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请下来了,可云家人却留在登州不走了。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吐蕃人的死活云浩不在乎,可另外一个人的死活云浩不能不在乎。
作为云家的首席家将,基本上云浩到哪里,这位熊爷就会到哪里。这一次来登州自然,熊爷也跟着伟大的英明睿智的楚国公来到登州。
以往雄阔海出门的时候,他家里都会指派一名侍妾相随。毕竟,男人出门在外,洗洗涮涮,晚上搞个娱乐活动没女人可不成。当然熊爷也经常在外面找女人,甚至那些巴结楚国公的官员们,也会将美女当成土特产送给彪悍的熊爷。但雄阔海还是有一点儿坚持和底线的,那就是糟糠之妻不下堂。
不管家里有多少女人,跟能雄阔海平起平坐的,就是这位已经年近四旬的原配夫人邢氏。
按说邢氏也是个命苦的人,从小因为长的不好看被家里人嫌弃。后来因为长的不好看,劫道的土匪也嫌弃。居然在抢劫了财物之后,将年方二八的邢姑娘扔在荒山野岭,任凭她自生自灭。
但不好看的邢姑娘拥有着另外一项优良品德,那就是执着与坚持。另外,还带着山里姑娘特有的轴。刑姑娘愤怒的认为,既然山贼将自己劫了,就应该带上山。做压寨夫人也好,做丫鬟也罢。反正,你劫了老娘,老娘就是你的人了。
刑姑娘凭着一股勇敢的大无畏精神,居然硬闯上了山。要与山大王一决雌雄……呃……一决高下!
赢了,刑姑娘就带着家人与家中财物离开。输了,甘愿给寨主做压寨夫人或者丫鬟。
那位懵逼的寨主,就是我们的熊爷。看着拎把柴刀的姑娘,熊爷懵逼了。从来还没见过这种自投罗网的,可看姑娘模样。熊爷实在太想输给这位刑姑娘,无奈身为寨主,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
于是比武了,于是赢了。于是在某个喝醉了的夜晚,刑姑娘爬上了熊爷的床。并且不负众望,一举摘掉了熊爷不孕不育的帽子,成功怀上在熊爷的娃。
有时候雄阔海琢磨琢磨,似乎自己掉进了套儿里。
甭管是不是套路,反正人家有了孩子。并且十月之后,光荣的为熊爷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母凭子贵一举奠定了自己在山寨中的地位。
反正从此之后,雄阔海在外面抢劫。邢氏就在山寨里面打理内务,凭借山里人特有的朴实,很快赢得几乎所有人的好感。在邢氏的辅佐下雄阔海的事业进入了上升期,由小土匪成为了大强盗。在太行山里面是可了劲儿的折腾,太行山里,至今还流传着这位压寨夫人的传说。直到……雄阔海遇到了不能惹的人。然后无奈的去找云浩帮忙,然后落户到了云家。
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张妙柯最欣赏人的名单中,这位邢氏排名非常靠前。或许,仅次于独孤婉婉之后。雄阔海偌大的家里,人多势众的后院群硬是没有一丁点儿不和谐的声音存在。这位邢夫人,的确功不可没。
这一次本来想蹭云家的公款旅游,却没想到居然出了事故。
西瓜这东西在长安已经不算是稀罕货,可在山东种的人仍旧很少。没办法,这东西伤地。而且算不得粮食,很多人家想种。结果被老人一口唾沫就喷在脸上,才吃几天饱饭就想弄花花肠子。
当然,云家不在乎。云家种了一些,秋天里西瓜个大水份足,一家分些西瓜吃吃,也算是解了秋老虎的酷热。
熊爷这些年富贵了,可山贼留下的毛病却怎么也改不掉。吃东西的时候总是舍生忘死,而且丝毫没有公德心。吃过的西瓜皮随手一扔,让熊爷理解下人的辛苦,恐怕得下辈子。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熊爷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乱扔西瓜皮了。
因为,邢氏被西瓜皮滑倒了。事实上,对于彪悍的邢氏夫人来说。摔一跤并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不是七老八十的玻璃人,绝对不会出现瘫痪在床一说。
可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邢氏夫人摔了一跤之后,居然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被几名丫鬟老妈子搀扶起来之后,居然……!罗裙上居然有血迹!
