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浩有些发愁,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四万多人。全杀了,说实话真下不去刀。毕竟是四万多人,而且绝大多数还都是汉人。再说,杀降不详。自古以来,好杀降卒的将军好像没几个有好下场。
云浩觉得自己还年青,还想再娶几个老婆。多多生几个孩子,老了的时候抱抱大孙子。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富贵一生,最后再混个自然死亡。这辈子就这点儿奢望,绝对不能英年早逝。
相比较盛彦师,邱师利就是个坏种。“大帅,不如让他们去追杀羌人。反正他们打的是幼良的旗号,今后羌人怨恨起来,也只能怨恨幼良。”
“有道理。”云浩点了点头,黑锅送给别人。功劳留给自己,正是吾辈楷模。这货,看起来是个当官的材料。比盛彦师好多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当兵的扎在一起。当年如果不是自己拉一把,早就被李渊给坑死。
刀子上沾了血永远擦不掉,这些人既然叛逆。自然就得立功赎罪,怎么也要用别人的血,把刀子上的血盖住才好。
五万匹饿狼被放了出去,云浩就带着一万三千多左武卫士卒在凉州养伤。半个月的露天生活,可把人冻毁了。超过一半的人,手脚都有冻伤。有人甚至冻掉了耳朵,云浩检查过之后,切掉手指头脚趾头的也不在少数。
行走在军营里面,真有一种伤兵满营的感觉。没办法,自然条件就是这样。西北还要好点,辽东那鬼地方石头恨不得都能冻裂。如果是在东北,说不定冻伤会更加严重。想当年杨广远征高丽,死去的士卒可不都是战死的。
想到辽东,就想到了契丹人。就想到了那个把生命希望留给自己的女人,她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活的好不好?
贺兰盘坐火炕上,外面下着大雪。狂风夹杂着雪粒子打在窗纸上,“噼里啪啦”的直响。
光秃秃的脑袋上缠着布袋子,这是高丽人坐月子的传统。说是怕风冲了脑袋,今后会脑袋疼。床上的被子是绸缎的,摸起来滑得像是少女的肌肤。
火炕烧得热热的,贺兰的心也是热热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渊盖苏文将孩子还给了贺兰。而且还将贺兰挪到这座暖和的屋子里面,专门安排了两个老妈子和丫鬟侍候。渊盖苏英更是被严令,不得再来找贺兰的麻烦。生活好像一切都好了起来,尽管外面风刮得像是鬼哭。但贺兰的心里,还是充满了阳光。
怀里的大胖儿子吃饱了奶水,大大的吐了几个奶嗝。一脸迷醉的样子,就像喝多了酒似的。小眼睛迷离的看了一眼老娘,然后缓缓闭上。
也不知道孩子哪里有那么多交,每天都要睡那么长时间。贺兰眼珠不错的看着大胖儿子,这辈子再也没有抱着儿子更能让他感觉到幸福的了。
生出孩子那一天,她甚至做好了孩子被人抱走的打算。她很想死,自己的孩子只看了一眼就被抱走。这可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这十个月有多么的难捱。渊盖苏英的羞辱,谩骂,甚至是殴打几乎每天都不断绝。来折磨一下贺兰,甚至已经成了渊盖苏英的日常工作。不抽上两鞭子,骂上两句,浑身都不舒服。
现在想想,那日子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大娘子,快着些喝汤。主上特地叫人给送来了人参,说是跟鸡一起炖大补。专门给产后体弱的妇人喝的!”李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上面飘着厚厚一层油脂。里面似乎还在一只鸡腿,闻着就透鼻子的香。
贺兰双手接过来,吹了两口就沿着碗边“吸溜”“吸溜”的喝。被烫得筋鼻子瞪眼,眼泪直流。嘴上却丝毫不慢,一碗鸡汤不一会儿就剩下了半碗。露出了里面的鸡腿来。
这些日子被饿惨了,有了渊盖苏英的关照。那些仆役们从来不给贺兰吃饱,就算是米饭好多也是放得馊了的。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早就寻个机会找个个富贵逼人的郡主拼命。可没办法,自己还有孩子。为了孩子,什么都忍了。
