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彦师觉得有些意外,自己在临潼好好的,怎么太子殿下就专门下了帖子请自己。虽说自己也是大唐侯爵,义勇候的名头也算是唬人。可吓唬那些阿猫阿狗还可以,在大唐太子殿下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国公爷去了登州,盛彦师就一心钻进书院里面不打算出来。没想到,天上居然掉下来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砸到脑袋上,也不知道是个啥。
“渔老!这事情没别人可以商量,所以找了您来,您看这宴会我去还是不去?”身边也没别的人,盛彦师只好来找渔老商量。
“学问的事情你找老夫,这种事情你找错人了。”渔老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无奈的道。
盛彦师也有些气馁,渔老就是一脑门子心思做学问。朝廷的事情找他,还真是问错了人。这种直男思维,绝对不会给自己一个正确的方向。
“不过老夫知道,这种事情你该去问淮南王老爷子。如果说长安城里面,楚公新任谁,我看非淮南王莫属。”
“对啊!”盛彦师觉得自己长了个猪脑子,如果说这时候谁能帮自己,只能是这个淮南王老爷子。别说太子,就是陛下看到淮南王老爷子,也得尊敬的称一声王叔。在太极殿里面,那也是有座位的人。
“告辞!”向着渔老拱了拱手,人就像是风一样的刮了出去。
李神通手里拿着盛彦师的请柬,翻来覆去的看。直觉让他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来,联想最近的侯君集进京。身为老狐狸的李神通,立刻就知道了李承乾心里是个什么打算。
盛彦师还是太老实了,蹲在书院里面不出去,消息闭塞的厉害。哎……!这小子难得有这样一个忠心的手下!
“如果老夫猜的没错,太子请你是想让你跟着侯君集去西域。”
“陛下要调左武卫去西域?”虽然消息不甚灵通,但西域的事情盛彦师还是知道的。
“恐怕是侯君集向陛下要了左武卫,那里的兵又都是你带出来的。更为重要的是,对于火器使用和火器战法,除了云浩那小子。也就知道你最明白,他不要你要谁?
从这封请柬上来看,陛下没有答应侯君集的要求。但也没否决,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意思。如果你跟着侯君集在西域熬上几年,以后就是太子的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难道你不想扒上太子这条船?”李神通玩味的看着盛彦师道。
盛彦师的脑子“嗡”“嗡”直响,想当年为了李密的事情自己差一点儿就被砍了脑袋。那时的李渊是皇帝,灭起口来毫不手软。如果不是楚国公,自己的骨头早就能敲鼓了。我的个老天!现在还让自己去趟这汪浑水,想想当年的事情就后怕。这些年躲着朝廷里面的事情,一心扑在书院里面,就是知道自己的心眼儿玩不过那些人。
在这里面混下去,迟早骨头都会化成渣渣。没想到,居然躲都躲不开。
“淮南王!末将今天来您府上,就是因为您与我家国公是通家之好。末将不想要什么飞黄腾达,只求余生安安稳稳的度过。上战场,也只有跟着国公那样的大帅,才有信心打胜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国公爷不会冒了兄弟们的功劳,也不会贪了军卒们的钱财。
跟着楚公打仗,总是有最高的功劳,和最丰厚的赏赐。末将无能,做不到楚公那样。末将想着,潞国公也同样做不到。兄弟们肯把命交给楚公,末将也肯把命交给楚公,不想交给另外的人。”盛彦师跪伏在地上说道。
“既然陛下没准,你还是你。谁也不能为难你做些什么,不过左武卫是大唐的左武卫,不是你的私兵也不是云浩那小子的私兵。既然拿了朝廷的饷银俸禄,那就得给国家效力。你可以拒绝太子和侯君集的招揽,左武卫却不行,你明白么?”李神通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盛彦师的脑袋说道。
“末将知道了,末将不想跟潞国公去西域,还望淮南王帮帮末将。”
“你可想好了,这样一来你可就开罪了当朝太子殿下。太子终究是太子,一国之储君将来是会做皇帝的。巴结上了太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李神通笑眯眯的看着盛彦师道。
“末将不要什么前程,末将只求能跟着楚公,安安心心过完下半辈子。抚儿弄孙,不坑人不害人。”
“长进了!长进了!如果当年你有这份儿心,也不会冒失的杀了李密。看在你对那小子一片忠心的份儿上,老夫便帮你这一次。哎……!争来夺取,一代代的都是为了什么。”李神通嘟囔了一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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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盛彦师接到了太子殿下的请柬,在书院与渔老商议了一番。然后去了淮南王府邸,到现在也没有出来。如果想要赴宴,半个时辰之后就要从淮南王府离开。”一个黑衣汉子跪倒在太极殿里面,向李二禀报盛彦师的行踪。
“这个承乾,还真是对他这个岳父用心。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李二抚摸着御书案上的紫金饕餮颇有深意的说道。
“好了,这件事情不用跟了。盛彦师不会去西域,侯君集会打别人的主意。来人,摆驾。咱们去卫国公府上走走!”