“你怎么了?”雄阔海二话不说,就将手里啃掉一半的西瓜给扔了。旁边的儿子差一点儿被老爹扔过来的半块西瓜砸晕在当场!
“没事,就是肚子疼!”邢氏哼哼着,脸色白的吓人。说话的工夫,脸色极具变黄,好像金纸一样。
“医官!快他娘的去找医官!”雄阔海踹了一脚大儿子,结果就是儿子被踹得飞出了月亮门。趴在地上,爬了两下没爬起来。
早就有狗腿子飞奔出去,寻找医官!
屋子里面的气氛很紧张,邢氏下身居然流血不止。战战兢兢的医官检查了一下,脸一下子就白了。
“说,这是怎么回事。夫人怎么就是摔一下,就会变成这样。”雄阔海的吼声,震得窗棂上的玻璃“嗡”“嗡”直响。夫妻相处这许多年,多少次自己山穷水尽,可邢氏不离不弃的跟着。不知不觉间,这个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成为了生命中不可失去之重。
“夫人……!”看到熊爷即将暴走,医官快要吓死了。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爷。
“再他娘的啰嗦,老子拧下你的脑袋。”丫鬟从里面端出来一盆血水,那是一盆通红通红的血水。其浓度,简直就是一盆血。雄阔海的眼睛也很红,红得跟丫鬟手里的那盆水差不多。
“夫人害了喜,可这一摔给摔没了。现在胎儿在腹中,引发了大出血。小人……!小人无能为力!”医官说完,也就认命了。现在让他治,邢氏夫人也是个死。按照雄阔海这脾气,非得把自己剥皮抽筋不可。
“什么?夫人害喜了?我怎么不知道?”雄阔海像是疯了一样,直接将医官拎了起来。
“好像只有一个多月,夫人可能也不知道。”医官两腿乱蹬,脸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艰难无比的说道。
“那怎么办?救活她,你把人救活了,要多少钱老子给你多少。人要是死了,老子生撕了你。”雄阔海将医官放到地上,可医官已经站不住了。双腿软得跟面条一样,瘫在地上起不来。没办法,熊爷又一把将人捞起来。
“熊……爷!您……撕了小的也……没用,小人……没……没……没这个本事。您……”浑身颤抖如同打摆子的医官,结巴越发的严重。结果,话没说完,就被雄阔海甩手扔了出去。
现在就算撕了这家伙也没用,雄阔海急得一边搓手一边跺脚!
家主!雄阔海忽然想到了救命稻草,好像大唐除了孙先生,也只有家主是数得着儿的名医。先皇后,皇帝的老娘就是家主治好的。去年现在的皇后差点儿病死了,好像也是家主联手孙神医给治好的。当然,齐彪和来顺儿那两个笨蛋,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请家主这样的大事,雄阔海可不敢让自己的儿子去。看到丫鬟又端了一盆血水出来,雄阔海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窜了出去。
云浩正在享受着螃蟹大餐,这不是海里的螃蟹。也不是黄河口的螃蟹,黄河泥沙多黄河口的螃蟹土腥味儿很重。这是辽东水师,在辽河口红海滩专门弄的大河蟹。每只都有巴掌那么大,蒸熟了之后鼓胀的膏黄能把螃蟹盖子顶起来。这玩意最是美味可口,尤其是公蟹有膏。女人吃了也不会大寒,现在已经成了云浩后援儿女人的最爱。
雄阔海风一样的刮进来,把云浩吓了一跳。按照雄阔海震惊的级别,云浩开始的时候怀疑是李二忽然驾崩。
急匆匆的雄阔海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云浩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过两天就要走了,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雄阔海所在的院落。看到丫鬟又端出来一盆血水!