李妈叹了一口气,作孽啊!活生生将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模样,昨天被送来的时候。头发里面全都是虱子,怕将虱子传给孩子。硬是把一脑袋的秀发都给剃了,现在光秃秃的像是个和尚。
“谢谢!”得知李妈是汉人,贺兰就用汉语向她道谢。这也是李妈喜欢贺兰的地方,用她的话说这丫头懂事儿。
“谢啥!老奴如今被派到这座院子里来,就是专门侍候大娘子的。”李妈从心眼儿里喜欢这个说汉话的姑娘,能在异国他乡,有一个说母语的人非常难得。更何况,贺兰的口音明显有河北口音。作为河北人的李妈,听起来更是亲切。
喝了热腾腾的鸡汤,贺兰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想想在寒风中苦熬的日子,真是两个世界。
巡视完一圈儿营地之后,云浩回到了自己的行辕。屋子里面的温暖,和外面的寒冷同样形成了两个世界。
云浩的中军行辕就设在长乐王幼良的府邸里面,这座府里面原来的主人,都被官军押着去了长安。一同前去的除了幼良的人头,还有他的儿子们。幼良死了,他的儿子们就成了敬候的鸡。
李二现在非常想找个娃样子,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知道,背叛李唐王朝的下场。
四处洒出去的那些叛军,有些直接回了家。他们本来就是被裹挟来的,现在有机会立马就溜了。不过有些人,却怀揣着升官发财的梦想,挥舞着屠刀对付那些原先属于自己阵营的羌人。
游牧羌人的习惯,彻底葬送了他们的命运。
羌人习惯在冬天的时候,将牛羊和家安放在一处被风被雪,名曰“冬窝子”的地方。这种地方绝对不允许在其他季节放牧,以便让牛羊在冬天有足够的木可以吃。
作为凉州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叛军们知道羌人的冬窝子在哪里。因为每个部落的冬窝子,几乎几百年都没有变过。
无论以前是什么关系,在官位和财富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滴着血的屠刀从未停止过挥舞,从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们看到的一切活人脖子上抹过去。在这个以人头计算军功的年代,所有的脑袋都很值钱。除了怀里抱着的婴儿,云浩就曾经见过。那些家伙扯过妇人怀里的孩子,直接就扔给了猎犬。
孩子的肠子被猎犬掏出来时,他的母亲正在遭受女干淫。孩子的惨叫和母亲的惨嚎,成为了这些家伙最好的助兴乐曲。老天爷!这是冬天,外面滴水成冰他们就在露天干这事儿。
云浩眼睁睁的看着羌人,这一古老民族在西北的彻底消失。面对狼一样“嗷”“嗷”叫的军人。羌人几乎没什么抵抗能力,所谓的清剿实际上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
羌人曾经辉煌过,可如今他们的子孙只能像老鼠一样的活着。过个街,都是冒着生命危险。除了极少数人遁入深山,更多的人则成为了战利品。当然,长相俊美的女人除外。美女从来都是财富,云浩大营里面就有好多。都是叛军们敬献上来的,能让新任上官接受自己的美人,这很重要。尤其是,上官还带着楚国公。凉州道行军大总管的帽子!
亲眼看到一个种族的覆灭,给云烨带来极大的心灵冲击。兴亡千古事,盛衰一夜间,汉民族能在地球上屹立五千年,几经风雨摧折,却又老树发新枝,是何等的不易,又是何等的幸运。而现在,汉民族又将迎来新一轮的高潮。云浩暗暗思量,自己的到来能否把这即将到来的盛世华章谱写的更加完美呢?
牛车整天都在往凉州城外的京观上拉人头,人头京观的高度甚至已经超过的城墙。目前,仍旧有增高的趋势。唯一让人讨厌的就是,京观上无数寻找食物的乌鸦。和晚上,总是来偷人头的老鼠,狼,狐狸……!
叛军杀人云浩不管,估计李二也不会管。做了叛匪,就要有被杀的觉悟。当初他们杀汉人的时候,就要知道有今天的下场。
短短的一个月,凉州变得很安静。虽然不干净,但的确安静。四处抢掠杀戮的叛军们已经停下脚步放下屠刀,因为方圆数百里之内再也没有能杀的人。
一队队杀才回来了,满身的血腥,满脸的痞气。像土匪,绝对多过像军队。这样的军队进城,绝对是凉州城的灾难。云浩让他们驻扎在城外,自己受了好久的冻,现在也让他们受受。叛匪的身份,哪里那么容易洗脱。
李二的补给品也来了,还有好多的赏赐。陈叔达亲自带来了李二的旨意,除了将云浩夸得像花一样。将军们都有封赏,一时之间左武卫上下欢声笑语不断。
当军帐里面都出现彩绸的时候,云浩惊愕的发现,明天就是元日了……!