连片的废墟成为了骑兵的噩梦。张亮的骑兵,只能蜕变成步兵作战。战力损失,何止过半。
可这里的情形必须报告给李二知道,张亮知道自己完蛋了。可张家还要继续生活在长安,为了子孙后代张亮决定豁出去了。
“大帅!属下保着您上飞艇,乘着飞艇去庭州。”韩德旺忽然说道。
“啪!”张亮反手就给了韩德旺一个嘴巴。
“如果是别人在这里,你的六阳魁首早就搬家了。不准你说动摇军心的话,老夫绝对不会离开阿拉木图,丢下兄弟们。”张亮恶狠狠的瞪着被打傻了的韩德旺。
韩德旺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甚至手都没有去捂火辣辣的脸。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这是为官者的耻辱。
“属下愿意带队,去将登陆场夺回来。”韩德旺大声的喊道。
“你不要去!记住,你是这里的长官。你的位置是在这里指挥!张举智,你带着老子的亲兵,把登陆场夺对来。然后驾驶飞艇升空,把这里的情形禀告给陛下知道。”
张亮还是存了一点儿私心,自己是走不掉了。即便是逃离了阿拉木图,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也能将他扒得干干净净。那样还不如死了划算,统帅出身的李二最恨的就是临阵脱逃。自己死不足惜,张家的子孙还要享受富贵。
而且张亮还害怕韩德旺这王八蛋跑掉,万一他真的跑了。阿拉木图的军心,几乎立刻就会瓦解。自己还不想这么快完蛋,就算是坚守内城,张亮也准备搏一把。
“诺!”张举智看着老子,称了一声诺。带着亲兵们就冲了出去!
顶盔掼甲的亲兵们刚刚冲出掩体,就被暴雨一样的箭矢袭击。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张举智感觉到自己的臂膀一阵的酸麻,没想到波斯人的箭矢居然也有这么大的威力。
看起来自己身上的铠甲并不牢靠,“大家小心,用盾牌护住身子。他们的弩箭可以射穿他们的铠甲!”张举智大声喊的时候,已经有军卒不小心中箭倒在地上。身后没有盾牌遮掩的军卒,立刻被射的跟刺猬一样。
果然,唐军的铠甲是抵挡不住强劲的弩箭的。
这也和双方交战的距离有关系,一百步的距离,正是将强弩威力发挥到最大的时候。
张举智没时间害怕,跟着前排举着大盾的人继续前进。那些被射死的盾牌手,立刻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重新举起盾牌,掩护身后的袍泽。
“嗡!”张举智听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八牛弩……!”他还没有喊完,身旁的一名亲兵已经被巨大的弩枪连人带盾牌射穿。强劲的弩箭一直穿透了三个人的身体,三个人好像糖葫芦一样串在一起,倒在地上不住的嚎叫。
强劲的弩箭再一次袭来,再有数名亲兵被射成了刺猬。
张举智的心都要从胸膛里面蹦出来,幸亏这不是一支火药弩。不然自己这会儿已经被炸得飞起来!
再一次有八牛弩射过来,又是数名亲兵倒在血泊中。
张举智疯狂的前进了十数步,发现对方居然没有继续发射。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弟兄们,他们只有两架八牛弩。而且没有火药弩!冲啊!冲过了这百十步,就可以扬名立万了。冲啊!”
亲兵们潮水一样的开始了冲锋,前进到只有二三十步的时候。忽然间对面的波斯人扔出一颗颗黑色的东西,几乎与此同时唐军的阵营里面也扔出来一颗颗冒烟的玩意儿。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双方都有许多人被气浪掀得飞起来。到了手榴弹的投掷距离,双方都毫不犹豫的投掷了出去。
“冲啊!”手榴弹炸死了很多唐军,但也炸死了很多波斯人。
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张举智疯了一样扔掉手中的盾牌。手里挥舞着横刀,野兽一样嚎叫着冲向波斯人。波斯人的阵营里面,同样冲出来一些穿着黑色铠甲的家伙。
黑亏黑甲的唐军,和同样黑色铠甲的波斯人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兵刃撞击声,人的惨叫声,还有恶毒的咒骂声,钢刀切入肉体的“噗”“噗”声混合成了一片。
张举智一刀劈在了对方的铠甲上,锋利的横刀居然没有砍开对方的铠甲。这让张举智非常吃惊,自己手里的横刀不是唐军制式横刀。而是比制式横刀好得多的百炼横刀,这是十五岁生日时老爹给他的生日礼物。自己在京城的名头,倒是有一半儿靠着这横刀打下来的。
没想到,居然砍不穿波斯人的铠甲。可想而知,普通唐军的制式横刀肯定也砍不透他们的铠甲。
“當!”他的肩膀上也挨了一下,不过对方的弯刀也没有砍穿张举智的铠甲。
张举智的心稍稍松了一些,看起来大唐的铠甲也不比他们的差。
趁着对方稍稍愣神儿的空档,张举智手里的横刀闪电一般刺中了对方的脖子。横刀顺着铠甲和头盔的缝隙钻了进去,对方这名高大的军卒,立刻浑身脱力倒在地上。鲜血顺着铠甲,不断的向外流淌。
没时间跟他们打铁一样的互相捶来捶去,张举智手里的横刀变成了利剑。专门挑选那些悍卒,进行刺杀。
在这种状况下的格斗,横刀比弯刀更加有优势。因为横刀的直的,穿刺功能非常好。波斯人手里的弯刀,就很难达到穿刺的效果。
波斯人开始被杀退,那些波斯弩兵身上只有轻薄的皮甲。根本不是唐军重甲武士的对手,张举智身上的铠甲,已经满是白色的印记。
忽然间,一道浓烟出现在他眼前。
“我艹你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