“第三盆了,第三盆了家主。”雄阔海从胸腔里面将话喷出来,这辈子连自己也忘记了杀过多少人。人身体里面有多少血,他清楚明白得很。
“立刻派人去请孙先生!”刚刚也被吓坏了的云浩,这才缓过神儿来。急救这一行,自己根本就是门外汉。想要把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还得靠孙思邈才行。
“孙先生出海了,说是寻找海蛇提炼药物。”薛仁贵赶忙道。孙思邈就是一个药痴,在知道了海蛇的毒性之后,很欢喜的去收集种类不同的海蛇。以便进行药物试验,看看到底哪种海蛇的蛇毒可以治什么样的病。
“那就派飞艇去给老子找,告诉孙先生人命关天十万火急。救过来人,我让全登州的船下海去捕海蛇都没问题。”害怕老孙在海上犯轴,云浩特地吩咐了一句。
“快去!”没等侍女们端出来下一盆血水,云浩已经咆哮着吼道。
薛仁贵立刻就消失了,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别人说,没有他说得有力度。
一般医院,遇到这种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做什么?云浩绞尽脑汁的想着,不过很快就有了答案,输血。
输血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由自己来说。云浩也没想过那样做,虽然雄阔海忠心耿耿。可拿自己的小命,去搏人家的长处。云家人丁稀薄,不会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这些虽然都是理由,但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云浩没办法检查血型……!现在放眼大唐,掌握血型知识的恐怕就他一个。虽然渔老每天都在刻苦钻研。可他专研的东西一般都是被用来怎样杀人,而不是怎样救人。云浩在他眼里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云浩躺在垫高了的床榻上,手里的一根管子,跟邢氏链接到了一起。别人的血腥是什么不知道,但自己的血是o型血。o型血很多时候,又被称作万能血。因为只要缓慢输入的话,病人就有可能活下来的希望。
因为高度差和血液压差的问题,云浩的血液正在压力作用下,缓缓流入了邢氏的体内,而此时邢氏居然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家主坐在床前,一会瞄一眼小丫鬟。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话。却谁也听不清楚,耳朵凑在嘴上,扯着嗓子问。却谁也没听清楚,邢氏到底说的啥。
雄阔海的眼泪非常大,每一颗都跟黄豆粒儿似的。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淌,这情谊落的大了。国公爷何等尊贵的身份,居然亲自过血给自己的老婆。今后谁敢动云家,老子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这边给邢夫人想方设法的补点血,可再多出了的血也架不住这么祸害。云浩感觉身体发冷,他知道这是邢夫人生命的前兆,还是老子生命的前兆。好几次云浩都觉得应该停下来,不然自己成为整个大唐首例被抽血抽死的勋贵。还不是一般的勋贵,深得皇帝信任的人才成。
血还在出,可云浩已经扛不动了。忽然间外面传来喜悦的声音,快起来看看。
飞艇直接落到了外面更大的院子里,然后孙思邈很苦逼的系了下携带。刚刚那个快要被吓死了的医官,给神医当成敌人。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后世那个叫做琼瑶的人写的一样扯淡。
“孙道长!孙道长!”雄阔海亲自带着人进了屋子。
看到虚弱的云浩,风尘仆仆的孙思邈。雄阔海就更加的无助,如果眼前这两个人要是治不好自己女人的话。那恐怕这一次,自己的女人将会凶多吉少。
孙思邈拔掉了云浩胳膊上的管子,如果再这样抽下去,很可能云浩会被活活抽死。仔细检查了一下邢氏的病症,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孙道长,您发发慈悲吧。”说着,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雄阔海熊爷当着众人的面“噗通”一声,跪倒在云浩和孙思邈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