李二没有声张,微服出了太极宫。一时之间,大街上遍布穿着黑衣的劲装汉子。前些时陛下刚刚受了惊吓,可不敢再出这样的事故。皇后娘娘已经下了严令,再出事情可不是自己一颗脑袋糊弄得过去的。
卫国公李靖的府邸比较惨,门口的影壁墙都不见了。站在大门口,就能看到李靖的中厅。堂堂国公府门前,没有手持横刀的武士。只有两个青衣小帽的仆役,如果不是有敕命卫国公府的牌匾在,谁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大唐军方第一人李靖的宅子。
年青的仆役不认得李二,想要客气的迎接。却被两名粗壮的黑衣汉子架起来就走,另外一名仆役像是受惊的兔子,“嗖”一下就钻进了府里报信去了。
李二轻轻一笑,带着爪牙便往李靖的府里面走去。
李靖在装鹌鹑,可堂堂卫国公可不是真鹌鹑。影壁墙是拆了,可不代表李靖可以任人拿捏。也不知道对头是谁,居然敢大鸣大放的打上门来,活腻歪了。
老管事带着二十几个仆役模样的家伙,手持哨棒蜂拥而出。看到李二大踏步的走进来,老管事扔掉手中的棍子,拜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别人不认得李二,他是认得的。见到老管事居然带头跪了下去,刚刚还嚣张的劲装大汉,也都纷纷跪倒在地。眼前这个人,肯定是他们惹不起的主儿。
刚刚走到二门前,就见到李靖一瘸一拐的被人搀着从里面走出来。
“陛下!臣卫国公李靖,拜见陛下!”李靖想要躬身施礼,却被李二一把拉住。
“卫公!这是干什么,你身上有伤病,朕不是早跟你说过,这些虚礼就免了。腿上的病怎样了?上次朕派人送过来的药,可还有效?”李二拉起李靖,关切的说道。
“多谢陛下关心,臣的伤病已经好了许多。只可惜还是不能骑马,不然这一次西域的事情,臣还是要走一遭的。”李靖被儿子搀扶着,随着李二向后宅的花园走去。
随便闯入别人家的后宅,被打死都不冤。不过没人敢打李二,于是两个人就在小池塘的旁边寻了两个石墩坐下。
“这里不用你们侍候,都下去。”李二一摆手,那些内侍便悄然的退了出去。李靖家的家人,也跟着退了出去。只有李靖的儿子李德謇傻傻的站在老爹身边!
“德謇,你也下去。为父有话要与陛下说!”李靖白了儿子一眼吩咐道。
“哦!诺!”李德謇应了一声,赶忙退了出去。
“这一次去西域,你说侯君集可否胜任?”人都走光了,李二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
“臣以为,潞国公可堪大任。潞国公在晋阳府邸的时候,就跟着陛下忠诚方面绝无问题。这些年的军阵历练,也堪称可圈可点。最重要的是,他是他们这一代武将之中最为年青的。西域风沙磨砺,没一副好身体可不成。未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成了,还得他顶上来。哎……!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这人老就先从腿上老,陛下看看臣这双腿。不成了,不成了!”李靖无奈的对着李二摇头道。
“你们这些人,朕,大唐,断然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你在这里为别人说好话,可别人却在告你的状嘞!”李二笑着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说道。
“告臣?”李靖瞳孔一缩,不明白李二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是啊!侯君集跟朕说,你有不臣的心思。朕跟你要来的六军镜,只有半部。说你藏私,恐有不轨之心哦!”李二笑着说道。
“呵呵呵!侯君集!陛下,臣看侯君集才是有不轨之心。”听说是侯君集告自己,李靖也笑了。好像丝毫没有理会,刚刚李二所言的严重性。
“哦,这话怎么说。”李二饶有兴趣的问道。
“陛下!臣的半部六军镜,写的都是专门对付突厥骑兵的法子。侯君集凭借这半部六军镜,荡平西域足矣。为何还要对付步兵的那半部?难道说,他不是心有不臣?西域作战幅员辽阔,胡子都是游牧狩猎。他们都是天然的骑兵,怎么会排起步兵阵势?
侯君集想要那下半部,他要对付的是谁?臣不知道!”李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李二脸上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好半天,李二才缓过神儿来。“卫公所言过了,侯君集十一二岁就跟着朕。他的脾气秉性,朕还是了解的。况且,他跟朕还是儿女亲家。多虑了!多虑了!”
“臣失言!还望陛下见谅!”
“侯君集去了西域,李绩就要回来。朕很难办啊!凭良心说,这一次的失败并不能全怪罪到李绩的头上。国内过去的补给寥寥无几,他手里的几万人要面对上百万的胡子。李绩身上的压力很大,可他毕竟是丧师辱国。大理寺这一次呈上来的折子,说的很重。你怎么看?”看到李靖谢罪,李二赶忙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
“陛下说的是!李绩这一次失败并不丢人,就算是臣当时在西域,也只能这样做。说不定,损失还比李绩要大。念在他跟随陛下戎马一生的面子上,还是饶过了他这一遭吧!”李靖也是个伶俐人,立刻猜到了李二的意思。
“你这人啊!就是厚道!好人总会有好报,刚刚那个是你儿子李德謇?朕看,就是一个厚道的好孩子。”
“谢陛下夸奖,德謇这孩子再有一个月,就要从骊山书院毕业。都是老夫耽误了他的学业,不然去年他就应该毕业的。”
“哦,还是个知道尽孝道的小子。你有福气!孝顺的孩子就应该重用!既然是书院出来的,将作监少监出缺。明日就让德謇去那里当差,如何?”李二笑眯眯的道。
李靖大惊失色,将作少监不起眼儿,可却是一个从四品的官职。李德謇一进官场就得了这样一个官职,简直是天上掉下来馅饼。不对,是掉下来金子砸头上了。谁家做官儿,是从四品开始的。
“陛下!德謇年纪尚幼,恐怕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臣惶恐!”
“不会可以学嘛,骊山书院出来的,在将作监正合适。此事就这样定了,爱卿不必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